李隆基目光一凝,眉头一跳,急声道,“呃?有何良策,速速给朕讲来!”
“捐款!”萧睿朗声道。
“捐款?”李隆基一怔,“何意?”
众臣包括李林甫在内,也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射在萧睿身上。
萧睿玩味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躬身毅然道,“皇上,如今战事在即,大唐将士在前线奋勇杀敌,捍卫我大唐疆土和朝廷的无上荣光……为了大唐,所有大唐高官厚禄者,理应捐献出一点家财来,以解朝廷之急。 皇上,臣想,凑齐数百万石粮食以及军饷应该不成问题。 ”
众人一惊,李隆基也有些惊讶。 不过,他略一沉吟,便发现萧睿的提议很符合他的心意,长安城里权贵成群,就算是每人捐出一百贯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萧睿所言有理,诸位爱卿,尔等以为如何?”
众臣无奈躬身下去,齐声呼道,“臣等遵旨。 ”
从自己身上割肉当然是心疼的,但皇帝已经说了,又带着一顶为朝廷和皇上分忧地帽子,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萧睿蓦然拜了下去,“皇上,臣蒙受皇恩深重,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皇上,臣愿意竭尽全力捐出5万贯钱!”
5万贯?!众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萧睿也他祖母地忒大方了,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的。 就算是李隆基也呆了一下,因为这5万贯即便是对皇帝来说,也不是个小数字。
不过他瞬间便回过神来,见萧睿目光清澈地站在自己身前,不由心里颇有些感慨,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萧睿,你能如此,朕很欣慰。 诸位爱卿,倘若大唐臣民都如萧睿一般,朕这大唐江山何愁不兴盛万年?来人,传朕地旨意,赐朕之亲笔忠义金字牌匾于萧家,诏令天下,今后,不论庶民还是文武百官,都当以萧侍郎为楷模!”
“皇上英明!”以李林甫和章仇兼琼为首,众臣都跪拜了下去。
5万贯买了一块金字牌匾?李林甫悄然瞥了萧睿一眼,见自己的女婿嘴角的笑容越来越重,不由暗暗笑了起来,心道,有了萧睿这5万贯打头,恐怕大唐权贵们这一回要狠狠地放放血了。
萧睿默然跪伏在那里,心念百转。 如果这5万贯钱,能让自己在军中产生一点威望的话,也值了。
李隆基摆了摆手,“都下去吧,裴宽,这捐款之事由你来操办,速速去吧。 ”
……
……
李隆基回头来瞥了高力士一眼,眉开眼笑地道,“老东西,看看,还是朕的女婿肯为朕出力分忧哪。 ”
高力士长出了一口气,“皇上,老奴素知萧大人视金钱如粪土,但没想到萧大人竟然会如此——皇上哪,那可是5万贯啊,萧家虽有些钱,但也搁不住萧大人这般折腾……啧啧,依老奴看来,恐怕没有多久,萧家就会家财散尽……”
李隆基呵呵一笑,“有朕在,还能让他们吃了亏去?无论如何,萧睿在群臣面前,为朕大大地长了颜面,朕心甚慰。 老东西,你去萧家一趟吧,跟宜儿说一声,朕明日便昭行天下,恢复了她咸宜公主的爵位。 ”
高力士一惊,“皇上……”
“去吧,谁要不服气,让他拿出5万贯来捐献国库,朕……”李隆基心情甚好,笑着摆了摆手。
“是,老奴这就去。 ”高力士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匆匆离宫而去。
就在高力士赶往萧家的时候,长安城外有两匹快马也奔驰了进来,一阵风地冲向了章仇兼琼的府邸。
章仇兼琼手中的茶盏哗啦一声跌落在地,摔成片片碎片,他身子抖颤起来面色煞白,“你说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的们无能……我等护卫小姐从蜀中赶来长安,不料在利州外围的荒谷中遭遇了吐蕃人的强盗,小姐被——被吐蕃人给掠夺去了……”章仇家的下人跪在地上,颤声说着。
“怜儿!”章仇兼琼煞白的脸庞抽搐着,两只手晃颤着,咬牙厉声道,“孙虎何在?”
“回——回大人的话,孙头儿不见踪迹,怕是……”下人惶然回了一声。
“滚下去!”章仇兼琼咆哮了起来,“滚!”
214章给烧刀子里加一把火
214章给烧刀子里加一把火
“子长,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经飞速派人赶往蜀中,让剑南道官府和军马在利州一线展开搜捕……”
“萧郎,你冷静一点……”
“萧郎,怜儿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杨玉环、李宜两女环绕在萧睿的身旁,眼看着萧睿面色越来越铁青,身子还微微有些抖颤,不由都担忧得不得了,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着。// 章仇兼琼本来是来萧家报信,心急如焚的章仇兼琼见萧睿反应太过激烈,反倒过来安慰起了萧睿。
萧睿默然无语,心情激荡如潮。 李宜被恢复公主爵位的喜讯,马上被章仇怜儿“失踪”的噩耗冲散。
章仇怜儿如果真被吐蕃人掳去,那后果……萧睿根本不敢往下去想,眼前浮现起怜儿那张柔弱哀怨的娇美脸庞,萧睿直觉心里如针扎一般的刺痛。
“吐蕃……”萧睿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异常的低沉,“兄长,那护卫怜儿的侍卫长孙虎下落可知?”
“孙虎下落不明……”章仇兼琼悲从中来,几乎要掉下泪来。 章仇怜儿是章仇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是整个章仇家的掌上明珠,多年以来,自幼丧父的章仇怜儿视兄如父,兄妹两人的感情非常深,突闻这一消息,章仇兼琼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
……
萧睿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章仇怜儿失踪的消息,他只能等待。 只能寄希望于上天地眷顾,期待奇迹发生——“或许,怜儿没有被吐蕃人掳去,只是被冲散了……”萧睿强行用这种虚幻的理由来安慰着自己惶然失措的神经,缓缓站起身来。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书房,杨玉环和李宜面面相觑,见他心情烦躁低落到了极点。 也没跟上去打扰他。 但萧睿紧接着就让那刃去孙家把孙公让叫了过来,孙公让急急前来。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老半天的话,倒是让房外的三女心神稍定。
良久,孙公让才面色复杂地走了出来,看到杨玉环两女焦急地站在书房门外,不由笑了笑,躬身道,“三位夫人。 孙某告辞了。 ”
对于这个萧家产业的“经理人”,两女跟孙公让也挺熟悉,李宜勉强一笑,摆了摆手,“孙东家慢走,我家子长……”
孙公让叹息一声,“子长心情不好,两位夫人还是好好宽慰他吧……”
孙公让抬腿刚要离开。 却听萧睿冷森森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公让兄,好好给烧刀子里加一把火,但一定要切记,此事除了你我之外,不得透露半点风声。 否则……”
孙公让心里一颤,点头应道,“子长放心,孙某明白。 ”
孙公让怀着沉重地心情匆匆离去。 两人相交以来,他还从未见萧睿流露出如此这般的阴沉和冷厉之色,今日地萧睿——孙公让耳边回荡着萧睿那一番话,心头越来越凛然。
萧睿让孙公让做什么,杨玉环两女并不感兴趣,当然,在这个时候。 她们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考虑别的。
两女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进书房去继续劝解萧睿。 却见萧睿面色淡然地走了出来。 看到两女担心的神色,萧睿深深吸气。 微微一笑道,“你们不要担忧——我相信,怜儿会没事的……”
章仇怜儿的事情是章仇家和萧家的私事,由于两家的克制,这事儿并没有太过扩散出去。 而这个时候,在皇帝地诏书推行下,长安城里的权贵们都开始向户部缴纳起“军费捐款”。 萧睿带头捐了5万贯,这让贵族们即震惊又郁闷,有了这样一个“榜样”在前面,有皇帝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神在看着,他们不得不要放血了。
从一开始的观望,到寿王咬牙第一个捐了3000贯,贵族们纷纷开始不情不愿地从腰包里往外掏钱,缴纳一千贯者也还不少,起码也是几百贯,少了即没面子,也会引得皇帝不满,等于是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这笔账权贵们还是会算的。
总之,在不捐就等于是跟皇帝唱对台戏、不捐就是等于是不忠于大唐朝廷的大旗下,短短两日间,大唐官僚权贵和皇族中人,就凑集了300万贯,只有李林甫和裴宽等少数几个官员只拿了百贯钱。 当然了,那些中下层官僚拿得更少,只是象征性的。
李林甫虽然权势冲天,但却不像其他权贵们那样,家中都经营着产业,所以家底甚薄,能拿出百贯钱来,也算是不错了。 而这,还是仍然“赌气”留在烟罗谷中地李腾空悄悄地“赞助”的。
而裴宽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清官,几乎是两袖清风,长安的府邸还是庆王所赠,这百贯钱几乎是他的全部积蓄。
长安是一座当时世界上商业最繁荣的大都市,在长安城里,几乎每一座大商行地背后,都有大唐权贵们的影子,所以大唐权贵们的家财之丰盈,出乎了裴宽的想象。
望着手下主簿们统计上来的报表和账目数字,裴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由此,他才恍然明白,朝堂之上、长安城里,权贵们随便哪一个都是家财万贯,可有钱归有钱,却没有一个人能像萧睿那样慷慨,肯拿出钱来做善事。
裴宽长叹一声,心道,“庆王殿下,假如不是……这萧睿完全可以成为殿下治理天下的有力膀臂,这等心胸远大超然于功名富贵之人。 大唐罕见哪。 可惜,可惜了,萧睿注定要成为殿下你前进道路的敌人和障碍……哎!”
其实何止是裴宽吃惊,就连李隆基在得知消息后,惊喜之余也有些“愤恨”。 “原来,这帮狗东西是这般有钱,比朕还要阔绰……哼。 我说国库这么空虚,钱都跑到他们囊中了……”李隆基眉头紧皱着。 冲着高力士嘟嘟囔囔。
高力士笑了笑,“皇上,不管怎样,王公贵族们能为国捐献,也算是不易了。 ”
李隆基旋即想起了萧睿,冷笑道,“哼。 传朕地旨意,让他们继续向萧睿看齐!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再拿一些钱出来。 ”
高力士一怔,心里却笑了起来,心道,皇帝是财迷心窍了,这回肯定要狠狠地剥一剥权贵们身上的皮了。
高力士离开李隆基地御书房去户部宣旨,继续“号召”大唐权贵们进行“二次捐献。 ”
高力士走了不多时。 李隆基正在御书房里饮茶,心头琢磨着能不能再从贵族们手里盘剥出几百万贯钱来充入国库,突听一个小太监恭谨地低声禀报,“皇上,翰林学士、礼部侍郎萧睿萧大人求见!”
李隆基一怔,“萧睿?他来作甚?难道……传!”
“臣萧睿叩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呃?萧睿,你今日着实有些反常……怎地突然想起进宫来要见朕?”李隆基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不要拜了,朕知道,朕活不了一万年,万岁是骗人地鬼话。 ”
“皇上,臣想请旨去河陇前线犒军。 ”
“犒军?”李隆基笑了笑,“犒赏三军之事,自然有户部署理,你是礼部侍郎。 还是留在长安随君伴驾吧。 ”
萧睿默然地拜伏在地。 “求皇上成全!”
李隆基缓缓起身,深深地扫了萧睿一眼。 淡淡一笑,“萧睿,朕知道你想去河陇前线是为什么。 据说章仇家的那个丫头出事了?这些可恨地吐蕃人……也罢,看在你一向忠心为国的份上,朕就破例册封你为——”
李隆基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略一犹豫便又道,“干脆借犒赏三军之机,你就去军中替朕做个监军吧,朕明日便下旨册封你为河陇安抚使,顺道监察和参赞军机。 ”
萧睿咬了咬牙,“多谢皇上隆恩,臣感激不尽。 ”
大唐王朝素有往军队中派监军地传统,一般都是宫里的太监,皇帝的奴才。 无他,监视掌握军权的将军,生怕其起兵谋反。
此番唐蕃在河陇开战,因为有庆王李琮监军,李隆基便没有派出“太监监察使”,如今让萧睿奉旨犒赏三军,顺便留在军中参赞监察军务,也算是李隆基对于萧睿的一种额外的“奖赏”。 说起来,这仍然还是那“5万贯”的辐射效应。
从目前地战争状况来看,这场战争的获胜者必将是大唐王朝,因为唐军已经占据了决定性的优势,占据正在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因为唐军调集了整个西北地区的精锐兵马,不打垮吐蕃誓不罢休;还在于,南诏、西域、吐谷浑等大唐藩属在吐蕃人的外围虎视眈眈,对吐蕃兵力形成了有效的牵制。
更重要的是,吐蕃国内目前正面临着内乱地危机。
执掌吐蕃权柄数十年的国相沦钦陵突患重病垂危不起,沦钦陵是吐蕃前国相禄东赞的儿子,父子两人几乎架空了吐蕃两代赞普,掌控着吐蕃军政大权。 沦钦陵这一病危,一向被禄东赞父子架空的吐蕃赞普都松芒布结,便开始逐步“回收”权力,打压禄东赞家族。
吐蕃皇族的行动非常正常,没有一个国家的皇族能纵任一个臣下家族连续把持朝政,但禄东赞父子在吐蕃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吐蕃赞普都松芒布结虽然有心回收权力,但却无能为力。 如果钦陵不是突患重病,吐蕃皇室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吐蕃赞普接连撤换军中将领,禄东赞家族出身地臣子渐渐在吐蕃朝野失势,即便是傻子也看得出。 吐蕃皇室要收拾禄东赞家族了。
然而,禄东赞家族在吐蕃,自松赞干布朝代就是吐蕃一等一的大贵族,位高权重,吐蕃皇室想要彻底根除禄东赞家族,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吐蕃赞普都松芒布结对于禄东赞家族地“手术”。 引起了禄东赞另外一个儿子,也是吐蕃一大势力首领多干的强烈反弹。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 而君臣不合更是乱之开始。 内忧外患之下,吐蕃军心不稳,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而在这样一场即将胜利的战争中担任“监军”,无疑是李隆基送给萧睿的一笔“军功”和资历。 别小看了这一笔军功,将来萧睿要想像李林甫那样入相、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军功和资历至关重要。
……
……
萧睿飘然准备出宫,在路上却遇到了高力士。
萧睿心情不好。 也就是匆匆一礼,寒暄两声,然后就准备离开。 高力士知道他忧心于章仇怜儿的事情,不由笑着劝了他两句,“子长啊,一切要想开些才好,吉人自有天相,章仇小姐不会有事地。 且宽心!”
“多谢大将军,萧睿明白。 ”
“对了,某听说你向皇上请旨,要去河陇前线做监军?这一战,吐蕃人必败无疑,你这一去倒也不错……可是。 某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将军有话请讲,萧睿洗耳恭听。 ”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萧睿还是耐着性子躬身一礼。 毕竟,这高力士对皇帝地影响力太大,是一个绝对不能得罪之人。 起码,目前不能。 而且,两人关系一向甚好,萧睿也没有必要得罪高力士。 而事实上,高力士在大多数时候。 对萧睿还是比较关照地。 起码,没在李隆基面前说萧睿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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