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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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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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还未点头应声,张生已经快速地下刀将箭头挑了出来,箭头带着血液在空中旋动了几圈,被张生伸手拿住,随后笑道:“我说过,很快对不对?”
  
  中年人甚至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疼痛,张生便已经完事,这让他很是惊讶。
  
  中年人抱拳道:“先生不是凡人!在下雁鸣,是个没有名分的武士,今日多谢先生相救!”
  
  张生笑了笑,端详着手掌心中的箭头道:“我不是先生,只是一个没有出师的郎中,救人乃是举手之劳,无需言谢,我再开些药方,你按着药方抓药,每日煎服一次,不出五日便能痊愈。”
  
  “先生真乃神人!如果真如先生所说还未出师,那先生师父的手段定能让人起死回生!”
  
  张生摆摆手:“只是小伤而已,在我们张家庄,十岁的孩子都能处理,不过没我这么快速罢了。”
  
  张生收拾妥当之后,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变了颜色,如火一样的颜色,应该临近是傍晚了。
  
  张生摇摇手道别:“我回张家庄了,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可以走了。”
  
  雁鸣看着张生离去的背影,目光慢慢抬起,望着远处的那座小山,在那座小山之后隐藏着一个名医汇集的村庄——张家庄。
  
  如果有了那些能够起死回生的医生,大概我们的路就不会这样艰难了吧,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劝说这些人加入我们,雁鸣这样想到,调转马头向来的方向奔去。
  
  那支箭是雁鸣自己插进腿中,为的是去张家庄一试那些所谓名医的身手,没想到还未到,只是在路上遇到岁数如此年轻的后生,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张家庄现在是不用去了,只需要回去禀报寨主便可。
  
  张家庄庄口,一群孩子围在一起,看着沙地上所画的一幅简易的人体图,为首的孩子拿着一根木棍,指着那人体图上一点,说:“这是百会,这边是神庭,那边是耳门,往下便是人中……”
  
  周围的孩子都点点头,为首的孩子又说:“这些穴位都为人的死穴,看那耳门穴,如果被重击,或者银针所刺,定会耳鸣头晕倒地,重击后需得两个时辰才能清醒,如是银针所刺,银针不取,人不得清醒。”
  
  旁边的一个孩子指着那图上下面的一个点,问:“这是什么穴位?”
  
  为首的孩子挠头道:“这个叫……涌泉穴吧?”
  
  指着那图的孩子又问:“有什么用?”
  
  为首的孩子挠头半天没有说出来,只道:“总之是死穴,不可轻易碰。”
  
  周围那些孩子都轻叹道,有些不由自主地摸向那穴位,手刚放上去便赶紧拿开,担心自己会马上晕厥倒地。
  
  “死穴不被重击,是无事的,只要行得其法,死穴也能救人。”
  
  张生出现在那群孩子的身后,笑嘻嘻地说:“你们在这研究人体穴位?怎么就唯独研究起死穴来?从医的,是救人,可不是杀人。”
  
  那群孩子见到张生,都欢呼起来,围着张生在他身上四下摸着,想看看他有没有从山上摘回来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张家庄有一个规矩,没有入师的孩童是不能进山采药的,就算是入师,没有师父的允许,也是不能进山的,所以这些孩童们都对每日能见却不能进的大山充满了好奇。
  
  张生蹲在地上,拿出一根小棍向那些孩子讲解着关于其他穴位的问题,开口还未说了两句,就听到熟悉的咳嗽声。他忙起身,向缓缓走到面前的人鞠躬道:“师父。”
  
  殷杉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些都还是孩童,未到入师的年龄,还是不要教他们这些为好,免得不懂穴位,随意给点了,出了大事,谁都救不了。”
  
  殷杉说完之后笑了笑,走向张生的背篓,看着里面采摘回来的草药,拿起一株放在鼻前闻了闻,摇头道:“这鸡鸣草过了时候就没用了,扔掉把。”
  
  “为何?”张生不解。
  
  殷杉说:“这鸡鸣草有止血化瘀的功能,如果离开土壤半个时辰不用,就变成了毒物,这草叶中的茎水一旦进入人体,立亡!”
  
  张生点点头,从背篓中将那些鸡鸣草挑出,就扔在一旁,被殷杉阻止道:“扔得远一些,以防这些孩童捡来玩,出了事可了不得,随我来。”
  
  玄蜂。张生(下)
  
  张生将地上的鸡鸣草收拾起来,跟着师父慢慢地往庄口另外一侧的小道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片荒地前,殷杉从袖筒中掏出一把小铲,挖了一个坑道:“埋了这些鸡鸣草。”
  
  张生将鸡鸣草码在坑内,然后翻土埋上,又用脚跺了跺,这才说:“师父,埋好了。”
  
  “嗯。”殷杉点头,掏出自己手中的烟缸,装上烟草,抽了起来,“这救人也一样,有些人得了病,当治不治,过了时辰便是回天乏力……”
  
  殷杉说到这,抽了一口烟,看着烟圈慢慢腾起后又道:“这天下人身体可治,心却治不好,欲望是无穷的,无穷的欲望是任何大夫都无法治好的,那是每个人身上最大的顽疾,生下来便有,却无药能救,无人能医,我们做大夫的,有些时候没得选,患难者,必救。”
  
  张生也不坐,只是点头道:“是,谨记师父的教诲。”
  
  “可不义者,必杀之……”
  
  殷杉慢吞吞地从嘴里说出这句话,让张生有些吃惊,一向仁慈的师父怎么会说出这样带着血腥的话来。
  
  殷杉抬头看着张生,指着旁边的一块石头道:“坐下,给师父说说,你是如何理解刚才为师的话?”
  
  张生坐在那块石头上:“师父说的是‘患难者,必救’吗?”
  
  殷杉点头:“还有一句‘不义者,必杀’。”
  
  张生本想刻意避开后面那句话,因为杀人对他来说,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呃……”张生迟疑了一下才说,“师父所说的‘患难者,必救’乃是只要遇见有受伤病重之人,必须尽全力去救治。”
  
  殷杉道:“只答对了一半,这患难之人并不是单单指受伤病重,患难分很多种,没有银钱吃饭,快要饿死,也是患难。”
  
  张生仿佛明白了:“师父说的要多行善?”
  
  殷杉笑笑道:“对,很简单的道理吧?看来你懂了,那你给为师说说,什么叫‘不义者,必杀’?”
  
  张生根本连这个问题都不敢去思索,只是摇头道:“徒弟不知。”
  
  “为何要恐惧‘杀’这个字眼呢?有生就必有死亡,作为一个大夫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规律。一个生命消失之后,另外一个生命同时也会诞生,这是正常的规律,还有一种,那就是你不得不让一个生命从你手中消失,如果你不那样做,这个生命会让其他更多的生命逐渐消失,将正常的规律完全打破。”
  
  张生点点头道:“师父,我明白了。”
  
  殷杉呼出一口气来,看着张生:“你没明白呢,你也不想明白……”
  
  张生不想听师父讲这些关于生死的言语,只得将那柄随身的小刀拿出来百无聊赖地削起了旁边的一根木头。殷杉见状皱起眉头道:“这刀不是用来削木头的……”
  
  殷杉正说到这,忽然看见张生那刀刀柄处隐约能看见血迹,便问:“你这刀今日用过?”
  
  张生点头:“在路上遇到一个人,中了箭,但箭头还留在体内,我就帮他取出来了。”
  
  殷杉开始还不以为然,但在听张生说完那人的样貌,特别是衣服里还裹着锁链铁甲时,脸上变了颜色:“是官军么?”
  
  “他说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武士。”
  
  殷杉脸色愈发地难看:“没有名分的武士?”
  
  火堆中的火燃得有些小了,张生讲到这,转身取过几根木柴扔进火堆里面,又大口喝着酒壶里的酒,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又逐渐燃起来的火焰,不再往下说。
  
  尤幽情又问道:“张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生将酒壶放下,又倒了一点儿在火堆之上,让火瞬间烧得更旺,借着火光尤幽情看见张生的脸比刚才还要红润。
  
  张生看着火堆说:“师父告诉我,这张家庄就是天武年间蜀南最出名的五个名医所建的,建起张家庄就是为了躲避战乱,一旦战乱四起,求医者就多了起来,其中不乏那些不义之徒。”
  
  尤幽情不解道:“张伯,我从未听说蜀南之地有什么战乱?看书上所说,那都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
  
  张伯嘿嘿笑道:“你这女娃才多大?你没听见我说的是天武年间,那时候还是卢成七宿皇帝在位呢,天义帝登基后,将蜀南王卢成梦派去蜀南镇守之后才彻底平息了战乱……”
  
  张生说完顿了顿又说:“卢成梦是个王者,懂的体恤百姓……呵呵,我又绕远了,还是说张家庄吧。”
  
  只是经过了短短的几十年,张家庄便远近闻名,因为那庄子里住的都是些能够起死回生的名医们,可是这样下去就违背了当初他们建立庄子躲避世人的宗旨,无数的人前来求医,一直到来了一个神秘的隐士……
  
  “我也是那天才从师父口里得知,为什么张家庄的人能随意出入,外人却不行?因为那位隐士为了报答五名名医的救命之恩,替张家庄布下了一种阵法,名曰九天回转阵。这种阵法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即便是你站在大山之上能清楚地看见张家庄,但要想进去,是绝对找不到正确的进庄之路,庄内人要进入靠的都是路边那些从小就知道的完全不起眼的路标。”
  
  尤幽情听完点点头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之后我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将那个名叫雁鸣的人带进了张家庄,至于为什么?就是为了能救他们山贼城寨的寨主,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是师父教的,要救天下所有患难之人。当时我想,那个寨主也算是吧?”
  
  张生领着背着寨主的雁鸣走进张家庄时,所有人都纷纷避开,因为张家庄中的人已经多年没有见过生人,在五位长老,也就是建庄的五位名医的口中,这庄外的世人都是如恶魔一样。
  
  张生和背着寨主的雁鸣站在空无一人的庄口空地中,无论张生怎么呼喊其他人,都没有一个人肯出来。
  
  雁鸣叹气道:“张兄弟,看来你们庄子里的人是不愿意救我们的寨主呀。”
  
  张生没有转身,只是木讷地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他们害怕你们吧。”
  
  雁鸣道:“我前日又在山口遇见你之后,特地遵照了你的嘱咐,不要携带任何兵器,怎么会让他们害怕呢?”
  
  “你们是外人吧,曾经我也是……”
  
  张生是师父从庄外的小村里捡回来的,小村刚被土匪抢掠过,村中壮年都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因为害怕土匪二次来袭,都逃离了家园,而张生的双亲已被土匪杀死,自己也受了伤,幸好师父殷杉从那经过,将他救了回来,这才捡回来一条小命。
  
  一双脚出现在离张生不远的地方,张生看到那双脚之后惊喜地抬起头来,是师父!
  
  张生放下背篓就跑了过去,向师父施礼道:“师父,救救这位大哥的寨主吧!他得了怪病,我实在无能为力!”
  
  殷杉皱着眉头,却说了一句让他意外地话:“师父教你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张生看着殷杉,一时没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患难者,必救……”
  
  殷杉从怀中掏出一根吊坠,坠子下面吊着一个陶瓷所做的小白鹤。殷杉看着那吊坠很久,才将他塞进张生的手中道:“这是救你之时,你脖子上所挂的坠子,想必你还记得吧?”
  
  张生点点头,他还记得,自己这个挂坠是父亲从城镇中换来的,一共有三个,三只白鹤,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依然记得父亲拿回来的当天给他和母亲戴上后,抓住他们的手说:“我们会像这三只白鹤一样,总有一天不会再留在这山中受苦,会飞出去,即便是我们飞不出去,阿生也能飞出去的。”
  
  殷杉说完,径直走向雁鸣,让雁鸣将寨主放下后,平躺在地上,看了半会儿,才将那寨主的衣服撩开,看见胸膛处有一处青色的印记。
  
  殷杉用手轻轻地摸着那印记,寨主小声地呻吟着。
  
  殷杉道:“是沼病,不好医治,你们在这稍等,张生,你随我来。”
  
  殷杉领着张生回到了屋子之中,收拾好了必要的工具后,又从锁好的箱子之内拿出了两本手写的书册,递给张生:“这是集五位长老一起合着的两本医书。”
  
  张生拿着那两本册子,只见一本上写着《万生纲》,另外一本上面写着《千亡录》。
  
  殷杉又道:“这两本书,一本是用来救人的,另外一本是用来……杀人的。”
  
  张生竟将那本被殷杉称为杀人的《千亡录》递还,说:“师父,我不要杀人,救人就行了。”
  
  殷杉抬手将那本《千亡录》放入张生的怀中,轻声说:“记住师父的话,患难者必救,不义者必杀,这是规律,不可改变,这两本册子本是要传给一个五位长老都点头认定的徒弟,但如今他们已死,这本书留给我了,而我这一生只收过你这样一个弟子,就交给你吧。”
  
  张生隐约觉得师父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
  
  殷杉带着工具出屋后,替那个寨主动刀将那块印记割开,取出一个类似婴儿头模样的东西,那东西被取出来的时候还在不停地蠕动,稍微用东西一碰,便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如同活物一样。
  
  殷杉将那团东西扔进早已准备的粗碗中,也不看那寨主和雁鸣,只是说:“我们大夫俗称这叫沼病,民间百姓称这个叫‘万民怨’,言中之意便是……寨主,你还是以后少作恶,多行善为好。”
  
  雁鸣听殷杉这样一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听出殷杉话中有话,但也顾不上那么多,跪在地上就给殷杉磕了三个响头道:“神医救我大哥性命!我愿下半辈子,下辈子都替你做牛做马!”
  
  殷杉连看都没有看雁鸣一样,淡淡地说:“有今生,无来世,不必做牛做马,只要别做不义之人就行了,你带他走吧,只需修养十日,等伤口愈合便可下地随意行走。”
  
  殷杉说完离开了,张生也顾不得向雁鸣道别,就紧跟着师父,谁知道未走几步,殷杉却怒视张生道:“干嘛还跟着我?你已出师,从今日起就离开这张家庄,再也不要回来了!”
  
  张生愣在原地,不知到底何事?不过他知道师父只要此言一出,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在张家庄呆下去了,于是回到自己那间瓦房内,收拾了从前存下的银钱,还有一些必须的东西,打好包裹离开了张家庄。
  
  离开张家庄时,张生站在庄口,看着空无一人的庄子,心想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回来了,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
  
  火堆旁的张生已经喝得大醉,言语之间都传出一些鼾声,尤幽情却不放过他,干脆绕过火堆坐在张生旁边,摇着他的胳膊问:“张伯,你还没说完?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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