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深知其中道理,唐浩然才会对关内表现的谨慎非常,因为他既没有十几万干部可以派往全国,更没有百万工作队深入农村,而且,这个时代的农民更保守、更传统,甚至在关内的农民眼中,他唐浩然不过只是一个“目无君父的乱臣贼子”,至于什么所谓的民族,对于他们来说,更是空洞之词,全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于东北人而言,又有何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冒然卷入关内的事端无疑是不智的。非但不应该卷入,还应该千方百计的避免将关内的矛盾惹于已身,避免关内对东北的“过份关注”。
现在,因为舰队,已经引起了关注的注意,那么如何消除这份关注呢?只有将国内的注意力转移到国外了,而且……在内心深处,唐浩然同样渴望着为自己正名,令关内百姓不再视自己为“乱臣贼子”,而是“民族英雄”。
“……其从华人中挑选一些可供其利用之徒,委以一官半职,授以一定权力,来处理华人事务,这既为甲必丹制度,他们领取荷人之俸,自然为荷人办事,如收税、诉讼、签发各种证书之类,他们有一定权力自然可作威作福,其中虽不乏热心为同胞办事者,但媚外成性,狐假虎威、鱼肉同胞、为虎作伥者亦不在少数,其以中国之人欺中国之民,可谓是丧心昧良……”
“啪!”
猛的用力拍一下书桌,唐浩然沉喝一声。
“此等汉奸,实是该杀!”
恰到好处表现出自己的义愤填膺之后,唐浩然又站起身来,怒言道。
“还有这荷兰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当真是欺我中国无人,欺我兵舰不能护民?”
尽管心下早已经拿定主意,可是唐浩然知道,至少在外界的面前,自己不能够表现出跃跃欲试之态,而应该树立一种“被迫与无奈”,从而弱化“扩张”。就像现在,荷兰人的傲慢将是导致一切问题的根源——自己已经很大度的同他们谈了一年,既然他们没有想谈下去,想要让步的心思,那剩下的问题自然也就好办了。
“少川,你说,强硬表态,那么,如何才能表达咱们强硬的态度,外交部那边需要什么,你尽管直言,我这个当总督的,一定全力配合!”
神情严肃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之时,唐浩然却又把皮球踢给了外交部,有时候,事情总是如此,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下属,也需要玩弄权术心机。
“这……”
大帅许诺,让唐昭仪一愣,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然帅,职下以为……”
第140章 出航(求月票!)
朝鲜半岛最南方的釜山以西的南海岸蜿蜒多变;形成镇海湾、马山湾、固城湾、晋州湾、南海湾等多处天然港湾,而其中又以镇海湾为最,蔚蓝色的镇海湾可谓是东北亚第一良港,相比于旅顺口的狭窄、大连、仁川的开放,东距釜山约40公里镇海湾,南濒朝鲜海峡,扼朝鲜海峡的咽喉。作为镇海港为天然良港,东、西、北三面被40~300米高的丘陵环抱,地形隐蔽,是防台风的遮蔽港,自然条件极为优越,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的水域,为巨济岛所遮挡,可谓是港阔且水深,也正因如此,早在统监府时期,在意欲成立“驻朝舰队”之初,便选定了自然条件优良的镇海湾,作为海军基地。
即使是现在,在东北海军的序列中,镇海基地也是东北海军最大的海军基地、作战指挥中心、战略基地以及大本营,也是东北海军的主要兵力集结地和后勤保障基地。东北海军半数以上的作战舰艇都部署于此。
经达长达四年的建设,巨济岛已经成为一座海军岛——岛上近两万平民,早在几年前便先后迁离岛屿,现在的巨济岛完全为东北海军使用。巨济岛上的的炮口,扼守着海口,巨大的12英寸要塞炮,直指大海,对于“不事要塞”的东北海军而言。镇海湾作为海军的母港,自然是个例外,其炮台非但装备着从旅顺折来的数十门火炮,更是增设了数门12英寸要塞炮,连绵的炮台、机枪碉堡,使得镇海湾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陆上要塞体系。
此时的镇海湾内,风平浪静,在巨济岛下方的港湾中,一艘艘军舰泊于泊位,战舰的军旗迎风飘荡着。在栈桥上,水兵们忙碌着,一袋袋优质的不逊于威尔士煤的朝鲜无烟型煤装煤舱。为启航作着准备。
舷梯上,水兵们更是将成筐的青菜、肉食送上军舰,所有人都显得很是忙碌,甲板上的水兵们忙活着。甲板下方的锅炉兵同样也不轻闲,锅炉被点燃后,锅炉开始加压。
备航!
备航!
一纸命令的下达,使得整个第一舰队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为接下来的远洋巡航作着准备。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刚刚组建的第一舰队一直在进行着例行的巡航训练,于黄海上,于日本海,有时候,则远至东海,不过那只是正常的训练,每一次仅携带少量的炮弹,但今日却与过去不同。
“上弹!”
随着一声吼喊,栈桥上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从地下弹药库驶出的窄轨电力小火车停于栈桥上。在吊车的帮助下,一枚重达800磅的炮弹从车厢中吊起,于空中旋转着,吊至“镇海号”战斗舰的补充口。
在卷扬机的帮助下,沉重的炮弹穿过层层甲板进入水线下的弹舱内,水兵立即用推车推着炮弹,将炮弹放置于弹架,此时,那空荡荡的弹药舱内,第一次被装满了炮弹。一枚枚黑色的满是保护油的炮弹,就这样置于弹药舱内。
“核对引信!”
随着青年军官的一声命令,值星军士立即拿着表格核对引信数量。
“十二英寸爆炸弹引信……”
在核对了数量之后,青年军官又随机抽取一个引信盒。钢质的盒中,黄铜制成的引信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核对完毕,弹药舱完备!”
在值星军士立正收起手册时,青年军官却从腰侧的公文包中取出另一份命令。
“现在,传达司令官阁下的直接命令!”
命令非常简单。要求弹药库内的水兵清除炮弹保护黄油,改涂液体保护油,这道命令只让值星军士一愣,这些刚刚从弹药库中运来的炮弹上都涂着一层厚厚的黄油,按照正常使用规则,黄油都是在进行炮术操练前,才会加以清除,这是为了保护炮弹,毕竟炮弹的任何锈蚀都有可能影响到射击精度。
去除保护黄油涂抹液体保护油,这意味着什么?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弹药库班长的军士却非常清楚,这不是备航,而是备战。
“是,长官……”
虽说心觉诧异,但是军士却没有任何疑问,在海军中服役数年的他,自然知道军中的规矩,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服从。
“注意保密!”
“是!”
在吊车将一枚枚炮弹电车吊至舰上的这时,一支新的小分队沿着码头开了过来,前来加强“镇海”号占舰的舰员队伍,相同的队伍出现在第一舰队的每一艘备航的军舰上。无不是一支支年青的军官分队。他们确实非常年青,几乎还是些孩子。他们都是还未从海军军官学校毕业,刚刚结束人生的第一次远洋海训之后,获得了正式军衔的军官学校的青年学生,对自己的新身份和新军装感到骄傲。
青年军官们的队伍显得很是活泼,完全没有普通水兵队伍的拘谨,甚至就连那步伐都显得轻快而自豪,在军乐队的前导下,向“镇海”号战舰的的舷梯开去。不久,军乐队停在舷梯旁继续演奏着军乐,而这队年青人以军队特有的精确而整齐的步伐,沿着舷梯登上军舰。队伍来到舰尾甲板时,带队的军官向在舰上检阅他们的长官敬礼,报告他们这支队伍的来到。此时码头边上的装卸工作结束时,传来一道命令,要队伍面向舰桥。
原来在码头上忙碌着的一群群港口勤务人员逐渐散去,军乐队一边吹打着,一边朝基地的方向走去,乐声渐渐消失,只剩下水兵们仍旧列队站着,他们在等待着长官的训话。
这时,穿着一身深蓝色海呢军装的舰队司令官李唯忠离开了长官舱室,走到舰桥上的扩音器跟前。
“诸位!”
两字从李唯忠的嗓间迸出的瞬间,甲板上的官兵以及刚刚前来报道的军官们的靴根无不是轻轻一击,微抬着下巴,直视着舰桥,尽管因为距离、高度的关系,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舰队司令官的模样,但并不妨碍他们用恭敬的神情凝视着那里。
感觉着来自下方的视线。李唯忠只觉得的呼吸随之一滞,作为舰队司令官,他比谁都清楚,这次所谓的“南洋宣慰巡航”的背后是什么。同样也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所以神情才会显得这般严肃。
“诸位皆是我中国之海军军人,皆负有保卫中国海疆之责任,因此身为海军军人之责任感,断不能有一丝松懈。今时……”
在李唯忠开始了讲演的时候,舰桥下方的年青的军官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而且听入了迷。他的讲话声通过音管扩音系统传遍全舰。在讲述着海军军人责任的时候,他对这些年青的军官们到舰上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向他们解释说,他们是由最高当局特意选派来参加这次航行的。因此,返航后他们将会成长为真正的海军军人,未来海军的希望在他们身上。
总之一句话,长官的演讲就是告诉他们的责任,让每一个人都能在接下来的航行中格尽职守。这是海军的例行演讲。
而作为舰队副怀念以及指导员的苏跃扬。却表现的极为平静,他的脸上依然还带着招牌式的亲切的笑容,这是指导员们的招牌,如果说,他与普通军官有什么不同的话,恐怕就是在他的蓝呢军装下方的腰带间挂着一柄手枪。
指导员既是监军,在东北军中这并不是秘密,当然这也是“优良的传统”,既然是“优良的传统”,那海军也不能例外。对于自己的身份,苏跃扬自然非常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纪律。逮捕舰队司令或者舰长以及其它军官,总之,他有这个权力——舰上宪兵,既是他的支撑。
在舰桥入口外,两名头戴白盔的宪兵立于门边,看似威武。对于指导员们来说,宪兵正是其胆识之所在。不过,作为舰队的“二把手”,苏跃扬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宪兵的身上,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身为指导员的自觉,什么民族宣教、思想指导诸如此类的工作,还有其它的基层指导员负责,作为舰队指导员的他,反倒显得有些清闲。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名称职的海军军官去思索海战的问题。
当身为舰队司令的李唯忠中将,让舰长们坐上小汽艇,在镇海湾里来回转悠,试验什么阵势才最容易保持。这样一来发现,最容易保持的队形是一字纵队。后列的舰只根本什么都没有必要考虑,速度,航向,只要牢牢跟着前面的舰只即可,但因此时的海战理论是横队优先,提倡单纵队是有风险的,他就进行对抗演练,结果每次都是单纵队赢得胜利,从这以后其就命令不论在巡航和侦察都必须保持这个队形的时候。
同样身为海军军官的苏跃扬,也在进行着他的演练——他在演练着如何用鱼雷艇啦、甚至潜艇啦去“截胡”,总之,对于舰队如何操练,他绝不会干涉李唯忠的计划,并会尽职尽责的维持其权威,以令其不至于因指导员这一另类职务的存在而心生不满。
可同样心存想法的他却根据过去的演习,意识到这次任务的风险,过去于海上的演习证明,鱼雷艇是能够威胁到战舰的,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次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仅只有一艘旧式的鱼雷艇。但至少在理论上,还是能够对“镇海号”构成威胁。
在考虑着这一威胁的时候,苏跃扬将视线投向身边穿着事务装的唐昭仪,作为外交部长,他这次将随同舰队一起前往南洋实施宣慰任务,他是广东人,会说广东话,看着神情中略带着得意之色的唐昭仪,苏跃扬忍不住寻思着,若是现在这位唐部长,知道了海军的心思或者说老师的心思,他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态呢?
有时候,一些事情总是透着这种诡异,即使是对自己人,也要千方百计的加以防范。嗯,并不是防范,而是为了保密,至少对于外界来说,他们这次巡航,只是为了宣扬国威以异域,向西洋展示国家之实力,以作为外交之后盾。
当然,顺带着他们并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发挥一定的作用,比如保护一下华侨啦,展现一下武力啦,反正,这次去南洋,府中就没打算让荷兰人消停。
在李唯忠中将讲话的时候,唐昭仪的内心却是激动非常,实际上从登上这艘象征着中国造舰业最高技术成就的“镇海号”战舰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就处于激动之中,以至于就连那脚步都禁不住发飘,每每总是喃喃着,这是真的吗?
原本他只是希望府中能够派军舰往南洋“转一圈”,以表示府中对南洋华侨的关切,甚至他还信誓旦旦的表示,那一圈下来,他保证能为府中换来不少于1000万元的债券——南洋的债券市场,还是一个待发展的市场。
可未曾想到,大帅胳膊一挥,言道着“一艘军舰岂能够?我看,要派就多派几艘吧,要不然,人家别瞧不起咱们!”,初时,他还以为是派两三艘军舰,甚至还寻思着会是那两艘军舰,在他的内心里自然渴望着“镇海舰”,可那毕竟是“国之利器”岂能轻示于人,那就退居其次吧,派一艘“定海”也行。按照部里众人的猜测,他们估计会是“定海级”配合一艘平波级,两艘军舰,这也足够了,荷兰的海军力量……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当他从海军部获得消息时,完全被大帅的手笔惊呆了,不是两艘军舰,而是整整一支舰队!随行的甚至还有一个陆战营,这那里是去宣慰,分明就是去南洋作武力示威的。
“炮舰外交啊!炮舰外交啊!”
于心底喃喃着这句话,唐昭仪的胸膛猛然一挺,那胸膛中顿时涌出一阵热血来。
第141章 星洲(求月票)
作为英属海峡殖民地首府的新加坡,是东南亚最为繁荣的港埠,经济、金融、贸易以及航运成就了这里的繁荣。对于东北海军第一舰队而言,新加坡是此次舰队南航的第一目的地,舰队之所以选择新加坡,不仅仅只是因为这里拥有南洋设施最齐备的港口,也不是因补充物资的需要,甚至不是因为这北洋航运于新加坡拥有港线可供舰队免费泊靠。
相比于正常的“远洋训练”,舰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职责是行驶宣慰南洋华侨的职责。在南洋,没有什么地方,比新加坡更为合适。
18世纪下半叶为了扩张在印度的势力范围以及扩大对中国的贸易,英国人急需一个战略性的“中转站”,以便为日益强大的帝国舰队和商船提供维修、补给和保护。同时遏止荷兰人在这一地区的扩张。
1818年末印度总督哈斯丁勋爵决定授权明古连总督斯坦福?莱佛士爵士在马来半岛的南端建立一个新的贸易港。其就是在这一政治背景下将原本只是一座荒岛的新加坡塑造成为一个贸易站。1832年新加坡成为槟城、马六甲以及新加坡海峡植民地的行政中心。1869年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以及电报和蒸汽船的明加强了新加坡作为东西方贸易中心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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