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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可如何是好!”
当他把惶恐的眼光投向唐浩然时,只见其神色凝重的说道。
“所以,这次南洋的侨事,让我看到了机会,看到了一个能够斩断俄国之魔爪的良机!”
手指地球仪上的婆罗洲,唐浩然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
“经述你看婆罗洲的位置,”
“嗯?”
从地球仪上可以看到唐浩然所指的位置恰好就在俄国人的必经之路上。
“因此,我的想法是,如我东北舰队能够驻屯于南洋的话,那么俄人增援舰队,势必将从我之眼前经过,而届时,俄国经万里远航,早已疲惫不堪,我海军虽经验不足,却是养精蓄锐多时,自可于南海以至马六甲加以拦截,届时,我东北海军必将尽其全力,以求击败或重创俄人舰队,即使是我东北海军全数战没,亦足以保证北洋可力挽海上战局于不失!如此一来,自可切断俄人之魔爪!”
“浩然兄,你的意思是……”
李经述惊讶的看着唐浩然,一时间甚至还未曾明白其用意,他这是什么意思?东北海军驻屯南洋?难道……
“请经述兄转告荃帅,浩然虽有私心,然后浩然却是中国之人,所谋所做之事,皆是为国事计!至于其它……哎”
似痛苦的闭上眼睛,唐浩然手扶着地球仪长叹道。
“就看他人是否理解了!”
第149章 戏法(求月票)
戏法,人人会变,关键是看你如何去变。
就像事人人会说,有些人做事,外人永远看不透,至于对于关内诸位总督来说,他们永远都看不懂东北的唐子然在干什么。
过去的近四年间,无论是直隶也好,湖广也罢,纵是地处偏远的陕甘,无不是纷纷编练新军,以图将来,眼瞧着这“大清国”的新军是一个个的多了起来,似乎这“大清国”的武功恢复过来了。可开启这新军之河的东北,却像是没瞧见自己被人赶上似的,依然只是保持着他那十万新军。
就在人们感叹着唐子然盛名之下,实则不过只是个守成之士,天下英贤纷纷入天津、下武昌之时,东北海军的成立,着实震得世人为之一惊,在人们惊道,难道东北数年不进,其意在于北洋决于海上的时候,又一个通如其来的消息,却在人们的心头激荡着。
南洋共和国!
护侨!
诸如此类的字眼在过去的几日间不断的于人们心间激荡着,不断的闪现在报纸上头,几乎每一个人看着新闻,都忍不住为东北捏把汗来心道着,这东北的胆忒大了,居然敢从洋人嘴里头夺食吃。
可不是与洋人口里夺食嘛!
这个劳什么子南洋共和国,明眼人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不过只是打着的旗号罢了,就像当初的夏维夷一般,那美国人打的不也是什么“共和国”的旗号嘛,结果让东北给硬生生的拔了旗,这一次他们却是学起了美国人的伎俩来。依着葫芦画个瓢的仿着当初在夏威夷干的事情。在南洋弄出了一个“南洋共和国”来。
好嘛!
这唐子然居然胆肥到在海外开疆拓土了!
在感叹之余。大家伙也都为他捏了把汗,这小子也太狂了,居然敢从虎口夺食吃?这洋人又岂是好轻与的?多少年来,大清国同洋人打交道,有那次不是以吃亏告终。
可转念一想,众人回忆着这些年,唐子然同洋人打交道的经历,却诧异发现。无论是在朝鲜也好,在东北也罢,似乎其同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就从未吃过什么亏,非但是没吃过亏,甚至还屡战便宜,似乎洋人就认准了他那一套似的。
但这次似乎和前几次不一样,前几次都未伤着洋人的实质利益,即便是在夏维夷一事,在美国那也是反对多过赞同。可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这可是直接从荷兰人身上挖肉吃。人家能轻予了他。
“不轻予又能如何?”
面对他人的质疑,李鸿章用一种似无奈的口吻说道。
“难道荷兰人还能派兵舰打他不成?”
就荷兰人的那点破铜烂铁,别说同俱是新锐军舰的东北海军打,便是最不起眼的南洋水师,怕都能收拾得了他们,这也是东北海军的底气所在。
“玉山,你说,同洋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为何,直到现在,每每同洋人打交道,我依然是如履薄冰,全不似子然一般,如鱼得水?”
看着身边入幕最早,相随最久的周馥,李鸿章忍不住感叹一声,他所感叹的倒不是其它,而是唐子然处理外事手段。
“说到底,还是他比咱们更了解西洋!”
周馥给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在他看来,唐子然能办好外交,是因为他知洋识洋,自然知道如何同洋人打交道。
“可同洋人打交道的那个唐少川,可是当年咱们派出去的人,那些从美国回来的,也有留于府中的,可却远不及东北那边,这又是为何?”
话声略沉,李鸿章凝视着远方的天空,轻语道。
“昨日,赫德告诉我,英国政府同东北签署了通商航海条约,那条约完全是把东北视若对等之国家,而非我大清国之衙门,甚至就连同治外法权领事裁判权,英国人也同意在派员考察后,再酌情协商……”
感叹着东北在外事上的突破,李鸿章的心中却乏起一阵阵苦涩之意,相比于他的保守,唐子然无疑更为激进一些,在弄明白英国人想要什么之后,其立即诱使其拿出相应的东西作为交换,甚至甘愿为英人驱使。
相比之下,李鸿章却没有心思,甚至不愿为英人驱使,如此一来,在外交上自然落了下着,非但落了下着,现如今跳上英国那艘船的东北,已经不再是直隶眼下能直接制约的了,任何与东北的冲突,都有可能引起英国的不满。
顾虑太多!
在这一瞬间,李鸿章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落于下乘,在对待俄英两国的问题上,明知道俄罗斯与英国水火不容,但于他来说,所希望的是借两国互相平衡,以维持当前局面于不失,但却忽视了一点——英国需要对抗俄国的盟友,而相比俄国,英国对中国并没有领土野心,反观俄罗斯,却对中国虎视眈眈,面对这样的邻居,纵是与英国为伍,又有何不可?
只可惜……
“荃帅为此无需忧虑,这英人又岂不知将来之势尽在直隶而非东北,荃帅只需于以往一般,与英国公使如常交道即可,再则……”
周馥的话声微微一顿,看着李鸿章认真的说道。
“有些事,唐子然能做,咱们不能做,他可以不顾仕林之声,可咱们却要顾忌许多!”
亲信幕僚的话让李鸿章默默的点点头,而后又是长叹一声说道。
“玉山,你错了,老夫顾忌的又岂只是其结交英国?我顾忌的是,他唐子然,心不在此啊!”
心不在此?
周馥的眉头猛跳,隐隐的似乎猜出什么来,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这……以唐子然的精明,其断不会为英国人火中取粟吧!”
都是聪明人。只需要李鸿章微微一点。周馥立即明白了中堂语的顾忌出于何处。
“若当真如此呢?”
反转过身来。李鸿章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缓声说道。
“其对经述所言,虽是半真半假,可这东北海军常驻南洋,恐怕将成事实,只恐其志真在北邻,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那几年后……眉头紧锁着。李鸿章轻语道。
“只恐到时候,纵是你我再般不愿,亦恐只能卷于战火之中,玉山,届时,我北洋当如何自处啊!”
相比之下李鸿章并不担心东北,甚至不担心“两北合流”,他更担心的是,是东北将来把北洋拉入战火之中,那却不是他所愿卷入的。毕竟他绝不能接受北洋数十年精华毁于一旦。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家当所在。若是没了北洋陆海军,谁会把李鸿章当成个事儿?
“这……”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他唐子然想挑起边事没事,可别把旁人拖下水啊!
细细思量一番,周馥却只觉得浑身上下更是冒出了一阵冷汗来,直隶、山东、两广再加上浙江,这沿海的地界里,可都是北洋的地盘,若是到时候俄国人打了过来,那可真就……
至于刘坤一的江苏,有上海租界在那,到时候各国宣布中立,俄国人自然不甚可能进袭江苏,等到那个时候,无论胜也好,负也罢,这天下会是谁的天下!
还不是他张……
“荃帅,您是说,张南皮!”
提及张南皮,周馥的眉头猛蹙,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到那时,遭受重创东北也好,或是实力大损的北洋也罢,相比于养精蓄锐的湖广,如何自处?
“张香涛带出了一个好的门人啊!”
感叹一声,李鸿章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但眉宇间却又带着些不定之色,似乎他还在怀疑着什么。
“门人……”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周馥突然辩说道。
“哼哼,他张南皮何德何能,能用得起三省总督作其门人?荃帅,以卑职看来,唐子然绝不可能为张南皮所用,当初其于湖北禁烟一事,已尽显张氏之短视,以唐子然心境之高,其又焉能再为南皮之用?岂能为其火中取栗?”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馥的话让李鸿章禁不住挑了挑眉,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表面上,东北甘为英人驱使,甚至为英国充当马前卒,但实际上,其之所以如此,除去俄人对东北的直接威胁之外,还有的恐怕就是唐浩然喜好利用西洋各国之间的矛盾原因。
最直接的原因是什么?
就是东北与俄罗斯之间的战争完全不可避免;俄国人总是太过贪婪;对此;李鸿章可谓是了解极深;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同俄国人打交道时;他都是慎之又慎。而现在当东北自己面对着东顾之忧时,其势必需要一个盟友加以支持,对俄国于东方扩张早就持以警惕态度的英国,自然是其再好不过的选择。
“也许自己当真是想多了!”
心底这般想着,似乎许多想不通的事情都在这一瞬间想通了,可是李鸿章的心底却仍然存在着些许不安,或是都说仍存在着些许隐忧。
如惹引火烧身的话……
这才是李鸿章真正担心的地方,他所担心的不是将来东北与俄国人的冲突,那与他何干,真正让人忧心不已的是什么?是东北与俄国人之间爆发战争之中,俄国人会迁怒于内地,到那时,直隶、山东、浙江以及广东,都有可能陷于战火之中。
到那时无论他李鸿章想法如何,北洋都势必将不可避免的卷入战争之中,待到北洋的实力受损之时,这关内……
沉吟良久之后,李鸿章突然回头看着周馥说道。
“玉山,这阵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私下里同俄罗斯公使见上一见!”
老大的话让周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顿时明了老大人的意思。
“荃帅,您的意思是……”
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显然是准备同俄国人一同联手。
“不是玉山你想的那样,”
摇摇头,李鸿章无奈的苦笑道。
“操持外交多年,西洋各国中最为贪婪者莫过俄罗斯,同这样的国家打交道,总是要小心一些,现在东北与英国交好,咱们不能因为冷了英国而亲近俄国,若是这样的话,英国人肯定不愿意,无论是英国也好,俄国也罢,都不是咱们能招惹得起的,我想……”
话声微微一顿,李鸿章又接着说道。
“如若有可能的话,我想让俄国人知道,咱们与东北不同,如果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关内……嗯,至少我北洋,希望能够持以中立,而非处于其它立场,嗯,我想这一点,那怕就是英国人,也会理解的!”
中立!
在李鸿章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可是他显然忽视了一点,无论东北也好、北洋也罢,都是中国的一部分,可出于私心而言。这却是与北洋最好的选择,只有中立,才能避免战火燃烧至内地沿海,至于东北如何,那就与他李鸿章无关了!
再不济,等将来,他李鸿章保他唐子然一家衣食无忧,便是尽以人情了!至于将来如何?嗯,也许有一天,当中国有那个实力的时候,再说将来吧,眼下,还是先顾眼前更为实际一些!
“与俄国人来说,北洋如其一根心头刺般,我估摸着,只要有可能,他们肯定乐见我们保持中立……”
确实,若是俄国人知道李鸿章会如此,恐怕第一个会笑出声来,一直以来,在整个东北亚对其压力最大的便是北洋舰队,而非英国海军,现在既然北洋舰队表示“中立”,无疑是在向其表示——中国将阻挡俄国人南下!
相比之下,东北给予俄国人的牵制甚至是不值一提的,毕竟东北的海军实力实在是太过薄弱了。
“大人……”
沉吟片刻,周馥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来。
“现在就让俄国人摸着咱们的底牌,会不会早了点!”
周馥的担心让李鸿章摇摇头,他颇是感慨的说道。
“现在就让人摸着底,是不好,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唐子然那小子的底在什么地方。若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也就不一定来得急了,当然,咱们也不能一下完全把底都透出去,反正……先透一点,让他们多少明白咱们的意思!”
第150章 东洋暗潮(求月票)
1896年,1月20日,大寒。
大寒是二十四节气中最后一个节气,其也是天气寒冷到极点的意思。当然,东方人的二十四节气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对于尼古拉总督区的俄国统治者来说,他们更希望总督区内的“黄猴子”忘记所谓的东方文明。
对于“尼古拉总督区”的四千万民众来说,这已经是其在俄国人治下的第四年头了,在过去的四年中,曾经的《投降协议》中商定的一个个条款被一再推翻了,总督区议会被解散,机关成员不经选举产生,而是受到总督任命,甚至,就连义务教育也随之停止了,不过并也不是完全停止——只是许多乡村学校,因为经费问题停办,在城市中,旨在推进“俄罗斯化”教育,并没有停止,在那学校中,俄语是所有学生必学的内容,除去学校之外,还有“国语传习所”都以俄语普及为其基本导向。
可以说,以俄罗斯化为核心的奴化教育,在过去的四年间,一直都是“尼古拉总督区”的核心所在。尽管在全面失败的心理重挫下,加之如福泽谕吉等精英鼓吹着“脱亚入露”论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日本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身为“露国人”的现实,但是在日本大地上抵抗却从未曾停止。
夜,风和雪,给北部山区带来的极度的严寒,曾经郁郁葱葱的大山,此时已经尽为厚没膝盖的雪所覆盖。映着月亮的冰原一座木堡前绵沿着一圈简易的战壕。战壕里是冰冷的冻土。木塔监视哨圆木上覆着一层冰雪。雪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这是一处距离铁路只有几俄里的一座监视垒。从半年前。地下抵抗军出现这一地区之后,他们就像是一群日本传说中的恶鬼一般,袭击着俄军的巡逻队、小据点,并不断的破坏铁路,现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