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献礼便能看见了。”孙续祖喝了一口茶道。
三人在这里坐了有半个时辰,人才差不多到齐了,这时,从门口进了几位丫鬟并排在门的两边站着,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皇上到。”
众人都纷纷停止了喧哗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看向了门口,只见一个穿着亮黄龙袍的男人缓缓进来,脚下的黄靴镶嵌着玉石,特别是长相,剑眉浓眼,这怕是历代皇帝中长得摸样最好的一位了吧。
众人的目光还在这英俊的皇上脸上停留着,那尖细的声音又响起,“太后到。”
没错,这位才是今天的主角,在场的人,尤其是一些甚少入宫的女眷,都觉得眼睛不够使了,看完了皇上又赶紧看太后。
当今太后张如水,长相果真如名字一般,真真是如水儿的摸样,虽是已经四十了,却保养的很好,今日穿着黑色锦绣礼服,头上朝冠之上缀着无数珍珠宝石,却觉得庄严无比,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只见众人起身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目送着皇上搀扶着皇太后上了台上主位。
只听韩啸道“大家免礼。今日是太后生辰,自当举国欢庆,今日大家便在这里玩得尽兴。”
“谢皇上。祝太后福寿安康万寿无疆。”众人喊完这句话这才坐下,这句话是方才入座的时候丫鬟便已经嘱咐了的。
韩啸扭头对太监说了声什么,只见太监冲大门口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手势,无数丫鬟便端着点心还有茶酒井井有序地进来。
“大家便先吃着点心喝些酒水,待待会表演结束之后再上菜。”韩啸笑的特别开心,今日他可有大事要跟大家宣布。
林秋穗看了看桌前的点心,无非就是本朝有喜事时必备的几样,倒是有一样做的精致,竟然是花儿的形状。孙续祖见林秋穗看着那点心笑,便扭头问了丫鬟“这点心交个什么名儿?”
那丫鬟看见一个长相如此好看的公子这么没有架子地问,赶忙道“回爷的话儿,这是鲜花儿酥,里面全部是果酱,这外皮儿是千层酥。”
孙续祖扭回头对林秋穗道“你若喜欢,我便找个宫里的厨师教一教老赵。”老赵是孙府的厨子,因为林秋穗喜欢吃他做的菜,所以这些日子老赵的地位明显提高了,都成了孙府灶房的一把手了。
“不必那么麻烦,我只是觉得摸样稀奇罢了。”
几个人交谈间,太监已经开始念献礼的名单,方才他们登记的比较往后,所以大概还得一会才能通知到。
这时太监念到“温煦府。”
只见吴正胥从座位上出来,然后拿着一个长盒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吴正胥站在中央说了一段大同小异的贺词,然后将盒子给了太监,他在回座位的时候看见林秋穗,冲林秋穗深深地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林秋穗本来正往嘴里送那好吃的鲜花儿酥,被他一看打了个激灵,这些日子,自从那日她在山洞里和他说完话之后就再没见过面,可他却日日让清风半夜来孙府给她送信,后来她的花芮衣坊开张,他便让清风送到那里去,信里无非都是对过去的思念,然后交代今日干了什么遇到了什么。
如今她手上的信件已经快到三十封了,她从没给过答复,她宁愿如同像现在一样当一个缩头乌龟,她虽然讨厌孙夫人,也对那个中间插入的扶柳没有好感,可是扶柳是她的妹妹啊,她得为她爹爹的名声考虑啊。
林秋穗别了头,不再去看他的目光。
过了一会,孙续祖也上了前头说了一番中规中矩的贺词,然后把盒子供上。
这次请的人很多,光光是献礼这一个环节便耗费了半个时辰,过去先皇在的时候,献礼通常都是将礼物拿出来让众人看,可是如今韩啸即位,却立了把礼物用盒子装起来,由他再来看情谊深浅挑出典范表扬,从而避免了众位官员的攀比。
所以,这半个时辰,众人眼里就是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盒子,好不容易大家把这个乏味的过程熬过了,太后才发话。
“听说崔尚书家的女儿排了一支舞,现在便表演给哀家看一看吧。”太后往下方左侧的那个男人那里使了个眼神。
林秋穗往卫裳那里看了看,她听卫裳说过,当初卫裳跟崔雪卉关系挺好,被崔雪卉求着这才排了这舞。她望过去卫裳果真不在了,看来能一睹小卫裳的风采了。
她眼神还没收过来刚好看见卫肖饶,卫肖饶依旧如初,她冲卫肖饶笑一笑,卫肖饶也回了一笑,卫肖饶和尔容姐姐已经和好了,这也是她很想看见的,前几日店里开张他和尔容姐姐还专门过来了。
林秋穗眼神收过来,却又看见和卫肖饶隔了两张桌子的吴正胥,吴正胥脸色凝重,像是在担心什么,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这是他想事情的时候特有的姿势,她最了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师落罪
太后话音刚落,便见几个妙龄女子从大门一涌而入,身穿橘色舞衣,乍一看虽是和其他舞女很是相似,可是细细看下来,却觉得那衣裳恰到好处地包裹出她们的好身材,透着曲线玲珑,但是曲线玲珑中却又不失大家小姐的矜持。
只见雪卉伸出青葱玉手不断甩出飘逸的水袖,然后如飞燕一般在场子中飘来飘去,整个场子似乎都为她深深沉醉了。
太后看着这个雪卉甚是喜欢,但是不一会就花了眼,左边的那个小姑娘好像也不错,右边那个好像也挺好看,最后那个脾气一定不错会管理家事,她偷偷看了一眼韩昔,却见韩昔也是看直了眼,她顺着韩昔的眼,看得竟不是那翩翩飞舞的雪卉,而是左边的那个小姑娘。
太后看出有点意思,便招招手,她身后的丫鬟低下头,“太后,您有何吩咐。”
“娴儿,你去问问皇上,左边那个姑娘怎么样,就那个梳了个流云髻的。”
“是。”只见这个丫鬟娴儿往左悄悄挪了两步,趴在皇上耳边问了几句,然后又趴在了太后耳边,“回太后,皇上说王爷自己挑的才好,不让您瞎操心。”
太后对天瞟了个白眼,这个宴会就这么一点用处了,他还不让自个儿参与,她斜眼看了韩啸一眼,只见韩啸正在看众人呈上来的礼物清单,一旁的太监走过来递给了他一个盒子,他脸色凝重地接过来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叠纸片还有一本好像书一样的东西。
这时雪卉众人一舞作毕,不得不说,练了几个月的水平真的是很不错,太后喜笑颜开地道“这雪卉舞的真是不错。”
雪卉赶忙跪下了身,“谢谢太后,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台下的其他几个准备好了才艺展示的姑娘都纷纷觉得压力大极了,看来这个崔雪卉是个力敌啊。可是太后之后的一句话,她们便觉得压力更大了。
“雪卉,你左边的那个姑娘是何家之人啊?”
崔雪卉听了,虽是有些不高兴,但是是戳了戳正在盯着左边跑神的卫裳,此时卫裳正盯着那青归王爷看,为何越看他与玉镯流氓越像呢?她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就给他起了个名叫玉镯流氓。
卫裳因为正走神有些惊慌,“恭祝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竟然忘了回答太后的问题。
只听太后还没来得及说,青归小王爷便道“你可真是愚笨,太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人。”
卫裳一听这声音,便知道定是前几日在市集上认识的那个玉镯流氓了,这男人甚是没风度,当时为了抢一个镯子,她还差点和他打了起来。只是他再怎么损她她也不能回嘴,真是气人。
“回太后,臣女是卫御史家的小女名作卫裳。”
“这名字倒是好听,你父母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啊。”太后也看出韩昔对这个女子好像很是稀罕的样子。她最爱做红娘了。
“回太后,臣女的母亲是希望臣女能作她的贴心小衣裳。”这个答案相当诚实,在座的人都掩嘴笑了。直气的卫母在那里直跺脚,你就不会说想个好点的理由。
“这寓意好,你还真是一如寓意,为人虽是愚笨却老实。”
“怎得,昔儿你与这卫裳认识?”太后高兴的很。
“回母后的话,我前几日的确和她在街上碰过面,至今还是记忆犹新啊。”韩昔好像想到什么,径自笑了笑。
太后一看这情形,这下可好,她不用挑花眼了,这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看了一眼韩啸,竟然还在翻阅那些纸张,真是的,这种日子怎能在这里处理公事,回去一定得骂骂他,现在台下的女眷还好些,台下的臣子一直在观察着皇上的表情,都开始忐忑不安了。
太后道“好,裳儿,雪卉,你们下去吧,舞的不错。我们接着继续,李公公,该谁了?”
接下来的几位小姐的表演虽然也是准备的很好,可是却没有那么大的激情和渴望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青归小王爷已经被卫裳迷倒了,她们中有暗自庆幸的,也有嫉妒不满的。
又有五个人表演之后,太监们刚刚把一架古琴抬上台,此时上台的正是柳贵妃的作为压轴戏的演奏,高山流水刚刚弹到一半,却听见皇上冷哼一声,柳贵妃这些日子本就不得皇上欢心,这一下更是把她吓到了,只听琴弦刷地一下就断了,声音甚是刺耳。
场上本就除了琴声没有杂声,这下竟是全静了下来,只见韩啸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方才太监送过来的盒子摔落在地。
众人都看出这是今日有人献礼送的盒子,可却分辨不出这是谁送的。
只见韩啸手中攥着那本和那些纸张,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愤怒地瞪着前方。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吴正胥便已经走出席位双腿下跪跪在了地上,这时吴正胥的老爹兼提督大人本来正乐呵呵地喝酒,突然看见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自家儿子居然站了出来,这是怎么惹到皇上了,吴渊一口老酒进了喉咙却没进到胃中,呛得咳嗽开了。
只见韩啸把手中的本子扔到了吴正胥的脚下,似乎是不解气,将那些纸片也挥洒向他,那些纸片如同雪花一样在吴正胥头顶下了一场雨。
“你可知错?”
只见吴正胥挪动双膝将那本子拾到手,然后伸手将那些纸张拦在膝下收拾工整。
“臣无错。”
“这般喜庆的日子,朕是要你来给太后贺寿,不是让你来找事儿!”
韩啸转身坐下,然后端起一杯茶准备润润喉,一喝是杯酒,呸了一声便把酒杯摔了。此时此刻的会场,人人自危,都怕是牵涉到了自个儿身上,而正在中央表演的柳贵妃,因是今日失宠,站在中间竟是一动不敢动。
“臣今日刚刚查到,自然要禀告给皇上。”
韩啸打断他“怎得,装在给太后之礼中禀告给我?”
“臣认为这对太后来说,对我朝来讲,本就是礼。”吴正胥翻开那书页念道。
“救灾米粮五千担高价变卖于鹤城米商戴阿权。治河县救灾钱款三万两,交予治河县令三千两。与魏国来使来往,四百串南海珍珠,四颗稀世夜明珠。与陈尚书往来,累计白银五万两。与蒋御史来往,累计白银四万八千两。。。。。。皇上,您若是想继续听,臣便接着给你念。”
只见台下的官员们纷纷捏了把汗,这究竟是那个胆大妄为的人,竟然如此明目壮胆。
柳太师此时却是面如铁色,他怎会听不出是说得他,只得跪了出来,喊道“皇上明察。”好端端的一个宴会被吴正胥折腾成了这样。
太后本来还担心,她一直很喜欢吴正胥这个孩子,可是当她看皇上如此生气越来越夸张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只见吴正胥将手上的本子翻了翻,“还有许多页,大大小小的事皇上可以亲自看。”他将那本子扔到了一旁,离柳太师竟是非常得近。、
他又拿起手中那些信件,“沈特使:不知昨日那一舞可曾打动令郎的心?不瞒你说,那是在下小女,若是令郎中意,我便将我家小女许配与你,他们可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若是我们成了亲家那一切都好说。”他又换了一张“严二,你洛城的粮款已拨,老规矩,银两我已送往你府上,每户一两。”
吴正胥咄咄逼人,念出来的一字一句都直逼在座的人的内心,他和韩啸这招便叫杀猴警鸡,引人深省。“我这里还有许多,这还只是近日的。”他看着柳太师,目光如剑如刀,“今天当着百官的面,你若是不承认,我便接着查下去。”
“吴正胥,这里怎容你在那里威胁利用?”韩啸吼道。“柳太师,你便说这些事是否属实?”
“皇上,这都是吴正胥胡编乱造的,我一个长者怎容你个小儿信口雌黄出口诽谤?”林太师其实心里已经心虚了,这里的话句句属实,若是皇上真的查下去,他定是要锒铛入狱被拖入菜市场了。
“柳太师,你是我朝老臣,先皇便十分看重你,你若是承认,我定从轻发落。”然后瞪向吴正胥,“你真是日日蹬鼻子上脸,这宴会之上也敢不分场合如此大胆,来人,将他拖入牢中让他冷静冷静那污秽的脑子。”
这时两个侍卫直接将吴正胥拖了出去。
柳太师见皇上这么对吴正胥,发现他对自己还是留有几分情面的,赶忙道“老臣绝对不会做有愧于皇上的事。”他将吴正胥摔落在他身边的本子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好,那我便命人去查了,查不来什么柳太师便做好担当的准备。”韩啸冷言道。“来人,将柳太师也关下去压着。”
他这些天给柳贵妃的冷板凳没白准备,果不其然柳贵妃还是个只顾蝇头小利的妇人,没有男子那般的胆略和忍功,只见她看见侍卫来拉老夫出去,“父亲,你便承认吧,只是些银两,将功抵罪就好了,大不了把钱财都还给他们。”柳贵妃小声对父亲说“你看皇上对那吴正胥那般不留情面,想必是袒护咱们的”
她边说便把耳环吊坠去下来,颤颤抖抖往前推,“皇上,这些都还给您。”皇上从来没有这样盛怒过,她真的是吓坏了,看今日这皇上是不会放过他们了。那吴正胥真是条疯狗,专门逮着他柳家咬。
只见柳太师反手扇了柳贵妃一巴掌,这不争气的闺女,这么多年在宫里都白呆了?皇上明显是挖了坑等他们跳啊。他大声喊道“皇上,臣照顾着江山几十年,连这些银两都抵不过么?”
韩啸怒了,走下台来,“你这是承认了?好啊,你说说,你要朕娶你女儿,朕待她可有不好?你却一再招揽权势,结党营私。你说那些银两不足以治罪?你拿了外国献给朕的礼,我不说什么,那些赈灾凉款,可是关系人命啊。”
韩啸弯腰拾起方才吴正胥留在这里的信件纸张,“我总算知道为何我上位以来那般费心竭力救灾,却没效果了。”他将信件摔在柳太师脸上,“都是有你这样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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