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东的衙门里一下关了不少人,邵子钰拎出来一个一个问,谁让他传的,塞给他多少银子了,不符实的打板子,不肯说的打板子,十个人里面总有两个招的,再者,这又不是养在身边的死尸,宁死不屈,眼看着板子落下来命都去半条了,还不纷纷招了。
于是,十一和阿九带人上门拿人去了。
拿回来的还不是背后的主谋,不肯说的,接着挨板子,付了银子请人传这种不符实的流言蜚语,损了姑娘家的名声,轻则姑娘家名誉扫地,重则还有姑娘家不堪受辱直接以死以示清白的,怎么担当得起。
邵子钰这么个抓人法,这城里没人敢再传了,有人说就被抓起来,不论是谁指使的一开始就以传不符合的流言先打了一顿,继而才审问,那些个关的久的,都被打怕了。
而邵子钰这边,终于得到了确实可靠的证据,让这些人传这些话的,来自于秦侯府。
自 然不是明着指秦侯府的哪个主子,联系外头的人,那也都是下人干的事,邵子钰没去秦侯府那人,只把这些抓来的人都放了,该说什么他们也清楚,是秦候府的人指 使他们这么干的,至于哪一位,大家自己猜,哪天受邀去陈家参加宴会的不就是秦侯府的二房夫人和她的女儿秦家四小姐,这秦家四小姐还是害陈小姐意外落水的 人。
如此一综合,根本不需要谁去提醒些什么,人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就能把这整件事给圆过来了,秦家四小姐不知为何原因要害的陈家 小姐落水,恰恰就是那么准的时间,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何家少爷跳湖救人去了,可惜啊人家陈家小姐没让他救,躲在水里保名誉不肯上来,这一计不成,秦家 四小姐再使一计,流言蜚语破坏人家名誉。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家少爷凭什么这么配合秦家四小姐啊,这何家和秦家,好似没什么姻亲关系,没什么姻亲关系的,这待嫁年纪的小姐和待娶年纪的少爷走的这么近,似乎是不妥吧。
待嫁年纪,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可想而知,多少人家看着,家世相当的就看人品,这外头一传,人品这关出了问题,本来有意的也都另投他处了。
秦家二夫人是苦都苦不出话来,人不是她的闺女派人出去传的,但确实是秦家的人,后来询问之下,这背后的人还不是她能招惹的,可自家闺女的名声就能被如此损了,去求了秦家老夫人,秦家老夫人只说到,既然何家不错,那就何家吧。
如此,这还促成了一段姻缘了。
林 清苒自然知道话不是秦家四小姐派人乱传的,邵子钰这么大张旗鼓的查,其实也是为了做给那个指使秦家四小姐的人看,邵家没有在怕她什么,她是大长公主,可不 是只手遮天的大长公主,她的母妃在宫中无权无势,她的婚事都是太皇太后说了算的,嫁了人的公主还来这样作别人家的事,真抖漏出来,丢的是谁家的颜面,看这 皇家到底给谁做主。
秦家后来也算是给予了交代,交付给官府一个人,说并非是受谁指使,就是此人自己胡乱传出去了一些言辞。
秦家要这一番说辞,邵子钰当众把这人被判了二十年的牢狱,秦家会拿人抵罪,他就敢直接打脸,明知什么意思,就不放人,把人关上个小半辈子。。。
七月中的时候这件事算是完全的平息过去了,邵子钰这么抓法,谁以后还敢乱传关于刑部尚书邵大人家的事,挨板子的事还印象深刻呢,那可不是开玩笑。
秦家那边愣是一点声息都没有,秦家四小姐这回是被坑的,赶鸭子上架结了何家这么一门亲,倒是开口想解释呢,可怎么解释呢,这事儿本就和她脱离不了干系。
而关于秀和大长公主,人家倒是摘的干干净净,牵扯不到她的身上去。
林清苒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动机,当时丈夫查案的时候闹这么夸张,这件事肯定有传到太皇太后几个人的耳朵里,那几个都是聪明人,教养公主的事林清苒管不着,自然会有人管。。。
到了八月,邵家的新宅子定下来了,就是当初邵敬博选的那一处,观言去看过之后,确实挺幽静的,干干净净的落成也没多少年,里面定时有人打理,若要买下来,基本的修缮一下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林清苒付了这银两,派人前去打扫修缮,九月初的时候被贵太妃召见进了一次宫,这一回贵太妃说的明白了,找她来,就是为了秀和公主的事。
当时邵子钰审案审的这么夸张,就用了职权全城抓传言的,宫中太皇太后知道,秀和大长公主的生母李太妃也知道。
林清苒到的时候,这李太妃也在怡和宫,她的口气和缓的很,当初锦袋的事情贵太妃已经替她在太皇太后面前瞒了一回了,两回加起来若是都让太皇太后知道,即便是大长公主,以后这日子也难过,秀和以后的孩子别说封什么郡主,怕是连着皇宫都不让进了。
“李太妃娘娘,锦袋的事情那都过去好几年了,其实这一回陈家的事也过去了,太皇太后要追究秀和大长公主,臣妾更是没能说什么。”他们没发现证据,也没追究什么,这事儿林清苒就不想理会了。
贵太妃看着她,没有做声,这件事上,陈家和邵家是真的被惹怒了。
“秀和的脾气哀家也清楚一些,先帝那时候宠了几年,性子养成了,之后在宫中这几年也就跋扈了些,若是在太皇太后那里受了训,她这口气,憋着难咽。”李太妃语气软软的,说的话却是这意思,言下之意,咽不下去,就得找人出气了?
林清苒神情变了变,说话也直了,“李太妃娘娘,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臣妾也就直言,今日相公那边是没有查到有力的证据质证大长公主,若是有,是她揣使的秦家四小姐这么做,又派人去传那些流言,陈家那边就直接上告去皇上和太皇太后那里,求做主了。”
李太妃一愣,没有想到林清苒脾气一上来,说的话也这么不留情面,一旁的贵太妃噙着笑看着,也不搭话,李太妃看了她一眼,继而冲着林清苒笑道,“这件事是秀和做错了,她也是知道错了,只是那孩子脸皮薄。”
林清苒不语,若是太皇太后不知道这件事,没有着手查,谁会去追究错没错。
“李太妃娘娘,这件事本就不是臣妾能说什么的,太皇太后如何处置,臣妾也过问不得什么。”林清苒淡淡的回她。
“若是太皇太后问起你关于锦袋的事,还请邵夫人多担待些才是,毕竟都是在这洛都城中,今后要照应的地方也不少。”这才是李太妃前来怡和宫见林清苒的目的,贵太妃不说,林清苒不说,起码当年送锦袋的事可以瞒下来,那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还能替女儿说一些话。
林清苒心中也是赌了一口气,凭什么她还要替大长公主瞒着,太皇太后要责罚,她何故不坦白说,她女儿是公主,那人家的孩子也不是草芥啊。
“李妹妹,太皇太后若是要查,也无需问清苒了。”贵太妃在一旁提醒她,李太妃神情微变了下,贵太妃继而说道,“就算是太皇太后真的查出来了,那也不会是我们说的,你这样要求清苒答应,倒像是逼着别人似的。”
“姐姐,我不是这意思。”李太妃自知是让贵太妃不喜了,忙解释。
贵太妃摇摇头,“你是什么意思也不重要,若是真想知道点什么,直接去太皇太后那儿就成了。”贵太妃也不想替她教养女儿,俗话说,自己教养不好,那就等着别人替你教养,你也就只剩下心疼的份。
不 出贵太妃的预料,太皇太后没召见任何人问,把秀和大长公主当年做的那些事给查了个透,又把她成亲之后的所作所为查了个透,继而,直接下了懿旨,秀和大长公 主留公主府不得外出,念经祈福吃斋,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去,收回其长女的郡主身份,今后不再册封。。。。。。
☆、第168章 。南方大洪涝
九月初;天渐渐凉了下来,林清苒忙着购置新的家具,儿子成亲;院子肯定是要布置的妥妥当当。
那日太皇太后的懿旨一下;虽然没有说秀和大长公主犯了什么错;明面上也是挂着让大长公主祈福的话语,但任谁都瞧的出皇家对这个先帝时候留下来的大长公主并没有很看重。
若要说公主受宠;这历史上也有很多个,但这秀和大长公主,既非嫡出,和当今皇上又隔着些亲疏,安分些还好;不安分的,皇家也不会护着她。
林 清苒看的有些累,下午的天闷闷的,放下东西走进内室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天灰蒙蒙暗的很,上午无风着,傍晚刮起了一阵大风,没过多久,闷了大半天的雨水 豆子般洒落下来,伴随着风一阵一阵飘过院子,花坛中初秋深绿的树叶被打的直往下坠,放眼望远处,蒙蒙着瞧不清楚。
林清苒命人去厨房里煮一些驱寒的姜茶,到了书房,桌子上还放着之前没有看完的账簿。
还没等坐下,司画送来一封信,是林家刚刚送到的,拆开一看,说好不打算回来的爹和娘,竟然已经回洛都城了。
林清苒觉得她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说不定二姐她们也是刚刚收到信,外头雨下的大,林清苒寻思着第二天再去林家。
所料没有错,她还真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昨天一早爹和娘到的林家,休息了半日派人送信到几个女儿家里,林清苒到林家的时候,没多久二姐她们也来了。
“娘您也真是的,爹不让说您好歹也给我们送封信,也好去接你们。”这一下可是两年多时间没面,林清苒瞧着爹娘的气色是更好了,也就放心很多。
“接什么,你爹说,只是回来一些时候,还没走遍呢。”陆氏呵呵的笑着,一旁小七凑过来,挽住了林清苒的胳膊,故意耍脾气道,“五姐你就别问了,娘现在可不惦记我们。”
“你还需要我惦记你什么,孩子都长大了,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点都没长进。”陆氏指了一下她的额头,小七冲着她嘿嘿一笑,脸上还有着年少时候的灵动。
夫家的日子过的顺顺当当,丈夫对自己好,没什么要操心的,自然就活的简单,林清苒捏了捏她的脸,“娘,我们小七是个有福气的。”
“你们都是有福气的。”陆氏说着,神情微变了一下,姐妹几个,唯独老大这姻缘不好。
“娘,去了这么多地方,说说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林清苒看到她这神情,知道她又担心大姐的事,撇开了话题。
陆氏说了几个有趣的地方,说到后来口风也转了,“这在洛都城的时候显国泰民安,跟着你爹到处走,看到的都不一样。”
小七在一旁凑了一句,“皇上的新政不是都落实的很好么。”
“好什么。”陆氏摇摇头,难得的评价了一句,“刚愎自用,听不得忠良之话,喜欢听好听的,永远都不会知道老百姓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林清苒以为娘说这话是严重,可后来听爹说了之后,外头的情况,比娘所说的似乎还要严峻很多。
北方常年有旱灾,南方洪涝多发,洛都城这边一年四季就是春末的时候雨水多,但有些地方一年之中三季雨水都很丰沛,这就容易发生洪涝。
朝廷的银子照拨,就是这些银子,一层一级下去,最终到百姓手中,真正被用到实际的少得可怜。
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爆发民愤。
林文锡只是看到了,他并没有插手要管的意思,也没有打算写什么奏章呈递给皇上去看,他已经辞官,看到北王爷两年前的这样处境,林文锡就更不会去说什么。
在洛都城里留了一个多月,期间看望过几个老朋友,十月底,他又带着妻子离开洛都城,争取在过年之前到偏南的地方,那儿暖和。
留在洛都城的林清苒对爹说过的话上了点心,她不担心民愤了皇上会有什么后果,她只替那些正在疾苦中的百姓担心,也不止是她,那天在家里,几个姐夫知道的肯定比她清楚,四姐夫还为此写了奏章呈递上去。
可其结果,却像是浇灌的一盆子冷水,皇上不仅没有采纳这些建议,反而是觉得四姐夫他们身在洛都城请奏这么远的事情,是有别的意思。
魏束几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岳父在看过这么多之后回来没有打算和任何朋友说起这件事,因为根本没有用。
皇上觉得自己励精图治,做的很好,推行的新政都十分有效,各地上报的都好,派人下去巡查回来的结果也都是好的,所以有人说不好,生事的可能性才比较大。
但这能瞒多久呢。
十一月中的时候,洛都城里忽然来了数名南边各州的地方官,官职都不大,他们是直接联名上奏到宫中的,还直接跪在宫外。
这样大动作,皇上不得不接见。
这 些地方官是来求皇上管管他们那些州,位于南方边境地带,每年都能洪涝上好几个月,朝廷拨下去的银两到手里都不管温饱,百姓流离失所,饿死的病死的淹死的都 有,他们多次上奏到地方上级,要求反应给朝廷,都没有结果,无奈之下这些官员自己联合前来洛都城请奏,把这奏章直接送到皇上面前来。
说起这一路长途跋涉,这些官员的盘缠都还是凑的,他们那些俸禄,大部分都救济给了百姓。
前些日子魏束魏大人才刚刚上奏过类似的奏章,皇上不信,如今这当地的官员直接上朝堂来呈奏了,由不得不信。
其实只要派人前去南方边境走一遭,什么情况不是一目了然,可前提是这个人回来之后会和皇上说实话,说真话。
两年前北王爷和那些两朝老臣遭遇那情境后,之后的种种,朝中的官员都学乖了,皇上喜欢听什么,那就说什么,尤其是皇上身边那些大臣。
所以如今这些官员这么狼狈的前来,皇上就要想这些银两到底都去了哪里。
朝廷这边实打实的拨下去,并没有少,怎么说都应该是让百姓能解决基本的温饱,可银子一层层下去,一缸子水只剩下一桶水了,皇上即刻派人前去一级一级查。
查的同时继而又决定派一个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下去运送这赈灾的银两,务必要把这银子运送到位,还要解决南方边境那一带的洪涝,光给银子解决温饱也是治标不治本。
如今的内大臣邵大人首当其冲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了,皇上派了他南下主持运送,还派了好几个官员随同前往,起监督作用,还要主持着修缮工作,任务艰巨。
十一月底的时候,皇上慰劳过这几个地方官员之后他们回去了,这边邵大老爷也准备妥当要出发了。
就像是很多年前邵家五老爷奉命运送赈灾银两一样,有几队人护送前往,运送路线保密,到达那边也得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十二月初,邵大老爷和几个官员,带着五万两的银子和近百个护送的侍卫,出发前往南方边境一带运送着银两。。。
此时还没到腊八,洛都城已经开始下雪,雪下的不大,纷纷扬扬的下了好几天才掩盖一些路面。
朝廷这边每隔半个月会收到一封那边的来信,到了哪儿,需要报个平安。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年都过出了,雪大的那几天信来的晚了几天,到了二月,这运送的队伍还没到第一个州。
说是临了过年那些天,途经几个城,慰劳了一下一同去的侍卫们,大过年的都不能团聚,怎么也得简简单单过一下,顺道又沿途给皇上巡查着民情,这才慢了些时候。
到了三月,回来的信终于是说,再有几天就到了。
皇上这边是坐等着来消息,如今的国库又不丰盈,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