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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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产鳄人-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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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在那里……
  他缓缓地朝黄晓军走去,脑子里不断闪地现出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念头:……大地震……飞机坠落……世界大战……人类末日……
  坐在轮椅上的黄晓军看见耿迪正朝自己走来,他在想,耿迪和邱建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呢?他并打算直接问耿迪,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耿迪和邱建之间有什么秘密,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黄晓军和耿迪稳坐在CAAC盛京飞往多伦多航班的头等舱。鉴于黄晓军的身体的特殊情况,空中小姐给他们提供了最优待的服务。由于头等舱还有几个没有售出的空位,耿迪谎称薛佳灵是他们的随行医护人员,轻而易举地为薛佳灵骗取了头等舱的座位。
  黄晓军突然想起来,问耿迪,刚才他为什么急于要让前来送行的公司员工都回去?当时耿迪趴在黄晓军的耳边上说,阵势太招眼了,让大家都回去吧。至于为什么,等过了边检他再告诉黄晓军。
  耿迪:“东北那帮人出事了。铁驴和他的老大昨天在沈阳街头让人给做了!”
  黄晓军惊恐地看着耿迪:“是吗?怎么回事?”
  耿迪把何伟上午在机场告诉他的话一五一十地又向黄晓军重复了一边。
  空中小姐前来告诫二位系好安全带,飞机就要起飞了。
  “你觉得跟这次的事情有关系吗?”黄晓军问。
  “说不好,估计有一定关系。一百多个呢,有可能是分赃不均,闹内讧,也可能是黑吃黑。但我总觉得这件事闹得越大就越麻烦。”耿迪不无忧虑地说。
  “邱建知道吗?”黄晓军问。
  “暂时不知道。再说他跟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关系。”耿迪不时地看表,盼着飞机赶紧起飞。
  黄晓军也有些惶恐不安了。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随时发生。刚才还有一丝对盛京眷恋不舍的雅兴,这会儿早已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是立刻上天的迫切欲望。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起飞时间早已过了十几分钟,仍没有动静。
  耿迪一咬牙,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空中小姐走到他跟前,温和地请他坐下,并重新系好安全带。
  “什么时候起飞?”耿迪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我肚子难受急了……”
  “请您稍稍休息一下,飞机升空平稳以后,您就可以使用洗手间了!”
  耿迪无可奈何地坐下了。空姐离开以后,黄晓军伸手握住了耿迪的手,说:“迪哥,放心吧。我想了想,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没那么快……”
  黄晓军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接着机体开始了缓缓的滑动。两人如释重负地相视而笑,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晓军,吉人天相!”耿迪说。
  黄晓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半个小时以后,耿迪让航空小姐端来两杯加冰威士忌。
  黄晓军贪婪地吸着酒杯里散发的芬芳,这是他受伤以后,第一次闻到这种沁人心脾的气味……
  耿迪:“来,晓军,为所有的人干杯!”
  黄晓军乐了,说:“对,为所有的人,活人死人都他妈都算上!”
  “干!”两人异口同声。
  坐在前排的薛佳灵回过头,朝他们投来不解但却甜美的一笑!
  一位空姐来到耿迪的身边,彬彬有礼地提醒他:“先生,您现在可以使用洗手间了!”
  耿迪尴尬地连忙点头,说:“哟,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忘了!”
  空姐一愣,接着说:“没关系。对不起,打扰您了!”说完,正要转身离去。
  “小姐,您等一下!”黄晓军叫住了这位漂亮细心的空姐。
  “您有事吗?”空姐问。
  “麻烦你再给我们来一杯,行吗?最后一杯!”黄晓军把杯子递给了她,态度极其诚恳。
  空中小姐莞尔一乐。
  耿迪突然想起来在今天送行的人群里没有见到那个叫司巍巍的女记者。于是他问黄晓军:“对了,今儿我怎么没见到那女记者呀?”
  “她在车里,没让她下来。她自己也不愿意下来……”黄晓军回答。
  “哟,那为什么呀?”耿迪好奇地问。
  “谁知道!这个小丫头挺邪的,真的,我一辈子也见过这么邪的女人。咱们可能都没见过。”黄晓军若有所思地说。
  “特聪明,人精?”耿迪问。
  “不止这个。我觉得,怎么说呢,我只要一看见她,思维就短路,立马就跟傻子似的了。邪了,真的,特邪!”黄晓军认真地说。
  耿迪乐了,说:“那你还老招人家?!”
  黄晓军苦笑,说:“唉,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我跟她到底是谁先招的谁!”
  耿迪笑着说:“你也是,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弄得自个儿跟纯情少年似的,累不累呀?”
  黄晓军先是一乐,而后又一本正经地说:“不累,真不累!”
  “得,我还真得去趟厕所了。”说完,耿迪站起来走了。
  ……
  望着窗外茫茫无际的云海,黄晓军的神色变得阴沉凝重了。他不知道这一去是否还有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跟黑子、张河林和老唐相比,他是一个幸运者。然而,命运之神不可能永远偏袒他一个人。得到的同时就意味着已经或者是将有的付出。他把公司拱手交给了邱建,等于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了别人,这是他现在内心最憋闷、最悔恨的难言之隐。用“人生如春蚕,作茧自缚裹”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可谓贴切恰当。他还没来得及考虑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以及原本是否还应该有更好的办法避免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很想知道,在机场耿迪又跑回去到底都跟邱建交代了什么?如果有朝一日他失去对局面驾御的权威,邱建又会怎样对待他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没有坐享其成的美事。人与人之间除了相互的利用就是相互的残杀,一切都是以自身利益为最高目标的争斗。他凭着本能已经开始意识到总有一天,邱建将挣脱他黄晓军手里的缰绳,成为不再受控于他人的烈马。现在不会,一年、两年、三年……以后呢?还有就是司巍巍,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司巍巍似乎有话没有跟他讲完,或者她感觉到了什么。黄晓军明白,一旦她知道了内幕,她肯定会永远离他而去……想到这些,黄晓军感到内心一阵憋闷和酸楚,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耿迪回到座位上,关切地问。
  “没有。迪哥,你说咱们还能回来吗?”黄晓军忧心忡忡地问。
  “我觉得应该可以吧。”话是这么说,但耿迪心里知道,他们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黄晓军苦笑道:“那咱们可就全指着邱建了!”
  “你信不过邱建?”耿迪一语道破了黄晓军的心思。
  “你说呢?”黄晓军反问道。
  “说不好,不过我觉得邱建应该不至于吧?!”耿迪若有所思地回答。
  “迪哥,我有个预感……”黄晓军用双臂支撑起身体,略变换了一下身体的姿势,接着说,“用不了多久,你我就会成为多余的人!”
  耿迪侧身看着黄晓军,他相信黄晓军说的是真心话,也是实在话。“那你说怎么办?”他问。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迪哥你说怎么办?”黄晓军问。
  耿迪摇摇头,说:“我倒是觉得邱建不像是那种人。他只是个书生,搞经济行,但要玩官场和政治游戏,他离了咱哥们还真是够戗。再说,凭咱哥们的本事,在加拿大也照样能打下一片新天地。只要时机成熟,再杀回来,重新开辟新疆界也不是没有可能。房地产还能火几年,谁也说不好。总会有新的行业吧?只要找对了地方,不怕挖不到金子。你说是吧?我看你呀,先把革命的本钱养好了,再去想那些个事情吧。”话是这么说,其实耿迪心里明白,在邱建眼里,他和黄晓军已经是多余的人了……
  黄晓军没再说什么,他把头一歪,望着刚才还是一片茫茫白云的天空,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一丝云彩了。眼前一切都是令人豁然开朗的蓝色世界。黄晓军的思维也仿佛被过滤了,变得澄净清明起来。而他什么也不愿想了,端起了空中小姐送来的又一杯威士忌……
  黄晓军和耿迪到了加拿大的一个月以后,邱建在办公室接待了前来采访的司巍巍。以下是二人谈话的部分记录:
  ……
  司巍巍:“就目前盛京市的房地产业的实际状况,你认为‘新维多’是否具备了一流的竞争条件和实力?”
  邱建:“客观的讲,现在暂时还不具备。”
  司巍巍:“为什么?”
  邱建:“表面上看,‘新维多’这些年确实发展很快,成了同行业队伍中的佼佼者,但这只是在策划、销售这个领域里面。作为开发商,‘新维多’还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新手。我们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仅仅是完成了最基本的原始资金积累。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几近被彻底毁灭……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司巍巍莞尔一笑,说:“我真的还不太明白邱总指的是什么。”
  邱建以一种疑惑而又警觉的目光看着司巍巍,问:“你跟晓军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司巍巍坦然地说:“对呀,我们关系是很好,但还没有达到无话不谈的那种程度。我知道,要不是黄晓军从加拿大打来电话,你是不会同意接受我今天的采访的。是吗?”
  邱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说:“我这人不善于言辞,而且对你们当记者的缺乏好感。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所从事的事业跟你们当记者的有近似的地方。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指我们都要诱导别人。我诱导的是消费者,你诱导的是读者,二者往往又是我们共同的对象。你说是吧!?”
  司巍巍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我有一个与工作采访无关的问题,如果你邱总要是觉得不好回答,可以不回答。行吗?”
  邱建说:“好吧!”
  司巍巍关掉了录音机,问:“你现在作为‘新维多’新任的最高领导人,如果在没有黄晓军和耿迪的帮助的情况下,你觉得你有能力驾驭今后的局面吗?当然,我指的是作为一个房地产业的投资发展商。”
  邱建:“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实际上在过去的几个星期,也就是晓军和迪哥他们走了以后,‘新维多’已经完成了经营战略方针的重大转变。目前,我们已经开始实施转变后的一系列具体的工作了。”
  “那黄晓军和耿迪对你的做法有过表态,或者是提出过什么样的建议吗?”司巍巍发现邱健的眼里掠过一丝对她的不满。
  “没有。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或者汇报。在‘新维多’这块一亩三分地,我是最高的决策者。而且我所采取的经营和管理方式与‘新维多’过去的很多做法有本质上的区别。‘新维多’已经走过了它自己的一个时代,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说完,邱建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等待着对方的下一个问题。
  邱建的言辞虽然充满了咄咄逼人的锋芒,但却让司巍巍感觉到了明显的华而不实和故弄玄虚。
  “我还有一个问题。”司巍巍尽量平静地说。
  邱建看看表,说:“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是黄晓军和耿迪他们现在在‘新维多’是什么地位呢?”司巍巍问。邱建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顾问。仅此而已!对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是你给晓军通报,还是由我转告呢?”
  司巍巍笑了笑,说:“我想我没这个义务,况且黄晓军也不会问我的。”
  邱建疑惑地看着她,不再说话了。
  司巍巍主动站起来,把手伸向邱健,说:“邱总,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再见!”
  “再见!”邱建轻轻碰了碰司巍巍伸过来的手,勉强笑了笑。
  司巍巍这次对邱建的采访完全是偶然决定的。黄晓军在电话里得知司巍巍决定彻底跟他分手以后,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要求司巍巍帮他做最后一件事——对邱建进行一次非正式的采访,并希望尽快听到这次采访的录音。
  送走司巍巍以后,邱建拿起电话,拨通了加拿大的长途。对方接电话的是耿迪。邱建在电话里告诉耿迪,他刚刚接受完那个女记者的采访,并把采访的谈话内容几乎一字不拉的转告给了耿迪。耿迪听完以后,笑着说:“你呀,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司巍巍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肯定能够感觉到你在跟她吆喝‘此地无银三百两’。”邱建不以为然地说:“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是我不明白晓军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耿迪说:“晓军有晓军的想法,不管怎样,这不是一件坏事。也许将来你会明白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和晓军现在都是吃闲饭的了,能帮你多少是多少……”邱建急忙打断说:“迪哥,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我只希望你和晓军能够早日平安回国。多保重!”
  夜已经深了,司巍巍坐电脑旁,望着Microsoft Word空白页面陷入了沉思。她打算给黄晓军写封信。她要告诉黄晓军,采访录音就没有必要再给他寄去了。因为邱建也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她从他的眼里把一切都看到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打算答应黄晓军,把这次采访的记录做一些删改,写一篇文章发出去。也许她这是最后一次跟黄晓军“合作”了。
  ……
  天亮了,司巍巍从电脑旁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她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歌,歌词是:如果我说你欺骗了我,你会说这是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说我欺骗了你,我会说这是第一次。我们手拉着手,彼此倾诉温情善意的谎言;我们分手的时候,却迎来了那迷人的花好月圆。一页页的书信、一次次的谎言、一天天的等待,我们的记忆再也没有回到过美好的童年……
  邱建把办公桌上一大堆材料交给了秘书,正准备起身下班的时候,他一眼看见了压在水晶玻璃烟灰缸下面的那张司巍巍的名片。自从那天和司巍巍见面以后,他对这个奇特的小姑娘就有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好奇,尤其是她那双充满了激情而又聪颖的眼睛,令人无法忘却。有好几次,他都想主动打电话约她再见一次面,但他却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秘书抱着一堆材料离开以后,邱建又从新坐回到椅子上。他从烟灰缸下取出司巍巍的名片,拿在手里轻轻地敲打着。他在犹豫是不是给她打一个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可是理由呢?他知道那天的采访自己留给司巍巍的印象不是太好。他像一个演技拙劣的新手,把一出好戏演砸了……最后,他终于拿起了电话……
  “您好,你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邱建泄气地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念叨:“妈的,我也快犯病了!”
  三天以后的夜里,邱建和司巍巍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吧见面了。一见面,司巍巍就把写好的文稿交给了邱建。她笑着说:“你先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还可以再动一下。”邱建接过文稿,并没有看,说:“你误会了。我今天请你出来,没想要跟你谈工作。咱们随便聊聊吧。”司巍巍看着邱建那双与黄晓军和耿迪相比要清澈、稚气许多的眼睛,顿时感觉到了一种令她心悸的欲望,这是她跟他上次见面的时候所没有的。她想透过那双眼睛,探寻她感兴趣的一切。对邱建其人,她更多的是通过他策划的那些广告而对他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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