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大冒险同人) 荼岩 飞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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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大冒险同人) 荼岩 飞白鹤-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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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亲友,又乘船离了奉单县。只是心中疑云未散,不知张行之死,与神荼可有几分干系。但神荼行踪又岂是他能轻易寻访得到的,只得暂压心事,且赴前程。
  这便是飞白鹤与神荼初识,日后两人自有相逢之日,那时节风涛骤起,两人各有一番不得已处,乃是后话。
  如前已知,安岩师承自隽风山庄庄主,这位庄主不仅是安岩师父,也是他生身母亲,闺名安容,如今既承隽风山庄庄主之位,江湖人都敬称隽风客。当年隽风山庄老庄主一生只有一对儿女,儿子自幼多病,难承家学,女儿颇有天资,青出于蓝。老庄主遂定下百年之后,将山庄交到女儿手上,便欲叫她招赘一门亲事。但这位女侠行事不拘,老庄主给她寻来那些青年才俊,她一个也不看在眼里。某次出庄,数月后归来,已有身孕,问她与谁相好,也不肯说,足月产下一子,便是安岩。
  安岩生身父亲早与安岩相认,他自成年后,一年中倒有一半是在父亲那边,剩下三个月大江南北四处闯荡,再有三个月,才住在隽风山庄。倒不是他母子二人不亲近,实是安容于他严师甚于慈母,两人相处也不似寻常人家。但每年六月初八,是隽风客生辰,安岩纵在天涯海角,也必要赶回山庄,赴他母亲的寿宴。
  安岩自因往左家庄贺寿一事拜别母亲后,经有两月未曾归家,如今既是为母亲贺寿,自是寻访了不少好东西,他着人随后送到,自己一骑当先,往隽风山庄而来。刚下了马,洗去游尘,便有家人来见,说庄主请他去堂上见一位客人。
  安岩暗自称奇,怎么他才回家,未向母亲请安,倒要先见客人,一边整肃衣冠,随家人来至堂上,早见母亲与那客人俱在堂内。他先拜过母亲,再转身看那客人,这一看吃了一惊,那人一身黑衣,神色冷肃,竟是神荼。
  自前次一别,安岩常怀满腹疑问,不得稍解。及至见了神荼,又不知从何问起。那厢安岩母亲却已道:“怎不与客人见礼?”
  安岩猛省,指着神荼道:“这位公子我见过的。”遂将他与神荼客栈相见的事说了一回,却增增减减,把古庙遇贼,伏龙夜探等事隐去不提。夫人便笑:“正是缘分,”又指神荼向安岩道,“你知他是谁?他本是魁道天歧前辈传人,五年前入关,此时方来找我,可不是见外么?”
  安岩却也称奇,魁道天歧老人,是他外祖,隽风山庄老庄主同一辈人,如今那一代英杰大都凋零。这天歧老人当年自域外来中原,将外族刀术与中原武学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后退隐域外,再无音讯,乃是一代宗师的人物。老庄主在世之日多有提及,两家原是旧交,无怪安岩母亲说出这般话来。
  三人说了一会闲话,神荼寡言少语,唯老夫人问及,才应答一二。安岩母亲为一庄之主,事务繁杂,遂先告辞,留安岩与神荼相对枯坐,半晌安岩方问:“当夜伏龙会树上的人,是不是你?”
  他问得突兀,神荼却只不答。安岩心知肚明,又问:“张行之死,与你可有干系?”
  神荼方道:“与你无干之事,何必再问?”
  安岩道:“你我也算共过患难,又有同船之缘。如今你来我家里,更与我家是世交,你的事情,怎算与我无干?”
  神荼半晌无言,忽启口:“若庄主命你言我于王前,不可应。”
  他此言一出,安岩登时大惊。他母亲当年外出游历,遇镇北王,两情相悦,珠胎暗结。后因各有家业,未曾完婚。安岩懂事后,母亲将身世告知,着他认父。此事晦暗,知者甚少。神荼言语间,显知他与镇北王关系匪浅,莫非他神通广大,能知此秘辛?忙稳住心神,向神荼道:“何出此言?”神荼却又不语,安岩满腹惊疑,竟不敢再问。
  至晚他母亲果吩咐安岩:“神荼一身本领,志存高远,我儿可在你父王面前美言一二。”
  安岩见母亲提起此事,遂依神荼之言拒之,庄主说之无果,只得命他日后再回安云,需与神荼同往。安云城在昆州,乃镇北王治所,安岩不敢有违,果与神荼同往昆州。
  镇北王辖昆州,如今五位藩王中,其地最广。又因北御胡寇,练得兵强马壮,其治所在昆州安云。安岩与神荼一路北上,路途光景不必多提,及至安云,携神荼谒见镇北王,只说是自己一个江湖朋友,欲往北地一游,故与之同往。镇北王早知儿子是个江湖客,倒也不觉有异,只叫家人好生管待。又过数日,领了安岩与神荼同去军中,看军士操练。
  原来圣人屡有削藩之意,镇北王自恃军功,怎肯为他人鱼肉,久有反意,故此整军治武,从无懈怠。安岩母亲与镇北王虽有夫妻之实,然未践婚约,安岩拜镇北王为义父,只在军中领兵。他有护国之志,常年镇守北关,胡寇不敢妄动。又因他年少出猎,曾抱回来一只白虎,养至今日,故军中又有一个名号,叫小郁垒。镇北王军中除安岩外,还有两员大将,乃是常武、罗丰,今日俱在,各领一支兵马,正在校场演武。
  镇北王与安岩神荼同坐帐中,见校场上兵勇马壮,看到得意处,向神荼道:“壮士观我军威如何?”
  神荼傲然道:“不过如此。”
  他此言一出,镇北王登时变色,安岩见势不妙,忙进言:“神荼江湖出身,随意惯了,父王息怒。”
  镇北王见爱子劝解,神色稍霁,对神荼道:“出此狂言,必当了了?”
  神荼提剑起身:“原与帐下勇士一战。”
  那镇北王军中良将,俱坐帐下,闻言纷纷请战。安岩恐伤和气,只得越众而出,道:“愿替父王一战。”镇北王允之。两人便各自出帐,准备停当。安岩于马上挽枪做个起势,叫声小心,当先攻来,神荼提剑便迎。
  他二人旗鼓相当,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初时还各留三分力,后来战至兴起,搭上手,枪来剑往,这一场好杀,酣畅淋漓。那镇北王并众将都拥出帐来,看他二人放对。小郁垒银枪白甲,神荼玄剑皂衣,倒像是一对黑白无常,直斗得沙扬尘起,日黯天昏,八只马蹄子攒在一处飞也似地转,众看客目不暇接,方知此是真英杰。二人战有数十回合,安岩年少,稍逊一线。镇北王终是心疼儿子,止住二人,将神荼迎进帐内,奉为上宾,问他来处,神荼将师承说了。老王爷也知天歧老人与隽风山庄的旧事,讶然道:“却不曾听犬子说起。”安岩正不知如何分说,神荼先道:“无名之辈,不敢搅扰。”
  镇北王惜他人才,便起招揽之意:“我帐下兵强将勇,不知先生可愿襄助。”
  神荼遂道:“愿从驱使。”
  安岩见两人三言两语,大事已定,阻之不及,待众人散去,方寻得神荼,道:“先前叫我不可言与父王,如今怎又应招?”
  神荼道:“良禽择木而栖,有何不可?”安岩闻言大急。
  你道安岩缘何不肯留神荼?他知其父有反心,朝廷必有降罪之日,如今国安民强,王师一呼百应,昆州岂有胜算?况关外又有胡寇虎视眈眈,届时兵锋一起,无论胜负,必是生灵涂炭。他与镇北王有父子之义,脱身不得,却不肯叫神荼淌进这滩浑水?但内中缘故,他又怎生说得?只得百般劝诫。神荼也不与他争辩,只是不听。安岩见他执意不从,也觉心灰意冷,第二日便领兵往北关去了。神荼留驻镇北王府,他武功高强,又通兵法,愈受器重。只是未领官职,镇北王便以为幕僚,府中一应人等,俱以先生相称。
  且说神荼既在王府住下,安岩每月依例回府请安,两人会面,或相邀比武,或把酒长谈,遂引为知交,常抵足同眠。然任凭安岩如何劝他脱身,神荼只是不肯。一日安岩又提起此事,神荼反问道:“你纵横江湖,岂不快意,缘何要在此领兵守城?”
  安岩愕然答道:“隽风山庄枪法本是旧年抗胡名将刘隽风所遗,故隽风山庄出身,当怀守国之志。我父有驻边之责,母有传世之义,自当保国安民。况我长于此地,受水土养育之恩,岂可不报?”
  神荼默然良久,方道:“人各有志。”安岩闻之,似有所感,此后再不复劝。
  是时有旨,命众王入京纳贡,镇北王恐遭戮害,遂不肯往,圣人连下十二道诏书催召,俱无音信,故动雷霆之怒,遣使问责。使者傲慢,叱王有不臣之心。老王爷一生戎马,岂肯受辱,道:“彼欲加罪,何患无辞。”故联络平南,襄西,昭和,靖安四王,商议起事。平南,襄西二王各拥兵十万,俱道见镇北王旗,当倾力助之。镇北王遂驱逐使者,举旗起事,本欲先夺临丰,孰料临丰守将早有准备,急切攻之不下,圣人调芜,湘两州兵马合围。昆州军只得退居浔水。
  安岩闻讯,连夜修书,劝镇北王不可行谋逆之事,又附信私授神荼,要他尽早脱身。然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镇北王命常武领兵,欲解浔水之围。时帐下有人进言,可许金银土地,令胡寇借道昆州,直取京都,待王师回援,则浔水之围可解。镇北王闻言,默然不语。神荼见状,遂进道:“镇北王府世代镇守北关,岂可勾连外贼,行此不义之事,况今引胡寇入关,日后又以何驱之?我愿请命,南下襄助常武将军,不出旬日,必解浔水之围。”王心大悦,允之。起精兵三千,随常武,神荼二人共赴浔水。
  安岩虽镇边关,无一日不牵心关内战事,得闻此讯,大骂奸贼欲陷我父子不义,又不知神荼此去吉凶如何,辗转难眠。孰料旬日,调令忽至,道神荼夜斩常武,开门献了浔水,又因他有兵符,赚开稽平城门,一夜之间,王师连下两城,兵临郡林,郡林守将派人连夜出城,才将消息送出。郡林若失,安云危矣,故命安岩领兵解围。
  安岩遽知神荼已反,大惊,忙领本部亲兵,急驰安云。与镇北王父子相见,老王爷已是鬓发衰白,老态尽显,见了安岩,只道一城性命,皆付与你手上。安岩不及歇息,点齐兵将,飞赴郡林,入城登高而望,见王师大军压境,如乌云盖顶,便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此时城下军中,神荼知安岩至郡林,将书信一封着人送往城内,交与安岩。
  安岩展信,竟是他母亲亲笔,信中具言她早知镇北王有反意,劝之无果。恐日后连累隽风山庄,她为庄主,不敢置山庄百年基业与上下百十人口性命于险地。故与朝廷合谋,在昆州安插人手,又将神荼引入镇北王府,以作内应。信中劝安岩不可执迷,见信早日脱身,可保无虞。
  安岩读至此处,肝胆俱裂,全不料到母亲这般狠心,摆布出如此局面。又忆及神荼当日所言“庄主若命你言我于王,不可应。”其中深意,此时方知,情至伤处,痛不可当。
  次日晨,神荼约战安岩,两人阵前相见,也不搭话,策马战了数合,神荼借二马错身,低声道:“此间不是说话处。”丢个架势,拨马便走,安岩策马追上,二人一前一后,离了战阵,赶至林中。神荼见左右无人,勒马停缰。
  两人别有月余,事已大变,再见时俱觉物是人非,百味杂陈。安岩便问:“有何话讲?”神荼道:“你此时若走,我绝不追。”
  安岩道:“我母亲此番行事,是为保隽风山庄,你却又是为何?”
  神荼便道:“奉命行事。”
  安岩又道:“你既负命在身,放走了我,岂不有罪?”
  神荼闻言,良久方道:“我虽骗过众人,却不曾欺你。”
  安岩久视神荼,忽提枪笑道:“你我交深缘浅,实非人力可违,我如今既知世事不常,却要求你一件事。”
  神荼便问:“何事?”
  安岩道:“我有报国之志,不愿妄起刀兵,偏囿于父子之义,不得不战,如之奈何?”
  神荼闻言默然,已知安岩之志,半晌提剑,道:“请。”
  他二人自相识来,前前后后,交手十余次,这一场却与往日不同,只见枪挑剑斩,林黯草惊。两人一心一意俱在对手身上,不敢有半点疏忽。分明是生死相搏,却又无关仇怼,一个愿以命相交,一个要以死全志。如此战有半个时辰,安岩终是棋差一着,被神荼一剑穿胸,坠于马下。
  神荼见状,飞身下马。他那一剑不知为何避开要害,安岩竟尚有一丝气息。神荼不肯夺他性命,将安岩伤口包扎了,托上马去,又将马牵至林外,放纵缰绳。马识归途,遂将安岩驮入郡林城去了。城中守将见安岩重伤,急寻医官救治不提。
  安岩既败,昆州军军心涣散,城防松弛,镇北王败势已成。次月初,王师至安云城下,城破之日,神荼一骑当先,飞马入城,却见王府方向浓烟滚滚,等官军到时,王府几成焦土。待扑熄火焰,入内看时,只见火场中数十具尸体,俱烧得骨焦肉烂,筋缩肢拳。原是镇北王见城破,不肯受辱,自己点起一把火,与王妃,世子并阖府上下数十口人,无论老幼,皆赴火中。可怜,纵生时何等富贵荣华,死后却连面目也辨认不得。神荼遍访安云城,不知安岩所踪,或言城破之日,安岩仍昏沉未醒,恐随镇北王同殒火中矣。神荼虽自知不曾欺瞒于他,终究意难平,遂请旨永镇边关,北拒胡寇,以全旧人之志。
  故事说到此处,本无后话,偏有听书人惋惜安岩少年英杰,却落得如此下场,可见老天不公,那说书老汉便又道,据言数年后神荼曾得一封书信,信中唯一只白鹤,作振翅高飞状,想那安岩名号是飞白鹤,这一封信,许是他已遁入江湖,天高海阔,也未可知。
  我既停笔,掩卷思之。话自老者口中出,入我之耳,再至纸上,便是大不相同。由此可推,此事口口相传,必早面目全非。旧事已不可考,当年飞白鹤与神荼这一段故事,是是非非,无人可断,当初少年何等风采,传至今人耳中,也不过落得一声叹息。思及明月大川,桑田沧海,前事俱了,后事滔滔,古往今来有何人何物可得长久?我之呓语,徒与后人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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