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堆积在一起的小山般高的尸体,无一活口,全部死亡。
那些尸体,围坐在一张长桌之上。每个人,都以同样的姿势趴在了桌子上,脸庞上均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每一具尸体的背后,布满着致命的伤口。那是被人以武器划开的,累累的伤痕,几乎是将一个人的后背完全的割碎,异常的残忍。难怪那血液竟然会流的这么多!
而这尸体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夜月国优秀的隐卫死士。看他们脸上那不敢相信的震惊表情,这根本就是一次有预谋的坑杀!这船中和他们身上,都没有半分扭打的痕迹!
这,是被别人一次性的、以这般残忍的手段坑杀光了啊!
凤冥绝一向对什么权利、什么高位没有什么野心,当然,没有野心同样也没有什么责任心。他不喜欢去管那些权利高处的是是非非,争争斗斗。然而,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连一向放荡不羁的凤冥绝都染了说不出的狂怒。
这些隐卫和暗哨是这般的死的,那么杀他们的人,定然出自夜月,出自内部啊!连让他们动手都机会都没有给,就直接这么样的弄倒,然后丢在这儿残忍至极的虐杀了。
谁,到底是谁?有这般的本事,他们竟然都将势力渗入了夜月国的高层了么?而那潜入之人,难道已经带走烨儿和绯儿了么?不行,他必须要去山顶看一看…
这一刻,在这一地血色之中,谁都没有说话,静的似乎都能听到彼此因为愤怒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遥遥的,传来了一阵细小的孩子哭声。不大,像是猫儿似的,显然是被刻意的压制了。
“绝王爷,这边还有一艘船!”
几乎是同时,外面的围守的精锐骑兵们猛然对着舱内的人唤道。
凤冥绝和其余五人听了,立刻就向着甲板之外飞掠而去。孩子的哭声,难道是绯儿他们?峙山之上少有人烟,难道,他们还没有被人带走?
眸子蓦地亮了起来,凤冥绝一路飞奔了出来,立在船头最高点,向着河道的尽头望了过去。果然,另外一艘轻便的小船,掩盖在了那几米深的芦苇之中,若非那船此刻在动,他们一时间还瞧不出另一边竟然还藏着这么一艘小船。
接着,那小船上边上的芦苇里冒出了几个人影。刚刚这船动,就是因为他们在芦苇里面解开了船的绳索。远远的,众人都可以看到那几个人脸上带着血污,其中一个,怀中还抱着一个几岁模样的小孩子。太远了,孩子的眉目看不清楚,但那细小的哭泣之声,却顺着风一点点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快,我先过来,你们随后就来!”
凤冥绝心中大喜,原来他还没有来迟!当下对着身后的众人抛下一句话,自己双足一点,那绝顶的轻功瞬间施展开来。刚刚那个小娃娃,多半是绯儿那个小丫头吧?发现了目标,凤冥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只要他还没有来迟就好,只要那两个小娃娃还没事就好。
现在,不能让那些人开船,绝不!
但见,凤冥绝那高大的身影宛若飞鸟般,竟然弃之坐骑不用,直接由着绝顶的轻功向着那小船闪电般的飞掠了过去。后面的两百名精锐骑兵们见状,立刻整合队形,以最快的速度跟在了凤冥绝的身后。
凤冥绝一马当先,明明有几百米的距离,以他绝顶的轻功,竟然不过几个呼吸间的时间。就这么样的将身后的两百骑兵给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绯儿,你在里面吗?!”
他也不客气,抬手一掌便将那小船的舱门毁了个干净。俊颜阴沉,张嘴便向着里面的唤道。
“呜呜,叔叔…”
果然,听到了凤冥绝的声音,立刻就有一个破碎的小女娃的声音传了出来。
而这边,刚刚那上船的几人,此刻纷纷都冲了出来。和着凤冥绝就扭打了起来。而凤冥绝此刻正是一心狂怒之时,那几个人虽然厉害,又岂是他的对手?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四招杀三人,凤冥绝飞身进了那船舱之中。果然看到了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子,被绑在了椅子之上。头发散乱,红扑扑的小脸上也染了几丝血污,几乎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绯儿不怕,叔叔立刻就来救你。”
这些人,对待这么小的宝宝竟然也这般的狠虐?凤冥绝心中早就是痛成一片,一面出言安慰着,一面利落的解开了她小手手腕的绳子。
“啪啪啪。绝王爷果然是深藏不露之人,这一身的武艺,只怕比之夜帝都不逞多让呢!”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掌声。凤冥绝心底一沉,下意识的一回头,便看到一个脸上带着黑色面具、身材修长的男子。
这个男人一身浅蓝色的锦袍,气质温润如玉,优雅从容。
池宇国的太子殿下,宇离寒?!
怎么可能,会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从宣和殿中逃出来…?”
宛若大白天见了鬼,性子一向放荡不羁、邪气镇定的凤冥绝也被眼前看到的人给吓得心神一震!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凤冥绝心中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是更加迷惑不解了。
“我怎么在这里不重要,重要是我在这里想要做什么。以绝王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猜出本太子的意图吧?呵呵,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那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笑声柔和清润,面具下露出来的唇瓣微微上扬,显然心情极好。他半歪着脑袋,说到后面,言语中竟生出了一丝的森然。
凤冥绝心中惊骇,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优雅温润的男子,脑子里瞬间闪过了许多个念头。无数无法接通、清明的丝线在他的脑子里不断的交织着,终于形成了几个令他心里生寒的念头。难道,他们的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烨儿和绯儿?难道,这宇离寒真正的目的,是…
他无法继续想下去了,因为,自己的身体突然一僵,一股酥麻的感觉由着背部的某一个点飞快的向着四肢八骸传了过去。
小娃娃…那个小娃娃不是……
这是凤冥绝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缓缓地,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倒下了。露出了那个被他松绑的小‘绯儿’。此刻,这个小娃娃脸上带着和一般的小孩子完全不相符的阴狠。白嫩可爱的小手上,拿着一根一寸半长的银针。
“啧啧,太子殿下,这绝王爷实在有些不济。他竟然连太子殿下的真面目都没有看到就…”
那个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对着一旁坐着的宇离寒说道。那般天真无邪的声音,说的话语却是冰冷无情…阴鸷而狠毒。
“这个无所谓,先将外面迷倒的那些人打发了再说吧。”
一身浅蓝色锦袍的宇离寒优雅依旧,看着那缓缓倒下去的凤冥绝,那眸光愈发的意味深长了。
他的眸光透过船舱的窗口看到了凤冥绝带来的那两百位精锐的骑兵,他们策马向着这小船狂奔而来。然而,那马蹄一触及河段中的水泽时,那马腿都是猛然一软。还未反应过来,马匹们便直直的跪了下去。当他们的身体也触及那河水时,巨大的眩晕感觉袭来…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便直直的软倒了下去。
而船舱中的那个三四岁的孩子的身体,却渐渐诡异的丰盈、伸长了起来。最终,他略略动了动手脚,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一个半个成年人身高、皮肤白嫩、五官都很小的怪异侏儒…
他显然也看到了那些骑兵们迅速倒下的情景,那一双奸小的眼珠子里,漾开了一层阴毒的光芒…
太子殿下的手段,果然快、准、狠。这足足百米的河段,竟都以落痹前后圈之。落痹无色无味,只要那些笨蛋铁骑救人心切,无意沾水,全部会被放倒!
····
天色,渐渐的黑沉了起来。同一时间,夜月皇宫中。
凤冥夜早就已经监督烟儿的调理完毕了,也早就看到了四弟给他留下的那一句简短至极的话语。
他坐在御书房内,正在焦急又沉稳的等待着凤冥绝的消息。
“皇上,你不必太过的担心了。以绝王那般的本事,绝对可以将他们平安的带回来的。”
一旁的蓝逸也看出了凤冥夜的忧心,俊颜温和,小心翼翼的笑着安慰了一句。
绯儿公主和烨儿皇子,那可是皇上唯一的骨血。皇上就是再冷静,又岂能不担心呢?只是,眼下的情况,他们都很心知肚明。对付为何要找烨儿皇子和绯儿公主下手?还不是为了对付夜月国?此刻三国的局势极为紧张,颜倾殇已经在寿宴的第二日就回去了西域,但其余的两国的使者还留在宫中,未曾离去。如今,还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哪方势力所为。皇上若是贸然出宫,宫中岂非群龙无首了?
“朕…”
俊颜愈沉,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凤冥夜凤眸微动,正欲说些什么。然而,只说了一个字,便被一阵混杂的声音打断了。
御书房门前响起了一阵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殿门被一个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的推开。凤冥夜和蓝逸甚至还听到了外面的侍卫有些惊讶的阻止的声音。
然而,显然来人没有听侍卫的言语,直接一头冲了进来。但见那个人一身的冷厉纯黑色的衣衫,整个人好像和门外的渐沉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此人,凤冥夜熟悉万分。他是夜月国的皇室隐卫中的六位长老之一,徵。他几乎是一路狂冲到了凤冥夜的跟前,扑通一声就狠狠的跪了下去,眸光就像是充了血的野兽般的慌。而徵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一向冰冰冷冷的冷逝痕!
“什么事,如此的慌张?”
凤冥夜见状,连一开始想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剑眉一皱,声音带了一丝嘶哑的问道。徵是掌控着宫内的一切的情报之人,这般慌乱的模样,想必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了。
“皇上,刚刚查到的重要事情,千里的急报。”
来不及说任何别的话,徵直接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焦急。双手高高的扬起,将那一张薄薄的急报奉上。那急报表面上贴着的是一块矿石的印记,那是池宇国那边送来的急报呵!
徵送来的,竟然是宫外的情报?为何?难道,这急报和宫内的事情有莫大的关联?
而且,这还是池宇国的急报…难道这一次峙山上出事,和池宇国有关?怎么可能,明明那池宇国的太子殿下宇离寒,还被他软禁在了宣和殿中。
而随着一齐进来的冷逝痕,那常年冰冻三尺、没有什么色泽变动的俊脸上,此刻都是一脸的焦急和狂乱。冷酷俊颜上的那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显得更加的狰狞了。
凤冥夜脸色凝重,不想那么多,直接由着徵的手上抽走了那急报。三下五除二的拆开,一目十行的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原本凝重的脸色,瞬间一片铁青!修长的手指不由的一抖,手中的急报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蓝逸早就感觉出气氛不对劲儿了,如今又看到一向沉稳如山的凤冥夜这般的脸色。心底顿时大惊,能让皇上都如此的动容,这急报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啊!蓝逸心中焦急,一时间也顾不得别的了,弯腰将地上的那一张薄纸拾了起来,瞄了几眼,顿时脸色也是剧变。
“池宇国太子殿下宇离寒被扣押与宫内,然而池宇国的内外的势力却依旧有条不紊的运作着,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循着这一点不同寻常,已经查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池宇国真正的太子殿下,似乎不是放在明处的这位‘太子殿下’,而是另有其人…这个另有其人,由某一封密信中,发现有可能就是近日出现在皇宫内…太后娘娘身边的莫寒公子…”
念到这里,蓝逸略略顿了顿,才惊骇欲绝的念了下去。眼眸一动,他发现这急报的里面还夹着另外一张小一点的纸张。展开,那里面的消息更让他神色再变!
“而最近几日,宫内发现了太后暗中调动了一些势力,并且今日一早让莫寒公子出宫办事。已经派人跟着莫寒,一直到了峙山之下的河边,失去了莫寒公子的踪迹。”
这小一点的纸张显然是出自宫内的隐卫情报之手,这一封字迹潦草、纸张上还染着丝丝的血迹,显然是祀手下之人在极为危急匆忙的时候送回来的!
那个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一直淡泊温润的男子,那个是绝王爷的前两日才相认的大师兄,竟然,竟然会是…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莫寒公子对峙山下的手,他是如何知晓皇上的血脉在那儿的!而且,这么多年来,那一国之太子,竟然也有假么?
若这信上所言的是真的,那宣和殿中的那个池宇国太子殿下宇离寒,到底是谁?而且,绝王爷已经出发去救烨儿皇子和绯儿公主了…
这……
一阵战栗袭来,御书房中的四人只觉得背上生寒。圈套,这个是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他是要置皇上的孩子和绝王爷于死地哪!
那个人是莫寒,是仙疯道人教了十年的首席大弟子!他一身诡异绝决的本事,又在太后娘娘身边潜伏了那么久,只怕这一切他早就预谋好了。利用太后娘娘的势力,对付皇上!好,好办法、好手段!绝王爷的本事就是再大,也不低他一开始的算计,一大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啊!
只怕,今日在御书房内,那过来报信的活口,也是那个莫寒,不,应该说是池宇国真正的太子殿下,他故意为之的…
多么可怕的男人,为了自己的谋算,他可以隐在暗处这么多年;他可以舍弃一身的尊贵去跪敌国之皇;他更可以费尽心机的拜仙疯道人门下。
原来,那明处被扣押住的池宇国的太子殿下,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那是要让他们放松警惕,那是要他们疏于防范啊…
怎么可以让他得逞,怎么可以让绝王爷和皇室的血脉落入这么一个人的手中。不,绝不!
“来人,立刻给朕准备两千兵马,快,快去!”
凤冥夜的双眸已经尽是血红,哪里还有半分的清明颜色?偏偏,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他低沉的声音是那般的冷静。甚至是,冷静到了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
明明他没有发狂,也没有发怒。他只是如常的下了一道命令,为何却让周围的三人感觉到了一股子恐怖的寒意?皇上,定然是焦急到了极限了,担忧到了极限了啊!
孩子,他和烟儿最重要的宝贝;四弟,他从小到大最重要的兄弟!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他们落入这般危险的人物手中。池宇国太子,好手腕,好算计。他还是小瞧了他,小瞧了这么一个男人的城府和野心!
“皇上,不可以。你不可以去,眼下局势紧张。北冥国的使者还在,池宇国的那个冒牌的太子殿下还在,皇上,你不可以去!让我和逝痕过去,不然,可以调动修罗门暗处的势力。皇上—!”
蓝逸的理智已经迅速的回过了神,急急的挡在了凤冥夜的前面。这么多年来,他在凤冥夜身边除了是医者之外,更重要的一个角色却是军师。
“滚开!宫中那两国使者,根本就不足为惧!你们去?你们能够制住那个莫寒吗?你们能知道他设计了怎样的圈套吗?你觉得你们就能救走朕唯一的骨血,唯一的四弟吗?!你能吗?!”
凤冥夜早就是怒了,此刻被蓝逸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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