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
早知道,当初就不说什么破身的事情,只说私定终身了,反正这种事情又查不清楚!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厉老夫人心中就算是再恼怒,再茫然失措,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了。
“夫人,不用担心,只要那来给唐县主验身的婆子……”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蹿入了耳朵,厉老夫人微微一怔,猛然看向了扶着她的丫鬟。
那丫鬟长得极为普通,但是却跟了她很多年,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沉稳的大丫鬟,竟然是别人放在她身边的桩子!
厉老夫人看了看生死不知的儿子,又看了看面目凉薄的唐卿,最终猛然咬了咬牙,厉声道:“好!验身!验身便验身!但是你要先救我儿!否则就算是有了真相,我儿却不在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说完,猛然攥紧了身边大丫鬟的手,眼神如同一只疯狗,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告诉你的人!验身的时候,给我破了那贱人的身子!还要说她堕过胎!毁了她,给我毁了她!”
她的眼神疯狂无比,整张脸都扭曲了,那大丫鬟也被她的面色吓了一跳,心跳都跟着顿了顿,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应了下来。
厉老夫人得了准信,心中顿时便是一阵狂喜,仰头看着唐卿,叫嚣道:“贱人!还不快救我儿子!”
唐卿冷冷地看着她,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瞳里,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血光:“厉老夫人觉得,我唐卿,便是你手中的面团子,想怎么把玩,就怎么把玩吗?”
她冷冷地,嘲讽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验身,可以!一旦证实了我的清白,我要所有参与污蔑我名节的人的命!厉老夫人,你,可敢与我签订生死契约?”
厉老夫人惊呆了,她还以为唐卿是被逼到了极致,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地选择验身,然而实际上,真正被逼到了极致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唐卿,而是她厉氏!
唐卿拿自己的尊严做了一次赌注,要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清白的名声?
想要证明唐卿与厉飞云有染,那么,自然细细查下去,就会有无数的人证物证,唐卿要的,就是所有这些敢站出来侮辱她名声的人的性命!
若非怕影响到凤九离,她甚至可以不在乎这些虚名,而换用另一种更加凶狠决绝的手段来收拾厉家的这些女人,如今这样,算是她可以接受的最大程度了。
“你,你想要我的命?”厉老夫人惊呆了。
“你敢不敢吧?”唐卿冷淡地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子,就像是一个早就摆兵布阵完毕,只等着收割人命的冷血将军。
“你休想!你一个贱货,怎么配让我用性命来赌?”厉老夫人尖锐地嘲讽道。
“看来你是不敢了,既然如此,那么,李大人,你说该如何吧!”唐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了李晨刚。
李晨刚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一个小小的厉氏,是绝对没有能力拿到唐卿的贴身坠子的,那么,这背后的推手,到底是谁,当真只有驸马府一家吗?
肃王不过是刚刚表达了自己对唐卿的看重,唐卿这里就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些人身在局中可能还不清楚,但是他这个局外人,却已经忍不住手脚冰凉了。
而且,肃王殿下,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查到了多少东西?
李晨刚眉目严峻地看了一眼院内,唐卿站在正门口,看不见食肆里面的场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凤九离站在那里很久了,而且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单单是沉重二字,已经不能表达他内心的沉思了!
“咳,厉氏,你可想清楚了?若你不愿意唐县主验身,那么,你便需要找出更有利的证据,来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否则,你若不能为县主正名,便涉嫌谋害一国县主了!”
李晨刚沉声说道,肃着脸,努力让自己忽略站在院子里的那尊冥神。
“我……”厉老夫人张嘴还想说什么,唐卿却浅浅的笑了,她转头看向了北玉寒的方向,北玉寒几乎是在唐卿看过来的瞬间,就冷着脸扔开了手中的厉飞云。
厉飞云的身子直直地倒在了软榻上,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厉老夫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呆头鹅一样,瞬间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原本她自以为高明的戏码,最终却成了她作茧自缚的深坑。
唐卿是在威胁她,若她不同意签那个生死契约,那么,北玉寒不会救她的儿子,而她将厉飞云害成了这样,日后在厉家便在没有了立足之地。
最重要的是,一旦被她丈夫知道了她做的事情,知道她毁了厉家的下一任家主,他一定会叫她生不如死的!便是她背后的娘家,也要跟着倒霉!
厉氏心中犹如滴血,悔恨的肠子都青了,她只恨自己太过冲动,不该这么贸贸然就冲了过来,以至于弄成了现在这幅惨状。
可是看看儿子,厉老夫人终究还是不敢擅断,最终她只能相信身边的大丫鬟是真的有办法,咬了咬牙,凶狠地道:“好!我签!我与你签那生死契约!”
厉老夫人的这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面容扭曲地看着唐卿,满脸都是恨不得扑上去撕咬的凶狠和阴毒。
即便她心中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就立刻用心一切手段来安排人,在明日的验身过程中作假,弄出问题来,甚至今晚上有可能的话,就立刻找人去把唐卿给轮了,可是心中到底意难平。
可惜唐卿在得知了她同意之后,便再不肯看她一眼,让厉老夫人所有的狠辣目光都没有办法传递给唐卿,顿时憋气憋得脸色铁青,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她只能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只要先救活了儿子,她明天,不,今晚!今晚就叫人去弄了唐卿这个贱人!
第二百零六章 捅得她血流不止,听到没?!
厉老夫人不得不颓然同意签订契约之后,大理寺卿李晨刚见状,立刻便亲自执笔,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生死契约,唐卿肃着一张娃娃脸上前,郑重地按上了殷红如血的手印!
当契约被送到厉老夫人的面前,她看着那个上面红淋淋的手印,脸色都白了一分。
契约书上写的清楚,到时候会请太后皇后亲自主持公道,厉氏需要提供能够证明她所说言论的人证物证,以证明唐卿真的跟厉飞云有染。
而唐卿则认真听从太后和皇后安排,完成验身,一旦证明唐卿清清白白,则判定厉氏为污蔑罪,此契约生效,厉氏,以及厉氏提出来的一应证明唐卿失身的人证,都要悉数奉上性命。
若唐卿不是清白之身,则由驸马府与厉氏商定,直接将人抬入厉家,从此之后,唐卿的生老病死,一应大小事情,都由厉家决定!
厉老夫人把手印按上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哆嗦的,可是她没得选,她只能在按完了手印,并且由李晨刚亲自盖上了大理寺卿官印自后,死死地攥住了身边大丫鬟的手。
“废了她!一定要废了这个小贱人!废了她!到时候一定捅得她血流不止,听到没有?”
“……是,是是是……”
大丫鬟被厉老夫人掐得面色铁青,却不敢发出痛吟,只能死死地忍着,咬着牙说了自己立刻就会去安排的话之后,厉老夫人才终于松开了手。
趁着厉老夫人又扑到厉飞云身边嚎啕的时候,这大丫鬟立刻就趁着混乱离开了这里,偷偷跑出去安排去了。
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的瞬间,就有人跟上了她,冰冷无情的眸子里闪烁着凌厉的杀光……正是凤九离的手下,让人闻风丧胆的血煞卫,传说中保护皇室的暗卫顶尖!
要对一国县主验身,自然不是随口一说,然后找个人来就可以的,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人命,所以只能由王太后和王皇后来主持。
今天天色已晚,等大理寺把事情报上去,最迟也要明天了,所以接下来,众人都明白,验身的那一日,才是真正的肉戏所在。
而现在,除了厉老夫人还在殷切地等着北玉寒救治厉飞云,其他各位夫人也都相继告辞,只不过那些看热闹的群众暂时是不能离开的了。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这些人出去,便会对唐卿的名声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害,凤九离都亲自下令把这些人留下,李晨刚自然不敢擅断,让这些人离开了。
因此,李晨刚思考过之后,便直接将这些人都弄了个客栈放着,只等到时候开审的那一日再放出来做人证。
“救人!快救人!”厉老夫人忍不住再一次叫道,她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跪坐在地上,面色发白。
“急什么?死不了。”北玉寒冷笑一声,双手飞快地在厉飞云的身上扎了几针。
银针震颤之后被拔出,立刻便从针孔里渗出了黑紫色的血珠,厉飞云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北玉寒并没有继续诊治的意思,冷笑一声便收了手,他一双锐利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厉飞云,淡淡地道:“厉少帅在我面前装睡,不觉得有些自取其辱么?”
厉老夫人微微一怔,唐卿也皱了皱眉,众人都朝着厉飞云看了过去,只见厉飞云原本一动不动的样子,随着北玉寒的话有了变化,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从睁开眼睛开始,就一直在看着唐卿,他眼睛里的认真和执拗,让唐卿忽然生出了一股压抑不住的笑意。
唐卿也的确是笑了,她笑出了声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厉飞云,只一眼,就彻底转开了视线,就仿若这辈子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厉飞云的脸上露出了冰冷绝望的神色,他仍旧紧紧地盯着唐卿,但是唐卿却根本不看他,因为凤九离,他来了,他就那么不紧不慢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下子就吸引了唐卿所有的注意力。
他看到唐卿脸上露出怒色,但是比怒色更加浓郁的神色却是担忧和心疼。
他看到唐卿忍不住眯眼瞪人,但是眼底的依赖和纵容让他的心脏忍不住都揪疼了起来。
他看到被唐卿毫不遮掩的情态,但是那是唐卿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样子,那是只有对信任的人才会有的骄纵和信赖。
他看到……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因为唐卿毫不留恋的离去,因为唐浅语不管不顾的算计,因为他母亲完全不顾他生死的悲凉。
可是他想要的,始终都没有得到!
即便是他快死了,唐卿的目光,也始终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卿儿……”
厉飞云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见。
“唐卿!你过来!我儿在叫你!快滚过来!”厉老夫人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地大叫起来,她希望唐卿能被儿子收服,最好乖乖地把那张契约废掉。
可惜唐卿却连看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她的叫喊非但没有帮到她自己,反而为她招惹了凤九离的注意。
凤九离露出了一抹浅浅的温润微笑,然而一开口,却让厉老夫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师父既然不管,便说明死不了,你急什么?”凤九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警告道:“若是你再管不好舌头,本王不介意帮你绞了你嘴里的那条是非根子!”
厉老夫人吓得顿时缩起了脖子,再不敢吭声了。
“李大人先别急着走,有一件事,怕是要当场查清楚了才好。”凤九离轻笑一声看向了李晨刚,眼见李晨刚肃着脸点头站定,他便冲剑茹下了命令:“剑茹,帮厉老夫人宽衣。”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厉老夫人惊恐地大叫起来,抬起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胸口,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将要被欺负的少女。
可惜剑茹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厉老夫人刚刚抬手的瞬间,剑茹就已经动了,她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动作缓慢,却绝对没有任何落差地落在了厉老夫人的衣服上。
宽大的衣服很快就变成了片片碎布落在了地上,就像是飞飞扬扬的花蝴蝶,厉老夫人捂着身子啊啊的尖叫,让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走的围观群众们忍不住停住了脚步,转头去看。
他们一个个惊愕地长大了嘴,看着那个站在那里直跳脚,只穿了一身亵衣的厉老夫人,一个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果然,在肃王眼中,人只分两种,得罪他的,没得罪他的,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哎?那是什么东西?”忽然有眼见的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指着那厉老夫人手中攥着的东西,眼睛刷的亮了——他仿若看到了一种叫做猫腻儿的东西!
第二百零七章 毒妇,你竟然谋害亲子
“哎?那是什么东西?”
随着那个眼睛极好的人的惊呼声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厉老夫人看了过去。
厉老夫人察觉出不对,急忙想要遮挡,但是已经晚了。
她早先前用来扎厉飞云的毒针,自然不敢乱扔,所以一直都被她扎在绑在手腕上的棉带子上,原本有一身宽大的衣服遮着还好,如今外面的衣服没了,她手腕上那奇怪的棉带子,瞬间便遮不住了。
眼睛好的人,只要细细一看,就能够看到那上面隐约露出来的针头。
那针可不是什么细如牛毛的小针,而是十分粗硬的一指长的钢针!
那枚钢针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现着殷红色的光芒,就像是血一样!
“啊!那,那什么啊!”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看看那边面色冰冷,眼中决绝的厉飞云,总觉得自己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李大人觉得这东西可有趣?”凤九离轻笑出声,那边厉老夫人已经吓得浑身哆嗦,满脑子都是被发现了的惊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剑茹冷着脸将她手腕上的东西取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们,你你……唐卿,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用毒针扎了我儿,还来冤枉我!”
她不喊,旁人还不知道这枚钢针是用来做什么的,如今她这么做贼心虚的一喊,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竟然是这个老女人自己自编自演的一出好戏,她儿子,竟然就是她亲手给放倒的!
这得多狠辣的心肠,才能够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狠手啊!
厉老夫人呆呆地捂着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几乎要被大家不可置信的目光逼疯了,那种鄙夷不屑的眼神,更是让她浑身冰凉。
她丈夫一定会杀了她的!
一定会的!
厉老夫人此刻简直就像是寒冬腊月里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谋害厉家下任家主,这简直就是在作死!
就算她最后把唐卿的名声搞臭了,她也讨不了好了!厉家不会允许一个谋害预备家主的主母存在,大齐不会允许一个谋害亲自的女人安然!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这一次闹腾,被欺辱的只有唐卿一个,可唐卿还有翻盘的可能,而真正倒霉的却是她,还有她儿子厉飞云!
可是后悔也晚了,厉老夫人脸色发白地扑到了厉飞云的身边,嚎啕大哭:“云儿!云儿你救救娘!你救救娘啊!你告诉所有人,是唐卿给你下的毒,是唐卿,不是我,不是我啊!”
可惜厉飞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他一直盯着唐卿,就像是得了癔症,又像是魔障了。
“卿儿,跟我回去,好不好?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什么都不计较,我会只对你一个人好!你回来,好不好?”
厉飞云此刻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被心爱女人抛弃的绝望男人,他紧紧地盯着唐卿,仿若唐卿就是他的一切。
唐卿却没有从他憔悴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真情,即便是有,唐卿也不在意这种夹杂着各种肮脏算计的所谓真情。
她仍旧没有看厉飞云,就像是若是她的眼神落在厉飞云身上,就一定会伤了眼一样。
“厉飞云,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以为是,永远都以为我唐卿生来就该跪舔你。不过这一次,你玩儿的可真大,可惜了,最终赔了娘折了兵……
我早不是那个被你和凤秋唐浅语拿捏在掌心把玩儿的蠢货了,要战便战,别再玩儿这种情深不寿的戏码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