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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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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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乐说,那男人希望我能在他们结婚之前让她有所恢复,因为他要娶她。

    程天佑沉默下来,嘴角弯起一丝笑,然后淡淡地说,意料之中。

    黎乐耸耸肩,说,哦,对了,好像现在她就在法国。

    程天佑一惊,说,什么?!

    黎乐跟补刀似的,又补了俩字,巴黎。

    程天佑手中的茶杯瞬间落地。

97 他说,阿多,晚安

    夜里,jeanne帮程天佑记录了他的身体状况,就离开了。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

    在这个浪漫的法兰西国度里,留声机里放出来的音乐是汤唯在《色戒》里清唱的《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很多时候,他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会将汤唯为梁朝伟在日式料理店里唱这首歌的片段重复地放。剧中,那两个人物之间决绝而又无望的情感,与这歌的缠绵悱恻激烈地冲突着。

    我将被子给他盖在身上,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我愣在那里。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凉生在公寓里抱着我的牌位,一脸寂寥的表情,孤单无边。昏暗的光,落在他好看的侧脸上,他的手指如同绵藤,轻轻地擦过那些字——爱妻姜生之灵位。

    我看着那双被天佑握紧了的手,突然觉得,那个黄昏,那个场景,仿佛是我同凉生的一场谶语。

    天佑依旧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搁在他的心口,他没有说话,眼泪却从眼尾落下,打湿了白色的枕头。

    我的眼泪,也被他突然的温柔勾了下来。那一刻,过往辛苦筑建的信仰坍塌了,我多么想抱着他,恸哭一场啊——

    你这个坏人啊,坏人啊,怎么就不问我愿不愿意,陪着你,守着你啊?!

    我不要你总为我这么牺牲啊。

    如果人生是一场磨难,我愿意是你并肩的帆,而不是一个负担。程天佑,你这个混蛋啊。

    他的手渐渐松开了,那么生硬而坚毅的克制。我听得到他喉咙间的哭意,他说,阿多,晚安。

98 女人就是女人,心是跟着身体走的!

    夜里,我是哭着回家的,直到门前才擦干了眼泪。

    客厅里亮着灯,似乎有人在和老陈说话。

    他怒气冲天,大发雷霆,说,都这么晚了,你居然告诉我,不知道你主子的女人去了哪里!

    老陈赶紧说,都是我失职!都是我失职!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回廊处,望着屋子里那人,原来是周慕,我的心不禁暗自一紧。对我来说,他虽然是凉生的父亲,但到底是一个陌生人。

    老陈说,少爷本来上个月已经订好了机票要到这里了,但余秘书说,又取消了……眼下,这都到了五月,这一周一周地延迟着,想来姜小姐是郁闷了,出门散散心。

    周慕说,綦天动力他不是已经顺利收购了吗?那还在国内干吗?一张飞机票改了又改的,这是要干吗?把自己的女人扔在一个跑满了洋马的国家里,他是嫌自己戴不上绿帽子吗?!

    老陈说,看样子是未央小姐她……

    周慕斜视了老陈一眼,说,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摆平不了,真是太不像我的儿子了!

    老陈说,老爷不知道啊,这未央姑娘生性太过倔强,总用死相要挟,二少爷他的心又软,更何况未央小姐毕竟同他有着八年的感情……

    周慕沉吟了一下,说,未央……这黄毛丫头的事情,我会替他摆平的。

    老陈说,老爷您是想……

    周慕说,这事你就不必管了,也不要告诉二少爷!你的职责就是给你那心慈手软的二少爷看好了他的女人!大半夜的,这是去了哪里啊?!

    老陈说,其实……姜小姐……并不被程老爷子喜欢……我担心影响二少爷在程家的……

    周慕说,哪有那么多事儿!我的儿子,想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还喜欢不起了?!什么门第,什么豪门联姻!我们周家那就是豪门!就是门第!

    老陈说,老爷教训得极是。不过,我发现……

    周慕说,有话你就说!

    老陈说,我观察了多次,发现姜小姐和二少爷之间……总是有隔膜。每次二少爷靠近她的时候……她总有很抗拒的情绪,一直说自己是寄居在二少爷这里,而不是同他在一起。而且,总称呼他“哥”。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也搞不太明白。

    周慕说,女人的手段而已!欲拒还迎。

    老陈摇摇头说,还真不是。我观察着啊,大约是兄妹做久了……迈不过……某些心里的坎儿……

    周慕很直接,他们一起睡了吗?

    老陈听了都愣了,说,怕、怕……怕是没有。

    周慕搓搓手,拍了拍腿,很有见解地说,睡在一起就好了!女人就是女人,心是跟着身体走的!

    我在那里听着,竟有种被天打雷劈的感觉。

    我心烦意乱地折了出去,在路上溜达了一圈,才又折回家里去。

    老陈迎上来,笑着刚要开口,我直接说了一句,我累了,想要休息。

99 凉生说过,爱情是彼此放一条生路的

    第二天,我去到程天佑的住所,四大金刚之一告诉我,程先生去医院做检查了,大约五月底是要做手术的。

    我的心一紧,问道,是眼睛的吗?

    他点点头,说,是眼睛的。目前医生正在构建最佳方案。

    我点点头,问,他恢复的几率大吗?

    他沉默,没再说话。

    我的心陡然疼得不能喘息。

    我说,我在这里等等他吧。

    他说,阿多小姐不如明天再来吧。

    回去的路上,我走在塞纳河的桥上,汽车的鸣笛声惊起了我,我抬眼望去,见钱伯正在车上对着我微笑。

    钱伯回头对他说,是阿多……

    阳光的温度正好,撒欢地落在他俊朗的脸庞上。他的声音如同倾泻而下的水银,他说,我想下去,和阿多走走。

    他冲着我伸出手的时候,我愣了愣,忙试图扶住他,他却反手将我的手给拉住了,说,这样,牵着就好。

    复活节已过,不知为何,广场上有个小小的旧货市场。我们一直这么游逛着。

    他在我身边,紧紧地与我十指相扣,走得稳稳的。

    我有些迟疑地说,你的眼睛……

    他说,你在,我心里安稳。安稳,路就走得稳。

    我低头。

    他说,巴黎很美吧?

    我点点头,古老而又鲜活。

    他说,我之前常来,我也很喜欢这里。

    他说,以前,听钱伯说,祖父曾经有过一位……恋人,曾留在法国,等着他归来……其实,她身世原本也传奇,曾是解放前一个**军阀落草湘西时的压寨夫人……后来,祖父再也没来过这里,而那位夫人,也不知道怎样了。钱伯说,她的年龄比祖父大,大约也去世了吧。

    我说,哦?

    然后,低头看了看被他牵着的手,那一刻,我很想问问他,你牵的是姜生,还是阿多。

    他说,阿多,我好像闻到了热狗的味道。

    我突然笑自己的多情,说,你想吃吗?

    他笑笑,说,你想吃吗?

    协和广场上空的天和云下,我们俩人在杜乐丽花园分享同一个热狗。他掰下一小块,试图摸索着往我的嘴巴里塞。我说,笨蛋!这是我的鼻子!

    我看他表情那么郁闷,于是自己将他手中的热狗咬住,说,好吧!谢谢。

    他有些委屈的小表情,我就安慰他,说,你会好起来的啦!

    他“看着”我,说,真的?

    我说,真的,因为我会为你祈祷的。

    他点点头,说,好吧。你看,想喂你一口热狗都这么麻烦,会影响行房的。

    我一愣,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我说,你说什么?

    他也愣了愣,然后诡异一笑,说,我说眼盲会影响……夫妻生活的。

    然后,他就笑,摸索着捏捏我的脸,说,阿多,我可真没看到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女人,居然好喜欢听这种话哦。

    程天佑!我真想捏死你大爷!

    他说,你怎么不说话啊?生气了?

    我翻了翻白眼,说,懒得和你这种人生气。就你?还性生活,你有妻吗?

    他仔细想了又想,说,妻是没有的,但我有好多妾,也可以哦!

    我说,禽兽!

    他说,一般来说,男人都会当这词是称赞,是夸奖。

    走到跳蚤市场边上,人声有些鼎沸。

    他说,哎,是不是有好多人在围着欣赏我的美貌啊?

    我撇嘴,是有好多人在看你。没有人走到哪里身后就跟着四大金刚之三外加一管家的好不好?

    我看着远处的花神咖啡厅,转头对他说,你知道那家咖啡厅吧,好有名的。

    他笑,说,你是去喝咖啡,还是去喝有名啊?

    我说,那是我心中的圣地呢。旅行攻略上都有特别介绍的。

    他说,那你看没看求偶攻略?你这种类型该如何找男朋友?

    我皱眉,说,什么跟什么啊?

    他只是笑,眼底笑意浅浅,如同那日我纵身跃下时海面的波光,一时间,让我无由的悲伤又难过。

    我牵着他的手去了咖啡厅,遗憾的是没有座位,还得等位……

    他说,我陪你等就是了。

    我说,算了吧。

    他就笑,说,这可是你的圣地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圣地?

    我说,你要是真这么好心,愿意陪我来朝圣,不如……我们约好了,五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到这里喝咖啡。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他一愣,似乎在思忖什么,有些为难的表情,但随即释然,只是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是五月的最后一天?

    我笑笑,说,因为我有那天那个时段的优惠券啊。

    我明显看到他脸上有一种要掀桌子地冲动——就为了个这啊!

    他沉默很久,说了一句,不见不散。

    我转头,发现钱伯竟悄然站在我们身后,也不知何时来的。

    他冲我,微微一笑。

    我们两个人又走回了广场,继续寻找我们的二手宝贝。

    突然,我发现了一位穿着深色衣裳的老人,在卖一堆古色古香的旧物,一看就很东方的那种。

    我对程天佑说,八成是八国联军的时候从咱那儿抢的!

    程天佑说,就不兴是人家的东方情人的遗物吗?

    我说,哪里有人去卖自己情人的遗物啊?

    他想了想,说,等你去世了,我就将你的遗物卖掉!

    我说,什么意思啊?

    他说,意思就是你是我的情人啊。

    我说,太过分了!

    他就笑道,通常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嫌你不够过分!

    我说,我以后不再陪你了!

    他说,没关系,我陪你!

    我说,你好讨嫌!

    他说,这是女人打赏男人的赞美词!

    我说,你就不怕你的姜生听到会吃醋吗?

    他愣了愣说,没说话。

    我见他如此,有些尴尬,说,不好意思,我不该提她。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头“看着”我们十指相扣的地方,说,她该有她的幸福。

    凉生说过,爱情是彼此放一条生路的。

    这时有人拥挤过来,我被重重地挤入他的怀里。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我,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他说,如果我的眼睛好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看看我的阿多是什么模样。

    我抱着他,眼泪流了出来,三亚那一天,他也曾如此用力地拥抱过我啊,我说,如果不好,也回来找我好吗?

    他沉默半晌,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是姜生。

    我忘记了这个拥抱是如何结束的,他拍拍我的肩膀,笑了,说,阿多,今天的角色扮演越加优秀了。老钱从横店找的你吧?

100 对于女人,直接征服更有用一些

    周末的下午,我回去的路上,紧紧抱着程天佑从那个老人那里买给我的一套古刻版的《东坡志林》。这是两天前我们俩逛旧物市场时,翻到了一本。

    老人说他有一套,但是要找一下。

    于是,两天后,我们终于拿到了这套书。

    老人说这是中国的,清刻版。他说是一位老夫人生前留下的,她租住在他母亲的房子里,后来,她去世了,把所有东西留给了他。然后,他就在这里贩卖她的遗物。

    我们成交的时候,老人额外赠送了我们一个八卦。他说,她一直在等她的情人,每天都在圣母院门前花圃的木凳上等他。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一直都没有来。

    后来,老夫人年纪大了,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总是丢三落四,有时候忘记锁门,有时候忘记关水龙头,有时候竟然会忘记自己吃过饭,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但这么多年来,她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每天黄昏的时候,到圣母院门前的木凳上,等他——那是他留给她的旧时约。

    她去世在去往圣母院赴约的那条路上……

    老人耸耸肩,说,可她的情人呢?早已忘记了她吧。他的一句轻诺,而之于她,却是一生之重。

    我听着程天佑的翻译,猛回头,你会法语?

    他一脸傲娇的小表情,紧紧一握我的手,说,我会的很多很多……怎么,你都想尝试一下吗?

    我说,流氓啊!

    他说,过奖。

    我将古书抱回家,开门的那一刻,平复了一下混乱的心跳。

    老陈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帮我将古书接住,说,姜小姐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摇摇头,说,就是在画画。

    老陈没再多问,只是点点头,说,哦,对了,这几天小姐都喊累,没有跟您说上话,其实三天前,先生的父亲来过了。

    我看着他,想起大前天夜里在门前听到的他和周慕的对话,轻笑道,这倒奇怪了,他什么时候认下这父亲了?

    老陈看看我脸上挂着的笑,小心翼翼地说,就是当时北先生出了事……先生也是无奈……

    我回头看着老陈说,你是程家的人?

    老陈愣了愣,说,我是先生的人。

    我低头,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周慕的人。

    他是我的人又如何?!不然,你以为程家有谁会对他死心塌地至此,钱伯呢,还是老汪呢?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我猛然回头,只见周慕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

    老陈忙喊,周总。

    我笑道,不是老爷吗?在我面前至于如此避嫌?

    周慕看着我,微微地笑着,说,他是不是我儿子的人不重要,关键是你是我儿子的人。

    我看着他跟个军阀似的表情,并不想搭理,但是也不想太过无理,免得两下都难堪,于是就说,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周慕说,和程大公子笑语欢颜的,如何不累?

    我猛然转头,说,你监视我?!

    周慕坐下,接过老陈端来的茶水,看着我,说,我不想我儿子喜欢的东西被别人给弄走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来说,陈叔,先生的车到了。

    凉生?!

    我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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