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燕飞道:“我告诉你,你给王师傅的那块酱肉没碰一碰就被府里发现有毒了,我知道你是受了人的利用,只要你跟我合作,实话实说,我保你没罪,怎么样?”
中年汉子道:“您说什么啊,我一句也听不懂。”
凌燕飞脸色一沉,冷笑说道:“王泰顺,我救了你的女人也救了你,而且还给你个赎罪的机会,这种事儿上那儿找去,你既然这样对我,这跟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有什么两样?好吧,既是这样我也不勉强你,外头有那个人在,到了孝王府我不信问不出你的实话来,走吧。”
他拉着中年汉子要往外走。
那知那中年汉子“噗通”往下一跪竟哭了:“求求您饶了我吧,我是让人逼的……”
凌燕飞道:“我知道你是让人逼的,单凭你你还没那个胆,要不我怎么会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告诉我,是谁逼你的?”
王泰顺道:“就是外头那个人。”
凌燕飞道:“他怎么逼你的?”
王泰顺道:“他找了几个人跟我推牌九,玩假吃我,我欠了他两百多两银子,他逼着我要,我拿不出来,昨儿晚上他找着我拿包药给我,叫我洒在酱肉上卖给孝王府的师傅,他说,只要我把那块洒了药的酱肉卖给孝王府的师傅,我欠的债他一笔勾销,一个子儿不要,我没办法也不敢不听他的,可是我心里害怕,打算离开京里,那知我刚到这儿他就找来了,不但要杀我而且要……”
他没说下去。
凌燕飞亲眼看见了,不用他说凌燕飞也知道,凌燕飞道:“可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王泰顺摇头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以前也没见过他。”
凌燕飞道:“这些都是实话?”
王泰顺忙道;“是实话,要有半句假话管叫我遭天打雷劈。”
凌燕飞道:“我保你没罪,你可愿到公堂上作个证去?”
王泰顺道:“愿意,可是,可是我怕。”
凌燕飞道:“不用怕,你是为孝王府作证,谁奈何得了你,谁又敢碰你一指头。”
王泰顺点了点头道:“那,那好,那好。”
凌燕飞道:“跟你的女人在这儿等我,不许再跑了!”
他出去把那黑衣汉子提了进来,一脚踢开了黑衣汉子穴道,黑衣汉子一醒,手就要摸靴筒。
凌燕飞一脚踹在他小肚子上,踹得他大声捂住了肚子,再也顾不得摸靴筒了。
凌燕飞冷然说道:“你好大的胆子,京城重地,竟敢闯入民宅强暴良家妇女,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
黑衣汉子咬着牙哼哼着道:“你是干什么的?”
凌燕飞道:“我是五城巡捕营的。”
黑衣汉子咧嘴一笑道:“朋友,你惹了祸了,我是福贝子府的。”
凌燕飞照他腿上踹了一脚道:“到了这节骨眼儿你还冒充福贝子府的……”
黑衣汉子大叫一声急道:“我真是福贝子府的,我还有一个同伴在不远处等着我,不信我可以带你去。……”
凌燕飞抬脚又要踢,但这一时他没踢出去,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把你的腰牌拿出来我看看!”
黑衣汉子脸色变了,道:“我没带出来……”
凌燕飞道:“放你的狗屁,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他又是一脚踢了出去。他从没这样骂过人,可是为了装的像一点,他只有破口骂了。
黑衣汉子疼得又叫了一声,只听他道:“我虽不是福贝子府的,可是我在福贝子府有朋友,是我的朋友叫我来……来整他们俩的。”
凌燕飞道:“这不就结了么,你那些福贝子府的朋友,现在在那儿?”
黑衣汉子唇边掠起一丝狰狞笑道:“离这儿不远,不信我可以带你去。”
凌燕飞道:“他们跟你一块儿到了这附近,然后你来了,他们在那儿等你,可是?”
黑衣汉子微一点头道:“不错,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凌燕飞点了点头道:“那么用不着你带我去见他们,一会儿他们自然会到这儿来找你,也许现在已经来了!”
黑衣汉子哼哼一笑道:“这你就说错了,他们在那儿等着我,不会到这儿来的!”
凌燕飞笑笑说道:“你跟我打什么赌?我敢说你那些福贝子府的朋友—定会到这儿来。”
黑衣汉子阴阴一笑道:“你可是怕见他们?”
凌燕飞微一摇头道:“我不怕见他们,怕见他们的不是我。”
黑衣汉子道:“既然你不怕见他们,为什么不敢跟我去……”
凌燕飞道:“你弄错了,不是我不敢跟你去见他们,而是我料定他们非到这儿来不可,那何必跟你跑这一趟?”
黑衣汉子冷冷一笑道:“朋友,你的心意我明白,官场里这种一层怕一层的情形我也清楚,这不要紧,你放心走你的,只要你往后照子放亮点儿,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说着他就要往起站。
凌燕飞一脚踩在他心口上,道:“躺下,你还做你的美梦呢,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那些福贝子的朋友非到这儿不可,我告诉你吧,免得你再在这儿做美梦,他们能叫你到这儿来杀王泰顺灭口,他们也自然会约莫着时间,等你杀了王泰顺之后,赶到这儿来杀你灭口,你明白了么?”
黑衣汉子听得一怔直了眼,道:“你怎么知道……”
凌燕飞道:“我是孝王府的,你明白了么?”
黑衣汉子脸色大变,挺身要挣扎,凌燕飞脚下微一用力,黑衣汉子闷哼一声马上不敢动了,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凌燕飞冷冷一笑道:“现在想狡赖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们找到这儿来要杀你灭口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黑衣汉子道:“谁杀我灭口,你在说什么啊?”
凌燕飞冷笑说道:“兔死狗烹,人家利用过你之后就要你的狗命,你还这么忠心耿耿,可真是难得啊!”
忽然他两眼寒芒暴闪,抬眼说道:“他们来了,两个人对不对?”
话声方落,只听院子里响起个粗粗话声:“郎中,完事儿了么?”
黑衣汉子张口要叫。
凌燕飞蹲下去伸于扣住了他的喉结,低低说道:“你敢吭一声我就捏断你的喉管,你可以听听他们是为什么来找你的。”
只听那粗话声又叫道:“郎中,你耳朵里长驴毛了么……”
只听另一个语声道:“他告诉我他要先跟那小子的女人乐乐,别是乐过了度,趴在那小子的女人身上了。”
先前话声冷哼一声道:“真是那样倒好了,怕他小子机灵溜了,咱们哥儿俩可就交不了差了。”
凌燕飞低低说道:“听见了没有?”
黑衣汉子的脸色跟土色似的。
只听那另一话声道:“走,咱们上屋里看看就知道了。”
凌燕飞一指闭上黑衣汉子的穴道,让他躺在地上,站起来示意王泰顺拉他那女人躲在帐子后头去,王泰顺还真懂了,过去拉着他那女人躲进了帐子后头,凌燕飞闪身贴在了门边。
这当儿轻捷的步履声已到了门口,布帘儿一掀,探进个脑袋来,是孟兰的护卫,四个蒙古壮汉之一的哈达,凌燕飞早从话声中听出是他们来了。
哈达掀起布帘儿,一眼瞥见黑衣汉子躺在地上,脸色登时就变了,而就在这当儿,凌燕飞平飞横扫的一脚已踢在他小肚子上,疼得他一哼弯腰,凌燕飞一掌又砍在了他脑后,他趴下了。
凌燕飞停也没停,身子一旋已扑了出去,紧跟在哈达身后的是隆克,他眼见哈达一哼趴下,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凌燕飞已然到了他的跟前,肚子上一拳,脖子后头一掌,干净俐落,隆克也趴下了!
凌燕飞俯下身拖着隆克进了屋,把他放在了哈达身边,先闭了他俩的穴道,然后拍活了黑衣汉子的穴道,等到黑衣汉子醒了过来,他道:“现在你信了么?”
黑衣汉子瞪着哈达跟隆克,没说话。
凌燕飞接着说道:“跟王泰顺一样,我也保你没有事儿,你给我作个证,指福贝子府这两个人让你设局坑害王泰顺,然后逼王泰顺毒杀孝王府上下,怎么样?”
黑衣汉子一点头道:“好,我愿意作证,让我把命赔上我都干。”
凌燕飞暗暗吁了一口气道:“为防万一,我不能不委曲你片刻,你别见怪。”
他一指落下又闭了黑衣汉子的穴道,然后道:“王泰顺,你们俩可以出来了。”
王泰顺跟他那女人怯怯地出来了,他们俩那见过这个,早就吓得差不多了。
凌燕飞用上了老套,道:“王泰顺,让你女人去雇辆车去,你帮我把这三个人弄到大门口去。”
王泰顺一推他的女人道:“快去。”
王泰顺的女人哆嗦着从哈达跟隆克的身上跨过去出去了,哈达跟隆克这辈子倒霉倒定了!
第十七章 单刀赴会
车抵孝王府,站门的戈什哈迎过来一个:“凌爷,府里出事了。”
凌燕飞马上就想到是出了什么事,他心头震动,把人车交给了戈什哈,飞身扑了进去。
孝亲王、安贝勒、大格格怡宁、马宏都在院子里,马宏衣裳上都是血,右膀缚着,一看就知道是挂了彩,看样子伤得还不轻。
凌燕飞一到,没容他说话,马宏突然单膝跪了下去,道:“大哥,我就等您回来,我该死。”
左手在靴筒摸出把匕首,往心口就扎。
凌燕飞一脚踢飞了他的匕首,上前扣住了他的腕脉,沉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瞎眼的老娘也不要了。”
马宏身躯暴颤,低下头痛哭失声。
凌燕飞扶他站了起来,道:“别这样,兄弟,我早就怀疑他们有这一着,你也已经尽了力,真扳不倒福康安那是天意,谁也没有办法,擦擦泪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马宏住了声,道:“他们把鲁天鹤抢走了,只来了一个人,我没能拦住他,反而中了他一剑。”
安贝勒脸色凝重,道:“兄弟,我也有负你的托付。”
凌燕飞道:“咱们谁都别自责好不,让我先把事情弄清楚!”
转望马宏道:“兄弟,来人是福康安府里的那一个?”
马宏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来人黑衣蒙面,我只知道他身手相当高。”
凌燕飞道:“我不信福康安府里有能伤你的人。”
安贝勒道:“福康安能。”
凌燕飞望着马宏道:“兄弟,来人从那儿来,从那儿走的?”
马宏道:“从屋上来的,从屋上走的,等贝勒爷闻声赶到,前后不过一转眼工夫,他还带着个鲁天鹤,居然就没了影儿。”
凌燕飞转望安贝勒道:“大哥,福康安或许能高来高去,却未必有这样的轻功!”
安贝勒呆了一呆道:“嗯,这倒是……”
孝亲王凝聚双眉,焦虑之情满面,道:“那会是谁,难道说福康安从那儿请来了能手?”
一名戈什哈飞步奔了过来打个扦转望凌燕飞:“凌爷,您的信。”
他双手递过了一封封着口的信,信封上写的很清楚:‘凌燕飞亲启’。
既没有客气话,也没有个称谓。
凌燕飞讶然接过道:“谢谢,这是谁给我的?”
那名护卫道:“隔墙扔进来的,我赶出去看却没看见人。”
凌燕飞神色一动,连忙拆开了那封信,打开信笺只一眼,他脸色倏变,脱口说道:“原来是他!”
“谁?”孝亲王,安贝勒,怡宁齐声问。
凌燕飞没说话,迟疑了一下把信交给了孝亲王。
孝亲王接过一看,脸色也变了,叫道:“是他呀,好东西。”
安贝勒,怡宁都凑过去看了,只见那张信笺上写着:“老时间,老地方,勿再失约,过时我即杀鲁天鹤,知名不具。”
他俩看是看见了,但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抢去鲁天鹤、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安贝勒忍不住道:“九叔,到底是谁呀,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孝亲王道:“你问燕飞吧!”
安贝勒当即转望凌燕飞道:“兄弟,这是……”
凌燕飞道:“马如龙!”
安贝勒为之一怔。
怡宁脱口叫道:“马如龙?”
安贝勒讶然说道:“兄弟,怎么会是他?”
凌燕飞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孝亲王道:“燕飞,你也真是,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瞒什么?”
他把他所知道的,有关马如龙约凌燕飞决斗的事说了一遍。听完了孝亲王这番话,安贝勒跟怡宁脸上都变了色。
安贝勒大叫说道:“这还得了,马如龙他好大的胆子,眼睛里还有咱们没有,我找他去。”
他转身要走。
凌燕飞伸手拦住了他道:“大哥,这是我的私事,您让我自己了,好不?”
安贝勒铁青着脸叫道:“这是你的私事?谁说的,鲁天鹤是福康安勾结叛徒谋刺亲王的主要证人,马如龙闯进孝亲王府来伤了人把人抢了去,这还能叫你的私事?”
凌燕飞道:“即使不是我的私事,大哥自信去找马如龙,就能把鲁天鹤要回来么?”
安贝勒道:“我要不回鲁天鹤来?他敢不给我,他要造反了,我劈了他!”
凌燕飞道;“大哥,恕我直言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是禁军总教习,马兄弟都伤在了他剑下,您未必是他的对手,您要不回鲁天鹤来事小,万—他一急之下杀了鲁天鹤……”
安贝勒厉声说道:“他敢。”
凌燕飞道:“大哥,人到急时都会铤而走险,他要是有什么顾虑,也就不会闯进孝王府来抢人了,您说是不?”
安贝勒不再坚持了,他狠狠一跺脚道:“好、好、好,马如龙,你居然连我们这几个都不放在眼里了,那好,我倒要看看是你行还是我行。”
忽听孝亲王道:“怡宁,你干什么去?”
凌燕飞扭头一看,只见怡宁正在快步往外走,他忙窜过去拦住了她,他还没说话,怡宁已然煞白着娇靥道:“燕飞,你别拦我,事是由我起的,让我去应付。”
凌燕飞道:“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你也不能忍耐,你想想看,马如龙既然这么做了,你这样就能把鲁天鹤要回来么,他既然找上了我,我要是不出面,他绝不会交还鲁天鹤,他是非逼我跟他决个生死不可,要不然他绝不会这么做。”
孝亲王道:“怡宁,燕飞说的不错,你去找他不但没有用,反而更糟,我看还是让燕飞一个人去应付吧。”
怡宁道:“可是让他这样难道就算了,要是就这样算了,他以后怕不要上天了。”
安贝勒道:“谁说就这样算了,那来这么便宜的事儿,就是燕飞饶了他,我也绝饶不了他。”
凌燕飞伸手抓住了怡宁的粉臂,柔声说道:“听我的,怡宁,世上没有应付不了的事儿……”
怡宁道:“我知道你应付得了,可是因为我让他找你,我这不是给你惹麻烦么?”
凌燕飞道:“你这话我不爱听,现在还分什么你我?”
怡宁忽然低下头去哭了,哭得好伤心。
凌燕飞忙道:“别这样,怡宁,世上的路并不是每一条都是平坦的,光是走平坦的路并不见得就是好,也可以说没什么意思,多走走崎岖不平的路,可以为将来增添很多回忆,也可以为将来增添很多话料,这件事要是比起江湖事来,那是小巫见大巫,连这件事你都不能忍耐,你怎么过将来的日子?为了将来,你现在必须多学冷静,多学应付各种突发的事件以及最危险、最恶劣的情势,一句话,就是要处变不惊,知道不?好了别难过了,到上房去歇歇去。”
怡宁擦干了眼泪一摇头道:“我不去,我要在这儿。”
凌燕飞道:“好、好,过去吧。”
怡宁没说话转身,走了回来。
凌燕飞刚走近,安贝勒望着他便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这种事你怎么瞒我……”
凌燕飞道:“大哥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安贝勒“唉”地一声道:“兄弟,你真能要人的命,当初他头一回约你,你为什么不去,头一回你要是去了,他还能闯进孝王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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