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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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香-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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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了,凌燕飞一横心,一咬牙扑了出去,脱弩之矢般往黑土窑扑去。他扑到了黑土窑,窑里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凌燕飞把身子往土墙上一靠,猛喘了几口大气。老董两个人仍然嚷着喊着往这边跑,凌燕飞慢慢探过去往窑里看,他看见了,却为之一怔。

只那么大个地儿,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他定了定神闪了进去。老董跟花子也进来了,他俩也直了眼?

只听那花子道;“没在这儿。”

凌燕飞暗暗一声苦笑,心想:白揪心了……

忽见老董窜往墙角俯身拾起一物,道:“凌少爷,咱们没找错地儿,李老太太确曾在这儿过。”

他手里拿的是一个耳坠儿,金的,是个小小的寿字。耳坠儿是女人的饰物,年轻的女人绝不可能挂个寿字的耳坠儿。

凌燕飞精神为之一振,道:“这么说是换了地方了。”

老董道:“一定是!”

那花子弯下腰去往地上仔细看,然后他转身出去了。

老董道:“我这个弟兄对查蛛丝马迹有一手,说不定他能瞧出什么来。”

两个人跟了出去。只见那花子跪在地上仔细瞧。

老董道:“有没有什么?”

那花子忽然直起腰道:“一个时辰之前有辆马车从这儿往西去了。”

老董忙道:“能顺着蹄印轮痕找过去么?”

那花子道:“咱们试试看。”

低着头往西行去。凌燕飞跟老董紧跟在后头。

那花子低着头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跪下看一阵,一会儿又站起来往前走去,就这么走了足足顿饭工夫,一座庙宇出现在二三十丈外。

那花子停了步道:“马车直奔那座庙去了。”

老董道:“庙子门窄,马车进不去。”

那花子道:“大哥跟凌少爷在这儿等等。”

他一摇一晃地向着那座庙走了过去,只在庙门口停了一下他又走了回来,道:“马车在庙门口停了一下,又往北去了,不知道有没有把人留下来。”

老董道:“进去看看。”

凌燕飞道:“我走前头,二位绕到后头去,一有发现,先护住李老太太。”

凌燕飞腾身窜了过去。

两扇庙门关着,关得紧紧的,他没敲门,翻墙进了庙,的的确确一座小庙,供的不知道是那一位神祗,只有一座小小的神殿,两边各两间,西边一间静悄悄的,东边一间里有动静。

凌燕飞刚打算扑过去,东边那间屋门开了,里头走出个穿着破旧的老和尚,端着一个空碗往这边走了过来。

正好!容他推开西边屋的门走了进去,凌燕飞闪身跟了过去,敢情西边这间屋是厨房,老和尚正在洗碗呢。

凌燕飞一步迈进去轻咳一声道:“大和尚。”

老和尚惊呼一声,手一松,“叭”一响,碗摔破了。

老和尚转了过来,老眼睁得老大:“你,你是……”

凌燕飞道:“抱歉,我打听件事儿,这座庙里是不是有位老太太?”

老和尚道:“有啊,一位老施主赶着马车送来的,说他的老妻得了急病,托我暂时照顾一下,他去请大夫去了!”

只听老董在东边叫道:“凌少爷快来,人在这儿了。”

凌燕飞道:“谢谢大和尚!”

闪身扑了出去。

他看见老董站在东边那间屋门口,老董—见他当即指着屋里道:“凌少爷,人……”

凌燕飞何等快,老董话还没说完他已然扑到了,一步跨进了屋。小小一间掸房,床上躺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睡着了似的,那花子就站在床边。凌燕飞过去在老太太腰间拍了一掌。

老太太睁开了眼,出奇的镇定,她要往起坐,那花子伸手就去扶,老太太冷冷的说道:“用不着,我自己坐得起来。”

那花子为之一怔,就他这一怔神间,老太太已坐了起来。

凌燕飞倏然一笑道:“您可是李老太太?”

老太太目光一凝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凌燕飞含笑说道:“老太太恐怕误会了,我们是令郎李扬波的朋友,是来救老太太的。”

李老太太为之一怔道:“怎么说,你们是扬波的朋友,不是掳我的人的一伙?”

凌燕飞道:“我跟您提个人您知道不?当日江东六十四屯的桑老?”

李老太太两眼一睁道:“我何止知道,那是先夫的恩人,你跟桑老是……”

凌燕飞道:“我们跟桑老有很深的渊源,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桑老现在府上等着我们救老太太回去,等您回去见着桑老就明白了,这儿离府上路不近,让我们背着您走吧。”

那花子上前一步道:“老太太,您要不嫌我脏,就让我背您吧。”

李老太太忙道:“这位兄弟怎么这么说,老身感激都还来不及呢,老身错把恩人当恶人……”

那老和尚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进门就是一征:“咦,老太太怎么醒了?”

凌燕飞当即把事情的真象告诉了他,最后表示现在就要把李老太太请回去。

老和尚一听就吓白了脸,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那人把这位老太太交给我了,现在三位要把这位老太太请回去,万一他再来找我要人,我岂不是……”

凌燕飞想安慰他几句,可是李老太太却抢先说了话:“大和尚放心,这样吧,以老身看这座庙没什么香火,养不活一个人,你跟老身到李家集去,老身送你点盘缠,你到别处找座大庙挂单去,行么?”

老和尚忙道:“行,行,行,我正求之不得,那还有什么不行的,真是太谢谢您了,真是太谢谢您了。”

李老太太道:“既然大和尚愿意,咱们就这么办了,这位兄弟,麻烦你背起老身来吧。”

那花子答应一声,转身背起了李老太太。

口口口

一行人回到了李家集李扬波家,已是日头偏西,黄昏时分了,李扬波闻报忙偕同驼老迎了出来。李扬波是个孝子,在大门口双膝跪下迎接老娘,李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先着人拿了几百两银子打发走了老和尚,然后颤巍巍地冲驼老就要跪下。

慌得驼老忙伸手去扶:“老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李老太太道:“李家先后两次受桑大哥的大恩,难道说我还不该给桑大哥磕个头么?”

驼老道:“老嫂子,你弄错了,这回救你的不是我……”

他把凌燕飞介绍给了李老太太,而且把凌燕飞到李家来的目的也告诉了李老太太。

那知他不说还好,李老太太一听,兜头就给了李扬波一巴掌,指着李扬波骂道:“你这个畜生,你是怎么活的?你爹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凌少爷跟你桑大爷是什么渊源,你居然还抓着那七位不肯放,你爹的一世英名全让你毁了,给我跪到你爹面前想想去。”

李扬波一声没敢吭,站起来就要走。

驼老伸手拉住了他,望着李老太太道:“老嫂子,这事不能怪扬波,他顾念着你,这也是他的一片孝心……”

李老太太道:“桑大哥,您别给他说情了,他要真顾念我当初就不该任人把我绑去,别人不知道您清楚,海英在世的时候虽不能说如何英雄了得,但这李家集闲杂人等也不敢挨近一步,如今倒好,他连自己的娘都保不住还能保什么?”

李扬波满脸羞愧,低着头只不说话。

凌燕飞看着过意不去,道:“老太太,您请息息怒,江湖上的事您见过的一定不少,您应该知道,再英雄了得的人也防不了阴险之辈的暗箭,您是扬波兄的生身之母,他绝没理由不顾您,有道是:百善孝当先,他要是连您都不顾了,纵然他放了人,保全了道义,他又怎么配是李前辈的后人?”

李老太太静听之余脸色缓和了不少,等到凌燕飞把话说完,老太太竟然笑了:“凌少爷真会说话,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他了,好吧,看凌少爷的面子了!”

她转望李扬波,脸色又沉了下来说道:“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楚三老跟那几位兄长请出来。”

李扬波苦着脸道:“娘,桑大爷刚才也试过了,那种点穴的手法解不开!”

凌燕飞道:“还是我去看看吧。”

凌燕飞带头,大伙儿去了密室。

到了密室里凌燕飞仔细看过一阵之后,伸手先在楚三老左肋下推了一掌,楚三老身躯一震而醒,老眼睁处,脱口叫道:“小七儿,怎么是你……”

凌燕飞道:“师父,让我解开大哥他们的穴道再说。”

他用一样的手法,一一解开了六个师兄的被制穴道,那六个醒过来之后一见凌燕飞莫不惊喜,也都直叫小七儿。

凌燕飞就在密室里给三方面都介绍了,三方面见过礼,互相寒喧了一阵,李老太太把客人让到了堂屋。

堂屋里落座定,凌燕飞先把来京后的一切从头到尾说个明白,然后问楚三老:“师父,您跟七叔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三老叹了口气,把他跟冯七之间的仇也说了个明白。

原来冯七当初在巡捕营当差的时候,不正正当当的当差,不但养了两个女人还经常收受贿赂,尽管吃公事饭的无不如此,可是楚三老看不过去,他常常劝冯七,有时候还痛骂冯七一顿,冯七表面上虽然连声答应,背地里却仍然我行我素,结果有一回出了大纰漏,让人整了,有个开钱庄的先弄好了九门提督衙门,然后约冯七到饭庄子塞钱行贿,让九门提督衙门埋伏在饭庄子的人来了个人赃俱获,这一下冯七惨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九门提督衙门硬是要摘冯七的脑袋。

楚三老虽然痛心,但是念在磕头拜把份上他不能不管,凭他多少年来建立的关系,东奔西跑,这儿央,那儿求,总算保住了冯七的性命,只判了个革职。这件事他没让冯七知道,冯七丢了差事之后也着实老实了一阵,他原以为冯七悔悟改过了,那知道冯七竟暗中恨上了他,把他当成了仇人!

大伙儿静静听毕,驼老头一个说了话:“三老,我天生一付直肠子,说句话您别见怪,这种人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而且弃宗忘祖,祸国殃民,典型的贼子小人,干脆拔香头得了。”

楚三老苦笑道:“桑老,他已经把我当了仇人,非要我这条命不可,还由得我不拔香头么?不过他怎么对我那也许是误会,毕竟磕头兄弟一场,我可以不计较,至于他弃宗忘祖为罗刹人卖命一事,我却不敢说什么,只有让燕飞他看着办了。”

李老太太道:“三老真是英雄气概,豪杰胸襟,都到了这地步了居然还不计较,怪不得先夫在世的时候一再严谕弟兄们,楚三老在京里一天,北六省道儿上的一天不许在京畿百里内做案。”

楚三老道:“李爷当年统领北六省绿林,的确帮了我不少忙,给了我不少方便,李爷过世的时候恰巧我已回到了老龙沟正躺在病床上,几个徒弟又出了远门,竟没能有个人来祭奠一番,提起来我就好生不安。”

李老太太道:“事已隔多年,三老还提这个干什么,倒是如今时候已不少了,论起来咱们彼此都不外……”

大伙儿都知道李老太太要说什么,驼老忙道:“老嫂子,我看这样吧,慈悲庵那边虽说有人照顾,我也不能离开过久,万一再出点差错那是给燕飞添麻烦,我带着人这就赶回去,让三老他们几位在这儿坐坐吧,好在我已来了京里,也在京里扎了根,等这件事了了之后我再来叨扰吧。”

李老太太道:“既是您这么说,我也不敢多留您……”

楚三老也要说话。

李老太太忙道;“三老,您什么也别说,您家不在京里,无论如何也要在我这儿盘桓几天,我这就先让扬波收拾住处去。”

李扬波没等老娘亲再说话,扭头走了。

凌燕飞道:“师父,彼此都不外,我看您跟大哥他们就暂时在老太太这儿住下吧,有些事是难以预料的,您几位在这儿多少也可以帮个忙。”

这话没一个人不懂,楚三老自然一听就明白,他只有点了头。

楚三老这里点头,驼老那里起身告辞,凌燕飞也要走。

楚三老道:“小七儿,你上那儿去?”

凌燕飞道:“我还得找他去。”

李老太太道:“皇上也不差饿兵,好歹吃了饭再走。”

凌燕飞道:“谢谢您,不了,事关重大,罗刹人还有更高一层的在京里,这个人也在我那位七叔身上,这些人一刻不找出来,朝廷的安全就一刻受威胁,我不敢有一刻耽误。”他一抱拳就要走。

一名年轻汉子道:“小七儿,也让我们几个跟去活动活动筋骨。”

凌燕飞道:“不用了,六师兄,这儿也需要人手,你几位还是好好照顾老爷子吧,老爷子要再有什么差错,别怪我唯你几位是问。”

那年轻汉子一伸舌头道:“乖乖,好厉害,行了,你一个人去吧。”

大伙儿都笑了,笑声中,凌燕飞跟着驼老走了。

口口口

出了李家的门儿,夜色低垂,灯火处处,驼老道:“燕飞,这时候你上那儿找他去?”

凌燕飞道,“这件事您不用管了,您请回慈悲庵去吧,现在没什么缚我的手了,东也好,西也好,我总可以放手施为了!”

一顿又道:“您请把这位留下来给我,我有借重他的地方。”

他指的是那名花子,当然是一句话,驼老跟老董他们走后,那名花子道:“凌少爷,能跟着您办这件大事是我的造化,您请吩咐吧。”

凌燕飞道:“咱们现在赶到那座庙那儿去。”

(奇)那花子道:“您打算顺着轮印儿蹄痕找他?”

(书)“对了。”凌燕飞道,“只不知道这时候察看起来方便不方便?”

那花子一咧嘴道:“瞧您问的,只能在白天查看还行吗?”

凌燕飞精神一振道:“好极了,咱们走。”

双双腾身飞驰而去。

两个人驰到那座小庙前,夜色已浓,四野寂静空荡。

凌燕飞道:“咱们顺着轮印蹄痕找找看吧。”

那花子道,“您请跟我来。”

只见他低头弯腰往前行去,走得极快。

凌燕飞紧跟在花子身后。弯弯拐拐走了一阵之后,那花子突然一曲膝跪在了地上。

凌燕飞忙道:“怎么了?”

那花子没说话,俯身下去把耳朵贴在了地上,旋即站起来道:“凌少爷,有辆车往这边驰过来了,别是他赶着车来接李老太太了?”

凌燕飞道:“不可能吧,除非他是唱独脚戏,他只在城里注意我的动静了,咱们救人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那花子道:“恐怕他真是唱独脚戏,要不他怎么会用这法子,把楚三老几位硬窝在李家,他大可把他几位交给他那—伙。”

凌燕飞沉吟着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但愿如此!”

只听一阵轮声蹄声随风飘送了过来。

那花子忙道:“凌少爷,咱们是不是该躲一躲?”

凌燕飞道;“咱们到那座庙里去,快。”

双双腾身掠起,折了回去。

两个人驰回小庙,躲向庙后没多大工夫,轮声蹄声传过来了,夜色中远远出现了一团黑影,那是一辆马车,马车来势极速,不过片刻工夫已驰进二十丈内。

凌燕飞微微一怔道:“不对,赶车的不是他。”

那花子也看出来了,高坐在辕车上,一个劲儿挥鞭的,是个庄稼汉打扮的中年人。

那花子也感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马车已驰抵庙前,在庙门口停下。

那花子当即又道:“赶车的人不是他,办的事恐怕还是那一桩。”

凌燕飞一打手势,两个人双双沿着墙往庙前窜去。只听一阵砰砰敲门声传了过来。庙里自然没有反应。

旋听那庄稼汉叫了起来:“庙里有人么,我是来接人的,快开门哪!”

庙里当然仍是没有反应。

那庄稼汉又擂鼓似的敲起了门,敲了一阵之后他自言自语地道:“怪了,难不成我找错了地方了?他说的明明是这儿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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