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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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香-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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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了一阵之后驼老道:“你们离远一点儿把这围上,我跟燕飞进里面去。”

老董带着几名弟兄立即窜了出去。这一带很荒凉,到处是树,到处是杂草,白天都不会有什么人往这儿来,这时候当然更不会有人来了,老董几个不愁没有藏身的地儿。

望着老董他们埋伏好了,驼老偕同凌燕飞向着那座破瓦房掠了过去。

刚进三丈内,围墙里的灯光突然没了,刹时一片漆黑,驼老轻哼一声道:“听觉不差。”

人却是停也没停地一个起落就从一处缺口进了围墙里。

只听屋里响起个年轻人的冰冷话声:“这儿住了这么久了,倒是头一回有狐鼠一类的东西跑进咱们墙里来,给我滚出去。”

窗户纸“噗”“噗”两声,两点拇指般大小黑影透窗打出,流星赶月般奔向两个人。

凌燕飞刚要抬手,驼老道:“让我来。”

他双掌并探,轻易地抄住了两点黑影,来物入握,驼老马上觉出那是两颗铁弹丸,他暗用内力把两颗铁弹丸捏成了两个铁饼,双腕一振又打了回去。

两个铁饼破窗打入,没听见声响,却听见一个苍劲话声道:“好精纯的内功,那路朋友莅临?”

驼老冷冷说道:“白天打刀的上门取货来了,掌柜的你出来见见吧。”

屋里那苍劲话声道:“果然让我料着了,既迟人一步还有什么话说,别让朋友们说咱们不懂待客之道,小黑,跟我出去会会好朋友吧!”

两扇屋门开了,一前一后,慢条斯理地出来两个人,前头是个身穿粗布衣裤,扎着裤腿,手里握根旱烟袋的瘦老头儿,后头是个精壮小伙子,手里提把单刀。

瘦老头儿出屋微微一愕,道:“不是白天的主顾嘛。”

驼老道:“一个门里的,都一样。”

瘦老头儿道:“说得是,既是这样,朋友就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有什么贵干,打铁的包管让朋友们满意就是。”

驼老道:“那最好不过,碰上爽快人我也不能不爽快,一句话,我们是来跟你要点东西的……”

瘦老头儿咧嘴一笑道:“那容易,打铁的任何一样……”

驼老道:“我不要这些个,我只要一张字据。”

瘦老头儿勃然色变,道:“原来是要那张字据的,我心里早就嘀咕上几分了,你们可真不含糊啊,居然能先一步找上了我们。”

听这口气,还能错到那儿去?

驼老跟凌燕飞心里不由一阵振奋,驼老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这块地儿上,你是躲不了的,咱们废话少说,我们要的是字据……”

只听那小伙子怒声说道:“能撂倒了我们,字据自然任你拿去。”

他一个箭步窜过来,抡刀就砍。

驼老冷笑一声道:“跟我老人家玩这一套,你还差得远。”

曲指遥弹,一缕指风袭向那把刀,左掌疾探,抓向小伙子右臂曲池穴。

小伙子身手居然不俗,冷哼一声道:“你试试看再说大话。”

他身躯右闪,刀锋走偏,横劈驼老左臂。

驼老不由为之一怔,道:“不差,你再试试。”

左臂上扬,五指如钩,反向小伙子那把刀抓去。

只听瘦老头儿喝道:“鹰爪功,撤刀!”

小伙子随话撤刀,移步后退之际飞起一脚疾取驼老左腕,同时身躯左歪,掌中刀扫向驼老下盘,一招两式,俊而快。

驼老动了火儿了,灰眉一扬右手五指拂出,袭向小伙子执刀腕脉,左腕微偏反抓小伙子的小腿。

驼老右掌是虚,左掌是实,是想借右掌一拂之势封住小伙子这—刀,引住他的注意,然后左掌拿小伙子的小腿。

小伙子毕竟年轻经验嫩,他那一刀被封住不由一惊,就待变沼,忽觉右小腿上了一道铁箍。他上当了,可是瘦老头儿看出来了,沉喝声中人已欺到,旱烟袋闪电递出,只见无数根旱烟袋分袭驼老胸前重穴。

凌燕飞想援手,就在他欲动未动的当儿,驼老忽然一声轻“咦”,松了小伙子退后,道:“乾坤八式,你是千里独行何逸尘何老儿的什么人?”

瘦老头儿一手挟着小伙子,旱烟袋横胸道:“你认识何逸尘?”

驼老道:“知道他,没见过。”

瘦老头儿道;“你报个万儿?”

驼老道:“他们没告诉你桑驼子现在北京?”

瘦老头儿一怔突然跺了脚:“我第一眼就怀疑你是桑驼子,果然不错,我就是何逸尘。”

驼老也为之一怔,道:“你就是何逸尘,怎么你挂的招牌是胡……”

何逸尘道:“桑老儿,胡不归这个胡字是什么意思?”

驼老出身草莽,没读过多少书,可是自归顺啸傲山庄主人之后,受啸傲山庄主人的影响,自己下苦功在书本上着实摸索过一阵,这他懂,他“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只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逸尘道:“桑老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驼老冷冷说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让你千里独行这么个人物为罗刹人卖命?”

何逸尘瞪大了眼,诧声道:“桑老儿,你怎么说?我为罗刹人卖命?谁说的?你听谁说我为罗刹人卖命了?”

驼老当即把有关那张字据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你刚才不承认手里握有一张字据么,难道你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何逸尘仰天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直咳嗽。

驼老两眼圆睁道:“何老儿,你笑什么?”

何逸尘旱烟袋指着驼老,喘着道:“桑老儿,我何逸尘岂是那种人,你弄错了,完完全全弄错了,这个误会大了,幸亏你认出了我的乾坤八式,要不然今儿晚上这件事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收场呢!”

指指身旁小伙子道:“我把我这个何字改成胡字是为了他,我说的那张字据跟他有关,跟你所说的那张字据完全是两码事。”

驼老道:“是这样么,何老儿?”

何逸尘目光一凝道:“难道你信不过我何逸尘?”

驼老道:“事关重大,而且已有那么一个前例在,我的确不敢轻易相信人!”

何逸尘微一点头道:“也难怪,那好办,桑老儿,你跟我到里头坐坐,我让我这个干儿子把那张字据拿给你看看,然后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你可有这胆气。”

驼老双眉一耸道:“何老儿,你这间破屋子是龙潭虎穴?”

何逸尘道:“难说。”

驼老轻哼一声道;“带路!”

何逸尘一拱手道:“有僭了。”

带着小伙子转身向屋门行去。

驼老道:“燕飞,咱们跟去瞧个究竟去。”

偕同凌燕飞跟了过去。

何逸尘跟小伙子先进屋等着了,当驼老跨进门的时候,何逸尘道:“小心,你已经进入了龙潭虎穴了。”

驼老脚下顿也没顿,道;“有什么杀着你使出来吧!”

何逸尘一抬手道:“坐,留神我这板凳上有机关。”

驼老过去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腾出一边道:“燕飞,你也坐。”

凌燕飞答应一声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何逸尘看了凌燕飞一眼道:“桑老儿,你眼光好,这是你的徒弟?”

驼老道:“我那来那么好福气……”

他把凌燕飞的出身、来历、以及跟他的关系告诉了何逸尘。

何逸尘为之动容,冲凌燕飞一拱手道:“老龙沟楚老儿我久仰,啸傲山庄主人更是举世尊仰,凌少侠,何逸尘失敬了。”

凌燕飞站起来答了一礼道:“何老言重了,凌燕飞末学后进,怎么敢当。”

驼老道:“何老儿,给我个明白吧!”

何逸尘道:“你老儿真是急性子啊!”

一指旁立的小伙子道:“先让你知道一下,这是我的干儿子,也是我的徒弟。”

驼老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何逸尘道:“小黑,把那张字据拿出来。”

小伙子抬手探入怀里,摸出了一张已然发黄,摺叠着的纸,双手递给了何逸尘。

何逸尘随手又递给驼老道:“桑老儿,你先看看。”

驼老打开一看,敢情是个叫余丽容的女子的卖身契,订契约的双方一是余长海,一个是叫任子虚,名字下都捺了个大拇指头印儿,契约上写得明白,任子虚付给余长海白银三百两,余长海的女儿余丽容在任家为奴为婢为期三年。

看完了这张契约,驼老讶然抬头:“何老儿,这是怎么回事?”

何逸尘一指小伙子道:“我这个干儿子姓余,叫余少崑,字据上的余长海是他爹,余丽容是他的妹妹,五年前,那时候少崑跟着我,不在家,余家的日子不好过,他妹妹丽容自愿卖身到当地一家大户人家,这家大户就是那个姓任的,那知道三年期满姓任的竟不放人,那时候少崑的爹已经过世了,只剩少崑那个年迈的寡母,能拿任家怎么样,就这么一拖又是半年,可巧这时候少崑回去了,听他娘一说马上就找上了任家,那知道任家只剩了一座空房子,人不知道那儿去了,少崑的娘一急得了病又过世了,少崑悲愤之余发誓非找着这个姓任的不可,费了年余工夫,几经打听才打听出姓任的已搬来了京里,我带着少崑就找来了,那知道到处一打听没这个姓任的影儿……”

凌燕飞道;“恐怕他这三字姓名本属子虚。”

何逸尘一点头道:“恐怕让凌少侠说着了,前些日子少崑在街口看见了个姑娘像他妹妹丽容,可是那时候那个姑娘跟在一顶轿子后头,四周还有不少的保镖,少崑没敢贸然过去,在后头跟了一条街,看见那顶轿子进了一座大院子,他一打听,那户人家却不姓任……”

凌燕飞道:“余兄弟早年离家的时候,令妹有多大?”

余少岂道:“我记得那一年我妹妹十四。”

凌燕飞道:“如今过了五年,令妹已经十九了,姑娘家变化很大,余兄弟还能认出令妹么?”

余少崑道:“这个我不敢说,不过我看见的那个姑娘长得跟我妹妹很像,而且两眉之间也有一颗红痣。”

凌燕飞道:“既有这么个特征在,余兄弟看见的那位姑娘,倒有几分可能是令妹。”

驼老道:“那容易,找去问问不就行了么?”

何逸尘道:“你说得容易,这里是天子脚下,那人家分明是个大户,他要说不是,咱们没证没据拿他有什么办法,再说设使那大户果然是姓任的,当初他既有心耍赖,现在他岂会承认……”

驼老道:“照你这么说就没办法了。”

何逸尘道:“少崑每天总要到那个大户左近守着,盼只盼那个姑娘再出来,他好拦住那姑娘问问,那知一晃快个把月,始终也没见那个姑娘再出来。”

驼老道:“你何老儿开上这么一家打铁铺又是什么意思,办这件事儿用得着这样儿么?”

何逸尘摇摇头道;“桑老儿,你不知道,我早年有几个仇家,现在都在京里,这档子事还没有头绪呢,我不愿意节外生枝。”

驼老冲他一抱拳道:“何老儿,现在我明白了,是我鲁莽,我这儿给你道个歉!”

何逸尘一摆手道:“桑老儿,你我虽非旧识,但彼此神交已久,用不着这一套,只你别拿我姓何的当罗刹人的狗腿子我就知足了!”

驼老道:“得了,何老儿……”

何逸尘一抬手道:“听我说完,桑老儿,你跟凌少侠干的是轰轰烈烈的正经大事,我分不出身,帮不上忙……”

驼老道:“我心领了,只你有这意思就够了,何老儿,你所说的那个大户究竟是那一家,京里我很熟,我也许能帮上你们爷儿俩的忙。”

何逸尘“哦”地一声道:“怎么,桑老儿,你京里熟?”

驼老道:“干我这种事儿的,不熟还行么?”

何逸尘肃然抱拳道:“桑老儿,你要能帮上这个忙,让少崑找着他妹妹,我们爷儿俩会感激你一辈子……”

驼老一摆手道;“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你该知道我也不喜欢这一套,说吧!”

何逸尘道:“胡家大院!”

驼老听得一怔,一拍手道:“这可真叫巧事啊。”

何逸尘忙道:“桑老儿,胡家大院你熟?”

驼老摇头道:“不是这么回事儿,我不跟你说了么,冯七临去之前只说了胡家两个字儿,我们把城里所有搭上胡家两个字儿的地方都试遍了,只有你这儿跟胡家大院可疑,我们下一个着手的地方就是胡家大院。”

何逸尘一点头道:“嗯,不错,这可真是巧事儿,桑老儿,这么一来我倒帮得上你的忙了。”

驼老道:“这么一来,我也帮得上你的忙了。”

凌燕飞道:“这么看来胡家大院的确可疑。”

驼老道:“嗯,简直是可疑之上加可疑,这下咱们师出有名了,既是这样,咱们就用不着晚上找去了,明天再去吧,明天一早咱们跟何老爷儿俩在街口会合,然后再去敲他胡家大院的门儿。”

何逸尘道:“桑老儿,这样不妥当吧,咱们没一点把握,万一惹出麻烦闹进宫里……”

驼老道:“我看你是糊涂了,凭燕飞跟嘉王爷、孝王爷还有安贝勒这份关系,咱们还会怕闹进宫里么?”

何逸尘呆了一呆道:“说得是,说得是,我忘了,这就行了,等了这么久这条路终于可以走通了,桑老儿,要真能在胡家大院找着少崑的妹妹,我们爷儿俩……”

驼老道:“怎么,又来了!”

余少崑忽然过来拜下,道:“老人家,全仗您帮忙了,余家存殁俱感。”

驼老忙伸手扶起了他道:“真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小伙子,等找着了你妹妹再谢我也不迟,其实你以后少给我几脚我也就知足了。”

余少崑不好意思的笑了。

驼老趁势站了起来,道:“燕飞,咱们走吧!”

望着何逸尘道:“何老儿,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一早咱们街口见。”

何逸尘道:“一句话,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了。”

驼老转身往外走去道;“你留我干什么,坐了这么老半天,连杯茶都没给喝。”

何逸尘带着笑送了出去道:“先记下,下回一块儿补。”

离开了何逸尘家,驼老道:“燕飞,千里独行这个人你听说过么?”

凌燕飞道;“好像听我师父提过。”

驼老道:“这个人倒是很正派,在北六省很有点名气,不过他也很少跟人家交往,所以他的朋友并不多。”

凌燕飞道:“所以江湖道上送他个美号——千里独行。”

驼老道:“不错。”

老董道:“幸亏今儿个白天弟兄们算机灵,要不然非吃亏不可。”

驼老道:“此老在烟袋上的功夫算得一绝,尤其他那乾坤八式更具威力,在北六省道儿上还真挑不出几个对手来。”

顿了顿道:“如今胡家大院的嫌疑增大了,加派几个兄弟监视,不许太近,我们没到之前也不许轻举妄动。”

老董恭应一声带着几个弟兄走了。

驼老道:“京里的事儿已近尾声了,只等挑了罗刹人这处狗腿子窝,拿到了那张字据,福康安就算完了,树倒猢狲散,没了兴风作浪撑腰的,赤魔教那帮跳梁小丑不攻自破,事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凌燕飞道:“我打算马上回老龙沟去。”

驼老道:“不打算在京里多待些时日?”

凌燕飞道:“您的意思是……”

驼老摇头说道:“不是我,我倒没什么,傲霜迟早要嫁的,我有龙家几兄弟还有老董他们陪着也不会怎么寂寞,我是说内城那几位会不会让你走。”

凌燕飞道:“不让我走?为什么?”

驼老道:“对官家,尤其是对嘉王爷的将来,你是一大臂助。”

凌燕飞“哦”地一声道:“原来您是说这个啊,我对功名富贵看得很淡薄,再说,我也不惯官场里的这些个。”

驼老道:“咱们都是一个脾气,所以我也很少跟他们往来……”

顿了顿道:“要是他们拉着你不放呢?”

凌燕飞道:“咱们的关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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