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闻言倒是大喜过望,立刻连连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去!”
这就对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就算要打人骂人,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
“咱们怎么办?”蓝风叹了口气,“不能就这么干瞪眼吧?”
“不然哭一场?”蓝痕苦笑,“那样就可以‘湿’瞪眼了。”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幽默?”蓝风气乐了,一拳捶在了他的肩头,“想办法替王爷解释清楚啊!”
蓝痕刚一张口,楚寒筝已淡淡地开口:“不必解释,我都明白,回去歇着吧!不然就直接回宁王府。”
啊咧!快走!如果真的被赶回去,小命不保!
二人无奈,只得摇摇头离开了。至于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宁王的本事还是令人信得过的,如果他有心,一定会重新抱得美人归。
生怕只是楚寒筝的推托之词,黄昏刚至夏薇便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送了过来,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房门:“小姐!”
令她惊喜的是,房门居然是虚掩的,一敲便开了一道缝,楚寒筝更是立刻应声:“进来吧。”
夏薇欢天喜地地入内,楚寒筝居然已经坐在桌旁,含笑看着她:“快过来,饿死我了!”
“是!”
夏薇越发开心,上前将饭菜摆好,楚寒筝更不多说,立刻吃得津津有味,顺便夸赞几句:“厨艺有进步,继续努力。”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然而最初的开心过后,夏薇反而开始担忧:这……这不对劲呀!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度,神志不清了吧?
觉察到她充满探究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脸上扫描,楚寒筝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啊……没事。”夏薇立刻摇头,“那个……小姐,你……你没事吧?”
“没事啊!”明白她的担心,楚寒筝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以后一日三餐按时送来,本小姐不会再玩绝食了,饿得难受。”
夏薇忍不住失笑,却越发觉得不放心。可是看到楚寒筝全部心思都放在面前的美食上,也就不再开口,暗中祈祷她是真的没事了。
吃过饭后,蓝风便来禀报,说沈醉欢已经离开,临走留下话来,过几日再来答谢楚姑娘的救命之恩。
楚寒筝淡淡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天渐渐暗了下来,转眼已是夜色深沉。洗漱完毕,她正打算上床休息,动作却突然一顿,接着却又若无其事地在床前落座。
“这算什么?”蓝夜云嗖的出现,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恩断情绝?”
楚寒筝笑笑,淡漠如冬日清晨的阳光:“我跟你之间,几曾有过情爱?”
蓝夜云抿唇,嘴角抿出了一个孤傲的弧度:“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必要。”楚寒筝摇头,神情依然平静,“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你我之间,本该如你所说的那般,谁也不是谁的谁。”
蓝夜云眸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失落,看着楚寒筝的目光却清澈如水:“这话,你真说得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的?那本来就是事实。”楚寒筝又笑了笑,“你我本就桥归桥、路归路,之前只是为了弄清楚皇上赐婚的目的,才会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关系。既如此,婚迎嫁娶本就各不相干,我其实不必怕你难堪而赶沈阁主走。”
蓝夜云沉默下去,好一会儿之后才吐出一口气:“你真的这样想?”
“是。”楚寒筝越发淡定从容,“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些,不过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是我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其实说到底,你我的婚约不过一纸空文,并不妨碍我对沈阁主以身相许。”
蓝夜云唇角一挑,微微冷笑:“放心,你没有对他以身相许的机会!”
说完,他起身就走,楚寒筝却已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森寒和决绝,不由立刻起身追问:“宁王,你想怎样?!”
“不怎样。”蓝夜云笑了笑,笑容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清冷锐利,“只不过你记住,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
再也不给楚寒筝开口的机会,他嗖的消失,只余一缕清冷的气息。
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楚寒筝疲惫不堪地手扶额头,笑得很是无奈:原本以为自己有一双前世练就的火眼金睛,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男人,比如沈醉欢,比如蓝夜云。
蓝夜云回到宁王府时,第一眼便看到苍陌正在院中转圈,便脚步不停地哼了一声:“失眠也会传染吗?大半夜的转什么圈?”
“王爷!你回来了?!”苍陌惊喜万分地奔了过来,满脸关切,“怎么样,跟王妃解释清楚了吗?”
“没有。”蓝夜云看都不看他,“回去睡觉!”
“我哪儿睡得着!”苍陌顿时急了,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不是专门去找王妃解释的吗?怎么会没有……”
“放手!”蓝夜云一把甩脱了他,语气虽然淡了些,却丝毫不减那份与生俱来的不可抗拒,“不准跟来,回去睡觉!”
苍陌的身形倏地顿住,再也不敢跟上半步,站在原地不停地跺脚:“怎么回事嘛!说好了去跟王妃解释清楚,怎么看起来好像闹得更严重了……”
通!
一脚踢开沈醉欢的房门,蓝夜云目光清淡:“怪不得你喜欢大半夜踢我的房门,原来真的很爽。”
沈醉欢居然并未卧床静养,正坐在桌旁摆弄手中的玉笛,闻言万分遗憾地叹了口气:“被你发现了,那以后只好比谁的动作更快,看到底是我踢你还是你踢我。”
蓝夜云走到他的面前,静静地开口:“拒绝楚寒筝的以身相许。”
沈醉欢手上动作一顿,眸中立刻掠过一抹诡异的笑: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个来的。
玉笛滴溜溜转了一圈,他潇潇洒洒地站起身,摆出一脸无奈:“我拒绝不了啊,你也知道,剪发一旦成为事实……”
“哄鬼去,楚寒筝不知道,我知道。”蓝夜云打断他,眸子倒还算平静,“剪发虽然已是事实,但只要你亲笔写下一纸‘断绝书’,你二人从此便永无瓜葛。”
沈醉欢笑笑:“但你也知道,写断绝书是有条件的,除非楚寒筝犯有七出之条,否则写了也无效。”
“这个难不倒你。”蓝夜云微微冷笑,明显不那么好糊弄,“总之一句话,写不写?”
一股逼人的凌厉陡然扑面而来,沈醉欢却丝毫不为所动——或者普天之下,只有他才抵挡得住蓝夜云刀锋般的锐利。同样挑唇一笑,他深邃的眸子锁定蓝夜云的眼睛:“我若不写呢?”
蓝夜云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我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开出你的条件。”
沈醉欢笑得高深莫测,却又偏偏带着那么一点儿欠扁的味道:“没有条件,我就是不写。”
漆黑的长发陡然飞扬,蓝夜云雪白的衣袖更是无风自动:“你别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沈醉欢笑容不变,眸子却突然比蓝夜云更加锐利三分,“怎么样?”
蓝夜云衣袖一挥,越发冰冷清冽:“你到底想怎样?”
“这一点,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沈醉欢状甚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一开始我就说过,我看中了你家王妃,而且不会手下留情,我想怎样,还用说吗?”
蓝夜云静静地看着他,吐字如冰:“朋友妻,不可欺。”
“我欺了。”沈醉欢笑笑,半步不让,“怎样?”
蓝夜云眸中骤然杀气一闪:“你……”
“想杀我?先手下留情。”沈醉欢一抬手,及时将他的杀气遏制住,“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楚寒筝,还是要我?”
蓝夜云的身躯居然因为这句话而微微一震:“你说什么?!”
“我问你要她还是要我。”沈醉欢好心地重复了一遍,“要楚寒筝,我走,要我,放弃楚寒筝。”
蓝夜云看着他,眸中的惊愕慢慢隐去,只余一片幽深:“你明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却仍然要为了楚寒筝,将你我之间逼到如此绝境?”
“我觉得她值得啊!”沈醉欢笑了笑,语气却出奇的认真,“你若觉得不值,要我弃她不就好了?说吧,怎么选?”
第79章 算你狠
蓝夜云看着他,却一直没有任何举动,就连飞扬的长发和衣袖也慢慢垂了下去。良久,他开口:“我两个都要。”
沈醉欢一怔,继而笑得诡异:“为什么不试试说要楚寒筝?或许我见你为了她能舍弃天下,一感动便会留下了。”
“你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我手中的赌注太少,赢面太低,我不能冒险。”蓝夜云摇头,微微冷笑,“我不能为了楚寒筝舍弃凤还巢计划,同样不能为了天下舍弃楚寒筝,所以你和她,两个我都要。”
这几句话令沈醉欢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不过片刻之后他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但你可知道,你的选择太贪心了,天下间的好事未必都能归于你一个人。”
蓝夜云点头:“我知道,但我仍然必须两个都要。因为无论舍弃哪一个,后果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沈醉欢唇角的笑容又幽深了几分:“我若是不答应呢?”
“可以,你有这个自由。”蓝夜云居然笑了笑,只不过在这一瞬间,他的脸突然变得透明的白,“记住,以后凤还巢计划就拜托你了。”
紧跟着,也不见他有任何举动,身躯便突然晃了一晃,紧抿的唇角更是压住了一抹巨大的痛苦。
突然意识到不妙,沈醉欢终于变了脸色,闪电般窜了过来,接连点了他心口几处大穴,这才一声厉叱:“你疯了?!好好的玩什么自断心脉?!”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够快,蓝夜云仍然剧烈地颤了几下,唇角已经有一丝殷红的血丝缓缓地流了下来!
因为在刚才的一瞬间,蓝夜云居然毫不犹豫地想要自断心脉而死,用这个方式向沈醉欢表明他哪一个都不能舍弃的决心!幸亏沈醉欢的反应已不算慢,这才及时出手护住了他的心脉,饶是如此,他却已受了极重的内伤,足见他对自己下手同样毫不留情,所谓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确不是拿来吓唬人的!
缓过一口气,蓝夜云浅浅地笑了:“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个屁!”情急之下,沈醉欢居然破口大骂,哪里还顾及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说什么凤还巢计划拜托给我,你若是一命呜呼了,凤还巢计划也就胎死腹中了,还拜托什么?!”
“那可未必。”蓝夜云轻轻喘息着,不自觉地手捂心口,仿佛想要藉此减轻痛苦,“十绝公子惊才绝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算没有了我,也照样可以把凤还巢计划进行下去。”
“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死给你看?!”沈醉欢忍不住咬牙,拿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蓝夜云我警告你,以后少在我面前玩这种鬼把戏,否则我饶不了你!”
蓝夜云又笑了笑,竟仿佛十分得意:“是你先要玩的,我当然要奉陪到底。而且我看的出来,不把我这条小命玩完,你是不会罢休的。”
沈醉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说我,我看你才是个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伤得那么重,就别在那儿笑了,赶紧回去运功疗伤!”
扔下几句训斥,他转身就走。蓝夜云皱了皱眉:“你去哪里?”
“靖远侯府。”沈醉欢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着,“不过放心,不是去跟你的王妃拜堂的,我去拒绝她的以身相许。”
就是说,你是去送断绝书的呗?蓝夜云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眸中却透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谁知不等那抹笑意完全绽开,沈醉欢便突然顿住脚步,接着回过了头:“刚才我若不阻止,你真的会自断心脉而死?”
蓝夜云看着他,摇了摇头。沈醉欢愣了一下:“不会?这么说你根本就是在吓唬我?”
蓝夜云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会死,而是你不会让我死,所以我尽管对自己下死手,因为你一定会阻止。”
沈醉欢很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之后才咬牙说道:“就是说我还是上了你的当?姜果然是老的辣!”
蓝夜云淡淡地笑了笑:“不,只能说你还是不如我狠,而且我对自己比对你更狠。当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一定会阻止,只是被逼到这个份上,我只能赌一把,赢了,你认命,输了,我认命。”
沈醉欢叹了口气:“好吧,这一次我认命,不过下一次……”
蓝夜云立刻眉头一皱:“还有下一次?”
沈醉欢笑得诡异:“怎么,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弃吗?我说过,你会被我折磨的很惨的。”
说完他才真正转过身扬长而去,看着他的背影,蓝夜云不由吐出一口气,小子,你最好祈祷不要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让你不死也脱三层皮!不过幸好,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
“出来。”衣袖一挥,他突然淡淡地开口。
片刻后,苍陌小心地从树后蹭了出来,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王爷,你可真下得去手,那可是你自己的命啊!”
蓝夜云挑了挑唇:“不下狠手,怎么能逼退沈醉欢?你以为他像你那么心慈手软好糊弄?”
说我好糊弄?苍陌忍不住气得双眉乱跳,跟着却又叹了口气:“算了,看在你身受重伤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不过这次牺牲虽然大了点,却总算把王妃抢回来了。王爷,你真的没事?”
蓝夜云摇了摇头:“没事,不过我不是说过不许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呀!”苍陌立刻满脸庄重,只差赌咒发誓,“我是等你走了之后,自己过来的。”
蓝夜云不由失笑:“行了,回去休息。”
苍陌点头,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太好了,事情总算解决了,还以为王爷跟王妃这次就要彻底劳燕分飞了呢!
希望沈醉欢这次去靖远侯府,能够顺顺利利地把断绝书送给王妃。
此时靖远侯府内的楚寒筝正坐立不安,心神不定,因为她总觉得蓝夜云方才离开的样子有些不正常,虽然冷酷一如往昔,却总令人觉得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决绝。
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一阵微微的风声传来,沈醉欢的声音跟着响起:“如此佳人彻夜难眠,是为新欢,还是为旧爱?”
楚寒筝挑了挑唇,淡如远山:“夫君深夜到访,实在是辛苦了,快请坐。”
没想到居然得到这样一句问候,尤其是那句夫君听在耳中,沈醉欢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哈哈一笑:“有个性,我喜欢!”
楚寒筝神情不变,依然拿出了一副深情款款的口吻:“只是夫君刚刚做完开颅手术,不易太过劳累,要多多休息才是。”
沈醉欢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楚寒筝看着他,眸子清淡如水,“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请夫君尽管说出来,我会改的。”
“罢了罢了!”沈醉欢连连摆手,很有些无奈,“你们两个一个来硬的,一个来软的,存心要逼死我是不是?”
楚寒筝闻言,一颗心居然不自觉地微微一跳:“来硬的?你说宁王?”
终于稍稍扳回了一些主动权,沈醉欢顿时笑得诡异:“想知道?”
想起蓝夜云说的那几句话,楚寒筝一声冷哼:“不想。”
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沈醉欢笑得越发得意:“那么你一定会后悔的哟!”
楚寒筝唇角一抿:“那我想知道。”
“你……”沈醉欢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满脸即将抓狂的表情,“早就听说女人善变,可你这也太善变了吧?”
楚寒筝淡淡地笑了笑:“这不叫善变,只是善于听劝,听人劝,吃饱饭。”
沈醉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个好习惯,要保持下去。告诉你,蓝夜云为了让我拒绝你的以身相许,不惜自断心脉……”
刚刚说到这里,楚寒筝便悄然变色,不过看到沈醉欢一脸轻松的样子,她便知道蓝夜云至少性命无碍,不由咬了咬牙:“这又何必,我又不是他的谁……”
沈醉欢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复杂:“你太在意这句话,才会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蓝夜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