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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挂断电话，便听到身边的人喊道，“说什么说！这宣传片就不该做！”
杜风坐在办公桌旁，翘着二郎腿，态度蛮横。他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头发稀疏，皮肤黝黑，不客气地教训道，“老白，你脑子进水啦？有钱没地方花？这宣传片有可能盈利吗？我们网剧还差钱呢，你就把钱往水里砸！”
白青看他不客气的样子有些不悦，但还是皱眉解释道，“现在网络新媒体营销本身就是趋势，我们既然做的是网剧，自然要让网友关注我们的剧。”
杜风摆摆手，态度不屑，“你少扯这些洋词儿！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想做了，看着摊子要垮了想跑？你要掏钱就用自己的钱，少用我们网剧的钱做什么宣传片！”
白青大怒，冷笑道，“到底是谁不想做了！？我看是你觉得没钱想跑吧？宣传片就是为了推广我们的网剧！我告诉你，人家说了以后还会涨价呢！”
杜风和白青合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白青这样勃然大怒的样子，杜风内心里的小心思有点被隐隐戳破，连忙收敛了一点。杜风冷哼一声，“那点三脚猫的水平涨什么价？我看这人很快就没影了，没看见微博底下都在骂么？”
“那明显是有人故意黑！你看民工喵以前的视频看不出水平吗！？”白青简直觉得杜风没有脑子，他头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和这样的人合作创建公司。
杜风根本不懂技术，也不懂视听语言，他不过是一个投机者，听说什么有钱就往里面钻。两人刚开始合作时，公司里收支平衡，态势良好，杜风还对白青很热乎。最近公司的资金被一个坏项目拖住，杜风便渐渐地变了，看哪里都不爽。
白青看杜风不耐地皱眉，突然感觉身心俱疲，他一心扑在《叫我ET！》的网剧制作上，杜风的心思却早就不在公司了。白青深深叹了一口气，靠着办公桌有些颓然，“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在千宜继续干了？”
杜风手指动了动，沉默不言。
白青苦笑了一声，“老杜，我俩之间还用这样吗？”
杜风搓了搓手，规劝道，“老白，真的……这公司做不下去了，你死心了吧。你看看近年来推出的网络自制剧还少吗？基本都是做一个赔一个，没有真正红起来的。”
白青皱眉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了啊！怎么没试？我们试的还不够多吗，钱砸进去有响声吗？你非要看着千宜彻底垮了才信，要我说趁现在赶紧收手，算了吧……咱们何必呢。”杜风已经怕了，他不想再跟着白青冒险了，他虽说手里有点小钱，但也经不住这么耗。
白青的心彻底一凉，他看着眼前的杜风觉得无比的陌生。白青仍然记得千宜新媒体影视有限公司刚刚创立的那天，他和杜风两个人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他们互相拍着肩膀加油鼓劲，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两个人醉醉醺醺地走在天桥上，看着夜晚桥下川流的灯海，发誓要在帝都这个大城市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杜风当时扶着栏杆，用力地拍着白青道，“老白！我信你！我知道你肯定能成大事的！我信你！”
这些记忆还刻在白青的心里，面前的人却已经变了。白青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报个价吧，把手里的股权转让给我，以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白青已经彻底看清了，不再对杜风抱有期望。
杜风眼神中划过一丝欣喜，转而又有些疑惑，“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哪儿来的钱？”杜风可是很了解白青手里的资产，他应该根本没有闲钱。
白青面无表情，“我打算把房子卖了。”
“老白，你疯了！？帝都的房子，你敢卖？”杜风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他倒是知道白青家里有套房子，但是现在帝都房价一天比一天高，没人会想不开卖房。
“你别管了，股权转让后千宜就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白青声音冷静，他打算孤注一掷了。
楚瑜看着评论区的恶战，故意买水军黑她的人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对方是一个电影营销博，名字叫橙心电影。那些水军的评论一面踩民工喵，一面捧橙心电影，针对性不要太明显。
马克杯：真心觉得不好看，比@橙心电影差太多了
胡小美112：@橙心电影这么好的微博内容都没人看，民工喵粉丝量买的吧
楚瑜点进橙心电影的微博页面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崭新的微博账号，微博内容没几条，粉丝量却已经有了10万。她又读了读对方的电影推荐和影评，也不知道是从网上哪里复制粘贴的，尴尬感满满，微博的数据量也奇差无比。
楚瑜，“……”对方买粉也太不走心了！？这么差的活跃度还故意掐她？
楚瑜本想和敌人大战三百回合，现在发现对方这么Low，突然丧失了斗志。民工喵的粉丝当然也不会上当，一眼看破了对方拙劣的手段。
秦生家的小可爱：也不知道谁的粉丝量是买的，不要倒贴我家民工喵＇微笑＇
夏天大口吃西瓜：我的天……敌军能不能走点心
亮晶晶：没听过什么橙心，大家善用举报
楚瑜虽然觉得对方手段低劣，但也不想就这样算了。橙心电影找水军在她微博下刷负面评论不会让她掉粉，但会影响她的吸粉速度，谁看见这么乌烟瘴气的评论区也不会喜欢的。
橙心电影效仿楚瑜，每天做电影文字推荐，偶尔推出电影混剪视频。它的电影推荐自然写得没有楚瑜好，文笔拙劣，都是从网上随便扒的；混剪视频也是从外国网站上直接盗用别人的作品，并不是原创。
楚瑜自然不会在微博上跟它公开对骂，但是每天橙心电影只要发出一条电影文字推荐博，楚瑜就会立马为同一电影也写一条，文笔、内容质量完爆橙心！橙心电影只要盗用别人的电影剪辑视频，楚瑜就会在民工喵的微博上发布橙心盗用的原视频地址，同时附上自己的原创视频。
久而久之，大家都发现民工喵这是无声地跟橙心电影杠上了。橙心电影的微博质量本身就不如民工喵，粉丝又是买的，每条微博数据量都被民工喵的数据完爆！楚瑜可不会公开和对方撕，她就要这样让对方憋气。
你故意找人黑我又怎么样？相同的电影推荐，让你每一条数据量都不如我，就是让你吸不到粉。
民工喵的粉丝自然也看到了楚瑜的反击，没事还联合起来去举报橙心电影。没过多久，粉丝量完全没增加的橙心电影就憋不住了，发了一条文字博。
橙心电影：某些微博号，可不可以要点脸。
民工喵的粉丝看到这话简直气炸了，纷纷到下面评论讥讽。
红色大螃蟹：到底谁不要脸啊？急了是吧，还没被人举报够？
夏天大口吃西瓜：某些微博号，可不可以要点脸@橙心电影
巨蟹sun：橙心要被喵气哭了，文字写不过，视频非原创，花钱找人黑喵，还吸不到粉天天被举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doge＇
民工喵的粉丝轮番写评讥讽，橙心电影本来还买了点水军想净化评论区，没想到根本刷不过这些真粉。
楚瑜看对方的微博好笑，干脆也发了一条。
民工喵：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的样子＇doge＇
第十二章
评论区都因为民工喵的幽默哈哈大笑，民工喵和橙心电影两个微博号也是高下立见。橙心电影还是做得太难看了，买水军黑同行捧自己，而且语言过于得偏激。楚瑜其实还挺理解对方的心态，估计是觉得她吸粉速度很快，只要照着模仿也可以运营起同级别的微博号。
人们总是觉得很多事情做起来很容易，真正上手才知道有多难。
两周之后，橙心电影彻底沦陷了，它的评论区基本都被民工喵的粉丝占领。楚瑜的粉丝仍然增长着，这场大战反而为她吸引了更多的粉丝，不撕不红。以前大家还都是随便看看影评，现在有了两个微博的对比才能发现民工喵内容的高质量。
又过了两天，橙心电影彻底地不再发博，算是放弃抵抗了。它不管发什么内容，楚瑜都会写一份比它更加优秀的，这真的很打击积极性。楚瑜见橙心电影弃号，她也就不用故意写东西碾压它了，以前积攒的文字推荐和原创视频又可以陆陆续续地放出来。
民工喵的微博内容恢复正常，橙心电影不再发博，也让评论区掀起新一轮的热潮。
巨蟹sun：喵，我就喜欢你一起和我建设社会主义的样子＇微笑＇
风时寸寸：橙心买的那么多粉丝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大手笔＇再见＇
秦生家的小可爱：橙心电影黑民工喵只有200活粉，它可能只有2个活粉吧，心疼＇doge＇
橙心电影虽然不再发微博，但是私信了楚瑜一大堆脏话，无非就是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剽窃、抄袭它的微博内容。楚瑜挑了挑眉，连与它对骂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将对方拉黑。她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陪着这种人拉低下限，谁抄袭简直一目了然。
微博的硝烟结束后，楚瑜也完全投入到了月考的复习之中。
天气越来越热，楚瑜换上了白色的短袖校服。月考将近，文科班学风很正，班里的同学们也都有了紧迫感，除了一个人。教数学的吴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向蒲子皓皱眉，“蒲子皓，你都不记两笔吗？”
“老师，我忘带笔了。”蒲子皓摊开手，态度无辜。
“你怎么不把自己忘在家里？”吴老师出言训斥道，“没带不会找旁边同学借一支吗？你是打算今天都不学啦？”
蒲子皓慢慢悠悠地转向楚瑜，楚瑜轻轻叹了一口气，从笔袋中抽出一支笔递给了他。吴老师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直皱眉，最后还是强忍着脾气继续讲了下去。下课铃响，吴老师合上练习册，厉声道，“蒲子皓，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原本因为下课放松的班级突然安静，大家眼看着蒲子皓站起来，跟着吴老师离开了教室。陈萱挑了挑眉，对着楚瑜感慨道，“估计蒲子皓死定了，最近老班就对他有意见，这回又被吴老师带走。”
吴老师可是个暴脾气，班主任张老师最多只是唠叨，远没有吴老师杀伤力强。
楚瑜有一些疑惑，“他到底为什么不学啊？”蒲子皓对于学习完全是不上心的感觉，每天飘飘忽忽就把一天的课混过去了。
陈萱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听卢志清说，蒲子皓初中的时候更糟糕，不但学习成绩不好，人还超级阴郁……你们初中不都是八中的吗？你问我？”
楚瑜哭笑不得道，“他们初中也在八中吗？我真不知道啊，我们初中有那么多个班……”
楚瑜的初中全年级有十个班，每班三四十人，所有的教室加起来占了两三层楼。如果班级不在同一层楼，平时根本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所以她基本不认识外班的人。
“你是脸盲吧。”陈萱对于楚瑜的毛病一清二楚，她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转而提起了最近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你去不去游学？你要是去的话，我们住一间。”
楚瑜一愣，“已经到了游学的时间吗？”她还记得高中时每届文科班会组织游学，班里基本所有同学都会参加，大家一起到外地去旅游，文科班的老师也会跟着同学们一起。
陈萱兴致勃勃道，“最近肯定就会发通知了，我给老师送作业的时候听到的。估计不是去安徽，就是陕西。”游学要比春游有趣多了，毕竟是去外地，全班一起出发很有意思，班里不少人都期待了很久。
楚瑜记得当初是去安徽了，他们全班同学一起坐高铁，游览了不少景点，算是一段相当美好的回忆。她现在听陈萱兴奋的语气，也有些心动，“可以啊。”
中午午休时，班主任张老师果然下发了游学的通知，要求同学们回家询问父母的意见。班里的同学们发出一阵欢呼声，张老师听着好笑，提醒道，“你们可别忘了，月考完才能去。”
下面传来小小的嘘声，张老师装作没有听见，又忍不住叮嘱道，“大家明天带好回执，看清楚收费单上的价格。学校给大家联系的是很可靠的旅行社，我们老师仔细考察过的，如果父母不放心也可以让他们打电话给我询问详细。”
“这回我们决定去安徽，大家都知道游学是每届文科班的惯例。到那里之后，每个人不要光顾着玩儿，重点是观察、学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张老师忍不住唠叨起来，絮絮叨叨没完。
下面的同学按捺不住叽叽喳喳起来，张老师见状控制了一下纪律，又补充道，“不想参加的同学明天也要交回执，老师们布置了游学那几天的自主作业，在家里完成就好了。”
班里自然没几个人想做作业，除了个别家长不同意以外，大多数人都相当兴奋地讨论着。班中气氛热烈，张老师还是泼了一瓢冷水，敲打了一下，“蒲子皓，记着上午我和吴老师在办公室里跟你说的吧，你要是还这样无所事事下去，游学就别去了，我们等着看你的月考成绩。”
班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班主任张老师当着全班同学对蒲子皓这么说，颇有警告的意味。蒲子皓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张老师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教室。
张老师离开后，同学们的讨论声才渐起。蒲子皓依然无言地坐着，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楚瑜借他的笔。楚瑜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也摸不透他的想法。她其实对这样的情景很熟悉，蒲子皓一直是班中的异类。
他可以与你玩、与你闹，似乎所有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但就是不愿踏踏实实地学下去。他属于老师口中“我知道你很聪明，就是不努力”的那类人。楚瑜原来高中的时候一直觉得他不学无术，基本懒得跟他说话。
她现在倒没觉得他有多坏，只是个还在叛逆期的大男孩罢了，楚瑜有些无奈，“你其实稍微上心一点就好，何必呢？”蒲子皓其实只要稍微花费一点点精力，都会比现在的状态要强。
蒲子皓听旁边的楚瑜发问，沉默了半响，才哑声道，“你也觉得我很差劲？”他在脑海里想了很多回答，甚至有些带着破罐破摔的怒气，很想直接大声说就是不想学，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蒲子皓看着楚瑜的眼睛，这些话又都说不出口了。
“没，只是觉得你很倔。”楚瑜其实也不知道，高中的这些知识对她今后有没有潜移默化的作用，但她偶尔会怀念高中时全神贯注去做一件事的感觉。长大之后，外界的诱惑和压力越来越多，很多事情都没有当初纯粹的感觉了。
蒲子皓挑眉，有些不服气道，“不去就不去，家里旅游也会有机会。”他微微侧头，语气透露着一种小孩子赌气般的幼稚。
楚瑜笑了笑，“全班一起去和家里旅游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反正月考还有一阵子，你努力一下又不是没有机会。”她觉得老师也就是吓吓他，希望可以借机刺激他努力。
蒲子皓的内心有些别扭：他一方面觉得楚瑜像在邀请他一起游学，有些心动；一方面又觉得他这么听楚瑜的话，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好像很丢面子。
楚瑜见蒲子皓没有回答，也不再多说什么。
蒲子皓看她低头开始干自己的事情，没有继续闲聊的意思，内心十分复杂：你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不能再努力说服我一下吗？QAQ
第十三章
放学后，楚瑜顺着小巷子往地铁站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