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已伸手,马含光略一侧首算是避过,虽然角度极小,但伍雀磬很懂那拒绝的意味,况且她也不小了,不好再学几年前那般没脸没皮。
    马含光看她收手,便自己抬手将那发带扯落了。一背乌丝,虽本就是垂于身后,但因被收束着,总算规规矩矩,这时发丝披散开来,当即几缕滑下耳际,垂落肩头。
    伍雀磬敢看不敢碰,马含光道:“坐下说话。”她才敢挨边坐上自己的床。
    “这里,”她虚指他侧脸,“有水,擦擦。”
    马含光因淋了雨,面目更白了,有些缺乏人气,又是墨色的里衣,反差更甚,不知他平日有多么深居简出。
    伍雀磬就这么望着他,听他低而静缓地道:“曾经我也被人下过定论,根骨不佳,难成大器,但当初说那些话之人,如今早已死绝。所以你又有何好惧,今日之你,远胜往日之我,哪怕试炼失败,不过就是失败而已,重要的是你是否会永远败下去,又是否想要那些看低你之人永远无话好说。”

  ☆、第63章 馈赠

伍雀磬闻言有些小纠结,难得这人还会慰藉人,可其实被夸还不如不夸,抬得高,就更不敢吭声说自己不禁夸,她水平终究止步于此,没什么能耐能和当年的九华之光相提并论。
    “其实我……”
    马含光出声打断她:“算了,你将外面这层衣裳去了,我闭眼就是。”
    伍雀磬一愣,这又为何,忽而脑中灵光一现:“双修?”
    马含光一脑门拍得她两眼冒星:“胡说八道。”他又随手撩了撩她湿成几绺的黑发,拨松了些,好散热。
    七重天的摄元心法,哪怕他只想着分她三成,传功当场走火入魔的风险还是不可不防。
    马含光向她解释原理,末了加一句:“你经我洗髓伐脉,又有多年修炼根基稳固,我虽然是一次性将内力打入你体内,却也不会太痛,忍忍就过了。”
    伍雀磬抬高双眸,大哭一场后眼角泛红,如今看来还是水汪汪的。她便用那样剔透又潮湿的目光紧望对方,一派天真地道:“马叔叔还管我怕疼呢?”
    一句话,就将这四年成长打回原形。面目依稀,五官更是上苍垂赐雕琢得精细又精细,唇红齿白,然一旦她开口讲话,意图撩拨又或浑不正经,神情模样就叫马含光一眼又望回了从前。
    “那你是脱还是不脱呢?”马含光话里已能听出不耐,伍雀磬决然应他二字:“不脱。”
    “我也不要。你那些内力怎样修成我怎会不知,废寝忘食,全年无休,我自己不长进也就罢了,再要你来给我补贴,我成什么了?”她如此挫败是不想当马含光的累赘,可如果一步登天是踩着马含光的肩膀,她还不如不要。
    这意思就是言辞拒绝,毫无转圜?马含光眸色冷了下来,利刃寒冰般重新审视回对方的脸:“你以为我为何做这些,可怜你?如若我认为你不配我帮扶,此刻便是多言一句都是废我时间。但现实相反,我知你只是困于此关,被眼前的试炼局限了,如若稍有提携,来日照能够一飞冲天。你若不信,不如再定一赌约,闯关黄泉谷算什么,一年之内,我要你胜过我,只要你胜了,我答应你一切要求,绝无食言。”
    伍雀磬呆滞了,想说你确定自己的眼光不是被什么给糊了。其实她一直觉得马含光的眼神有问题,当年九华便是,一个天上月,一个地下尘,只是因你情我愿得益的是自己,她懒得提醒他。
    可此际不同,此际攸关身家性命。“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
    马含光总归不能说只因你同我意中人一样蠢,无论你是个什么东西,只要能留些与她有关的念想,他也会不惜一切。
    他见她没反应,起身便走。伍雀磬一把撕开了衣衫前襟,壮士断腕一般:“是你说什么要求都可以的,只要我胜你,胜过你我就能……”她省略当中那些只可意会的言辞,嗓音奸猾地“嘿嘿嘿”三声。
    “倒聪明。”马含光掀衣重新坐回床畔,除了鞋,盘腿闭目。
    伍雀磬脱得光溜溜,只剩件肚兜,臂肘精巧又白皙,她小心翼翼近瞧那单薄湿衣包裹身形的男子,若日子没算错,这人已二十有八,年近三十,可看着还是那么细皮嫩肉,黑发纤睫,惹人垂涎。
    马含光一掌拍中靠前人的左肩,伍雀磬哀嚎一声,盘坐回去:“老实说,马叔叔你是不是偷看我?”
    马含光薄唇讪笑,推掌发功,伍雀磬赶紧接功与他掌掌相合。
    “一成就够了,多了不要哈。”
    马含光超出原计划,见她能承受,便狂灌了四成。虽则内伤早愈,但霎时间功力流走如溃沙,人终究虚乏,传功后头脑一空,人便往前栽去。
    伍雀磬光身半裸,敞手令人倒在怀中。
    马含光鼻尖嗅着那温玉薄香,蹙眉道:“起开,我稍待便好。”
    伍雀磬将人如瀑般倾垂的长发拢了拢:“不能够,稍待哪够?马叔叔你歇着吧,我不动,给你当靠垫。”
    其实那姿势当真不好受,两人皆不好受,可马含光昏沉间竟果真睡了过去。第二日天字钱长老登门,伍雀磬还想要不要砌词掩饰,岂知马含光悠悠转醒,侧额仍贴着伍雀磬旖旎颈侧,他启睫后一霎便坐了直,对一番好心的伍雀磬狠瞪一眼,又略整了整衣,走至门前时随手抓了外袍顷刻穿戴齐整,开门迎客。
    ……
    不久后,左护法书房密室。
    钱长老道:“老夫以性命担保,绝未走眼,马含光那厮的确过了四成内力给小少主。”
    “很拼嘛。”左护法抚着他椅座的蛟首发笑,“那就传话给廖壁,要他加派人手设伏黄泉谷,且务必将消息扬开去,马含光不是很想廖菡枝通关么,那就看他是否愿意亲自入谷去保她一命,介时,自有大把好戏等着他们。”
    钱长老恭敬领命,临走时却又略显犹豫:“属下斗胆,有一事始终不解,马含光昔日致您重伤确实可恨,然他眼下不过一介密使,哪怕受宫主器重,却是众怒所向,实在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何以左护法会对此人如此忌惮,不惜大费周章,只为置其死地。”
    “为何?”左护法褐瞳顿寒,“因为此子野心勃勃,如不早早除之,日后必成大患。”
    钱长老似是信服,告退离去,然姜越老越辣,未必就相信此等敷衍。
    左护法何以一心铲除马含光,他抚着蛟首,将幕后的山丹唤出来。望着那人恭顺待命,一对乌碧眸子,木讷呆板地直直前视,永远都是这般晦暗无光,左护法终能开怀微笑。
    有份当年之事的两个人,一个成了他的傀儡,亦步亦趋,听话无比;另一个,很快也将与世长辞,并同那令他忧心五年的祸患罪证,终将消弭于世。
    ……
    另一方面,一意孤行决定亲身教导少主的马密使,试炼前夕将人偷偷带往万极宫的兵器库。
    “你天生不是练剑的材料,”马密使如是道,“一味钻研剑术只会误你前途。”
    “但剑乃兵器之首,有高士之风,有君子之度,古来圣品,人神咸崇。”
    马含光回头瞪她:“杀不死人,尚不及一只钉耙。”
    “钉耙到我手里还不如剑呢。”
    兵器库入口为山包之底,山为中空,宝器深藏。看守兵器库的是位雄健壮汉,腰间别串大钥,散发敞衣,青铜门边倒地痛饮,听有人靠近一骨碌爬起,手中酒囊却还有空扣紧,半滴未洒。
    醉汉睡眼惺忪,远远见马含光玉山之姿,身后跟了位窈窕少女,白衣轻纱,月下款步,曼妙出尘。
    “哎呀我去!”醉汉张书淮酒囊往腰上一挂,飞扑迎上,到二人跟前就一拳捶了马含光肩头,“你这小子眼神瞎啊,看小少主这模样,这不输仙子下凡尘啊,你头先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一模一样,跟小时一点没变,老子还真信了你。”
    他话罢又去拉伍雀磬:“快给叔叔瞧瞧,哎呦我这闺女,可想死我了,哎呦这小标志样,哎呦太俊了。”
    伍雀磬早已就着月光瞧清眼前人,虽四年未见,却也是一切如昔:“张叔叔!”她一蹦就把人脖子抱住了,还是没女孩儿样,仍似当年一样动手动脚,还没大没小。
    马含光于一侧瞧得脸色不佳,张书淮亦是搂了人好大一阵不松手。
    “这是听你要来,叔叔我兵器库前特意等了半夜给你留门。”
    伍雀磬退下来,扭头看向那镶金镀银、气派不凡的兵器库大门:“张叔叔你看大门啊?”
    张书淮面色一僵,原是飞扬大笑的唇角抖了三抖,忽听身旁有人低哂,故而回头狠狠剜了马含光一眼。
    那眼光若有实质,定然也要将马含光刀削斧凿,别看这马密使平日面无表情高深难测,夺人面子落井下石的事他还真喜欢。
    “叔叔不在这里看大门。”张书淮爱怜地抚着自家闺女后头心,“叔叔是总管兵器锻造收购的头目,听闻咱们菡枝要来选兵刃,怕有人多嘴,特来亲身恭迎。”
    马含光“哼”了声:“钥匙拿来,废话就不必了。”
    张书淮又要变脸,伍雀磬赶紧圆场:“你瞧我们家马叔叔,年岁大了还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他是想赶紧把事办完,免得有人瞧见说闲话,对张叔叔不好。”
    马含光率先进了兵器库,吩咐张书淮在外留守。
    伍雀磬跟进去,便听那人边走边道:“宫中规定你十六岁试炼达成后才能入此宝库选兵,原也不无道理,只因此地全是宝刃,你若功力不够,反倒为兵器所御,伤了自身。”
    那山腹深处无光无火,张书淮事先塞了伍雀磬一颗夜明珠,是以她每到一处,周身便有一丈流光皎洁,刀枪剑戟,种种奇兵,于那柔丽又不输昼色的光亮中大放异彩。
    马含光行至最深处才回过头,半身光外,绰约不实:“此库兵刃分九品,从入门开始按阶品递增排列,因此万极宫最好的武器便在此列,今夜不急,我陪着你,慢慢拣选。”
    伍雀磬总觉得马含光说最后一字时面上有笑,心头浮起不好之预感,却又不待验证,忽听耳际四周嗡嗡低鸣,再一刹间,百兵其出。
    伍雀磬立马拔出自己的蝉翼薄剑做抵挡,按说那剑也不差,出鞘之际便被一把九齿钉耙横空劈断。
    马含光之前那话竟也不是纯粹说笑。他此刻人于界外御兵齐飞,狭小空间无数把宝器光刃直冲伍雀磬,逼其于电光火石间空手应对。
    此时好在沈邑不在,若是在场定会跳脚大骂马含光失心疯,先是自损四成内力送人也就算了,此刻却以本命真力驾驭百兵,他每多运功一刻,便等于消耗寿数百日,沈邑也想伍雀磬通关,可助人如此,他反倒要问,马含光果真不悔?
    好在伍雀磬反应机敏,也并非朽木不可雕,大乱之时终拼力抓来一条金芒长鞭,鞭身一抖,流光四射,一瞬便卷了袭向面门的几把利器,化去攻势。
    马含光见她身法灵动,鞭影如网,渐织漫天,终于想起那年他将她初带入荆湖分坛,一路走来曾夺了一人的龙魂九曲鞭,后又随手毁去,那时他说:日后会给你更好的,作为见面礼。
    承诺未守,今日的四成内力,就当作那时的补礼。
    思及此处,马含光一个不防,喉中忽涌大口鲜血蓦地喷出。
    伍雀磬大叫一声“马叔叔”,手上兵器随手一丢,其余刀剑也无人掌控,应声落地。伍雀磬一并丢下的还有夜明珠,珠光滚动,终至远处,光芒渐消之时,伍雀磬已飞身,一把抱住了本已收功无恙的马含光。
    两人于黑暗中滚作一团,死寂半晌,终有轻微又低柔的女声问起:
    “马叔叔,我是不是又多此一举了?”
    那被她所压之人,静默良久,才终于低低回了咬住后槽牙的一字:“是。”
    他方才是心血消耗,一旦撤功便会无碍,然而伍雀磬头抵着他坚实且冰冷的胸膛,喃喃道:“对我来说不是,马叔叔,我似乎听到你的心跳了,好快……”

  ☆、第64章 剑之争

马含光兵器库中出来,面色便已是苍白之中隐现青灰,败了心血,一时半会儿也无力陪伍雀磬练手,一人先回了出云岫上的密使独居,闭门谢客一闭便是几日。
    伍雀磬得他之前严令,无万全把握不可再涉足黄泉谷,虽则她之前单是挑战已闯了无数回。
    手上新得了把神鞭,伍雀磬这几日也非无事可做,锻心渊下初试鞭力,又翻出马含光相赠的兵器图谱潜心研习,心得是有了,却总觉得这临阵换枪的变革太大了些。她使了几十年剑,从来也无人说她不适合,眼看真正的难关摆在眼前,马含光早不让她换,如今时限一月连给她磨合的时间也不够,纯粹难为人。
    她倒记得马含光教过她鞭法,其实除了剑道,马含光曾给她演练过十八般兵器的入门。但那些不重要,她真正想看他练剑,可马含光从来不用剑。
    那人的解释是,他手成了那样,关节骨骼都有异变,御剑在于精准,他的右手早已不适合。
    一半听来合理,一半却更似借口。伍雀磬手腕一抡鞭影便似一道霹雳,翻滚而去,如闪电浪涛,当即劈断一截手臂粗的巨木枝桠。
    不过她也是一心两用,想着旁的事,鞭劲不足,连其本身蕴含的辉芒都未施展出来,手臂再一摇一送想要收鞭,哪知彼端忽有股力道与她对峙。来人猛地攥住鞭身一头,再一用力,伍雀磬正忙着同其打招呼,顾此失彼,手心更被那来人借鞭身传出的内力一震,掌心顿痛,五指俱麻,当即便失了长鞭的掌控权。
    马含光再转手一带,神兵易主。
    “此鞭名流萤。”马含光一手持鞭,墨袍迎风,袖裾震荡,面上灰败一扫而空,虽仍旧容色惨白,但将养几日,那种一出手便予人莫大压迫的震慑再次回笼于身。
    “流萤为地脉千年凛晶所造,三寸一节,共二十九节,逐节玄金相连,出鞭无影,却有流萤金辉,未破敌先乱人眼目,而后出手夺命——一击锁喉!”他话间鞭影一晃,果化为万千无形,眼中只见金芒灿灿,一如萤光凄迷,又如万蟒奔腾,伍雀磬突觉颈间一紧,再一垂眸,果然被人瞬间锁喉。
    马含光以为这人该知厉害,岂知见她呆怔片刻,被流萤缠着脖颈,竟啪啪啪地拍起巴掌。
    “马叔叔好厉害,试炼之后的比武之约,人家压力好大,好想弃械投降。”
    马含光扬手还她流萤,伍雀磬伸手去接,鞭把到手,鞭身更自动缠作一盘,可见这收鞭已练得有几分成绩。
    “输赢在你。”马含光也不懂她的当面撒娇、背后却又勤学苦练,若颠倒过来,保不齐他看她会更顺眼一些。
    “马叔叔你身子如何,内力补回来了么?我好担心你,这两日我内力增进,传功*也略有参悟,不然我把那些内力还给你?我……”她屁颠屁颠追着他脚步,他蓦地停步,她也立定。
    “你当这是买菜,归来还去?”
    “可是……”伍雀磬哪料到马含光会如此舍得,最初他说传功,她以为顶多一两成,其实传完之后她也不知那汹涌如海的澎湃内力其实已是他功力四成。后来兵器库中见他吐血,伍雀磬才始觉有异,细想之下,也唯有大损内力,才会叫泰山压顶都面无惧色的马密使能轻易被自己压于身下。
    如今,她后悔了,恨不得时光倒流,把什么都还给他。
    “马叔叔,我扶你。”
    马含光瞪她一眼,挥开手:“我尚走得动,你去练功。”
    “我累了,陪你歇会儿。”
    二人便在那空地旁的观武石上落座。
    “真的没办法补了么?”伍雀磬面带忧伤,仍在纠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