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花了吧,转过话题,“说起经商啊,朕又想起一人。”
“皇上是说卓少倾小侯爷吗?”简檀努力控制自己别在说起卓少倾名字的时候情绪异样。
简崇宗眼神透出几分狐狸般的狡黠,“跟他见过了吧?觉得他怎么样?”
怎么样?要不是留着他给我垫脚,我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简檀默默呼气吸气调整情绪,面上诚恳道:“小侯爷才华横溢,也早听过他第一纨绔之名,当年不过觉得哗众取宠,前些日子见了,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独霸西疆商场,天下物流名扬天下,这等能力成就,臣自认是不如的……咳咳……大概也没那份精力了。”
“哦?是吗?”简崇宗听着就不爽了,要知道他一直觉得卓少倾能这么顺,完全是坑了他打着他的名号无往不利,而且卓少倾若是做不出什么名堂他也就算了,偏生这天下物流已经如庞然大物一般,实在为他所忌,“简檀你不必妄自菲薄,朕这里还正想着这代理朝廷采购粮食置办民生的一些事宜要麻烦你呢。”
“啊……这不太好吧……臣咳咳……”简檀似乎很激动,立刻就站起来了,被简崇宗摆摆手连给按下去,“有什么不好?朕一发话谁敢说什么?当年就一直想留你在身边,机灵也能做事,但是无奈也是天妒英才,你偏偏……对了,这次你回来要待多久?”
“看情况吧,皇上你知道的,臣这病也是时好时坏,冬天肯定难以在京城久待。”简檀又重新坐了下去,“臣自知时日无多,但是平平淡淡什么也没做就去了实在觉得有愧圣恩,在朝为官也实在不行,就只能帮皇上打打算盘,充实些国库,也帮皇上为百姓做些事就很满足了。”
简崇宗看了简檀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你这性子,真像你娘。”
简檀诧异地抬头,简崇宗知他所想,笑道:“认识你娘还是朕没登基之前,跟你父王也亲,说起来那段时日……”他毕竟心机深沉,情绪立刻就收了,“唉,人老了,想起以前的事就没完没了,倒让你见笑了。”
“哪里,皇上你看起来比好些年轻人精神气力好多人,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是一代英豪吧。”
“对了简檀,蒙戈汗国使者即将进京的事你知道吧?”简崇宗似乎是漫不经心问。
你都特意找人一时口快泄露给我我能不知道吗?简檀点头,不动声色道:“如果结盟也是两国幸事,臣也就想看看这太平盛世,相信皇上圣明乃天下之福。”
“你这孩子,八弟三个儿子,就你最得朕心。”简崇宗和蔼一笑,拉着简檀又叹了口气,“可惜啊……竟不能活过二十六岁吗?”
“皇上,生死有命吧,何必介怀?”简檀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一世几十年其实也短,人生在世,多几年少几年也没什么,主要是把想做的该做点做好就行了。”
“简檀,那你想做什么呢?”简崇宗目光灼灼看过去。
简檀目光迎上来,又几分的伤感和自嘲:“父王、大哥他们不都觉得臣是比较废物也没用的吗?说来也不怕皇上笑话,简檀不过就想证明一下虽然沉疴之体,却也未必不能有些用。几年前臣是这样想的,就算是无法在朝中一展抱负也没什么为官天分,或许在其他地方还是有些长处的……咳咳……”
“所以你就暗中经商,为的就是想做出些成绩让你父王他们看看?”看到简檀又咳起来,简崇宗一时也不觉有些动容怜悯,拉过他的手握了握,“八弟对你这个儿子,倒是有些亏欠的,这么些年,倒是苦了你了。”
“皇上……这……是臣不争气,不怪父王。”简檀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还握着自己手的简崇宗。
简崇宗温和一笑,看着简檀的眼神忽然有几分奇怪,“哪有你什么事?就是你父王的问题,但是他也有他的原因……”
简崇宗的话拖着长长的尾音,简檀垂下眼皮,默默等他把话再多说下去,可惜简崇宗末了只是微微一叹,拍拍他的肩,“经商就经商吧,八弟会看到你的能力的。”
“呵……几年前臣也是这样觉得的,近几年小侯爷整出那些奇思巧妙的商业点子,特别是近日又见过他本人,简檀早已经不敢那么想了,大景人才倍出,臣或许是有点能力,但是比之他们,又算什么呢?”
“谁说的?当年你暗中经商有多少事畏缩畏脚施展不开,卓少倾却是奉旨经商,本来就不同!朕也听过,多少官员被他抬出朕的名号不得不为他大开方便之门!当年朕一时疏忽,竟让他钻了空子,着实可恶!”简崇宗一说起这事,相当上火,但是却依然仔细观察这简檀的神情,然后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某某州的府衙因为跟卓少倾走得太近他想罢了他的官某某地方巡抚又因为被卓少倾收买而被他贬职……
委以大任之前的敲山震虎是必要的,希望简檀能够老实些前车为鉴!
最后,简崇宗终于一拍石桌,“简檀,朕不想听你那些妄自菲薄的话,总不能让卓少倾赚尽天下之财,朕决定钦赐你皇商身份,任正三品户部左侍郎,专管大景粮物……”
简檀诚惶诚恐地推说怕忽然空降正三品官职难以服众,也有损皇上英明,简崇宗一挑眉自然更欢喜了,觉得这人倒还不是那么得意忘形,而且懂得考虑,便说这个职位给你空着,回头有机会简檀好好干有了服众的理由就给挂上去,最后简檀跪谢圣恩。
“忽然想起一事,上次卓少倾送钱给朕问候了几句书信中提到有意跟蒙戈汗国使者敲定,让大景与蒙戈汗国互市经商,朕仔细考虑过,的确是利大于弊,便允了。”简崇宗索性一次性把话说开,“但是这个互市的外商总管一职朕一时没答应,只推说同意与否由蒙戈汗国使者那边全权决定,不好强加,所以简檀……”
简崇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简檀躬身决然道:“皇上放心,臣定当费心思量,尽心以报隆恩。”
那天简崇宗很满意,又特意表示恩宠,留他吃饭还特意让张公公相送,自己则目送简檀离开的背影,嘴角浮起自得的笑。
简崇宗一定没有发现,他站的地方刚好就是十年前目送卓少倾离开的那一块大理石砖。简崇宗更不会知道,简檀走出宫门坐进他特赐的轿子后把被他握过的左手手背用上好丝巾擦了一遍又一遍。
25 东简西卓
简檀默默坐在轿中静等将他送回府中的时刻;又想起今天跟皇上的一席话;嘴角不由慢慢扬起冷笑:你那不是疏忽是本来就蠢;卓少倾笑眯眯给的钱你也敢收?算了;也不怪你太蠢,主要是那人太奸!当初听着简崇宗自以为聪明的敲山震虎;他其实很想说:你的什么举动我不知道啊;你对卓少倾的微妙态度可是我头一件最关注的事;不然我今天能进宫听你扯这些吗?
而卓少倾,你纵然赢了我便任你跟着蒙戈汗国一路;但你以为你就能得偿所愿,拿到互市的外商总管?
一段路说长不长;简檀从轿子下来的时候丁封寒走过来;他想了想低声在丁封寒耳边吩咐了几句;丁封寒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还是转身离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抽搐。
简檀抿了抿唇,走进裕王府,尽管在轿中调整心情,还是觉得有些不平静。生活了十多年,难得有心情慢慢看着这府中一切,他只觉得有些陌生,好像这一切不过是前尘旧梦的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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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简檀回头,看着他的父王阴着脸从走廊处走出来,躬身道:“父王。”
“几年不见,回京过府不入先进皇宫,眼里还有本王吗?”裕王简裕啸声音更冷,一路走到简檀面前,冷眼睨着他。
简檀低头垂目,淡淡后退半步,跟他父王保持一步的距离,太过近了他不自在,“听闻父王近年来身体抱恙,不孝子有自知之明,不敢让父王因为孩儿的缘故影响身体,孩儿以为父王反正也不想看到我。”
简裕啸神情更冷,“既然如此,你还回府干嘛?”
简檀点头,再次躬身,“孩儿遵命。”
简裕啸冷冷一瞥简檀,拂袖离开。简檀直起身,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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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小院,简檀也没觉得有多少额外的伤感,反正经过一年前的痛,无论什么都觉得麻木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拿,简檀一边不过等着丁封寒回来,一边坐在落灰的屋子里缅怀些过了这次就彻底尘封的东西。瞥一眼挂在墙上的那把从小陪伴他的琴,取下,放在桌上手指轻抚冰凉的琴弦,简檀忽然听到隔壁院中一个女声惨叫,他便抱着琴出去看看。
隔壁是个荒废的院子,从记事起那里就没有过人。简檀出门丁封寒刚好办完事用轻功落在院中,也就招呼他一起,进去便看见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按住,用东西堵了嘴,刚才那一声肯定是在挣扎中不小心呼出的,而另外两个婆子正狰狞地用脚踩着她的手指,踩了几下,一个婆子抽出早已经准备的匕首,骂骂咧咧就道:“让你个狐狸精勾引平德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他用当你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惊恐地想呼叫,但是匕首毫不留情地在她年轻貌美的脸上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尽管是被堵住了嘴,但是从女子歇斯底里的呼声还是显得渗人,她很绝望,满是恐惧的目光似乎想再看看最后的天空,似乎想知道还有没有天理,却在抬头的一瞬看到了悄然站在门边的简檀,顿时好像有了最后一丝希望,身子剧烈地扭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让她扯开了口中的布条,她哭叫道:“檀清王爷!救命啊,三少爷!”
被她这一叫,那几个人也吓了一大跳,纷纷转过头,简檀两人脚步声轻是以刚刚没人注意到,这下子看是这个王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郡亲王,多少还是得停下来行礼。他们一停,那女子得了自由,哭得歇斯底里,连滚带爬就往简檀这边扑来,“三少爷,求求你救救玉儿!一定要救救玉儿!”
简檀眉头微皱,十分嫌弃她一身泥啊血啊,退开一步,漠然看着她。
“三少爷,这是二少爷的事,你还是别管好了。”那边的一个婆子见玉儿求情,她在王府待得久,也不见得怕这个自小就缩在小院的所谓三少爷。
简檀目光看过去,手指漫不经心轻拈怀中的琴倾出一丝空灵琴音,声音也轻飘飘的:“二哥的事本王是管不起,但是要杀他个婆子本王觉得并没什么困难。”
那婆子不由自主在这目光中颤了颤,在这深宅大院混了一辈子,对一些如杀气的东西特别敏感,知道今天惹毛了面前这人搞不好就是死,腿一软这就跪了,一个劲地道奴婢失言,恕罪。而玉儿更是不放弃抓住简檀这根救命稻草,这回冷静了些想起简檀的洁癖也不敢过去了,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哭道:“救救玉儿一命,三少爷你救救玉儿!玉儿没有偷平德王妃的翡翠念珠,玉儿是冤枉的。”
王府之中这种事很常见,冤不冤枉有什么意义?偷什么翡翠念珠不过是借口罢了,要你死你就该死。简檀似乎记得好像是几个月前这丫头暗中跟他二哥勾搭上了,本以为就此摆脱命运,肯定料不得最是无情侯门深似海。
“救你,凭什么?”简檀的声音仍然是轻飘飘的,转身便要走,看见这女人他又想起一些其他的事,并不愉快。
玉儿顿时惶恐起来,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简檀,她朝着简檀离开的背影大叫道:“三少爷,玉儿进府就开始服侍您,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救玉儿一命,求求您念在玉儿多少年服侍的份上,救救我啊!”
简檀脚步停住,玉儿心一喜,简檀回过身来看着满脸是血的她淡淡拢了拢袖子,半响温柔一笑,“你说得有道理,的确,也好些年了,辛苦你了玉儿。”
旁边的丁封寒看着简檀的微笑叹了口气,果不其然,简檀走回来,伸手从怀里随意抽出一张银票,也不看是多少,迎上玉儿那双带着她最后一丝希望的眸子,笑意温凉。
“那么,厚葬。”
薄薄的银票被风吹得盖在脸上,余人看到是一千两的字样,而玉儿愣了,茫然地看着简檀的背影,丁封寒从她身边走过,忍不住为她解惑道:“多年服侍没错,但一年多以前,你又做了什么?”
我……一年多以前?……我什么都没做啊……玉儿还是有些迷惑,丁封寒丢下一句话,跟着简檀离了这肮脏小院。
“当年你什么都没做,那么为什么现在要求他救你?”
玉儿瞬间心凉了个透,目光全是绝望,有些事慢慢浮现脑海,想起来了。
出了门,简檀看着他,“你话太多了。”
“让她死个明白的仁慈应该有。”丁封寒觉得心有触动,就忍不住多说了些,很多事情,并非没有因果。其实简檀若想救个人并不怎么麻烦,只不过人心炎凉在先,念得往事便只当得一声“厚葬”。
“话太多不利于练你的快剑,来,看看你的剑退步了没有。”简檀扬手将怀中的琴往上一抛,“琴弦中分齐断,琴身不损。”
丁封寒凝神,出剑,只得“铿”一声清脆。简檀转身就走。
“很好,一刀两断。”
琴落地,与此同时,隔壁院子一声惨叫。
丁封寒跟在他身后,“我用的是剑,不是刀。”
那天夜里,简檀离开裕王府,出门遇见皇太子简玉凌和十皇子简玉华,当夜就住进十皇子的昭王府。
第二天便有官员找过来,简檀着手处理朝廷粮草调动一切事宜,路上遇见裕王世子也就是他大哥简琛,两人擦肩而过,好似不曾相识。
不消几日,京城百姓都知皇上极重檀清王简檀,他闲极煮茶品茶,看着院子里的落叶,喃喃,卓少倾本王等着你的到来。
而此刻卓少倾一边擦药一边拍桌子大骂,简檀你个贱人居然找杀手调戏我!
原来前几天,卓少倾在客栈睡得好好的,突然十几名黑人就冲进来了,拿着明晃晃的真家伙,卓少倾一看不好啊,顿时被惊得格外清醒,然后一番交手,卓少倾顾不得穿衣服就跑出去了,倒不是说他怕了,不过这么多人挤一房间施展不开。等他出去,摆好架势,准备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的时候,人家杀手在他房间放一把火,然后离开了。卓少倾好不狼狈特别是还有蒙戈使者都出来围观的情况下,最后这一觉什么的也没得睡了。
然后后来,卓少倾只要落单就是遭到围攻,那些黑衣人来得快,退得也快,多次了,卓少倾发现有些奇怪的地方是,那些黑衣人虽然像杀手,但是发动进攻的时候感觉留有余力,而且一直能够跟着他,在跟蒙戈汗国使者一起的时候也从不出现,开始他怀疑是一路上被他气得不轻的乔翰云,但是偶然有一次,他设局想要引出那伙黑衣人,擒住一个舌头试试,结果虽然失败了,但也好歹知道了是简檀动的手脚!
卓少倾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记忆犹新的对话。
黑衣人甲:“我们先放火,再冲进去。”
黑衣人乙:“万一烧死了他呢?”
黑衣人丙:“当杀手这么多年了没接过这么诡异的单子,让我们去杀人但是不准我们杀死他!”
黑衣人丁:“谁知道呢,有钱烧的吧。”
黑衣人戊对着一张单子就念道:“底价每人五千之后,把他打落水,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