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巢湖水军,不过三十二艘新式楼船、三十艘旧式楼船,楼船数目只是甘卓部水军的一半,但是巢湖水军却又所辖蒙冲一百艘、走舸三百艘、游艇四百艘,依次涌入长江。单论船只数量,巢湖水军实力,其实与甘卓水军实力相差不大。
巢湖水军顺江而下,编队作战,前列是三百艘游艇,每艘游艇载橹桨手三人,水兵一人,水兵手擎火炬,战船后缀火船。三百艘游艇,分为四行,前两行八十艘,后两行七十艘,总体成棋形方阵。
其次是三十二艘新式楼船,两侧各分十六艘,齐列并行,每艘楼船前后左右,棱形集结二十艘走舸护卫。每艘楼船,上载九斤火炮六架,长弓手二十人,强弩手三十人,其他水兵四十人。
再次是一百艘蒙冲方阵团簇一起,横列十艘,纵深十艘。蒙冲所载水兵,清一色人手一杆燧发火枪和一把手弩。
而后是三十艘旧式楼船,梅花状布局,为中军所在,楼船布局,与汉世标准楼船布局等同,这部分楼船都是当初俘虏的江东水师。
最后是百余艘走舸,清晰分为五列,彼此间隔大量水域。走舸半载水兵,或举弩,或持横刀,或长弓,或持长短兵刃。
其间,更有两百艘游艇,满载六名橹桨手,传令官两人,奔驰战场,传递将命,联络军情。
巢湖大小近千艘战船,绵延千数米,浩浩荡荡,碾向甘卓。
甘卓瞧见巢湖前军为三百艘游艇和十二艘楼船,不禁哈哈大笑:“果然是滥竽充数,巢湖船只看似虽多,却尽是游艇小船,不堪冲撞!传我军令,全军静伏,待敌船行至一百步内,再发起冲锋,一举聚歼来敌。”
随着巢湖水军渐行渐近,前军斥候发现游艇所载水兵,竟然人人手擎火炬,立即向甘卓传递警讯:“巢湖水师或行火攻之计。”
甘卓处惊不乱,一边吩咐后军小船分散,一边安抚诸校尉:“尽管我军、有战船数百艘,但长江水域宽敞,只要我等躲避灵活,不虞火攻。纵然巢湖水军放来三千艘火船,也无损我军兵威。”
水战火攻,除非敌船静止不动,否然,火攻之策,一般只能充作辅助,而不能倚为决定利器。当年赤壁之战,东吴火攻之所以能建功,多是因为曹魏集结船只,铁锁拦江,难以躲避。正是因此,虽见巢湖水军放船来攻,甘卓等江东出身的将领却浑然不惧,坦然面对。
在甘卓看来,倘若巢湖火船较少,或避过,或捣沉,如此而已;倘若巢湖所放火船较多,他便顺流而下,避入中江,然后掉头再杀巢湖水军回马枪。毕竟,火船不可能应有尽有,遍布长江的火船,巢湖能积攒一批,却不可能积攒第二批。
巢湖四行三百艘游艇,依次解开绳索,引燃火船,偏至江边,掉头逆行,为后军让路。
不过,三百艘火船虽然来势汹汹,在甘卓眼中,却只能勉强算是骚扰:三百艘小型火船,分布在数千米宽阔江面,杀伤力极其有限。甘卓一边稳住主军,一边传达最新指令:“弓弩手预备,长兵器警戒,水手镇静不动,短兵器更换标铁、长橹,捣沉一切靠近火船。”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败江东水师
甘卓的部署没错,巢湖水军所释放的火船不过是为了骚扰江东水师,巢湖水军在经验上不及江东水军,他们真正的仰仗乃是那三十二艘新式楼船。刘琨站在旗舰上心道:“既然甘卓来送死,那我就该毫不留情,一举摧毁江东水军主力,使其不能再度为祸,进而南下当涂重镇。”
巢湖三百游艇引燃火船,闪避长江两侧。与此同时,四百艘蒙冲加速前进,及时填补游艇留下空缺,而三十二艘新式楼船则早在游艇放置火船之前,调转方向,使六架九斤火炮对准江东水军主力楼船。
待江东楼船进入九斤火炮射程之内,一侧一百四十一名炮手立即调整好射击角度,等待发射命令。内河水师战船的火炮数量虽然不及海军战船多且战力强,但对付江东老式楼船足以。
“火炮准备好了吗?”刘琨站在艉楼上用单筒望远镜看了一会江面,转过头来问道。
“大人,都准备好了。”旁边的士官答道。
“那就好,可惜我们的速度太慢了。”刘琨看了看桅杆上的风向标,不由嘀咕道。现在刮得是北风,船向西南方向行驶,所以是偏向风,而且江面上的风与海上的风不能比,所以庞大的新式楼船战舰只能慢悠悠地往前行驶。
“大人,打起仗来可得悠着点,江面上不比陆上海上,我们转向、风力都不足,可别让江东水师给包圆了。”参军在旁边笑着提醒道。“这可是陛下耗费心血给内河水师造出来的宝贝,有点闪失咱们淮南都督府上下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大人,我们的重炮威力大,射程远,这次来是给水师舰队提供火力支援的。江东水师只要不能抵近我们,他们无论如何也伤害不了咱们。再说了。江东水师来个百儿八十艘的我还不放在眼里。”刘琨一挥手道。
现在的他有点鸟枪换大炮的得意,九斤重炮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为了提高接舷战能力,朝廷可是给新式楼船上装备了滑膛火枪兵和弓弩远程武器,加上旁边战船辅助,刘琨当然底气十足。
说话间,很快隐约看到远方密密麻麻的江东水师船只。刘琨用单筒望远镜仔细一看,现上千艘大小船只密布在江面上,巨舟在前,其余船只在后,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不一会,刘琨现对面船只上有人在跑动。看来他们已经现了自己来袭,开始做战准备了。
“全舰战斗准备,打旗语给各战舰,说我们按原定计划进行。”刘琨一收望远镜,高声下令道。
“是!”
在巢湖水师准备动手之际,甘卓也准备先下手为强,只见他沉吟一会,果断下令。前军船队迎战,中军船队迎接,自己率大队在后面压阵。很快,八十余艘巨舟,两百余艘其它船只驶出了江东水师战阵,向巢湖水师气势汹汹扑来。
两军相距不到三里,江东水师看到对面的战船突然打横。露出右舷。隐约看到船舷两排黑乎乎的孔,甘卓心里开始打鼓了,这些年来随着司马遹掌权,每年朝廷都会有不少新式武器亮相。江东人也多有耳闻。只是不知这次他们的水师会拿出什么东西来?
两军相隔大约一里,刘琨果断地下令开火。刘琨知道江东水师的巨舟是什么结构,九斤重的实心炮弹对于己方包有铁皮、经过多种加固的远洋海船来说还能抵挡一下,但是对于一般的内河船只,一打一个准。
楼船上重炮最先开火,只见火光一一闪过,巨大的炮声从浓烟中撕裂而出,还有慑人的呼啸尾音,从江面上接踵而至,让江东水师上下的耳朵和全身都一震。
“砰”地一声巨响,两炮弹打在了最前面巨舟上的船头。江东水师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打击,两枚九斤重炮弹打在上面,就算江东战船乃是厚实木材所制,但仍被炮弹穿木而过,打出两个巨大洞。巨大的冲击力把周边木板震得碎屑乱飞,这些高飞溅的木屑就像是散弹一样,立即把密密麻麻站在后面的十几个江东军士打得满脸都是血,倒在那里痛呼不已。
炮弹穿过船体下层木板,在划桨手人群里飞过,只见木桨把的碎屑和划桨手的碎肉一起翻飞,鲜血溅满了方圆几米的地方。刚才还在拼命埋头划船的桨手们吓坏了,纷纷丢下木桨向上层跑去,巨舟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还有几枚炮弹越过船头,从另一艘巨舟站在甲板上的人群中间飞掠而过,只见血肉横飞,现出一条血路来。
在第一轮重炮打击之后,江东水师逐渐进入战船的火力范围,刘琨当即下令开火。三十二艘战舰的三百八十四门九斤舰炮相继开火,整个江面上只听到接二连三响起的炮声以及炮弹的呼啸声,浓烟在不停喷出,然后在江面上翻滚,随即被风吹向南岸。
威力巨大的开花弹,穿透力强的实心弹,全都像暴雨一样洗礼了冲在最前面的江东水师巨舟,内和甲板上却飞溅着无数的木屑,杀伤着站在后面的江东军士,数以百计的江东军士们捂住自己的脸和伤口,在那里嚎叫着。
手持兵器的江东士卒们在炮声中彻底凌乱了,两股战战兢兢的士兵相比巢湖水师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显得有气无力,射出的弓箭更是纷纷打在了水面上,只溅出了无数的水花。
“打横,靠过去,接舷战!”甘卓着急了跳着脚传令道。现在只能靠接舷战来解决这些巢湖水师的新式火炮战舰,而光靠船头接舷,输送的兵力不足,当然会吃亏,所以打横让船舷相接是最好的办法,可以充分挥江东水师传统战法的优势。
看到江东楼船主力正要打横靠过来,刘琨指挥的水师也开始改变策略。只见三十艘新式楼船靠后与敌舰拉开距离,准备集中攻击敌军的旗舰。
“砰!”
数枚开花弹直接砸在了甘卓所在楼船的甲板上,一声巨响指挥,四周士兵皆被炸得四肢断裂而死,继而引起滔天大火。九斤火炮虽然不及十二斤重炮威力大,但其威力又岂是人力能抗?
甘卓主船变局,江东所有人大骇一跳,没有想到巢湖水军的火炮威力如此巨大。好在甘卓自有名士风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略略扫视一眼引发火苗,平淡说道:“应是巢湖水师的新式火器,诸位不用惊慌,大伙自去灭火,不过敌军火器命中率极低,极难命中我等,这次不过是他们走了狗屎运而已,只要我等靠近敌舰,未等其发射四五轮,我军便已攻克其船。大家不必过于担心。”
谁知,甘卓话未落音,其他楼船业已调整方向,再度发射近百颗开花弹,呼啸奔向黄盖战船。这一轮六十颗开花弹超常发挥功效,足足命中了近半数。而且其中一颗开花弹恰好落点就在甘卓半步之外。
“轰!”
黑烟伴随火星,直接罩向了甘卓,甘卓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轰成了碎片,而他所在的旗舰更是在遭遇了百多枚开花弹打击后,彻底葬身江底。甘卓战船被毁,再加上本人战死,这样一来江东水师的抵抗意志被彻底摧毁。
看准时机刘琨下令与江东水师接舷战,此时江东的战船全都打横了,刚好与巢湖水师的火炮战舰平行,而且江东战船依靠惯性向巢湖水师船只挤了过去,最先是双方的木桨噼里啪啦地靠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让双方的木桨折断了十几根。
最先发威的是上层甲板的火炮,它们接连开火,无情地向江东战船甲板上倾泻数以千计的散弹,像暴雨一样横扫一切。浓烟很快被吹散,敌军战船上已经倒下去一半的人,到处可见躺在甲板上呻吟的伤员,幸运的生还者站在那里,头脑全懵了,他们一时也想不明白,巢湖水师怎么能打出这样凶残密集的弹雨来。
接着滑膛枪手齐步上前,对准十几米外的幸存江东水军,“砰”地又是一阵齐射。在飞溅的血花中,又有数十名江东水军倒下。
枪声惊醒了懵的江东水军,有骁勇者被眼前的惨象激怒了,他们提着刀就往木板上跑,咬着牙冲向巢湖水师的战舰,可是迎接他们的是火枪更密集的齐射。一阵枪响之后,这二十几人纷纷翻身落水。
江水正汹涌地从各处漏洞中涌入江东水师的船舱,使得它慢慢地往下沉,感觉到不对的江东水军开始惊慌起来,开始四处逃散,他们纷纷跳下水去,只求保住小命。
随着甘卓战死,江东水师的抵抗越来越弱,这仗打得真窝囊,不少江东水军将领忿忿地骂道。
三十二艘火炮战舰也随即散开,在宽阔的江面上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它们利用机动力,缓缓向东退去,并与江东水师周旋着,先避免被围殴,然后再近距离地用散弹和实心弹打残那些被它们缠上的落单江东战船。
火炮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只需一到两轮散弹和实心弹轰击,江东水师战船就基本上失去了动力和一半以上的战斗力,孤单单地停在那里,许多船还开始慢慢下沉。而火炮战舰当即丢下它们,又在机动中寻找新的目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要打过长江去吗?
“陛下淮南大捷!淮南大捷!大捷啊!”
小邓子手里举着一份捷报一路急急地走进御花园内,正在载歌载舞的宫女们被司马遹一挥手让她们下去了,皇后几人知道接下来皇帝又该忙军务了,也赶忙带着的孩子回各自寝宫去。
“陛下,淮南都督刘琨急报:一周前淮南都督府调集巢湖水师主力在濡须口击败了江东水师主力,并趁机一举拿下了江北涂中重镇,将江东势力彻底赶到了长江南岸。”
“好!刘越石果然没有辜负朕对他的期望,小邓子你去通知几位内阁大臣到嘉德殿来,朕有要事要与各位大臣商议。”
经过短暂的兴奋之后,司马遹才算是冷静下来,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朝廷上下得知这个消息后会不会要求他立即发兵渡过长江,平定江东。这不是没有可能,看看淮南都督府的表现,刘琨仅凭手中微弱的水师力量就将江东不可一世的水师打得狼狈不堪,若是朝廷上下倾力一战的话未必不能趁机拿下江东。
但司马遹却知道眼下还不是收复江东的时机,北方还有说百万虎视眈眈的胡人,他可不想在清除掉胡人威胁之前南下。他宁愿将来在北方大战中失利给予江东入主中原的机会,也不愿在南下失利中被北方的胡人觅得南下中原良机。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在司马遹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几位内阁大臣也到了嘉德殿内。
“各位爱卿平身,今日找各位前来是为了商议一下淮南局势,想必大家都接到淮南大胜的消息,淮南前线将士希望朝廷扩大战火并趁机渡过长江进攻建康。朕还未回复越石,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听完司马遹的话,几位内阁大臣都沉默了,在场诸人都是朝廷重臣肯定知道当前的战略战策,一般情况下朝廷绝不会轻易改变既定策略。但这次有点例外。首先提出改变战略的人乃是曾经枢密院参军署总参军刘琨,他曾经参与了朝廷相关战略的制定,不可能不知道朝廷早就确定的先南后北战略。
可他在此战之后,却向朝廷提出要先平定江东的战略,可见当前淮南局势对朝廷有多有利。在场众人当中没人能抵挡得住来自江东的诱惑,若非司马遹来自后世一直以来对将胡人列为最大的敌手,恐怕他也会忍不住南下江东。
在中国传统士大夫看来。江东可要比北方的胡人重要多了,若能一举拿下江东基本上就意味着朝廷已经平定了各地叛乱,初步实现了晋朝中兴。反过来就算朝廷收复了并州和幽州,朝廷上下依旧会认为平乱统一大业还遥遥无期。
“陛下淮南局势真的对我们很有有利吗?若朝廷准备南下是否能一举突破长江防线?”裴危斟酌半天开口问道。
“根据淮南都督府传来的情报看,若是朝廷能调一部分海军支援他们,刘琨有八成把握一举突破长江防线。并且还能顺利攻克建康,就是沿着长江南岸的郡县也能收复一部分。”司马遹举着一份文件回答道。
“那岂不是说平定江东的机会出现了?”王衍脸露欣喜之色,他非常希望司马遹能尽快一统天下,这些年中原、山东各地的利益已经被瓜分殆尽,众多世家新贵正虎视眈眈注视着江东五州之地。
“呵呵,爱卿,并不是说平定江东的机会出现了。而是突破长江防线的机会的出现了。”司马遹笑着纠正了一下自己的便宜岳父。
“嗯?这,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王衍擅长的是‘夸夸奇谈’一遇到具体问题他就麻爪了。
“王大人,陛下的意思是说,以我们的实力再加上如今的天时地利人和,正如刘越石所说我们完全能一举突破长江防线,就是拿下建康也不成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顺利平定江东。”不等司马遹说话,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