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司马遹想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处境后,也变的小心翼翼起来,不再大张旗鼓的在东宫贩肉卖酒,而是老老实实地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方式。
早晨起床花园也不去了,只在院子里溜达两圈,然后在小黄门的陪伴下去聆听太傅们上课,结束后立刻返回自己的院子里,下午也是足不出户的躲在卧室里或是小书房中。
到了晚上,司马遹更是不踏出卧室半步,内院里住的人不少,有总管内侍一人,两个有低价品级的内侍两名,分别掌管着钱粮和采买,他们下边是十个打杂的小黄门,负责一应杂务。再就是两个宫里指派的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官,领着十多个丫鬟婆子负责他的起居饮食,可以说整个院子里只有他这个十四岁左右的半大小子是个真正的男人。
为了自身安全,自从司马遹醒了之后,他就开始锻炼以及恢复计划。每天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靠墙深蹲,再加上八极拳练习,一个月下来虽然没让司马遹变成个高手,却也让他摆脱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境地,不至于在面对威胁时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同时他这一个月来在书房里不断捣鼓,终于让他将左轮手枪给弄了出来,虽然只是一把初级的燧发手枪,枪管还是铜管,而且由于古代加工精度的问题,使得它的威力只有30米。不过,这足以保护自身安全,自从有了手枪之后,每次出门司马遹都要将其带在身边。
因为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于刺杀!
晚上司马遹刚刚运动完,出了一身臭汗,此时他像条死狗似得趴在榻上不想动弹,整个人连抬手擦下脸上汗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一会儿,司马遹喘匀了气,翻了个身准备洗个热水澡。
正在这时外边响起报时的梆子声,现在已是亥时,大约就是现代的晚上九点到11点之间。他刚擦干了身体,躺在床上,揉着酸痛的小腿,准备入睡,‘咔哒’屋顶上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司马遹悄悄从枕下抽出手枪一个骨碌滚下床,躲在了暗处。
簌簌的脚步声在屋檐处戛然而止,一个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司马遹屏住呼吸握着枪盯着人影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来人观察了一会儿,倾听片刻,然后轻轻推开窗户翻了进来。
“妈的,看来不知我于死地对方是不会罢休啊!路上没有机会,就直接杀到东宫了,贾皇后真是心如毒蝎啊!”司马遹轻轻板起击锤,把枪口对准了黑影,但很快又放下了枪,嘴角留下一丝冷笑。
由于屋里光线不好,刺客并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司马遹,他先是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直奔司马遹之前所睡的床,趁着那一抹月光,司马遹看清来人怀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嗯?!”
床上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出乎了刺客的预料,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司马遹拿着手枪对着来人就是一枪。
“砰!”寂静的夜晚,枪声传出去很远,刺客应声倒在床边。司马遹趁机跑出房间高喊:“刺客,有刺客……”
太子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凄厉地喊声,再加上刚才那似炸雷般的响声,全院的人都被惊动。值班的小黄门立刻敲响了示警的铜锣,高声喊叫着。
司马遹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迅速朝着隐蔽处藏匿起来,万一屋里那小子没死,就凭他现在的两下子肯定不是刺客的对手。万一对方狗急跳墙非得干掉自己,可就不美了。
司马遹躲在假山后的山洞里偷眼观瞧,好嘛!院子里的抓刺客的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紧接着就是推开屋门的‘怦怦’声,几十号男男女女涌了出来,女的酥胸半露,云鬓散乱,不男不女的披头散发,光着脚,穿着大裤头就都冲了出来。
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小黄门有抱着花盆,拎着板砖的,举着扫地的笤帚的,小丫鬟们扛着洗衣服的棒槌,晾衣服的竿子,厨房里的几个厨娘武器是最先进的,两个拎着菜刀,最次的也是手里有根擀面杖……
唯一有些异常之处就是本该早就赶到的东宫卫士们却迟迟不见踪影……
看到这儿,司马遹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贾后真的是欲除自己而后快啊!这个东宫太危险了,在这里司马遹根本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一个多月以来,司马遹发现除了总管刘公公对他忠心外,其他人都多多少少都牵扯到朝中各个势力。
第五章 商议对策
刘公公从小看着司马遹长大,是武帝司马炎留给司马遹的唯一一个贴身人,而刘公公也不负先帝所托,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照顾着司马遹。
尤其是在去年司马炎去世之后,东宫内大大小小的头目先后都被皇后收买,只有刘公公一直保持对太子的忠心。
可是整个东宫只有刘公公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做什么,他必须要离开东宫这个牢笼,只有远离贾南风他才能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否则在贾南风的眼皮底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对方知道。
可是怎么才能离开东宫呢?如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要说贾南风不会同意,就是文武百官那一关都过不了!司马遹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办法,自从昨天处理完刺客之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来人,去把刘总管请来!”
没多久刘总管就走进小书房,话说司马遹唯一能掌握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小书房了。看到刘公公后,司马遹赶紧站起来起身迎接,对于这个一直护着自己的总管大人,他还保持着相当大的尊敬。
“殿下,这可使不得!”
刘公公赶紧阻止了司马遹,自从大病一场后。刘公公就觉得司马遹变化很大,变得比以前更加安静,也更加谨慎,不再像以前那么胡闹,而且更加亲近自己。
“公公请坐,今天找您过来,是想让公公为孤指一条出路。呜呜,呜呜!之前,孤年幼无知,屡屡受小人挑拨,跟公公疏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自从孤大病一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以前不明白的事情如今也多多少少看清不少。”
“眼下皇后视孤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之前那名刺客为什么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本宫的寝宫?发生太子被刺这么大的事情,朝堂上竟然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居然只派了一名太医前来,恐怕到现在整个朝中大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不是因为贾氏把持朝中大权,整个东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孤就是想往外传递信息都不能,呜呜,如此下去,本宫性命堪忧啊!”说着司马遹用事先准备的姜汁抹在眼睛上,瞬间眼泪就哗哗的落下,“殿下,殿下,慎言,慎言啊!”
刘公公上前一把捂着司马遹的嘴,满脸惊骇之色,看来他被司马遹吓得不轻。同时他内心也开始怀疑起来,他倒不是怀疑司马遹的身份,而是觉得眼前的司马遹似乎变得更聪明了。
“公公,眼下整个东宫孤只信任你一个人,也许你在怀疑孤怎么一下子变得精明起来”司马遹可不是没见识的原货,他可是经历过生死,只是看到刘公公眼底那一抹怀疑之色,他就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对此他早有准备。
“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司马遹苦笑了一下,故意压低声音道:“一个月前孤不是被一道天雷昏迷过去了,实际上本宫一直魂游天外,有幸见到了祖父大人。”
“什么!?你,你,殿下是说见到了先帝?”刘公公满脸不可思议。
“嗯,孤知道这件事有点儿匪夷所思,但是孤确实见到了祖父,他骂本宫不孝,不知道努力,让司马家的江山落到一妇人之手,太让他失望了!”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编,好在古人比较迷信,更加敬畏鬼神,他这一番说辞,倒让刘公公半信半疑。
“你说的到真像是先帝,只是先帝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见你,为什么不托梦呢?”
“这个,本宫也不太清楚,当时祖父一见到孤就破口大骂,并且警告孤如果再不勤加努力,五年之后必有杀身之祸。不止如此,祖父还说后人再不谨慎,十年之后整个大**山都将不保。”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刘公公此时已经完全被司马遹忽悠住了,却不知道不经意间他的注意力全被林峰转移到武帝司马炎所说得几个警告上。
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刘公公,司马遹心有不忍,可是为了将来,他不得不狠下心来继续忽悠对方。
“公公,孤一个人的安危事小,可是司马家的江山却不能不在意。眼下父皇是什么情形,公公应该比泵能够清楚。如果祖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指望父皇力挽狂澜似乎不太可能,而孤又是父皇唯一一个孩子。而身为司马家人,本宫有责任去拯救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
“可是,可是,殿下打算怎么做呢?”刘公公显然被司马遹说服了,但他一个内侍似乎帮不上多少忙。
“本宫是这样想的,第一步孤打算离开东宫,只有离开贾后的控制,孤才能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有了实力当危机降临时,我们才能稳住阵脚不至于手忙脚乱。”司马遹慢慢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离开东宫?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借口,不仅皇后娘娘不准殿下离开,就是文武百官也会阻止殿下的。”刘公公觉得太子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你说的孤都知道,但是本宫必须离开这里,你帮本宫想想朝中哪位大臣能够给予支持。”
这是目前司马遹最感到恼火的地方,由于前段时间贩肉卖酒,再加上贾后暗中散播谣言,导致太子声名狼藉,使很多大臣失望之余根本不屑与之来往。
再加上贾后从中打压,使司马遹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等到司马玉借尸还魂之后,才知道事情有多糟糕。到目前在朝堂上连个能为他说句话的人都没有,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找刘公公商量。
“朝中大臣?”
听了司马遹的话,刘公公陷入沉思,自从太子顽劣不堪后,**早就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眼下朝堂上除了后党之外,就是其他一些诸侯王的势力,要想找一个真正的**还真不容易。不过,总算没让司马遹失望,想了半天,刘公公终于兴奋起来。
“有了,想到了,有一人可助殿下成事,此人乃是张太傅,奴婢思虑良久,眼下能帮助殿下的只有张太傅!”
“张太傅?”司马遹暂时还没习惯古人的称呼,他们总是称呼对方的官职或者表字,让司马遹这个半吊子总是无法第一时间想到是谁。
“是啊,就是先帝依为臂膀的张华张茂先啊,此人出身贫寒,颇有才华,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刘公公解释道。
原来是他,对于张华,司马遹曾在史书上了解过,此人能在门阀政治盛行的晋朝以一介布衣官至司空,爵封郡公,自有其出众的地方。
而且他还是朝中少有正直有才能的官员,在武帝司马炎去世后,晋朝之所以在傻子当皇帝、贾后专权的情况下依旧维持平稳的局面,就是全靠张华在掌控朝局。
惠帝即位初,以张华为太子少傅,但他因有德望被杨骏嫉妒,不得参与朝政。
杨骏被杀后,贾后将废黜皇太后杨氏,群臣会集于朝堂,议者都顺承皇后旨意,以为“《春秋》贬绝文姜,今太后自绝于宗庙,也应废黜。”
只有张华仗义执言,认为“夫妇之道,不涉于父子关系,皇太后并没有得罪先帝。今杨骏为其亲,只能说不能为天下母仪,应仿效汉废赵太后为孝成后的例子,贬太后称号,仍称武皇后,居于别宫,以成全终养之恩”。
楚王司马玮受密诏杀太宰汝南王司马亮、太保卫馞等,内外兵乱繁起,朝臣恐惧,手足无所措。
张华告诉惠帝说:“司马玮以假诏书擅自杀害二公,将士仓促行事,认为是国家旨意,故听从司马玮。今陛下可派特使持幡使外军解除戒严,事件即可平息。”
惠帝采纳了张华的意见,司马玮的兵果然失败。及司马玮被杀,张华因首先献谋有功,拜为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中书监,金印紫绶。张华辞去开府仪同三司。
随后贾谧与贾后共同商量,认为张华出身庶族,儒雅有谋略,上无威逼君主的疑虑,下为众望所归,打算依靠他总摄朝政,大事咨询于他。
此后张华遂受重用,尽忠国事,辅佐朝政,弥补缺漏,虽当惠帝昏弱贾后肆虐之朝,而天下安定,这都是张华的功劳。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张华后来在诸侯王叛乱时,判断错形势,导致其死于非命。当时贾后企图废立太子,赵王司马伦想要联合张华一举废掉贾后,但是被张华拒绝。原来张华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他隐瞒下来赵王的阴谋,想要借司马伦之手除掉贾后。
可惜司马伦狼子野心,在掌握政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杀掉张华,并夷其三族。想到这儿,司马遹倒是有点明白了,眼下还真只有张华比较合适。
此人比较受贾后重视,说的话贾后也许能听得进去,由他出面,司马遹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就大一些。
再说历史上张华还是太子支持者,在司马遹被废时,也只有他仗义执言,只是贾后势大,太子最终还是被废。打定主意,司马遹打算找机会见见这个西晋名臣。
第六章 刘渊离京
白天。远在长安的赵王府。四个黑衣人鱼贯而入,惶恐下跪,不住用衣袖擦着冷汗。赵王司马伦带着心腹谋士孙秀随即进来。
四名黑衣人当即有些不安的请罪道:“臣等拜见王爷,辜负了王爷的重托,请王爷降罪。”
司马伦一脸暴怒:“你们不是对寡人说没有任何问题?这是怎么回事?太子为何没有被除掉?知不知道为了你们寡人甚至花大价钱买通了东宫侍卫,就这你们竟然连一个半大孩子都收拾不掉,实在太让寡人失望了。”
四名黑衣人满脸惶恐,赶紧跪下磕头:“这……臣等有罪。臣等辜负了王爷期望,耽误了王爷的大计……”
“行了,别废话了!请王爷息怒,虽然这次没有除掉太子,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可以增加太子跟贾后之间的仇恨。”
司马伦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四个黑衣人,但是就是这帮无能的家伙,破坏了他早就筹谋好的计划:“你们这帮废物!要不是看在你们多年辛苦的份上,寡人早就让侍卫将你们拖下去剁了喂狗。还好这次先生处理的及时,没有让朝中大臣知道,否则的话不知又要酿成什么风波。”
四名黑衣人:“谢王爷不杀之恩,我等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马伦扫了他们一眼吩咐道:“从今天起你们要给本王一步不离的紧盯着太子,只要他一离开东宫,你们就找机会干掉他,明白吗?”
“遵命!”
“老老实实给寡人卖命,将来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下去吧!”
“是!”
永熙元年(290年),晋惠帝司马衷继位,由外戚杨骏辅政。杨骏便任命刘渊为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封汉光乡侯。自去年刘渊带着两个儿子进京之后一直留在京都洛阳,这段时间他亲眼目睹了晋室官员的腐化堕落。
朝中大臣不思尽忠保国,反而争权夺利,大肆掠夺普通百姓的财富。尤其是权臣杨骏被杀,皇后贾南风更是掀起一轮又一轮的政治风暴,在这期间,辅政大臣司马亮被杀,楚王司马玮被杀,总之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他。
最近一年整个洛阳都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受到牵连者多达几万人。刘渊并没有参与到这场晋室内部发生的争权夺利行动,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地在一旁观察着,亲眼看着武帝司马炎建立的江山一步步滑向深渊。
刘渊是个有野心的人,否的话当初他也不会留在洛阳积极的学习汉人文化,由于表现出众更是得到当时汉人文人的推崇,最后被王浑推荐给司马炎。在大晋灭亡东吴过程中,刘渊差点被任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