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泽将青菜一把丢开,拍拍身上的土坐好,继续夹了才不信邪的往俞知乐碗里夹。
箫任突然就将筷子伸了过来,夹住闻人泽的筷子,闻人泽一抽,竟然还没抽动,他用力之后才勉强抽出,又向着另一个方向伸过去筷子,箫任遮挡的滴水不露。
俞知乐看着眼前两双筷子快速的动着,心里越发觉着自己捡了个宝,这以后要是带着箫任出去,是不是所有牛鬼神蛇都近不得身了。
闻人泽毕竟觉得自己不能和一个傻子斗气,免得把智商和他拉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他放下了筷子,心想着夹菜不成,反正今晚都要住这里了,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他接下来老老实实吃完饭,招呼跟着自己的五个彪形大汉离开了,乐颠乐颠的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他走后,俞知乐立马吩咐众人紧锁大门,等晚上了再给开门。
我们草原上尊贵无比的世子殿下在吃了两个时辰的闭门羹之后,俞府的大门才为他敞开。
爬墙?我们世子才不屑,闻人泽不禁揉揉被打痛的脸,心里暗骂傻子下手真狠。
进府之后,才发现俞府内已经是黑灯瞎火一片,就长廊那里还有着点点烛火。
世子殿下心里一热,想着是不是俞知乐在等着自己,便兴冲冲的向着长廊走去,走过去之后果然看到朗月之下竟然有人练剑。
他左看着、又看着,越看越觉得这背影越来越好看。他不仅走过去想一探究竟,看是不是俞知乐。
刚走过去,练剑之人转了过来,劈手就向着他的天灵盖劈下,俨然是一个圆脸小厮。
听说那夜元曲和闻人泽第一次见面,那是干柴遇上了烈火,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从长廊到屋顶,从池塘到假山,打了整整一夜,两人醒来时衣衫不整,还在一张床上。唔,当然仅仅是听说。
——
第二日俞知乐便早早的赶到了兵部,元瑞果然已经将人给她送了过来,除了匠人和炼丹师,还有一个随时拿着本子记录的人,名叫行赛。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俞知乐,说要记录她的一切琐事。最终在俞知乐忍无可忍之后行赛被箫任打趴在地。
造大炮的事情渐渐有了眉目,经过昨晚炼丹师的讨论,按着俞知乐所说造火药的法子,可以造成一点爆破,但由于各配料比例没调好,还不造成杀伤力。
或许是她昨日在朝堂上的话传了出去,那些请假的人有不少部分回来了,但仍旧剩余有些职位的人没回来,俞知乐直接安排人补上,直到兵部里面再没一个空缺职位。
她的行事雷厉风行,请假回来的人都在庆幸自己及时回兵部,要不连官职都没了,这才稍稍对俞知乐有了一些敬意。
下朝之后梅德新也来了趟兵部,见到俞知乐当然没有好脸色,临走前还说了一句,“别以为你没在皇帝面前告状我就会原谅你。只要你一天在我手下,一定没好日子过。”
送走了梅德新,俞知乐也赶到了工部,是时候去工部上任了。
工部离得兵部不远,拐几条街就可以看到。
下了马车之后就可以看到工部之内众人工作如常,俞知乐不禁抿抿嘴,看来这里元瑞已经打点好了。
她刚走进去,就有人扔了一个一盆在她的脚边,随着盆落地,里面的污水全数泼在了她的脚面上,湿透了整双鞋。
一个声音响起,“新来的是吧?还不赶快给本官擦地去!”
069 俞小大人
听着这话音熟悉,俞知乐抬头向台阶上的人看去,同时台阶上的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的二叔,俞青洗。
两人的目光打了个照面。
俞青洗面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而后换上惊讶的表情,“是你?”
他快步下了台阶,想要拉住俞知乐的胳膊,被俞知乐躲过了,他一脸悻悻的说道,“知乐,你平安实在是太好了,二叔都快为你急死。”
早听锦初说过俞青洗在京城拜了官职,没想到竟然是在工部。
看着他虚与委蛇的表情,俞知乐实在没心情和他周旋下去,“我是怎么陷入危险之中相信你比我还清楚,希望以后你我各自办事,各凭本事。”
俞青洗嘴角一僵,接不下去话。
俞知乐看着自己被浸湿的双脚,而后问道:“敢问俞大人在工部担任何官职?”
“常侍。”俞青洗疑惑道:“如何?”
“俞大人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俞知乐善意的提醒道,“常侍仅是六品官职,而我是五品郎中,俞大人似乎没有权利来命令本官。”
她指指被浸湿的鞋,“这种擦地的小事似乎不需要我来处理吧?”
俞青洗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刚刚自己拿的那一盆污水几乎全数都泼在了他的脚上,他忍住想笑的嘴角,“当然,当然不用,你的帽子太宽大了,快都将你的脸都盖去一半,我这眼一花还以为是哪个扫洒佣人呢。”
俞青洗不说还好,说这话却是暴露了他。在大盛朝,没有哪家的佣人还戴着官帽。这岂不是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来的人是自己,因而故意将水倒在了她的脚上。
想到这里,俞知乐又想到昨天闻人泽说在街上遇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女子,有很大可能是俞知水,她出现在自己的府邸附近,真的是巧合吗?如果真是巧合,自己府邸的位置只有那日去过赏花会的人才知道,俞家父女又是怎么知道的?
俞知乐先将这个与疑惑放在一边,“我问大人一个问题,在大盛律法中,如果弄脏了皇上御赐的事物该当何罪?”
“这……”俞青洗想了想,他已经很久没有背律法,于是心里就有些不耐烦。
“据我所知,弄脏皇上赏赐之物,轻则领二十打板,重了,可是要吃牢饭的。”
俞知乐又指了指鞋子,“今天真是不巧,本官恰好穿着皇上御赐的鞋子,你说,该当何罪?”
“你、你如何证明这是御赐之物?”俞青洗青筋暴起,心里冒起蹭蹭怒火。
“无需证明,本官说它是,它就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向皇帝求证。”
在衙门内的工部尚书胡士山刚好路过听到两人关于御赐之物的争吵,连忙出来。
俞青洗一脸求救的表情望着胡士山,希望他可以为自己解围。
胡士山早在昨日接到元瑞的密信,要对新来的俞大人以礼相待,但他未来得及通知底下的人,这才出了这一出。今日就算这鞋子不是御赐之物,还必须当它是御赐之物。
于是他脸上便挂起了一抹笑容,俞青洗心里欣喜,以为他要为自己解围,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谁知胡士山对着他便是一通好骂,骂完之后才恢复了笑容对着俞知乐说道,“大人,这事可大可小,本官也不好介入,你看如何处理吧?”
他这话还有些为俞青洗说情的意思,俞知乐心里一动。
她笑笑,“当然要大事化小,但如果不惩罚他的话无法立威,以后岂不是别人随意就可以损坏御赐圣物。”
俞知乐装作思考的样子,俞青洗心里虽说怨恨,不明白为什么胡士山要帮着她说话,但是心还是提了起来。
她悠悠开口,“这样吧,送俞大人去坐牢也不合适,那就打二十大板吧。”
俞青洗一听懵了,怒道:“我是你二叔!”
胡士山微微“啊”了一声,没想到两人还有这层关系,竟还闹到现在的局面。
“你还真是想我二叔就当,不想当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
听着俞知乐别有所指的话,俞青洗心里一虚,但是仍旧摆出长辈的架势,“你叫人打我就是不尊敬长辈,你看世人如何容你。”
“两人竟有如此关系。”胡士山添了一句。
“那就十板子。”俞知乐向着胡士山微笑说道:“我是看在胡大人的面子上减轻板子,不是因为你。”
她然后又看向俞青洗,“因为你,不值得我尊敬。”
胡士山将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动着。先将两人恩怨抛开,听这女子刚刚言语也明白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该退便退,但保有底线。他原以为女子当官一定会优柔寡断,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相对来说他对俞青洗的印象并不好,他刚来这里不过七日左右,却已经有了足足的官威架子。
胡士山也就再没了耐性,“错了就是错了,下去领罚吧,许你明日不用来这里。”
俞青洗还想再说什么,被胡士山一个表情制止了。
在俞青洗愤恨的走之前,俞知乐不忘善良的提醒了一句,“下次见到我可不能你呀你的喊着,要叫我大人。”
“哼!”俞青洗虽说心里十分不满,但是胡士山已经发话了,于是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你们叔侄女一起在工部当官也算是奇事,可以写进话本子里面了。”胡士山在旁边打趣了一句。
“胡大人真是说笑。”俞知乐现在算是大概明白这些酸腐文人了,在说正事之前总要先唠会家常。
“诶,不过。”胡士山转念一想,“同为俞大人,这一时还不好分辨了。”
“这不难。”俞知乐笑的贼兮兮,“我品级高,叫我俞大人,叫他俞小大人不就可以了?”
“呃——这倒也是个法子。”
之后胡士山语调一变,“皇上曾在上朝的时候跟本官提起过,本官也明白你来是要办什么事。”
“胡大人可否等下官一会儿,我先将我弟弟安顿一下。”
胡士山点点头。
俞知乐明白他这是要和自己说正事了,她和自打进来就蹲在墙角的箫任说了几句,让他去外面的马车里等自己,要不这里人多嘴杂,别和别人起了冲突。
安顿好箫任,胡士山就带着俞知乐走到一间屋子里,分别给两人斟满了茶水。
他慢慢的抿了一口茶,叹了一句,“哎,冶炼之事怕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俞知乐举着茶杯的手一顿,
“此话怎讲?”
(青云结束了,但故事还没有结束,希望大家可以一直看下去,么么哒~祝大家生活开心~)
070 异姓郡王
胡士山摇摇头,“皇上早前便有心打整冶炼,奈何冶炼的权利一直被沈郡王紧握在手中,皇家想在这里分一杯羹也是难啊。”
“沈郡王?”俞知乐重复了一句,“元”姓才是国姓,何来沈郡王一说。
胡士山见她面露疑惑,猜测她可能一直养在深闺,对这朝堂之事还尚未完全通透。
也就解释道:“这要从大盛建国说起。在大盛之前的朝代大乾,历经有五百年之久,后来的君王整日图迷享乐,国家赋税日益加重,渐渐的便走向了衰败。大盛原本是临边的一个小国,上一任君主骁勇善战又懂得用人,提拔了两位能人。一位是沈鸷”
他看了俞知乐一眼,“另一位便是你的祖父俞宗正将军。三人当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文一武,再配合着先帝的果敢谋略,经过十几年,以一四方小国,硬生生的将前朝巍巍领土全数收入囊中。俞老将军手下还有一支雄鹰军,当时名动天下,说起来便令人闻风丧胆。可以说,大盛的天下,没有这支军队,得来的时间怕是还要再推后几年。”
“所以沈鸷就被封了异姓王?”俞知乐明白了沈郡王的来历。
“是啊。因两人功不可没,不仅封王,还封了地,爵位也会一直世袭下去。”胡士山以茶水浸浸发干的嘴唇,“原本俞老将军也被封王,但不知为何,俞老将军辞官回了边城,说是要世世代代为皇家守着这河山。这雄鹰军一旦没了俞老将军这个主心骨,那便散了,虽说有些旧部下现在仍旧当值,但比起俞老将军在世时的威风,那可就差远了。”
提起祖父,俞知乐心里一阵阵堵的慌,她总觉得祖父去世的太突然,总有一天她要弄清楚这个真相。
胡士山也听说了俞老将军去世的消息,见俞知乐面色郁郁,连忙将话题放在了沈王爷身上,“当时为沈鸷封爵时,先帝曾许了沈鸷几样权利,其中就包含着这冶炼事业。虽说如今沈鸷已经离世,但爵位承袭在了其长子身上,一直牢牢握着冶炼未撒手。”
“掌握着全国的冶炼事业?”俞知乐有些惊讶,这冶炼虽不如粮食、官盐等那样重要,但仍旧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毕竟关乎着整个军队的兵器供应。
这可不单单是钱财的问题,还关乎着整个兵器质量供应的好坏。
这事确实棘手,永盛帝可是为她扔了一个烫手山芋。
“恩,难点就在这里啊。”胡士山叹了一口气,“沈郡王掌管着冶炼,即使我们想在冶炼这事上多加改进,但这贸然触犯了沈郡王的权利,怕是要引起郡王不快。”
“沈郡王现在的辖地在哪里?”
“占据着南方十座城池。”
南方气候宜人,土地肥沃。永盛帝果然还是不满意沈郡王叼着这么大的肥肉,开始有意的要夺权了。
这次让她接手这件事,恐怕永盛帝压根就没想着她真的能处理好,可能是先试试沈郡王的态度。
俞知乐更觉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土皇帝,得罪哪个,她都会死的很难看。
胡士山从书橱之中拿出了几本册子,交在了俞知乐手上,“这是近几年有关冶炼的事宜,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等有了应对之策之后再来与我商议。”
俞知乐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这事得慢慢来想。
她辞别了胡士山,回到了马车里面。
箫任还是蹲在马车里的一个角落之中,以怀抱自己的姿势。他见她进来,仅仅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头埋在怀中。
俞知乐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这里没人会打你,像我一样,坐到这里来。”
箫任虽没有直接看她,但听到这话便摇了摇头。
俞知乐微微笑了一下,他的反应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虽说像昨日夹菜之事需要绕个弯子的事情他暂时还想不明白,但看来简单的对话他还是懂的,假以时日,想必会更好。
她吩咐车夫驾马,去了一趟太子在宫外的宅子,去碰碰运气,看太子在不在府中。
等了一会也不见太子,她交给门童自己的拜帖就打道回府了。
一进府里,她就觉得这府里气氛有异,果然在正门对着的大厅里面,远远的看过去像是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之上。
俞知乐快步走了进去,这才看到哪里是被绑着一个人,在椅子的背后,还有一把椅子,同样绑着一个人。
前面绑着的是闻人泽,后面绑着的是元曲,两人头发皆是乱糟糟,闻人泽的小辫子还散开了好几个。
看见两人奇异的造型,俞知乐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闻人泽见她回来,百无聊赖的眼眸瞬间变得流光溢彩,“乐乐你回来了。”
背后元曲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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