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这个城市？”江波涛略带惊喜地问。
“嗯。”周泽楷垂着头，摩挲着手机。
“要不要我陪你去？”自家队长容易紧张，这是他最清楚的。
“不用，我联系。”周泽楷说。
江波涛自然听懂了他的话，难得八卦道：“有照片吗？漂亮吗？”
性别弄错，这太正常了，周泽楷很清楚是自己迈出了迥异于他人的一步，所以没有纠正。
他只能腼腆地笑着，用沉默来否定。
江波涛也不追问，而是用拳头轻轻捶了下周泽楷的肩，说：“加油啊，我们全队的人都会支持你。”
周泽楷用力地点点头，同样用拳头轻轻地捶了下江波涛的肩。
晚餐时间，周泽楷没有和队友们一起用餐，因为他拨通了黄少天的电话。
“你们到了吗？那么早？几点的飞机啊？来多久了？”没等周泽楷开口，电话那头就一通问上了。
“……”周泽楷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只好先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去XXX？”
黄少天十分配合地将话题跳了过来：“好！没问题！我跟队长说一声。”
两人乔装一番来到指定地点碰面，黄少天指着周泽楷哈哈大笑：“重病患者啊！”
周泽楷摸了摸脸上的口罩，不知怎么回答。
“走走走，现在过去没什么人，趁机多点一些。”
幸好黄少天没有继续挖苦，带着周泽楷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路边的小摊在冷风中显得潮湿且破旧，但小摊的生意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整条街来往的人并不多，却有一半的人是冲着这家店而来。黄少天眼尖地找到了角落里的两个座位，带着周泽楷迅速钻了进去。
“这儿偏僻，我来过很次，都没有被人认出来。”黄少天重复了一遍以前说过的话。
“嗯？”
“嗯什么嗯？把口罩摘了摘了，不摘怎么吃东西！”
周泽楷依言将口罩摘下来，或许戴得有些久，鼻子和脸颊微微泛红。
“墨镜也摘了，你妹啊这都要我说，又变迟钝了啊！”黄少天说完，伸手帮周泽楷把墨镜拿了下来。
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眍眍地盯着自己，较之以前那种专注的眼神，似乎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黄少天只感觉心脏猛地一阵收缩。
“干嘛干嘛？我脸上有花？”
周泽楷眼珠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困惑，继而又恢复到那种直眍眍看人的状态。
“靠！周泽楷你说话！”黄少天压低声音咆哮，即使之前没有人认出过自己，但不代表黄少天就真的百分之百放松了警惕。
周泽楷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说。赛场下的他，原本就很容易紧张，现在这种情况，比面对媒体时还紧张，让他现在说话，真是太难为他了。
嘴巴努力地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黄少天按捺着狂跳的心脏，唰地站起身，说了句：“我先点东西，你在这儿等着。”
点餐在大门口，周泽楷是背朝大门而坐，因此黄少天离开座位后，回头也只能看到周泽楷的背面。
心跳渐渐平复，黄少天虽然烦躁，却还是认真地点完了餐。回座位时，看着那个局促不安的背影，黄少天皱了皱眉，一咬牙走了过去。
太明显了，莫名其妙的笑容，毫无掩饰的目光，还有那人口中坦言的紧张，都代表着同一种可能。
从那个变态粉丝的骚扰电话开始，黄少天就明白周泽楷绝对有令男人都动心的魅力，只是他想不到接下来的发展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在周泽楷面前骂过那人是变态啊，他是听不明白，还是明知可能会成为他口中的变态，依然不加掩饰？
该说面前的人固执还是笨？
黄少天带着满腔思绪落座，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伪装，赛场上的他已经非常熟练。虽然现在是赛场下，虽然对面的人是周泽楷，他也不得不伪装起来。否则，撕破了，他连自己会有些什么反应都不清楚。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想知道
第二十三章想不想知道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好吃。”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
“……”
“明天还要比赛。”
“好。”
出租车上，黄少天充分发挥了自己话痨的本事，从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说到目的地。哪怕已经听惯了乘客说话的出租车司机，最后都斜着眼睛看了黄少天几眼。
下了车，黄少天依然在说话，话题已经换了二十多个，还不带重样。
周泽楷在旁默默地听着，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应声。因为黄少天没有给他应声的机会，语速是前所未有的快。
很多时候，越想伪装，越容易露出破绽。
场上场下的周泽楷反差的确大，但如果你认为场下的周泽楷就是个弱智，那你就错得离谱了。
黄少天这种超快语速和超多文字泡的状态，在周泽楷看来就是不同寻常。但他没有点破，或许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直到，周泽楷将一瓶矿泉水递给黄少天。
黄少天愣了一下，接过，看似玩笑地问：“你的耳朵还受得了吗？”
周泽楷看着他，认真地回答：“受得了。”
操！黄少天暗骂，刚刚自己脑袋被门夹了吗？问的什么问题！？
“哈。”黄少天喝了几口水，说：“好好备战，明天，你们赢不了。”
周泽楷笑了笑，没有其他表示。
黄少天有些郁闷，第一次因为周泽楷不说话而郁闷。
“你住的地方到了。”黄少天抬眼看着拉上了黑幕的天空，他不想去接触那双摘下了墨镜的眼睛。有着那种猜想后，他有点承受不来了啊，兄弟姐妹们！
周泽楷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试一试，于是伸出手。当快要碰到对方的手时，对方退开了。
“咦？我手机是不是响了？哦，没有，我听错了。”生硬的理由，足够传达一个信号。
周泽楷接受到了，收回手，点点头，说了声：“明天见。”人却站着没走。
“再见再见！”黄少天后撤了两步，脸上微笑着，目光涣散着，转身离开。
周泽楷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到底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这场蓝雨主场对轮回的比赛结束后，战术大师喻文州发现了自家王牌有些反常。
现象一：赛后两队握手时，从来都会抓着周泽楷聊几句的黄少天，竟然没有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现象二：黄少天把自己关房里的时间明显增多。
现象三：卢瀚文第五次抱怨黄少又浪费粮食了。
身为队长，喻文州有责任帮助每一位队员调整情绪，恢复状态。虽然黄少天在赛场上的表现依然威胁性十足，但从来有话没话都说话的他突然成天把自己关房间里，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少天，你最近很奇怪，你自己发现没有？”喻文州会这么问，是希望黄少天能主动说出来。
但是黄少天没能如喻文州愿，他只是很啰嗦地回复道：“发现了，我有心事，队长那么聪明肯定看得出来，但如果你要问我是什么心事的话，抱歉啊我说不口，是真的说不出口，就当这是我的小秘密吧，人总是有些小秘密的是不是？队长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不过队长放心，我不会影响到比赛。”
既然黄少天已经来回重复地把意思表示得那么明白，喻文州也不好再强求。
“有秘密或许很好，这让你展现了能藏住话的一面。”喻文州玩笑了一句，又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黄少天面无表情地进行着系统训练，内心那个纠结那个暴躁。
感情不是比赛，不是尔虞我诈的拼杀，赛场上的他可以无情冷血，抓住一切机会给对手致命一击，戳人弱点毫不留情。但是赛场下，他珍惜每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热心地和所有人称兄道弟。他不想因为周泽楷可能喜欢自己，就一脸小白相地四处倾诉，询问他人周泽楷那种行为是不是喜欢自己，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来联盟第一帅哥可能是个同性恋，他对黄少天很在乎。不管是不是误会，他这样做，对周泽楷都是一种伤害。
自那晚之后，周泽楷虽然对着自己更加沉默，但那双眼睛里散出的灼热从未减退。他也想过干脆去找周泽楷问个清楚，看看是不是自己想错了，理解错了，误会他了。但每当问题含在嘴里时，他又害怕听到答案，万一是他认为的那个答案呢？万一是，那他要怎么回应？想清楚后果了吗？
好在周泽楷是真紧张，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的他，留给了黄少天很多退路。
职业选手的QQ群如往常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哪怕大家都在进行着紧张的比赛，也没有让这个群里的热闹减少半分。黄少天依然是群里最活跃的那个，依然会和关系好的选手们相互挤兑，然后忙碌地应对着那些排队嘲笑自己的选手们。只是，黄少天不再单独揪周泽楷出来抽打，也不再主动和周泽楷聊天。
这些变化在外人眼中并不明显，但在周泽楷这里，却是得到了一个答案。他说不出口的话，对方猜到了，并给出了一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天气逐渐转暖，季后赛的舞台即将打开。轮回和蓝雨这几年的发展都很稳定，进入季后赛早就不是问题，两队很快将进行本赛季第五次对决。
枪王和剑圣在擂台上再度相遇，曾被剑圣一剑毙命的一枪穿云，在一个高难度的微操下展开强势的反攻，最后一颗子弹，打穿了场上的夜雨声烦。
黄少天透过夜雨声烦看着变灰的屏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也蒙在了眼前，连带脑子都不清醒了。
走下场时，黄少天又感受到了那道让人避之不及的视线，他没有回望过去，而是笑嘻嘻地跟自己的队友打招呼，不断地说：“团队赛打趴他们！”
而那道视线，就那样专注又固执地停留在黄少天的身上，直到两队开始进行团队赛的排兵布阵。
这一年的夏休期，黄少天没有跟着周泽楷去看周小天，当周泽楷的电话打过来时，他打着哈哈说：“今年暑假家里有很多事，实在抽不出时间了，对不起啊。”
“……”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黄少天承认自己失信了，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再去看周小天的，现在却是这样的态度。而周泽楷的沉默更是让他有了些小小的自责，人心都是肉做的，再迟钝的人，也会有心痛的时候吧？
可理智一想，如果和周泽楷去了，又会发生些什么？让周泽楷继续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紧张地说不出话？或是明知在周泽楷可能会做些什么的情况下，依然大摇大摆地装小白？
醒醒吧，黄少天你不是小孩子了，别天真！
“好。”周泽楷终于给出了回应。
“那就这样，我先收拾行李了，挂了啊，再见再见。”
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黄少天无声地问着不在眼前的人：
“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能主动告诉我吗？”接着，他又问自己：“我想知道吗？”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狮子和射手
第二十四章狮子和射手
又是一个新赛季，时间就这样在事件的循环中不断流逝。
8岁的周小天依然会在每天的日落前，搬着椅子坐在青石板上。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心中所期盼的，已不再是那两个模糊地不能再模糊的身影，而是那个高高瘦瘦的，被收养所的女孩们称之为“帅”的身影。
玩具店里买来的口风琴静静地摆在周小天的书桌上，擦得很干净，却不能用了。那段时间他一放学就会拿着口风琴吹，喜欢得不得了，可惜有次手没拿稳，口风琴掉进了沟里，再捞起来时已经坏了。监护人劝了许久，周小天就是收不住眼泪。他觉得他弄坏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而他修不好。监护人没办法，只好给周泽楷打电话，告知了情况。电话里的周泽楷断断续续地安慰着周小天，总算让这孩子止住了眼泪。
周泽楷在夏休期又带来了一个口风琴，这个是在专业乐器店买的，质量和音准绝对有保证。当周小天问起这是不是黄叔叔选给他的时，周泽楷摇了摇头。
周小天发现，周叔叔不太开心，因为他的笑容少了。周叔叔的话虽然不多，平时却很爱笑。周小天不知道如何逗周叔叔开心，只好用口风琴吹了一首儿歌。这首歌是学校的老师教的，他用以前那支口风琴练习了很多遍，就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吹了，也没有忘记。
他看到周叔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继而打开手机，把他吹的这首儿歌录了下来。
“你听。”
这是周泽楷发给黄少天的私窗消息，黄少天收完文件后，点开了那段音频。口风琴奏出的旋律从耳机里传了出来，黄少天没等播放完，一双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出了一行字：
“小天吹的？是用上次我选的那个口风琴？”
“那个，坏了。”周泽楷的手速很快，回答这个问题却用了很久的时间。
坏了？黄少天多愁善感了两秒钟，又问：“小天还记得我吗？”
“记得。”周泽楷回答。
不只是记得，周小天在得知了黄少天也是职业选手后，从此在电视里搜寻的身影就变成了两个，他甚至还看过周泽楷和黄少天的对战视频，只是他看不懂。
黄少天敲出了一行字，刚准备发送，怔了一下，又立即删除。
还能再去看小天么？还有机会去么？这个矫情的问题黄少天不想考虑，因为一旦问出了口，恐怕连他自己都把控不好方向。
“小卢叫我，回聊啊回聊！”黄少天闭着眼睛将这条消息发了过去。
江波涛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虽然他们的队长没有明说，但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朝黄少天那儿看，心思细腻如江波涛，自然察觉得到。于是，憋了许久的疑问，终于在某个休息时段，向周泽楷问出了口：
“小周，你和黄少是不是闹了矛盾？”
周泽楷明显愣住。
“不是。”
江波涛笑得和善，说：“说出来，小周别怪我啊……大概你自己都没注意到，每次和蓝雨对战，你的目光总是放在黄少天身上。”
周泽楷紧张地看着江波涛，目光中闪现过一瞬的迷茫，却很快坚定下来。
“不看了。”
江波涛有些讶异，他努力地理解着这句话的意思，试探地问：“是觉得，这样对黄少不好么？”
“嗯。”周泽楷点点头：“考虑不周。”
江波涛叹了口气，拍了拍周泽楷的肩。心思通透的他，如果还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就枉费轮回想为他树立战术大师的形象了。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需要我帮忙么？”
“谢谢，不用。”周泽楷笑得很真诚，面前这个他的好搭档，好队友，总是这样默默地为队里的每一个人付出着。但这一次，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也没人帮得了。
“训练了。”周泽楷看了眼时间，步履坚定地走进了训练室。
“云秀大大，听说你今天被叫出去相亲啦？”由于苏沐橙在聊天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八卦之魂顿时在方锐体内燃烧。
瞬间，职业群里掀起了一片围观浪潮，以黄少天首当其冲。
“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快说＋1”
“＋2”
……
“云秀，我不是故意的……”苏沐橙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哎，不合适，不提也罢。”楚云秀说。
“怎么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