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微微摇摇头,抚着蔡妩的后背嘴角挂着一贯的温柔笑意:“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于我又何必言谢?”
蔡妩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搂住了郭嘉。
郭嘉眨眨眼,手脚开始不老实地在蔡妩身上煽风点火,嘴上却说的无比正经:“这阵子大军回师后的论功事宜已经整合完。估计过几天,主公就要往许都奏请那位封赏众将了。”
蔡妩愣了愣,正要从郭嘉怀里抬头挣身,又被郭嘉手上一个使劲,腰下软软地趴在了他身上。
蔡妩嗔了他一眼,任由他手滑过她的衣襟往肚兜结扣上钻。
“你……是不是……又得跟着去……去许都呀?”夫妻两地分别太久,蔡妩哺乳期的身子还真敏感的很,一碰就软,连说话声音都带了似娇柔和媚惑。
郭嘉脑袋凑到蔡妩脖颈间,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啃着蔡妩耳垂、脸颊,边声音沙哑地回她:“我不去。反正封赏这种事,去不去都是一样。我还是觉得守着你比看着德阳殿那群人要养眼很多。”
蔡妩轻啐了他一口,然后跟想起什么事一样伸手挡住郭嘉作乱的魔爪,望着郭嘉眼睛:“听说……曹公打算把子甫(指魏臻)叫回来?子甫不是在忙着规划成国渠的事吗?叫他回来,难道是要让他去许都规划城池?”
郭嘉瞪了眼睛,很不满意自己偷香被打断,一把把蔡妩的手抓过来背到她身后,然后弯腰把蔡妩打横抱起,边往内室走边回答:“哪里是去许都。是让他来邺城,主持挖建玄武池的事。”
“玄武池?”
“啊,子甫之前从你这里停了个水库的想法,从那以后就记在心上了。好几次上书主公,希望主公能让他实施他的水库方案。当年战事紧张军资也不宽裕,子甫这点子注定要夭折。不过现在情况好转,主公要修池练兵,他又恰好是这方面的行家,干脆就都丢给他,也能全他心思,一举两得。”郭嘉把人放榻上,别借衣服结扣,边耐着性子回答。
蔡妩愣了愣:练兵?练水师?这难道……要进攻荆州了?要打赤壁了?怎么……这么快?不是才回来没多久嘛?贸然南下,真的可以?
蔡妩想着有些发急,一把攥住郭嘉解衣带的手问道:“曹公修玄武池是不是打算挥师南下呀?这……”
她话没说话,就被一晚上给打断两次的郭嘉堵住了嘴。然后郭嘉毫不犹豫地给了身下人一个几乎不让她换气的深吻。等吻完,郭嘉满意地看着脸色泛红,眼睛水汪的蔡妩,悠悠然地警告蔡妩道:“夫人,要专心!要专心!我们在办正事!不要闲扯没用的!”
蔡妩脑门一阵黑线:敢情上了床,在你郭大人眼里,那些军国大事统统都是没用了的呀!
发觉蔡妩又在跑神以后,郭嘉很不乐意地把蔡妩脑袋扳正,手一勾,把帐幔放了下来,然后捏了把蔡妩的下巴,在蔡妩耳边恶狠狠地说:“阿媚,你今天晚上要是再敢想有的没的,你看你明天还起不起得来?”
蔡妩悚然一惊,正要躲闪,就被郭嘉一把拉到了身子底下。
“哎呀,你放开。”
“不放!”
“哎……你……你往哪里摸呢?”
“……”
“你手凉……别碰我……你……”
“……”
“等……等等……奉孝……旸儿……旸儿还没睡……你……”
“……”
“轻点……啊……你轻点……”
正文 227德阳殿内终分歧
在蔡妩出来满月的第三天;曹操带着一串要受封的手下从邺城赶去许都。而郭嘉也当真像他说的那样,推辞了此次随行;直接称病不去。
曹操估计是已经习惯他那副德行了;也没戳穿他偷懒心思;直接丢给他一句:“看着玄武湖进度”就领人离开了。搞得郭嘉郁闷非常;每天苦大仇深地卷了裤脚去跟魏臻察看河工进度和人工湖开挖的如何。
蔡妩对这事乐见其成:他终于不再窝家里祸祸郭旸和她了。这一个多月来;她都快被中年得女,欣喜忘形的郭嘉给烦死了。她活这么大;就没见过哪家当爹的能大晚上醒来扒着榻边小吊床;跟看新奇玩意儿一样对着自己姑娘看个没完的!他又是头一回当爹!犯的着吗?犯的着吗?
蔡妩不想理会脑袋抽风的郭嘉,而且她现在也没精力理他。在生完郭旸以后;她总是有种精神不济的感觉;就像是……生孩子是太费力;她没歇过来一般,总想倒头好好睡上一觉。
郭嘉对她这反应倒是混不吝的很,一点也没觉得媳妇儿昼寝是个“朽木不可雕”的大事,人家还蛮心疼蛮体贴地跟蔡妩说:“这阵子我不在,累坏了吧?好好歇着,好好歇着。什么事放着我来。你就别再操心了。”
蔡妩带着笑,一边享受混吃等死的懒散待遇,一边不以为然地在心里说郭嘉:得了吧你,我好好歇着,放着你来?等我歇完回过神来,家里早翻天乱套了!
郭嘉才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呢,他从乌丸回来以后就忽然勤快了许多,就像独处异乡,大病一场,在鬼门关门口晃悠两圈回来后,忽然意识到家庭重要一般,开始里里外外一把抓,把媳妇儿、女儿供的跟老佛爷似的,要啥给啥,绝无二话!把邺城其他女人给嫉妒的,一个个瞧着蔡妩模样都像是要把蔡妩扒拉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那么好的命?怎么就嫁了知道疼媳妇儿的郭奉孝呢?夫人们倒是忘了,之前十几年郭嘉不靠谱时,给蔡妩祸祸过多少要操心的事,她们又明里暗里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怜悯过蔡妩多少回了。
如今这情况,只能用:郭祭酒幡然醒悟,蔡夫人终见曙光来概括。一句话:蔡二姑娘,熬出头了。
熬出头来的二姑娘觉得自己可以稍稍松口气了,可这一口气还没喘匀呼,就听到许都出来一条让她惊掉下巴的封赏:晋中郎将蔡威为奋威将军。赐爵东海侯,食邑千户。
蔡妩眼看着笑眯眯在她眼前跟她报喜的郭嘉直觉得这人表情欠抽,非常可恶:他都没告诉她蔡威也参加了乌丸战争的事。他只跟她说,蔡威去北海了,可能等中秋才能回中原。
当时蔡妩还想:去北海?他在东海折腾够了?想去看看贝加尔湖了?嗯,这倒是像她家威儿作风。可她万没想到,蔡威其实是参与了乌丸和匈奴战争的。当然,若只这一场战争,还不足以给蔡威加官进爵,蔡威这回之所以被曹操极力保荐,除了他在宛城和后来江东作为外,还有一点,就是他曾经祸祸过荆州!在即将备战荆州的档口,任何一个讯息曹操都不会放过,蔡威这样向他示好又曾经给过刘景升不小打击的人物,他当然得极力拉拢:甭管你现在在不在,我先把封赏给你定下。反正你派来的那位士元先生一开始就摊牌明说过:你们是为名利而来。这下名利双收了吧?
蔡妩瞪着郭嘉,手掐着郭嘉腰间的软肉使劲一拧:“你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不告诉我威儿的事情的吧?”
郭嘉听罢,边“哎呦哎呦”的抽冷气,边讨饶地承认:“是有点那意思……不过,也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阿媚,你都不知道,你这弟弟,到现在见了我还一副……”
“啊呸,你少来。”蔡妩不等郭嘉说完,就轻啐了郭嘉一口,满脸了然地看着郭嘉接口,“威儿那性子要是嫌你,他压根儿就不见你吧?”
郭嘉摸摸鼻子,轻咳一声咕哝道:“所以我才不告诉你嘛。你要是知道,指定又得想东想西瞎琢磨了。”他绝对不要承认,他其实还偷偷地打着不让媳妇儿给小舅子在岳父面前说情,要让岳父好好罚罚这不分上下的臭小子的心思呢。
蔡妩扭过头,瘪着嘴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怀疑道:“真的只是这样?”
“绝度只是这样!”郭嘉表情无比坦诚,眼神清澈无辜。
蔡妩认真地端详了会儿眼前人,发现确实没有什么说谎必要,才眨眨眼,轻轻揭过这一茬。只是回过头来,蔡妩就往颍阳家里写了封信,先给蔡平说了这事,然后在信里嘱咐蔡平:你跟阿公说这些事,注意点阿公脸色。千万别惹了他,他年岁大了,受不得刺激了。
信写完,派人送出去后。蔡妩才算安下心,回过头好好当她享清福的活祖宗。可是老天爷似乎看不过眼她的骤然清闲,在蔡威封赏消息传来第二天,邺城又传来一个炸人的讯息:许都朝堂之上,以侍中大夫王朗、郗虑为首,文武百官并书表奏,称曹操治内安外,极天纪地,伊周莫及。非封疆列国不足以表其功。特请刘协赐曹操列公封国。
据说刘协当时听到这话时,先是一愣,随即在金殿之上朗声大笑,笑完以后倾着身子表情莫辨地问曹操:“曹爱卿以为殿下众臣之意如何?”
曹操手持玉圭,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在听到刘协这话后,方抬头淡淡道:“古者圣德明君皆亲贤臣,远小人。明机要,修德政。”
这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却被跟他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刘协听明白了。所以皇帝陛下硬是怔都没怔,直接开口,带着让人听了后脊梁骨都发白毛汗地笑意历数道:“朕昔日落魄长安,幸曹爱卿这等忠良护佑才得以重新归朝。”
“建安二年,袁术逆贼叛逆称帝,朕本欲御驾亲征,奈何群臣阻拦,亦是曹爱卿提兵平南,了却朕心头之患。”
“建安三年,徐州吕布附逆叛贼,曹爱卿率军剿叛,恩威并济。亦是劳苦功高。”
“建安四年……董承和其党徒……妄为矫诏,意图……谋刺朝廷重臣。亦是曹爱卿雷霆手段,平息此事。”
“建安五年……”
“……”
“……”
“建安十三年,克定北境,驱逐夷狄,得土三千里。曹爱卿仍旧居功甚伟。”
刘协以极大的耐性和极好的记忆力把曹操这些年做过的事在德阳殿全部算了一遍,边算边夸,说道后来声音都变了调,湣鸬闭嬖诟屑げ懿俸褐殴牵傲阂话恪K庑┗疤诓懿傩母购砩嗟亩淅镒匀皇羌捌涞撵偬娣苡幸灾俚淖院栏小?墒翘诜辍⒖兹诘热说亩淅锶淳醯萌萌烁裢庑呃⒛芽啊U饣熬拖袷翘寤车兀痰萌送菲し⒙椋成⒄汀
曹操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完全一副老奸巨猾的权臣模样。刘协脸带动容,声含哽咽,颇有蒙蔽无知的昏君风范。
在刘协说完这些以后,他低低头,状似无意地舀袖子扫过眼前,再放下时,已经又是一副尊严矜持的帝王相。
“以朕算来,这些年,曹爱卿的确是鞠躬尽瘁,劳苦功高。”
曹操听罢欠了欠身子,轻轻道:“此乃臣份内之事。”
刘协闪了闪眼睛,没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开,嘴边挂笑地扫向殿内诸臣。
殿下人也不知是何人挑头,居然出言说了句:“陛下,列国封公正衬曹丞相之功。”然后紧接着下头就“呼啦啦”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陛下,曹丞相可封为魏公。”“陛下,丞相之功堪封魏公。”
刘协脸色不变地看着殿内不断跪地的臣工,扶额轻笑。在他脸上,大臣们已经很难再察觉到他此刻在想什么。那个几年前还喜怒不辨却极其好揣摩的圣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练就了一副深藏不露的本事。刘协他心里这会儿想的很有意思和很有讽刺感,他在数这些跪地的人有多少个,又都是谁!王朗、满宠、郗虑……好!很好!真是好得很!刘协边数边在心里冷笑:这些就是我大汉的栋梁肱骨呀!这些就是我大汉的中兴之臣呀!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封公?列国?那下一步若再有功绩,是不是就要受了九锡?
看着看着,刘协的表情忽然停滞了一下,他视线在划过下颚微收,腰背挺直的荀彧时轻轻偏了偏头:荀文若他居然没跪下?倒当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荀彧当然不会跪下。
而且他这会儿心里也在诧异王朗的提议!怎么会?怎么可能?主公怎么会允许?
封公?按汉例,异姓封爵,最高为侯!
侯者可在采邑内,享征收赋税,免除徭役之权力。对于采邑内的官员任免和其他民治,都无权插手,皆有朝廷负责。
但是公国不一样!
所谓“王公”之尊,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凡封公者,在封地内可享税收、断狱、赦免之权利,且手下官员任免无需再经朝廷,除此之外,公国只要条件允许还可有铸币权、盐铁专营权。于封地之上,公爵俨然就是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公国于整个社稷江山而言,也算是国中之国,超然物外,隐患非常。
荀彧很是执拗,他觉得在这一点上,王朗做错了:他这提议会把大汉推向分裂的深渊。尽管现在的大汉已经名不副实,但到底……它还是大汉!就算它是即倾的广夏,即倒的危楼,它也已久是挂着刘姓天子的大汉!
可王朗这建议却是给这岌岌可危的广厦基底上直直的砸了一榔头,他会让原本就动摇不已的基底迅速瓦解,然后四分五裂!
荀彧想了想,觉得这是不对的。他不能认同他们的举动,他也不能在金殿上和他们一道弯了膝盖。所以从一开始有响动,他就一直伫立原地,直到身边“哗啦啦”伏趴了一地,荀彧也已久是眉目不动,面色泰然,脊背笔直地站在原处。
曹操离他的距离并不远,当然曹昂离荀彧更近。
曹操在用眼角余光瞥到荀彧作为时,微微愣了愣,然后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微不可查地蹙眉叹了口气。
而曹昂则是一脸担忧,先看看曹操,又看看刘协,最后把视线停在荀彧身上:文若先生这是……哎……他总算明白文若先生这样严于律己又温和稳重的人,为什么能和奉孝先生相交莫逆了。因为俩人从根子上讲其实算同一种人。说好听叫执着,说难听叫顽固死心眼!
文若先生是为了所谓汉室不听劝告,明知会得罪他父亲,明知得罪了他父亲以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依旧会赌上性命,反对他父亲封公。奉孝先生呢?他到不是拘泥于汉室而是对他看中的主子,当真可以做到“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竭尽所能,不问名利。”北征乌丸,郭嘉在柳城可是扎扎实实地病了小半年。在病榻都未见他松懈一份,隔着百里千里的距离都要派人去给曹操送去献计平辽东的书信。
曹昂不知道这次荀彧的举动郭嘉猜出啦几分,但他隐隐有种预感:郭嘉其实是故意留在邺城的。他其实是知道荀彧在听到这些后会这么举动的!他其实是故意让荀彧这么做出来的!
他的后手是什么?曹昂猜不到,也不想去猜。以郭嘉那神鬼莫测的脑袋,加上他对人性对人心的明透,和他跟荀彧相交几十年的情分,曹昂觉得,他绝对不会放任荀彧往一条死胡同里走。他肯定会不折手段也要把他从那条道上拉回来。不过……过程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德阳殿里荀彧的表现自然也惊动了其他人,伏完眼睛亮亮的看着荀彧,孔融眯着眼若有所思。刘协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在倾身数过自己面前的下跪者后,手撑御案站起身,依旧挂了一丝强笑,声音似从牙缝而出一般说道:“即然众位爱卿都以为唯有此位当配曹爱卿,那朕就……准奏!”
说完这话,刘协便站起了身,挥挥手,耐着性子,端着风度给众人说道:“诸事议毕。都散了吧。”
说完,刘协就提了袍子跨步转身离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