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提出来是没有坏处,但是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五年了,距司浩的死期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他们日日深居浅出,四人乐得自在,从来不提以往之事,今日他怎么主动提起了?
“几天前收到消息,京城如今已是一片慌乱,我想,过不了多久,朝廷定会派人来寻我们。”锦衣男子抚摸着左手拇指上的一枚翠玉扳指,未等惊愕的梨花公子回话便已飘然离去甚远。
沈犁铧疑惑的看着远去的身影,突然苦笑了一下:“青城,难道你要出山?”
那个自负的人啊,从小他们,还有以前的太子东方司浩是要好的三剑客,太子天资聪慧,他沈犁铧是京城的第一才子,而青城,他原名楚域,因在青城所生所以字青城。
青城是上天派来的奇人,半岁能走会说,一岁开始识字,三岁阅完诗书兵法习武术,五岁便可自己做诗用兵法,七岁因跟着父亲进宫一语道破军机因此被圣上誉为神童并收在身边留用,九岁初上战场,因剿灭敌国西凉而在战场上留名,被圣上亲封为王,并赐御姓东方,谐音‘倾城王’。
十三岁平定边疆战乱,十四岁带兵征讨内部叛乱远征他国,十五岁凯旋而归赐王爷府邸,就在这众人都要巴结的时刻,因为司浩的死,年仅十六岁却威吓他国的铁血将军倾城王急流勇退,从此归隐了山林。
从此,倾城王在东连,在各国,也就成了一段佳话,一个传奇。
东方青城负手站立在书房内,对着墙上挂着的一个精致的银质面具出神,许久之后才盯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道:“司浩,你离去已有五年,我知你心系东连,可是,我不敢重回故里,不敢再忆起让你身亡的那片土地……”
沈犁铧抬手正想敲门却听到了这段话,神色稍稍暗了一些,放下手,倚靠着门框。
五年前的三月十五,当他和青城赶到京城外的竹林时,司浩已经奄奄一息,他们询问是谁下的毒手,司浩却只字不提,只对青城道:“青城,你知我心意,望我死后,你还能一如以前保护东连,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那时候,青城和自己已经是肝肠寸断,青城一再的逼问凶手,但是司浩却一直不说,直到死。
没办法,司浩是太子,死了,定是要葬在皇陵,他们只拿了司浩的贴身佩剑和衣物,那之后,倾城王消失了,京城第一才子也消失了,那京城三剑客随着司浩的死而散落远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在这天狼山落脚安家,并将司浩的佩剑和衣物葬在不远的山顶,一个能看见京城方向的山顶,他们都知道,司浩心系国家,年少有志,他们曾约好,有他们三人在,东连就在。
他日司浩为王,他为丞相,青城为定国将军,他们三人定能将东连扩大,可惜,这个梦想,已经随着司浩的死湮灭,他们不在意封侯拜爵,他们只是约定要永远在一起。
五年前悲痛而走,只留下一纸书信上交朝廷,说辜负陛下厚爱,司浩一死,从此再无倾城王。
他沈犁铧本就是孤身一人,去哪都是去,但是知己现在就只剩青城,何况五年前他也悲痛欲绝,于是随着青城远走天涯,随处安家。
这五年来,他们从来都不提从前之事,可是他们都知道,各自心里都悲痛,而且,还有悲愤。
他们都是聪明人,司浩绝口不提凶手,那么也就说明,他在袒护凶手,而且那凶手还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其实在司浩下葬的那天他们就已经明白凶手是认识的人,而且应该还是亲密之人,司浩不想说,而且还再三说明不要替他报仇,说那只是个误会,不要责难,青城是怕忍不住将那些熟悉之人都杀了因此才急忙远去,就怕负了司浩的嘱托大开杀戒。
这些,他沈犁铧都明白,也明白青城为司浩做出了怎样的让步,他原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生陪着司浩,直到老死,可是他没想到今日青城会主动提起往日之事,而且好像还担忧着国难。
国难当头他自是知道的,夜风和素琛平时会出去打听下世态,然后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他们。
哼,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吧,倾城王消失五年,他们就开始来犯,而且饭桶的是,东连竟然敌不过北辰的大军!
听说陛下要举行选美大赛,各家未出阁的女子都要前往京城,他们东连没了倾城王,竟然懦弱到向他国求和了吗?
跟着青城行军,他尹然是青城的军师,听到这些,自然是气愤难耐,虽说国难与他们已经无关,但是青城和自己终究难以违抗司浩的嘱托,他那么坚定的看着他们,让他们保住他心爱的国家!保住他心爱的一草一木!
如今国难当头,他是急在心里,但是也不好和青城提起分毫,今日青城主动提起,也免去他心里的一块大石。
望向葬着司浩的山顶,沈犁铧在心里苦笑:司浩,你放心,你心爱的东连,心系的一草一木,我和青城会好好的给你守着,谁敢来践踏,他就再也见不到次日的阳光,你在地下就安心吧!
4。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第4章 倾城王出山
东方青城四人迎风立在山顶,四人都单膝跪在坟前,青城手里拿着拿着纸钱烧着,僵硬的脸部线条更加的硬朗,看起来很是摄人。
“司浩,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与你把酒言欢,我和青城心知你现在定是焦虑坏了,你放心,北辰贼子定会不得好下场,倾城王一现,各国威慑,量他也不敢再大张旗鼓来犯。”
沈犁铧说到这不由得悲从中来,难道他东连就只有青城一人能御敌了吗,十二年前,他们初上战场瓦解了西凉国,按说兵力疆土都大增,怎会短短五年,落到如此地步?皇帝和那些臣子都昏庸无能了吗?
“公子,我们真的要出山么?”素琛红着眼问自家公子,那伟岸的背影永远能让她安心,她不是不想走,只是在这住了五年,过惯了安逸的岁月,多少会有些舍不得,再者,她以为能就这样陪着公子一生,却不想公子又要出去面对刀光剑影……
东方青城站起来,没有回答素琛,只是独自望向京城的方向低语:“司浩,我以为可以不在意,但是我终究无法负你!”
说完大步离去:“星夜赶路奔赴京城,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来践踏司浩心爱的疆土!”
冰冷威严的声音让后面的三人都僵硬了一下,看来,公子这回是打定决心要出去了,素琛回头望了眼刻有‘吾兄司浩之墓’的石碑,心里悲凉,太子,素琛羡慕公子对你的情意,也自知配不上公子……
沈犁铧回头看了眼素琛,打趣着:“素琛怎么还不走,难道舍不得?”
素琛回头,一脸倔强:“没有什么舍不得,公子在哪里,素琛就在哪里!”说完快步跟上东方青城。
沈犁铧看着那跟上青城的女子在心中叹息,素琛啊,你这是何苦呢,夜风对你一往情深你假装看不见,青城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啊,不,是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女子呢?
京城官道,一辆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前边有奉诏臣子带路,后边有军人护航,也算是浩浩荡荡了吧。
可是车内的人儿一个面容忧愁似黛玉葬花,一个却天真散漫似游山玩水。
“姐姐,你说我们是不是会看见很多美丽的姐姐啊?”田蕊儿一边看这路边的风景一边问着同车的田梦儿,一身柔嫩的黄色让她看起来特别娇小可爱,梳着不同以往的成熟发髻,又显得富贵美艳。
没等田梦儿回话,田蕊儿将头缩回来抱怨:“姐姐啊,我穿这个衣服穿不惯,还有这个头发,一点也不好看嘛,他们怎么要让我穿这个复杂的衣服还有顶着这么复杂的头发呢?”
重死了,她的头发被那些人不知弄了多久,搞的她都要难过死了。
田梦儿苦笑了一下,白净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她比田蕊儿年长一岁,时年十七,但是整体看起来却比田蕊儿要来的成熟太多。
发丝全数固定在头顶,包括额头上也没有留下一丝刘海,额头上贴着亮丽的额饰,垂着细细的流苏,发髻上斜插着华丽的首饰,垂下晃动的流苏随着车身动荡,与额饰的流苏交相辉映。
她有着一张美人嘴,微抿着,很柔和的线条,与田蕊儿一样,身穿正式的宫廷衣衫,这些衣衫都是朝廷里发放来的,各家女子应该都是正装前往京城吧,她淡淡的想着,一双柳叶眉细细的微蹙。
田梦儿柔和的看着田蕊儿,想起父亲临走前的话:“梦儿,爹爹自知对不起你,但是爹爹还是要告诉你,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蕊儿被选上。”
田梦儿暗惊,脸上带着悲凉,扬州出美女,更何况上善堂田家,他们姐妹从来都是扬州的双花,画像也早就上报朝廷,她知道自己比较娇柔,妹妹比较天真性情,要是硬要比,她想,还是妹妹比较吸人眼球吧,因为妹妹不管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中心。
她不解爹爹的话,不明白他为何到了这一刻还要偏心,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
“爹爹,这是为何?难道爹爹还想让梦儿去远嫁不成?”
这一嫁谁人不知其中的利害?说是远嫁为妃,但是其实是阶下囚,人家会怎么对待你还不一定呢,爹爹这是想将她往火坑里推呢!
从小爹爹就偏爱蕊儿,她知书达礼为人也比较淡雅因此不争不夺,可是爹爹为何要将她往火坑里推呢?
她幽怨的看着田武,田武叹了口气,最后说道:“梦儿,不要怪爹爹,爹爹接下来要说的,你要发誓对谁都不可提起,否则我田家就要遭到灭门之祸呀!”
她震惊了,她从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灭门之祸,但是见爹爹那般严肃因此就点头,发了毒誓。
只听爹爹说:“蕊儿她其实……”
收回思绪,田梦儿看着田蕊儿,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拉过田蕊儿的手:“妹妹是不是不想被选中?”
田蕊儿想了想,然后点头:“爹爹不希望蕊儿被选中,选中了就见不到爹爹了。”
田梦儿落下泪来,爹爹那是急糊涂了,她可不糊涂,拍着田蕊儿的手:“蕊儿放心,你是不会被选中的。”
见田蕊儿不解的看着自己,田梦儿也没多解释,她自知此去和亲定是要做东连的眼线的,那么就会找聪明灵敏的女子去,蕊儿这般愚钝,是不会被选中的,这点朝廷应该是早就知晓,只是怕自己,不是她自大,她天生就淡雅幽静,知书达礼,蕙质兰心,若是被选中,那爹爹……
田蕊儿见姐姐含着泪于是弱弱的问:“姐姐是不是也不想被选中?”
田梦儿点头:“姐姐只想好好照顾你和爹爹,你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呀……”
她从来不知为何爹爹偏爱蕊儿,但是那天爹爹的和盘托出让她明白了,田蕊儿,是她用生命也要保护周全的人啊,她是爹爹的命根子,若是没了她,爹爹怕也……
没了爹爹,她又怎么活呢?
田蕊儿眨巴着大眼睛,突然笑道:“姐姐,要怎样才能不被选中呢?”
田梦儿喃喃的看着外边的风景:“姐姐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不被选中……”
若她没有那么好的女红,若她没有那般知书达理,若她没有那么美丽大方,那么就不会被选中了吧……
田蕊儿见姐姐不说话,自己也安静下来,小脑袋里飞快的想着如何才能不被选中,可是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突然,马匹不知缘何受惊向前狂奔,任马夫如何拦截都不行,吓得陪行的官员个个在后面穷追不舍,这丢了人他们可就得跟着脑袋着地了呀!
一行人追赶着马车狂奔在京城官道上。
5。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第5章 失足落崖
东方青城四人也是沿着官道前行,听闻前边有惊呼声,四人对望一眼之后快速的操了小路细细查看缘由。
田蕊儿和田梦儿两人在马车里被颠地发髻全散,最后终于找到支点牢牢地抓住,但是马车的颠簸再次让她们两个摔进马车,后边的人已经是远远的被甩开。
眼见前边已经没路,但是马匹依旧不停歇,马夫早已吓坏,见勒不住马匹前方已无路便自己跳车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快,快呀,这丢了人你我可都要被砍头的呀!”奉诏大臣惊得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夜风从暗处飞出石子打在那马匹的穴位上,马匹一声长鸣前蹄抬起甚高,此时已经到了悬崖边上,溅落许多尘土掉入崖下,千钧一发。
田梦儿和田蕊儿都已经被吓坏,再经过这一仰,自然是摔得鼻青脸肿苦不堪言。
田蕊儿平时调皮惯了,见姐姐受苦自然是心疼万分,她欲上前去勒住马缰,岂料那马儿将前蹄放下来,马车由于收到冲力,站到门边的田蕊儿一个不防,人已经想着悬崖下落去。
“妹妹!”田梦儿的一声惊叫划破天际,此时马车已经停稳,众位护航的人也赶了过来,见田家二小姐掉落悬崖都急的团团转,田梦儿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才说了就算死也要护蕊儿周全,这才多大会功夫她便掉落悬崖,要是消息传回去父亲耳里,那父亲不得当场倒地?
想着这之后的种种,田梦儿也一个踉跄晕厥过去。
这夜,田梦儿一行人在官道上的一家小店落脚,奉诏官更是坐立难安。
“田大小姐,令妹失足掉落山崖,这可如何是好?”
田梦儿此时精神已经不振,两眼没有焦距的念叨着:“蕊儿……蕊儿……”
奉诏官一看她这样只能叹气,想着只能从乡里找个稍微美丽一些的女子来充一下数了,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若是据实禀告,他们怕是万死啊!
夜,月朗星疏,四周一片黑暗,山高风急,虽已三月,夜晚却还是一样的凉。
不远处传来狼嚎的声音,惊得田蕊儿一个鲤鱼打挺,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她死了吗?这里是阎王殿吗?
环视了四周,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个山洞?身下垫着些许稻草,那边还能听见有水滴的滴答声,而且水滴下面还放着一个碗,此时已经接了满满的一碗水。
田蕊儿感到洞口吹来冷冷的夜风,她往火堆边靠了靠,等等,火堆?
没错,离田蕊儿不远的地方的确有火堆,燃得正旺,可是,怎么会有火堆?
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她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去,在以为就要死去的时候,从天上突然来了一个人,没错,一个人!
可是她没看清他的模样,因为她见到那人的前一秒就晕了过去,难道她被救了?这里是崖底?
想着,田蕊儿便起身到洞口,却见到外边有人影闪动,她惊得忙躲到一旁。
东方青城在还没进洞口的时候就看见她了,她竟然躲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他那一瞬间怎么飞身救了这个女娃,可是救了就救了,现在身陷崖底,只能天明另寻出路,犁铧他们定是急坏了吧,他很少会做这种蠢事,啊,不,是从来不做蠢事,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
将打回来的野果放下,东方青城朝田蕊儿躲着的方向瞄了一眼:“看来你不饿,早知如此,我就不必费神去找野果来与你充饥了。”
他没指望对方会对他感恩戴德,因为他从来都不屑,他得到的恩德已经够多,多到已经厌倦,已经烦腻。
田蕊儿弱弱的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你,你是谁?”
东方青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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