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铁生死了一了百了,可他遗留下来的问题却太多了,最主要的是他的三个女儿和一对老父母,老人老迈,幼儿尚小,都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可家中的顶梁柱却没了,谁来养活这五人是最大的问题。
这件报复行凶杀人案闹得太大了,根本就遮不住,田新华也不打算遮,他就是想让上面的人知道这件凶杀案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是以他吩咐了老徐,不管是哪里的记者来采访,都不须阻拦他们,随他们去。
胡定坤和杜长林觉得这样不好,在会议上,胡定坤发言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我们黄原县出了这么大的丑事,田副书记你不想着遮掩,还大大方方地任那些记者去调查,那些记者可都不是善茬,谁知道他们会如何写哩!”
田新华皱了皱眉头说道:“胡县长,杜书记,你们认为这么大的事情能遮得住吗?再者,就算是一时遮住了,可已经发生的事情就能够当作没有发生吗?事情发生了,我们不应该想着遮掩,我们应该想想,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如何才能阻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话是这么个理,可这种事情如何阻止?上面的政策。我们下面只能执行呀!可执行了却要招老百姓怨恨,唉,现在这年头干部也不好当呀!”罗文略叹了口气,神情颇显无奈。
“是这么回事。我这次去下面调查,虽然计生站有一部分工作人员的确很过分,可还是有一些比较明理的,他们也没办法,上面压得紧。若是做不好,饭碗都保不住了,也只得豁出去抓人了。”朱贤仁说道。
武劲松补充:“实际上根源还是在那些百姓的观念上,中国千百年来的传统观念就是人多力量大,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是以,那些百姓拼了命都要生个儿子出来,而且有了一个不满足,还想再生第二个,第三个。”
县委的一干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言。说到最后,大家都认为是上面的政策与百姓的观念起了冲突,所以才导致执行如此困难。
田新华总结道:“既然找到了根本原因,那么我们就想办法解决,政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的,那么我们就只能想办法改变百姓的观念,你看那那些欧美国家,为什么那里的百姓政府出钱鼓励生娃都不要生呢?还不是因为人家有钱,所以,咱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带领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候没准咱们让他们生他们都不想生了。”
在计划生育这件事上,县委的一干人达成了共识,就是齐心协力带领全县人民奔向小康生活,向欧美看齐。
至于那个案件的导火索——吴云。因为贪污受贿,被撸去了公职,并还被纪委带去调查了。
吴云心心念念想着回纪委,最后倒是如愿了,只不过是以嫌疑犯的方式回去的,个中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而关于计生站的工作方式。县委也下达了文件,严禁采取粗暴野蛮的执行方式,像抢牛抢猪打人这类事情严禁杜绝,并严禁让七个月以上的孕妇强行打胎。
但是计划生育也必须得执行,罚款力度增加,当然县委也知道这种罚款执行起来十分困难,因此最重要的还是计生站的工作人员一年两次的排查,必须严格执行,一旦发现有超生现象,立刻杜绝,不得有送礼走后门的现象发生。
这边,思思和杜长林夫人及胡定坤夫人一道商量,举行了一项小小的募捐活动,主要是为了曾大牛的女儿及曾铁生的父母孩子而筹钱。
其实这事她一人也能办好,不过想想这种给脸上添光彩的事情还是不要一人独享了吧,于是便完全由胡夫人出面召集,她则以怀孕为由推辞了。
胡定坤的妻子张如梦也是一名老师,不过她是高中老师,算是县委大院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夫人了,不过自从思思来了以后,她便让位屈就第二了。
由原来的第一排到了第二,县长夫人心里的感觉如何思思不清楚,不过张如梦面上却还是十分客气有礼的,一口一个弟妹喊得十分亲热,而对老爷子与赵老太也是大伯大娘十分客气。
不过思思知道,这位县长夫人其实并不喜欢自己,别看她面上笑得十分真诚,可流露出来的气息却十分疏离,要不是思思感觉异于常人,可能还真会被张如梦骗了呢,起码赵老太就被张如梦哄得十分开心。
思思也没想着去揭穿张如梦,水至清则无鱼,都揭穿了也没啥意思,人生如戏,大家都是这场戏中的演员而已,只要不起什么坏心思,她不介意陪别人一道演戏。
书记夫人则和杜书记一样,也是个爱和稀泥的老好人,从来不会说一句重话,也从来不会得罪人。
张如梦对于这次募捐十分上心,每天下班后就是张罗这事,思思交了五百块钱就不管这事了,她现在是孕妇,有权偷懒。
本来她还想多拿一点的,可想想若是她出得太多,别人也不好出太少,徒然给其他人带来压力倒是不好,毕竟现在大家的生活都不是太富裕,不能因为别人而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吧!
至于那几个孩子那里,到时候她也可以私下去照顾的,现在她最重要的是任务是养胎生孩子。
张如梦总共筹到了一千三百八十八元,她和另外几个夫人一道,把这些钱分别交给了曾铁生的父母及曾大牛的哥哥,现在曾大牛的女儿是由她大伯在扶养。
张如梦因为露了脸,心中十分得意,和思思打招呼时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第471章 鬼鬼祟祟的武大嫂
县委夫人们的募捐活动为县政府赢得了不少好名声,胡定坤得知这事是他妻子出头组织的,回家后难得地对张如梦夸奖了几句,让张如梦心里美得就跟吃了蜜似的,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多搞一些这些得名声的事情。
六月底,思思已怀孕快六个月,从第五个月开始,她的肚子才开始鼓了起来,不过也不是太明显,现在的她出门别人顶多当她只有三个月。
而且思思也不像别的孕妇那样面上长满蝴蝶斑,全身浮肿,她的气色好得不得了,皮肤比怀孕前都还要光滑,白里透红,看着就舒服,再加上她虽比怀孕前圆润了一些,可由于她本就纤瘦,是以现在这种胖恰恰好,让她更漂亮了,一点都不像大腹便便的孕妇。
大院里的人都在议论副书记夫人的怀孕,大家都觉得思思怀的应该是女孩。
“肯定是女娃,你看贺老师那皮肤那气色,百分百是女娃错不了,我当初生我二闺女时也是这样,皮肤滑得不行,我家那口子还说我这一辈子最漂亮就是生二闺女那阵呢!”
“也不一定,贺老师的肚子尖尖的,我看着像是男娃。”
“肯定是女娃,要不咱们打赌,谁输了谁请大家去馆子吃一顿。”
“行,赌就赌。”
。……
思思可不知道大院里的人正拿她的肚子开赌呢,她此刻正同张如梦及杜嫂子去医院看望那个受惊过度的小女孩大妮,顺便做产检。
小女孩受的伤很严重,头上被砍了一刀,背上两刀,最严重的是头上那一刀,都能看见骨头了,孩子能活下来也真是命大。
身上的伤还在其次,大妮真正受伤的是心灵,她亲眼见到父母弟妹血溅身亡。心灵受到巨创,特别怕见陌生人,只要一看见陌生人就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好不可怜。
此刻的思思对曾铁生真是一点都不抱同情之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曾铁生的遭遇是十分凄惨,可与你有仇的人是曾大牛和吴云呀,你要报仇就找这两人好了。为何要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身上了呢?
更别说是像大妮和她弟妹这些小孩子,真不知道曾铁生怎么能下得了手?
而且曾铁生在做这些事前也没有考虑过他的父母和三个女儿将来该如何生活,说起来,曾铁生实际上就是在逃避现实,自己倒是解脱了,可却把无限的伤痛留给了其他人。
现在照顾大妮的是曾大牛的大嫂,是个憨厚纯朴的老实妇人,对大妮也算上心,只是她的脸上满是愁容,为家里的庄稼发愁。怕丈夫一人忙不过来,也为将来的日子担忧,多了一口人,家里本就不富裕,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思思悄悄地把这位老实人拉到了外面,从包里拿出了一千块钱递给她,“大嫂,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大妮伤得重,你多给她买些营羊品。”
老实妇人说什么也不肯要这钱。不过她哪能拗得过思思,只得感激涕零地收下这钱了,嘴里不住地念叨‘好人哩!’。
思思的心情并不轻松,她个人的救济也只是一时。最主要的还是得带动当地的经济,让所有人都能富起来。
而且,大妮的心理阴影太重了,必须得有专业的心理医生替她治疗,否则大妮这个孩子怕是会这么毁了。
只是黄县并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现在这个时候心理医生真的十分少。很多人听都没听过这门职业,不过省城应该是有的,钟安平是干这行的,他应该会有好的推荐,回头打电话问一下。
大妮的惨状不仅是思思看着不忍心,就连张如梦和杜嫂子也看得不胜唏嘘。
三人呆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张如梦搀着思思的手臂慢慢地走着,三人的心情都不是太美好,是以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刚走出医院大门,张如梦突然‘咦’了声,指着前面问道:“杜嫂子,思思,你们看前面的是不是武大嫂?”
思思和杜嫂子顺着张如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虎背熊腰的武大嫂,只是此刻的她却行色匆匆,手上拎着一个菜篮子,上面还用块布遮了起来,看着鬼鬼祟祟的。
“她来医院带个篮子作什么?”思思纳闷,篮子与医院完全不搭呀。
“是呀,医院又不可以买菜,拎个篮子干啥?真是奇人做奇事。”张如梦嘀咕道。
杜嫂子若有所思,不过她也没说啥,笑着岔开了这事,说起了其他事情。
杜嫂子回去烧中饭了,胡定坤同田新华去水库督工,两人都不回来吃中饭,而张如梦的两个孩子也在省城跟爷爷奶奶一道住,是以张如梦也是过得十分悠闲的夫人之一。
思思见张如梦一人便邀请她上家里吃中饭,张如梦自然欣然应允,赵老太正在厨房里炖鸡汤,阵阵香味扑鼻而来,馋得张如梦直说今天有口福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吃点心,突然门外一道身影闪过,正是挎着篮子的武大嫂,她大概是走回来的,比她们回来得要迟一些。
思思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个武大嫂不大对劲,便站了起来走到院墙边,从那墙里的缝隙里看过去。
“思思,你看啥哩?”张如梦看得奇怪,出声问道。
“嘘”
思思回头比了个啉声的手势,冲张如梦招了招手,张如梦也被勾得心痒痒的,走过来朝缝隙里看过去。
院子里的武大嫂从里屋里拿出一个搪瓷面盆放到水笼头下接了一盆水,再把篮子拿了过来,摆到水盆边。
武大嫂掀开上面的布,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血糊糊的东西,大约成人的脚掌大小,因为被血糊着,看不出是啥东西,只能隐约见着是个不规则的物体。
“她拿的是啥哩?看着真恶心。”张如梦自言自语。
思思也不知道,示意她继续看下去,两人都被武大嫂勾起了好奇心,要是不了解清楚,怕是中饭都没心思吃了。
不过,后来她们知道了是啥东西,中饭也同样吃不下去了。
第472章 惊骇
张如梦怕思思站着累,忙将椅子端了过来,让思思坐着看,思思笑着道了谢。
说起来,思思还是很喜欢同张如梦这种人打交道的,虽然有些心思,可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只不过有些爱掐尖罢了。
而且张如梦是个聪明人,说话做事都很会审时度势,虽然少了几分真心,可相处起来也是很舒服的。
此刻,武大嫂已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水盆里清洗起来,不一会儿,整盆水便被染成了红色,触目惊心。
武大嫂把那盆血水端去倒了,重又接了一盆水洗了起来,就这样洗了五遍后,她手里的东西才现出了真形,只是因为隔得比较远,看得不是太清楚。
“是什么呀?看着像是块肉,可什么肉会有这么多血呢?难道是刚杀好的?”张如梦小声地说着。
思思倒是有了一丝猜测,她觉得武大嫂应该是从医院买了个胎盘回来,国人大都迷信胎盘是大补之物,经常会从医院弄来补身子,想必武大嫂手上的应该是胎盘吧。
可她前世见过别人清洗胎盘,好像与武大嫂手上的又不怎么像,胎盘并不是这种长条形的。
“不知道,再看会呗。”思思也小声地回道。
两人继续做偷窥的勾当,大概是因为一起干坏事吧,两人倒是觉得亲近了几分,不由相视而笑。
武大嫂捧着手上清洗干净的东西满意地笑了,站起身来到院墙下的水泥台案边,台案上摆着一只淘箩和一把大剪刀。
水泥台案和思思张如梦仅隔了一道院墙,是以她们两人总算是看清武大嫂手里的东西了。
俱都骇得张口结舌,全身发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恨不得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武大嫂手里的赫然是个小娃娃,虽然非常非常小,可是娃娃的头眼鼻手脚毛发都已长了出来,因为武大嫂是倒立着拿的。她们甚至还能看见胎儿两腿间的一个很小的凸起,很明显,这是个男胎,一个大约五个月左右的男胎。
思思与张如梦吓得全身发软。连动都动不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武大嫂拿起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卡嚓’一声将胎儿的头颅剪了下来。
鸡蛋大小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淘箩里,正好面朝着思思与张如梦。
思思只觉得手脚冰冷,肚子也有些一抽一抽地疼。她一点也不想看下去了,她想离开,可是她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小时候看见蛇一般,大脑异常清醒,可是全身不能动弹。
张如梦也是如此,她更严重一些,身体都在颤抖,像打摆子一般。
两个惊骇到极点的人就这样看着武大嫂不断地卡嚓卡嚓。依次把那个可怜的胎儿分尸了,看着淘箩里的一块块肉,武大嫂露出得意的笑容,似是十分有成就感,笑眯眯地拿着淘箩进了厨房。
“这…这…这是谋杀,思…思,这是谋杀。”张如梦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颤抖。
思思没力气回答,她现在全身都软绵绵的,万分后悔自己爱管别人的闲事。也不知道宝宝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影响。
好在张如梦很快便发现了思思的不对劲,忙大声喊道:“大娘快来,思思不好了。”
屋内看电视的老爷子和厨房里烧菜的赵老太闻声忙赶了出来。见孙女儿满头冷汗,面无血色,唬得心都停了,三人忙把思思搀了进去。
盖上棉被思思这才觉得身上好受了一些,只是肚子仍然有些疼,忙冲赵老太说道:“娘娘。我肚子疼。”
“没事,阿囡别怕,娘娘替你烧红糖鸡蛋,喝了就没事了。”赵老太早已为思思检查过了,只是动了点胎气,没什么大事。
待喝下一碗热乎乎的红糖鸡蛋后,思思也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只是身上还是没力气,赵老太勒令她在床上躺着。
“如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都吓得跟见了鬼似的?”
赵老太见张如梦的情况也不大对,顺手也替她煮了碗红糖鸡蛋,不得不说,红糖鸡蛋真是万能的灵丹妙药,张如梦喝了后又活蹦乱跳了。
只是被赵老太这么一问,她的脸又白了,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