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良才这人长得有些瘦小,和他弟弟钟善才不仅性格不像,就是相貌也完全不像,钟善才长得高大威猛,憨厚纯朴,钟良才却善于钻营,心思阴狠,所以在月泉村的人缘不是太好,钟良才的妻子王月月也是如此,是个连撒泡尿都要憋回家的主,说到这里还有个故事。
王月月这人相貌虽然挺不错,俗话说女儿肖母,钟玉英后来能做一个非常成功的小三,相貌肯定不差,所以王月月也算是一朵花了,但是她长得有点瘦小,在农村说起来,相貌再好看,膀不粗屁股不圆就不是个好姑娘,没人愿意娶,农村娶媳妇回家可是要当大半个劳力的,相貌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再说晚上灯一吹,黑灯瞎火的,女人不都是一个样,壮一点搂起来还舒服些呢!
也所以王月月虽然貌比娇花,可无奈就是没人愿意要,后来就有人介绍了钟良才,钟良才也是因为身子太过瘦小不好娶媳妇,两人就这么配成了一对,钟良才其实还不是很情愿,他正是因为自己瘦小才想着找个壮实的女人,没想到最后仍旧找了个芦柴棒媳妇回来。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钟良才对王月月十分满意,那时候钟家还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都一起出去干活,王月月尿急想要小解,钟善才媳妇和钟家田地隔壁一家年轻小媳妇也想要小解,于是三年轻媳妇便一起去找地方,王月月最急,但找到了隐蔽地方后,王月月却憋得脸红通通地说什么也不肯小解,嘴上还说“这么多尿好肥一分地了呢,得回家尿去”,钟善才媳妇和另一个年轻媳妇听了好笑,懒得管她,顾自方便去了,王月月则一溜小跑回家去小解,差点尿在裤子上。
这个事后来被那个年轻媳妇当笑话说了出去,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开来,最后月泉村的人都知道钟良才媳妇特别守财,一泡尿都要憋回家去拉,其他人这么说多少有些讽刺的意思,可是钟良才却很欢喜,觉得他这个媳妇娶对了,虽然干活不得力,可是守得住财啊!
也所以钟良才和王月月分家后,两人精打细算,四处钻营,很快便混成了有十几亩地的小地主,只不过好日子没过几天便遇上了土改,他们也因为这十几亩地被划成了中农,这也是他们俩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赵老太哼了声,这时田满银他们也下工了,见自家门口围了一大圈村民,还以为家里出了啥事,忙急吼吼地跑了回来,田八斤他们也跟在后面,田满银挤进来一看,原来是钟良才在自家门口唱大戏呢,这心便松了下来。
“钟良才,你这是恶人来先告状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毒,我家阿囡惹着她啥了,为了几个头花就想要杀人,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幸亏是我家阿囡福大命大,没出啥事,要是我女儿有个什么好歹,你全家抵命都不够,你这自己送上门来正好,老子正要去找你呢,养不教,父之过,老子今天揍死你个不教好女儿的王八蛋。”
田满银一改以前的憨厚模样,恶狠狠地冲了上去,对着钟良才一阵拳打脚踢,当然他也没怎么下重手,毕竟阿囡也没出啥事,大家又都是乡里乡亲,再说眼前还有这么多乡亲看着,他也就点到为止,把钟良才揍了一顿就住手了。
围着的村民有不少是钟家湾的,甚至有一些还和钟良才沾着亲,不过他们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别说是拉架,就是出声阻止都没有,当然钟良才自己人缘不好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你的女儿差点把人田满银的宝贝闺女害死了,还不兴人田满银打你几下出出气啊!
钟良才本就瘦小,再加上理亏,哪抵得住田满银的狂风暴雨,被打得哎呀哎呀直叫唤,田思思看得心里真出气,她好幸福哦,有个肯为自己出头的阿爹可真好啊!
老爷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背着双手走到门口,不怒自威,村民们一见到老爷子,都自觉地屏声,不一会儿便鸦雀无声,钟玉英也不敢哭号,无声地啜泣着。
“钟良才是吧?你爹钟旺田还和我一块干过活,是个挺老实的务农佬,只可惜寿数短了点,你娘也不错,是个好女人,也是命不好,没看到新中国成立,可惜啊!”老爷子出乎意料地讲起了古,让从地上爬起来的钟良才摸不着老爷子想卖啥关子,只得一个劲地赔笑脸。
“咱务农佬最要紧的就是要本份老实,心眼不能太多,得脚踏实地地做人,你弟弟钟善才就做得不错,这做人啊,还是要实在一点儿,钟良才,你也不必在我家门口唱这大戏,老头子我杀过的人数都数不清,就你这么打几下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你钟良才要真有种,就一棒子打下去把你女儿打死了,老头子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爷子两眼盯着钟良才,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钟良才听起来就跟敲钟一般,敲得他冷汗直流,仿佛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都暴露无遗,他原本就是担心田家会报复自己家,所以才想着来个先下手为强,跑到田家门口先把女儿打一顿,也就是想告诉田家人,我已经教训过女儿了,你们以后可别来找我家麻烦了。
“田家大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气不过,您老别生气。”钟良才小声说着。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给我回去好好地教女儿,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被你教成了一条毒蛇,真是害人不浅!”老爷子对这两父女极反感,一句好话都不想说。
“是是是,我这就把这个小畜生带回去好好教育。”钟良才在老爷子面前根本连腰都直不起来,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殊不知,他越是这样,老爷子就越反感他。
周围的村民有些是已经知道昨天钟玉英为了几朵头花推田思思进坑的事情的,有些却还不知道,现在听田满银这么一说,再找知情的村民一打听,都啧啧惊叹,为钟玉英的狠毒感到恐惧,打定主意回家后就要告诫自家孩子离钟玉英这条毒蛇远点,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钟良才拖着钟玉英回家了,他一背转身子就黑了脸,抽了抽嘴角,刚才被田满银揍肿了,他狠狠地瞪了眼地上的女儿,真是个愚蠢的东西,干坏事也不知道擦干净屁股?徒留下把柄在别人手里,真是个蠢货,平时看着还有几分小聪明,本还想好好培养培养,以后长大了也能为儿子挣点好处回来,现在看来算是白培养了,等过个二三年就把她许人家换些钱财回来,好给儿子娶媳妇。
钟玉英被钟良才毒蛇一般的眼神看得浑身冰凉,身上的疼痛都不及心冷,她知道这回肯定读不成书了,现在她已经12岁,以阿爹的脾气,顶多还会养自己三年,三年后她就会被阿爹配给那些脏污丑陋的农村男人,钟玉英打了个激灵,不要,她一定要想办法跳出这个泥坑,她不要被当作一件东西一样卖个好价钱。
正主儿走了,围观的村民们也都一哄而散,田八斤他们本想回家吃饭,被赵老太叫住了,让他们都在这里吃,田八斤一家也不客气,这段时间在大哥家都吃好多顿了。
田思思和田新华一道把灶台上热着的菜一碗碗端了出来,田八斤他们洗好手走进来一看,都瞪大了眼珠子,这些菜明显不是家里的女人烧的嘛,看着倒像是饭店厨师的手艺。
“大嫂,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把厨师请家里来烧饭了?”田八斤奇怪地问道。
赵老太笑而不语,示意大家伙吃饭,老爷子也是如此,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嘬了一小口,再夹了颗花生米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田八斤以及其他人都看得眼馋死了,干活后喝上一小盅烧酒多美啊!
第69章 送果
田八斤几人都忍着没喝,下午要出工,喝了酒肯定会被其他村民闻出来的,本来田家一天吃两顿干饭就让有些村民眼红死了,现在还天天有酒喝,那些人不还得妒嫉死,还是少招些是非吧,也是以他们都只在晚上喝点酒,中午不喝。
“今天的菜可都是阿囡烧的,哪有什么厨师?”李月娣没忍住,把真相说了出来,这一说顿时炸了锅。
田满木夹了一块鱼送进嘴里,才嚼几下就大赞道:“不错,阿囡这手艺真不错,烧出来的鱼火候刚刚好,不咸不淡,好吃。”
其他人也都在吃了几口菜后纷纷大赞,就连总是批评她的朱艾青都笑着点了头,田满银不用说,就算田思思烧的是毒药他都会夸好吃,更何况她烧的是美食,自然是赞不绝口了,一个劲地夸着宝贝闺女儿聪明能干,田思思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自得。
“还不是靠油多,你们不知道,阿囡一顿饭用的油比娘娘三天用的油都要费。”田守华戳田思思的短,他刚才见田思思倒油就心惊肉跳的,这是吃油还是吃菜呢?
田思思心虚了一下,她一时忘记现在人烧菜都爱用水煮了,一不小心就跟前世一样用油炒菜,田新华见到田思思的窘态,忙说道:“也没四哥说的那么夸张,就是阿囡手小,一不小心就倒多了点,庆华你螺蛳少吃一点,我还没吃几颗呢。”
其他人都被田新华一嗓子吸引了过去,见盘子里的螺蛳果真被田庆华吃了一小半,忙都伸筷子去夹螺蛳吃,清明前的螺蛳最肥最鲜美,有明前螺赛鹅肉的说法,过了清明后,螺蛳就瘦了下来,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小螺蛳,吃起来一点都不爽快。
田新华见大家都不再纠结田思思用油的话题,微微笑了笑,以后还是要提醒阿囡注意一点,别做得太明显,他早就注意到大爷爷家里的肉米油丰富了许多,这些肯定与阿囡脱不了关系,以后他得多小心一些,阿囡年纪小想不到,他多看着点。
吃过中饭后他们又继续包清明果,下午田新华和田守华还有田思思几个小家伙都被派出去送清明果了,田思思和几个小的在村里送,田新华和田守华则去外面送,主要是送给田家的几个嫁出去的女儿,也让她们的婆家人知道,媳妇娘家的底子足,包的清明果材料足味道好,给出嫁女儿长面子,让她们在婆家能站直了腰板。
建国也跟着去了,他是想回去看看田满兰,也和姆妈说声,自己和两个弟弟在外公家过得十分好,自从上次来了后,他都没有回家过,也不知道姆妈过得怎么样,卫国和保国则留在了家里,以后有机会再去。
田思思挎了一个大篮子,田庆华和东华也都分别挎了篮子,里面装的都是清明果,田思思篮子里装的是咸果,田庆华装的是雪团,东华装的是白果。
他们先去了钟福高家里,家里就钟婉华和钟福高妻子高秋明在,她们母女俩也在包清明果,田思思让钟婉华拿一只簸箕出来,把每种果一样拿了十五只,摆在簸箕上,绿白相间,十分好看。
“阿囡,你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哪有这么多果好拿的?”
高秋明没想到田家竟然拿了这么果过来,真是大手笔。
“钟姆姆,我娘娘说了,要好好谢谢婉华姐帮忙,她还说咱们两家关系好,得多送点果才行。”
田思思小大人的话逗笑了高秋明,她伸手轻轻捏了捏田思思的小脸蛋,“阿囡的这张小嘴是不是抹了蜜呢?说得钟姆姆心里甜滋滋的,你婉华姐帮你不是应该的?阿囡以后可要小心点,看见钟玉英那个人就走远点。”
高秋明昨天听女儿回来说起这事,也唬了一大跳,忙交待女儿也要小心一点,至于其他的孩子因为都是儿子,她倒不是很担心。
“我知道的,娘娘也是这么说的,钟姆姆我们走了,婉华姐,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山上挖野菜。”田思思挥挥手告辞,他们还得去送好几份人家呢。
那天去山上采清明草的几个姑娘家里都送到了,让村里人都直叹田家会做人,当然凭着关系深浅,清明果的数量也有多有少,像钟安梅家里就多送了些,这是田新华之前特意交待了的,田新华和钟安梅的两个哥哥关系十分好,田思思本身也喜欢钟安梅的明朗大气,当然愿意多送一些了。
因为是打着感谢的旗号,田思思倒也不偷偷摸摸的,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敲了钟大地主家的大门,钟安梅打开门见是田思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她没想到田思思居然就这么大白天地来敲她家的门,但也因此,钟安梅对田思思的好感更深。
田思思特意多拿了些咸果,还拿了几个咸雪团出来,笑着道:“这是我包的,里面是咸馅,我吃吃味道挺好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这几个咸雪团已经蒸熟了,还热乎着,钟安梅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鲜美的馅和清明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真是美味极了,她眯着眼直点头,“好吃,思思,你包的清明果真好吃,没想到雪团也可以包成咸的,等我们家包的时候我也要这样包,下次我请你吃。”
“好啊,那我等着,我们走了,这些果你收好,这些是生的,你要吃得蒸过才行。”田思思交待了几句便拉着田庆华和东华走了,最后剩下的果是给钟菊英和钟梅英家的,两家差不多,都是一家五十只果。
钟安梅端着一簸箕清明果哼着歌去厨房烧晚饭,晚上钟家人下工回家时,见到一大盘子绿莹莹白生生的清明果,还以为是钟安梅独自在家包的,钟玉白妻子于秀华嗔怪道:“安梅,姆妈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包的吗?你一个人包仔细伤了手,等会吃了饭让你爹爹给你搓搓。”
于秀华人如其名,是个十分秀气白净的女人,虽然也是粗布衣服,可看着就和一般的农村女人不一样,透着一股子书卷气,于秀华娘家不在随城,她是宁波人,家里也算是书香世家,不过现在也是富农,钟玉白的爷爷和于秀华的爷爷是极好的朋友,于是两家就结成了亲家,反正两家都是富农,谁也别嫌弃谁。
钟玉白长身玉立,脸上永远都带着一副淡然,好像就看不到他着急的时候,因为他和于秀华两人的相貌都很好,是以他们的三个孩子都十分漂亮,而且气质也都很好,看着就不像是普通的农村孩子,而且在他们两夫妻从小的以身教育下,钟家的孩子都很超脱,对于外物看得很淡,也所以前世钟玉白的两个儿子都很成功,大儿子钟安平和田新华一样,成了大企业家,二儿子钟安康的公司虽然不及大哥的大,但也是成功人士。
钟安梅忙笑着解释,“爹爹,姆妈,不是我包的,这些是田思思送来的,我蒸了一半,还有一半我们明天吃,我刚才吃了一个,味道很好呢,里面的料也很足。”
钟家又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有什么好吃的都不会藏起来吃,按照钟玉白的理念,好吃的东西就得趁新鲜赶紧吃掉,藏起来放好长时间再吃是最不理智的做法,也因此,钟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吃点东西抠抠索索的,他们吃得十分大气,虽然也需要经常喝蕃薯稀饭,但尽管如此,钟家人就算是喝蕃薯稀饭也喝得很大气,尽量蕃薯少放一点,米多放一点。
第70章 留下
田思思送了六十来只清明果,要是换了其他人家,他们起码得吃上半个来月,一餐蒸个四五只,女人是没有份的,只有家里的男人才能吃,但钟家人不一样,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吃,不分男人女人孩子,所以钟安梅才会如此豪爽,一下子便蒸了三十来只,并还打算把剩下的三十来只明天早上一顿吃了。
“田家送了这么多果过来?那咱们家明天也包一些回过去。”于秀华有点惊讶,她虽知道两个儿子和田家的田新华关系不错,但却没想到田家竟然会送这么多清明果过来。
“可是我们家的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