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思思好听,像上海姑娘,我们阿囡比上海姑娘的相貌还要好。”李月娣笑呵呵地端出了一盘瓜子花生,并给她抓了一把,让她剥着吃,田思思哪看得上这把瓜子,不过这是二娘娘的一番好意,她便谢了李月娣把瓜子接了过来,放在袋里。
田思思从怀里掏出了糖和蛤蜊油,递给李月娣,“二娘娘,这是今天我在镇里买的糖和蛤蜊油,蛤蜊油可以用来擦手,不会长冻疮的。”
“唉呦,这些可是精贵东西,阿囡快拿回去,糖让东华和清华吃,蛤蜊油让你娘娘和姆妈用,二娘娘不用。”李月娣忙把东西塞还给田思思,加上之前吃的三个肉包子,这些东西起码得五角钱呢!她可不能收下。
“娘娘和姆妈有得用,二娘娘,你要是不收,以后我也不要吃二娘娘做的蕃薯干了。”田思思嘟着小嘴,装做生气的样子。
田八斤笑着让妻子收起来,大哥大嫂照顾他这一家子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今年让满土多种点高粱和烟草,大哥就好这一口,他别的本事没有,就只有在地里想法子了。
李月娣只得把蛤蜊油收了起来,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可得收好了,田思思见状忙说道:“二娘娘,你可要拿出来用啊,我隔几天要来检查的。”
李月娣点了点田思思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小精怪!二娘娘肯定用。”
其他人听了这一老一小的对话,都哈哈笑了起来,田满木是个爱说笑话的人,他笑着说道:“阿囡,你是得来检查,要不然你二娘娘得把这蛤蜊油收上好几年。”
田满木的话是有由来的,田满铜以前送了李月娣一袋麦乳精,结果李月娣舍不得吃,一袋麦乳精藏了好几年,等她想起来要给孩子吃时,麦乳精早过期了,悔得李月娣足有三天吃不下饭。
李月娣笑骂了二儿子几句,她哪还会像以前一样藏东西,说起来以前不都是穷闹的,现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虽说比不上大哥家,可在村里也算是中上等了,再加上家里有两个在部队当兵的孩子,这可是村里头一份呢,村里哪个不羡慕她福气好,对于现在的生活李月娣非常满足,真心感激大哥一家。
“二娘娘,你尽管用,用完了我再买来孝敬你。”田思思讨好卖乖,李月娣是个极爽利的女人,和赵月半的关系很好,不像其他人家妯娌间矛盾重重,也因此,李月娣对田思思也很好,她的手很巧,经常替田思思做漂亮的花布鞋,还做一些美味的乡土小吃给田思思吃。
“真是乖阿囡,二娘娘受了你的孝心,阿囡现在还小呢,挣不来钱,等以后阿囡挣钱了,再给二娘娘买。”李月娣被哄得眉开眼笑。
“马屁精!”田新华又小声地说了声,他就是爱时不时地打击这个堂妹,不过看她的样子,确是比年前懂事了不少,难道还真是大病之后长脑子了?田新华暗忖。
田思思朝他哼了声,没搭理他,李月娣把蛤蜊油收好,再把纸包里的糖拿了几颗出来给孩子们一人一颗,田思思和东华清华都不要,李月娣也不勉强他们,让他们吃瓜子。
田思思把手套脱了,用手一颗一颗地剥瓜子,将剥好的瓜子仁喂给牛牛吃,牛牛长得胖乎乎的,嘴里已经长出了好几颗牙齿,能吃瓜仁了,只是吃得下巴全是口水,也糊得田思思手指尖都是口水,她从袋里掏出花手绢,把手指擦干净,继续剥瓜子。
牛牛小朋友吃得很快,不住地催着,大大(姐姐的另一种称呼,一般是很小的孩子叫的),还要。”小家伙嘴一张,一滴晶亮的口水就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叫姑姑,我是你姑姑。”田思思再次纠正小牛牛的称呼,只不过牛牛却还是叫着大大,不住地催着。“别急,姑姑手来不及了。”田思思用手绢替小家伙擦了擦下巴的口水,笑眯眯地哄他。
其他人看得稀奇死了,阿囡还真转性了,她以前可是最烦小孩的,连抱一下牛牛都不肯,别说替牛牛擦口水了!还是这样的阿囡好啊!田新华用手在田思思面前不住地晃荡,还用非常夸张的语气问道:
“你还是田招娣吗?怎么这么温柔了?不会是故意装出来骗人的吧?”
“我叫田思思,田新华,你脑子不好使吗?”田思思火了,叉着腰对着他大吼。
田新华顿时满足了,这才像阿囡嘛,刚才那个细声细气的模样就跟鬼上身一样(不得不说,田新华真相了),他就知道是这丫头装出来骗人的。
长辈们都笑眯眯地看着小孩子吵闹,田庆华含着水果糖,凑了过来:“阿囡,今天的肉包子可真好吃,那么多肥肉,真香!要是天天有肉包子吃多美啊!”
“美不死你,那肉包子得六分一个,六分钱能买多少东西?还天天吃,能让你尝尝鲜就不错了!”田守华白了他一眼,他因为在镇上中学读书,了解镇上东西的物价。
田庆华咋舌道:“这么贵?六分钱都能吃三个烧饼了,啧啧,阿囡,以后还是别买肉包子了,买烧饼,一个肉包子能顶三个烧饼呢,管饱。”
“烧饼能有肉包子好吃?就你精,想吃包子以后自己挣钱买去,你也好意思让阿囡给你买?”田新华在弟弟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训斥他。
田庆华摸了摸脑袋嘿嘿地笑了,阿囡不是他们几个堂兄妹里最有钱的嘛。田思思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堂哥,她想了想,小声地对田庆华和田新华他们说道:“守华哥,新华哥,庆华哥,明天我们去山上玩去呗,没准还能抓着野兔野鸡呢!”
自家生活要改善,二爷爷家的生活肯定也不能太差了,田思思便想着明天把几个堂哥拉着一块去,这样也能光明正大地帮助二爷爷家,田庆华先摇了摇头,“现在山上哪有野物?不去了,这么冷的天,还不如呆在家里烤火呢。”
田思思气得不行,使劲地拍了他一巴掌,“肯定有的,我昨晚做梦,梦里告诉我说明天去山上肯定有野物,你不去,我和东华清华一道去,到时候肉不分给吃。”
“真的有野物?阿囡可别骗我,行,明天我陪你去,要是没有的话,下次我可不去了。”田庆华将信将疑,不过本着宁错一千,不放一个的想法,他还是答应去了,田思思则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肯定有好吃的。
田新华和田守华在一边不停地笑,阿囡真是个傻丫头,做个梦也相信,庆华也是个傻瓜,这种小孩话偏会相信,现在的山上哪有什么野物,不过笑归笑,他们心里还是打定了主意明天也跟着一块去,免得弟妹们出事。
牛牛等了半天也没见田思思喂他吃瓜子仁,急得不停地朝他妈妈叫唤,田金华老婆朱青平正不停地磕瓜子,吐得地上全是瓜子皮,平时娘娘都把瓜子藏得严严实实的,只有来客人才肯拿出来,她可得趁机多吃点,呆会田思思他们走了,可就没得吃了。
朱青平哪有工夫替儿子剥瓜子,她拍了下牛牛的小胖手,指了指田思思,“让你姑姑替你剥。”
正和田新华他们打说笑的田思思一听愣了,合着指使她做保姆呢!本来也没啥,可田思思这人就是个顺毛驴,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指派她干活,她要是想干活的时候,不用人喊,肯定会主动干,可要是她不想干活时,若是好好说两句,她还会干几下,可要是像朱青平这样理所当然地指派她,那可真不好意思,她才不爱搭理你呢!
第19章 妒嫉
田思思当没听见,想着朱青平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再叫她了,可这个朱青平仗着生了田家第四代的长孙,又想着田思思不过是个小孩子,她做嫂嫂的指派妹妹干活天经地义,再加上田思思这几天表现不像平时那么清高,朱青平的小心思就动起来了,所以说世上总是有很多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把自身看得太高,朱青平就是这种人。
朱青平见田思思没反应,干脆用手在田思思膀子上使劲拍了一巴掌,“阿囡,牛牛要吃瓜子,你替他剥。”
田思思身娇体嫩,朱青平则长年累月在地里干农活,力气不小,这一拍又用上了六七分的力道,田思思猝不及防下,登时便被朱青平从凳子上拍了出去,头朝下狠狠地往地上摔去,旁边的田新华唬得忙起身去扯田思思,可哪来得及,幸好另一边的田庆华下意识地蹲了身子,田思思便撞在田庆华身上。
“哎呦!”两人一道摔在了地上,田思思被摔得头晕眼花,田庆华皮糙肉厚倒还好,不用人扶,自个就爬起来了,田新华忙把堂妹搀起来,关心地问道:“阿囡,没事吧?摔着哪了?”
田思思听了堂哥的话,摇了摇头,但莫名的就觉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圈,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李月娣见田思思小脸苍白,一声也不出,还以为她是吓到了,忙用手在她额头上使劲揉,一边揉还一边念,“不怕不怕,阿囡不怕!二娘娘摸摸就好了。”
李月娣的手劲实在是太大,揉得田思思脑门子疼,她忙挣扎着喊道:“二娘娘,你揉得我脑袋疼。”
田新华听了噗嗤一笑,能说话就没事,刚才可把他吓坏了,不过大嫂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阿囡才多点大,哪禁得起她那铁砂掌?再说自己儿子要吃瓜子,干嘛指派阿囡剥?田新华是个极护短的人,虽然他平时老讽刺田思思,但是别人欺负她就不行,朱青平当然也是这个别人之列。
李月娣松开手,见田思思额头红通通的一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田思思其实也没啥了,只是刚才在李月娣的铁掌下,疼得她两只眼睛又红了起来,但看在李月娣眼里,就是田思思委屈了。
她朝着朱青平冷冷地哼了声,呆会再收拾这个孙媳妇,这个孙媳妇刚嫁进来时看着还好,老实勤快,也不多说话,可自从生了牛牛后,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不过在她和老头子的压制下,还算不敢太过头,看在孙子和重孙子的面子上,她也就时不时地敲打几句,没重罚。
可没想到却惯得她胆肥了,居然敢打人了?打的还是阿囡,这还是庆华反应得快,接住了人,阿囡可是大哥大嫂的眼珠子,万一要是阿囡在自己家里摔出个好歹来,大哥大嫂还不得怎么想呢?
朱青平也没想到她一巴掌的后果会有这么严重,此时见大家都围着田思思嘘寒问暖,她心里不由得又妒又恨,同是女儿家,为啥命却这么不同?她从小就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吃的是最差的,穿的是最破的,也就是结婚时才穿了件新衣服。
可田思思却从来没有穿过带补丁的衣服,年年都有新衣服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口袋里总有吃不完的吃食,从来也不用干活,家里的人还个个都宠着她,一句重话都不说。
自从嫁过来后,朱青平感受最深的就是丈夫的这个堂妹,听说还不是田家亲生的,一个爹娘都不要的野种哪比得上她?
凭什么她朱青平就得一天到晚脸朝黄土背朝天?
田思思哪知道朱青平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她还小声地对李月娣说:“二娘娘,我没事。”
出了这么个事,田思思没心情呆下去了,略坐了会儿便告辞回家,李月娣也没留她,吩咐田新华把阿囡他们送回家,她呆会还得整顿家风呢!
出来时大黄照例又在田思思身上嗅了嗅,见没闻到甜香味,它喷了喷鼻子,甩都不甩他们几个回窝睡觉了,田新华见田思思全身僵硬,乐了,“瞧你那没出息样,大黄都在咱家呆两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田思思白了他一眼,不和他说话,走到半路时,田思思想了想拿出三块牛肉干,是她昨晚在空间里吃剩的,她往一人嘴里塞了一块,东华和清华嚼了两口,眼睛一亮,立马加快了速度,把肉干嚼碎咽了下去。
田新华吃出了是肉干,以前三哥(田朝华)寄回来过,三哥在新疆当兵,那里产肉干,不过阿囡的肉干味道更好吃一些,大概是三叔(田爱国)那里的肉干味道与众不同一些,田新华一心以为肉干是田爱国带来的。
很快便到了田家门口,田满银听见动静出来接,田新华叫了声“四叔”,田满银让他进屋里坐会儿,田新华笑着拒绝了,他可不是没眼色的人,现在天色不早了,大爷爷和大娘娘肯定要睡觉了。
田思思在他后面提醒道:“新华哥,明天可别忘记来叫我!”
田新华笑着应了,便转身回田庄,田满银问闺女:“明天要你新华哥叫你干啥?”
“上山捡野免,昨晚我梦里有个白猴子和我说的,让我明天去山上捡野免。”田思思越说越溜。
她也是突然想起前世老娘说起过,月泉山有个白猿的传说,好像是说这个白猿在月泉山得道成仙的吧,反正后来,月泉村靠着这传说大大地发展了旅游业,山上造了个白猿寺,香火还挺旺。
刚才在二爷爷家,她随口编了个做梦的理由,现在想来这个理由极好,把一切都推到那只白猿上,肯定没人会怀疑的,不过事情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田满银听闺女这么说,他吓得立马把院门关了,拉着三孩子进了房间。
“你这妮子,这种话也能乱说的?什么白猴子?以后可不能说了。”
怎么回事?田满银不是应该朝天拜三拜,感谢神仙相助吗?田思思想不通了。
“什么话不能说?”赵老太听了儿子的话,挺奇怪。
田满银便把刚才田思思的话说了遍,吓得赵老太忙念了两声佛,“阿囡乖,听你爹爹的,这话真不能再说了,要不然咱们家要有大麻烦的。”
田思思这才想起来,现在是1972年,正是破四旧,反封建的年代,也是连清明上坟都不能烧纸钱的年代,像她刚才说的白猴子托梦的话,在这个年代的确是会带来大麻烦的,别的不说,光是封建迷信这顶大帽子就把你压垮了。
不过这个理由可不能浪费了,反正她也没打算去外面说,田思思嘟着嘴小声地说道:“可是我是真的梦见白猴子了,它让我明天去山上捡兔子,还说它喜欢我,以后还会给我好些好东西呢!”
见孙女说得煞有介事,田老爷子神情严肃起来,白猿的传说他是知道的,小时候经常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那时山上有个白猿寺,以前还有个老僧人住在寺里,可自从那个老僧人死了后,寺庙没了人气,解放前就塌了,再加上现在破除迷信,村里知道白猿传说的年青人怕是没几个了。
第20章 白猿
“那只白猴子长什么样?阿囡还记得吗?”老爷子问孙女。
田思思哪知道那白猿长什么模样,不过前世她见过白猿寺的白猿雕像,便照着那个雕像细细的说了遍,长了六只耳朵,有一个人那么高,白毛很长,穿了件长衣服,头上还戴了个圈圈。
其实田思思前世看见的白猿雕像是当地村民照着六耳神猴雕的,不过她也算是歪打正着,老爷子以前听村里老人说的白猿也是以六耳神猴为原型的,这下老爷子相信了。
老爷子虽然是老革命,可他见多识广,是极相信这种奇人异事的,在他看来田思思从没有听过白猿传说,可却能把白猿的模样说得头头是道,说明孙女的确是在梦里见到了白猿,看来这个孙女确是不凡哪!
其实赵老太和老爷子一直说田思思带福也不是随口乱说的,那个时候田满铜把阿囡抱回来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囡老是惊梦,半夜总是哭闹,他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无奈只得带了孩子去邻县一个极有名的老先生那里,这个老先生除了医术高明外,相术也很厉害。
老先生看了看阿囡的脸,再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