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境内有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遥相呼应,分别为马岭、秦川。而此时秦川脚下的一个村落却热闹非凡。
只见村口界处一石碑上书“刘家村”。抬眼望去,不远处就有一大富宅院,金环扣朱门,玉狮镇府邸。此处便是刘员外府,是村中首户刘万才宅院。然而年过半百,身材微胖的刘员外却满脸喜色领着一大群村民急促的向西走去。
“这都怎么了,这是?”好奇跟上的一位村民赶紧拉住旁边的同伴问道。
“呵!你还不知道啊,老孟家的蕙兰嫂要生了,要生啦!”被他拉住的村民满脸喜气激动道。
“呀!蕙兰嫂子可是怀胎一年半了,如今真的要生了?不行我要叫上我们家媳妇一道去看看!”这位好事的村民,扛起锄头慌慌张张的就往家跑去。
村口西面,一栋草木结构的房子就要被挤得摇摇欲塌。一位身材魁梧,肤色古铜约莫三十多岁的汉子,笑呵呵的拦住就欲往里面挤的村民。
“多谢各位关照,我孟启安孟老三在此谢过大伙了。不过你们再急能有我急吗?那可是我媳妇生孩子啊!”挡门之人声音很是洪亮,又抱拳又作揖的连连赔笑着。
“我说三哥啊,你和蕙兰嫂嫂的这个孩子可不简单啊,别人家媳妇小娘子的都是十月怀胎。呵!你们家这一个都快赶上哪吒三太子了!”与挡门人年龄相仿的一村民上前讨喜道。
“呸,呸!你这乌鸦嘴,怎么拐弯抹角的说老三的儿子调皮捣蛋呢?要我说孟老三的这个儿子将来一定是个大将军!”一位年岁稍大,头上还有些许白发的村民,一把将讨喜这人拉了回来。
“你们都别争了,瞧瞧一个个都说些什么,真是肤浅的很!启安哥的儿子当然要继承祖宗遗志,将老孟家的厨艺扬名天下,手艺将来一定比那些御厨还强!”一位年暨弱冠,一袭长衫的文士笑道。
“酸秀才,你又穷酸什么……”那两人一起把他往外推。
“呵呵,多谢各位乡亲父老吉言。俺家那口子蕙兰还没生出来呢,咋就能说是儿子呢!”孟启安一边推着暗中向挤进去的村民,一边回笑道。
“肯定是儿子……”众人皆挥手大叫,甚至还有些举着镰刀、锄头振臂高喊的。
小子、丫头都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孟启安心中如是的想着,眼睛锐利的他忽然看见远方又来了一群人,带头领路之人赫然就是村中首富刘员外。这刘员外平时待我不薄,又在村中颇有威信,若他也要进来凑这热闹,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的小祖宗啊,你就快点出来吧……孟启安虽是一脸喜色,但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紧张和焦急期待:这做爹的该怎么抱孩子,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呀,刘员外来了!”有眼尖的村民也看见了刘员外那特殊的矮胖身影,连忙喊道。众人都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十分恭敬的垂首等着,让孟启安十分心烦的吵闹声,终于没有了。
虽说刘万才的官职是花钱买来的,但万才买这个官却是为了地方官员无法来收刘家村的苛捐杂税。刘万才祖上世代经商,为他积累了很大财富,刘万才又是个老好人,虽然家财万贯,可从不仗势欺人。租赁出去的农田也只收极少的租子,天灾之年甚至还放粮救济,这也使得刘家村成为秦川山下日子最好过的村子,其他十里八乡的姑娘可都盼着能嫁到刘家村呢!所以他十分受村民们尊敬。
“启安见过刘员外。”
“咦?贤弟啊,我不是说过不要这般见外了吗?”刘万才连忙虚扶正要给他鞠躬的孟启安,一脸佯怒道。
“启安一介草民,如何敢与员外高攀。”孟启安连忙笑道,还是鞠了一躬。心思缜密的他还有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胖老头意欲何为。大富大贵的他难道真的是诚心要与自己这个整天埋锅造饭的厨子结交,自己身上的那点背景好不至于让他与自己称兄道弟吧?
这也不怪孟启安怀疑,十多年前这刘万才突兀的出现,声称自己是那死去多年无儿无女刘老村长的远房亲戚,高价收购了当时陈地主的所有田地,并声称自己祖上世代经商,家境丰实,减免租税,造福乡里。但谁也没见他与外地商户有所往来,却经常行善积德。没过多久这刘员外表如此这般的就博得众人人心,村民们对他所说的一切自然也深信不易。但看透了世事的孟启安却怎么也不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善心之人,善良到几乎倒贴!
孟启安不是种田的,自然和他要疏远不少,没想到这刘员外却一副十分想和自己结兄弟之谊,这越发让孟启安觉得他不简单。
刘万才见孟启安还是如此不愿与自己靠的太近,眼中一道精芒疾速闪过,呵呵笑道:“孟老弟说笑了,你家的两位兄长可都是皇宫里的御厨,你更是仙门素女剑宗的掌厨,哈哈,这样说来反而是老夫我高攀了。”
“呵呵……员外过谦了。”孟启安淡然笑道,刘员外也跟着呵呵干笑。气氛略显有些尴尬,门外的纯朴村民更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位村中最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都谦让上了?
“哇,哇!……”一声似清晨雄鸡啼晓的哭声从里屋传了出来,众人还在一阵惊讶,只见那接生的老妈子迈着小碎步欢喜道:“生啦,生啦!是个九斤一两的大胖小子!”
孟启安听此,不由得喜出望外,直愣愣的一下坐在了地上,一股热血上涌,浑身如千万只细小蚂蚁爬过!终于猛地一下坐在地上得意忘形的双手拍地大叫道:“哈哈,我是当爹的人啦!我孟启安终于有后啦!”
“三哥,坐地上干啥,快点起来给接生婆喜钱啊!过了一刻可就不吉利了。”门外几声催促,惊醒了近乎发疯的孟启安,这才干笑的站起来,很是恭敬的对着身后的接生婆说:“王妈妈,您老辛苦了,这点喜钱你先收下,莫要嫌少才是。”只见孟启安从怀中那种两个足有二两重的银元宝,双手奉上。众人皆惊讶无比:这孟老三莫不是真的疯了吧?刘员外则是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孟启安:怪不得他不与我交好,原来你比我还富啊!
众人还在寻思,却不想里屋又走出来个中年美妇人,怀抱一袭大红色襁褓。衣裳虽是有些素旧,但也不由得让她妩媚勾魂中多了几分纯朴。人群中有些邻村的游手好闲、地痞泼皮之辈更是目露凶光,形神猥琐。
刘家村生活安逸,茶余饭后总有一些谈资被一些心生妒忌的长舌妇变本加厉谣传。正如现在,众人看着这个美貌的妇人,都不由想起自家老娘们嚼过的舌根:呀,原来孟三哥跟李寡妇还真的有一腿啊!
看着人群中曾经常叨扰自己的泼皮无赖那色欲熏心的眼神,楚李氏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微怒。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己男人只不过是边关传来的战报说是失踪了半年。不想一些泼皮无赖总是前来骚扰,更有一些暗中嫉妒她美貌的长舌妇挖空心思的造自己的谣!
妇人眉头轻皱,随即想起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自己不应该生气,也不理会众人的眼神,笑盈盈的声如翠莺道:“启安大哥你怎能坐在了地上?快些起来看看你九斤多重的白胖儿子!”
“哈哈,我孟启安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暂且先给我这犬子起名九金吧。生的九斤,多子多金!”孟启安满脸喜色的看着怀中躺在襁褓中的婴孩。满是慈爱:这孩子刚生下来就不哭不闹了,将来肯定大富大贵。
“今日我孟启安喜得贵子,微表感谢,恭请全村父老到我家吃上个三天流水席,还请诸位多多相告。”孟启安颇为兴奋的对着眼前的乡亲们说道。
众乡亲们都没想到这看新生儿还有流水席吃,拥挤在屋前的人群顿时便三三两两的散开朝前院走去,去晚了可没地方坐,站着吃多不美。
………【第二卷 密使】………
是夜午时三刻,热闹了一天的孟家随着乡亲们的困意来袭逐渐安静了。
虽是子夜刘府却也烛火通明,名人字画四处雕印,古今诗词、名言警句隐与其中,亭台楼阁轩榭里弄弥漫着一阵阵的书卷气。此时的刘员外早已卸下醉意朦胧的惺忪伪装,十分谨慎的连拐了好几个弯,走向一个阴暗的巷口,谨慎的掀起地上的一道暗门,消失不见。
“使者大人……”
这个四周挂满诡异图腾阴森森的密室让人有一种恐惧到直哆嗦的氛围,青石打磨的墙壁在微弱光照下忽亮忽明,青石上画满了各式凶神,张牙舞爪的似乎就要破墙而出。
平日里受尽乡邻尊敬的刘万才刘员外现在却仿若落汤鸡般的跪在地上颤抖,冷汗早已浸湿了全身。华贵服饰包裹下的臃肿身材彻底屈服的趴在地上,面前二尺处的一团泼墨诡异画卷让他有种来自灵魂一丝也不容反抗的威压!
突然这幅诡异画卷中的那团泼墨竟缓慢的转了起来,逐渐凝成了一道人影投到了石室正中。
人影逐渐凝实,全身虽是黑袍包裹,但也阻止不了一阵阵阴沉之气的发散,烛火都随之摇曳。
这盏茶之间,对于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万才来说仿若千年万世,刚才还不住寒颤的躯体此时已经害怕到动也不敢动了!
“哼!刘万才,莫非你把本使者交代的话当耳边风了么?”
黑袍包裹下的那人看不见一丝神态,但只这轻微的一喝却让刘万才心中一紧,不由得冷汗连连忙回道:“使者大人,我从未忘记过您交予的任务啊!十二年来我在这个只是这个稀疏平常的村落每天都谨慎观察,并没有发现你所说的那般异宝。而且仙人门派素女剑宗离这不远,我也不敢太过招摇。”
黑袍人轻哼一声:“一群女人就让你怕成这样,真丢了我鬼族名声!不过你这般做也是对的,现在我们鬼族还处于休养阶段,还不宜和这些人界仙门发生冲突!不过冥王遗骸和生命灵珠一定要寻到!当年的冥王就是陨落此地,他万古不化之躯的遗骸怎么可能这般凭空不见!还有那生命神王毕生精华凝练的生命灵珠也是我鬼族必得之物!”
“谨遵使者大人教诲!”刘万才跪在地上,整张脸几乎都贴在了地上,头一动也不敢动的说道。
“真是一个怕死的狗奴才,不过这样我反而能更好的控制他。”黑袍人心中一阵鄙夷后随手扔出一截竹筒缓缓说道:“这里的鬼族精油足够你再掩藏死气十二年。我鬼族从不养废物,二旬间你都不能有所贡献,这条命便彻底轮回吧。”
刘万才连忙站起身来,小心的接过黑袍人扔过来的竹筒,双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躬身道:“我这性命便是鬼族赐予,请使者大人放心,我定全力以赴搜寻这里的每一方寸,即便是素女剑宗的山门我也要混进去寻一遭。”
对于刘万才的信誓旦旦黑袍人并没有放在心上,让他放心的是刘万才眼中那一瞬而逝的喜色:凡人果然都是这般贪生怕死么……这蠢货原本的阳寿也就六十多年,在给他十二年寻找宝物也不为过。到时候即便身死我鬼族轮回盘正好度化,任何人都看不出一丝端倪。
也不由得这黑袍人鄙夷刘万才,其实十二年前刘万才不过是赶考落榜心灰意冷的一名凡人书生,在他就欲轻生坠崖以为自己必死之际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原本必死的信念在这身影许了诸般好处时便瞬间破灭。
这世间本无一个人愿意轻生,大多都是由于一时冲动或者身受刺激才会选择结束生命,一死百了。但其实这一死只能留下一群伤心欲哭无泪的亲友,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轻生者无外乎是想彻底的逃避,却什么也避不了……
刘万才所说的要去素女剑宗一遭,并非空口大话来讨喜,而是他早就预谋的。他心中早有算计,接近孟启安便是第一步,孟启安可是素女剑宗外山门的主厨啊,虽说素女剑宗外山门距离山顶之上的内山门还有一段距离,但每年内山门都会从外山门中挑选优秀弟子。外山门中很多天才女子家境贫寒,在没有被内山门选上之前,她们并不没有改善家中生活的能力,这时候便是最好的机会,广结善缘,就不信寻不得一个感恩戴德为自己所用的女子去那内山门寻宝。
正在刘万才思绪万千时,黑袍人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刘万才身边,轻轻一抬手便将如肥猪般的刘万才提了起来,刘万才的惊恐的瞪着眼珠,大气不敢喘的咳嗽着,脸色也逐渐紫如猪肝。
刘万才十分不解自己哪儿做错了,正欲求饶,这黑袍人阴冷的声音却斥道:“你这猪脑当我先前的话是放屁吧?说了现在还不宜与人界仙门接触,你怎还有到素女剑宗发展内线的想法?就凭你这道行被那素女剑宗高手发现还不瞬间被轰杀?你这狗命我不在乎,但这样却误了我鬼族大计,连我主人都担当不起!”
“是,使者大人教训的……”
被卡着脖子的刘万才颇为艰难的才从喉咙挤出一点蚊呐之声,对于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黑袍使者他是深深的恐惧。由不得他不害怕,这从未露脸过的黑袍人可是也曾这般轻轻的一抬手灭了一个炼体七层的悍匪,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只能任由摆布。
“还有你这蠢货怎么把自己的院子弄成这般,我给你安排的是爆发富商的身份,你这几年却把它建成了书香门第,赶紧给我恢复原样,免得让人多疑!”黑袍人微微一仰头,眼神仿若穿过了层层城墙,有些气愤的一把将刘万才扔到了一丈开外。甩了甩袖袍,身形一晃到了那一团诡异黑墨的图画前头也不回的说道。
看他逐渐虚无钻进黑墨消失的身影,刘万才却谨慎的盯着那黑墨看了半柱香时间才敢动,擦了擦嘴角的点点鲜血,一刻也不想多留的连滚带爬逃出密室。要不是最近顿感自身死气凝重,阳光刺肉疼痛我怎么也不会来见这个人装神弄鬼的家伙!
刘万才也只敢心中一想,却忘记了自己已经早就是鬼甚至还被这鬼族奴役了十二年……顿感外面空气清爽的刘万才招来管家让厨房弄了些大补吃食,全当压惊的胡吃海喝了一番这才睡去。
收拾残羹剩饭的老佣人颇为可惜的倒掉了这些山珍海味:看来老孟家的厨艺也不过如此,要不然老爷咋会回来吃二遍饭?幸好当年没让咱家小子跟他学艺。
………【第三回 朴命】………
时光飞逝,转眼间从老孟家新生儿九金诞生到现在已经是三月有余,村民们对新生儿大胖小子九金的谈论热劲还没过,孟家今日又张灯结彩开始庆百岁了。说是百岁,其实也就是新生儿出生后的一百天。老话说的好:百天看到老。意思也就小孩子未来一生的成就,在出生后第一百天也就能算出来了。当然这当不得真,只是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生活向往。所以依当地风俗,新生儿百日这天都要喜庆的操办一番,并让最有威望的长者给孩子摸顶,寓意醍醐灌顶,一辈子不会走错路。最后家人也会确定新生儿的大名,广而告之。此时便会鞭炮与钟鼓齐鸣,寓意冲喜,吓走影响孩子前途的各路邪神妖魔。孟启安早有先见之明,今日前就找人加固了自家的房子。穿着一身火红长衣他笑呵呵的站着粉饰一新的前门口迎接着众亲友,忙里忙外,累的是心甘情愿。当他正欲寻个机会休息一会儿,一阵由远及近的唢呐声伴随着嘹亮的百祝歌飘了过来。孟启安连忙迎上前去,到跟前才知道原来是当了御厨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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