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那样做的。若真是这样,她这伤可就白受了!
都怪那口无遮拦的青杏,自作主张做下的蠢事,才连累她至此。
这样的等待,令娉婷公主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无望来。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令人焦急的,就在她快要沉不住气时,青萍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王爷过来了吗?”娉婷公主急忙询问她。
青萍为难的摇头道:“王爷说他不得空闲,有什么事公主只管交代奴婢去做就是,请公主好生养伤。”
娉婷公主虽也料到过这样的结果,可真的听到了,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与失落,但她并不肯这样轻易放弃,稳了稳心神方才说道:“你去看看安公子有没有在忙,若他得闲,请他帮我……帮我收殓一下青杏的尸体,就说是我拜托他的。”
青萍连忙应了,自下去寻安康不提。
……
娉婷公主预备借由安康来翻身,自有一番谋划不提。此时在贺之洲与明月的房间里,不速之客黄鸿飞老神在在的与他们同桌吃饭,丝毫不惧浑身冒着冷气不住拿眼刀子拼命刷刷他的贺之洲,只一个劲儿的给明月夹菜,“小周,这小鸡炖蘑菇还有这虹鳟鱼做的都不错,你要多吃点。瞧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要是这些日子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定然早将你养的白白胖胖了。可怜的小周,不会是有人故意克扣你的吃食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一对被打成了乌青眼的眼睛睨着贺之洲,对他的不满简直溢于言表。
明月自傻了之后,从来没有觉得吃饭会是一种煎熬,她多喜欢吃饭啊!可是今晚上这一顿饭,愣是吃的她胆战心惊,端着碗恨不能将脑袋埋进饭碗里去,一会看看浑身不住散发寒气的贺之洲,一会看看拼命给她夹菜哄她多吃点的黄鸿飞。黄鸿飞对她越好越殷勤,贺之洲身上的寒气就愈盛。她就像是个小可怜一样夹在两个人中间,再美味的佳肴吃到口中也味如爵蜡,全不知滋味如何。
黄鸿飞与贺之洲带来的侍卫们恶战了一场,虽被打青了一对眼,但是也没让他们得了便宜去,他的眼睛尚属轻伤,若非他手下留情,此时客栈后院就该摆上几条尸体了。这番大量运动后,他的食量自然也是大增。他也不管贺之洲欢不欢迎他,大摇大摆的跟着来蹭饭,还全不将贺之洲放在眼里,只跟明月互动着,这举动不管是他还是贺之洲,都知道是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行为。
原以为贺之洲定然要不客气的与他大动干戈,不想就算他语言攻击,贺之洲除了不断释放的冷气,居然并不打算与他动手。只是也不肯动手用饭,就那么端坐着,冷冷盯着黄鸿飞。
黄鸿飞才不会因此就败坏了胃口,问明月道:“要不要喝汤?”
明月眼巴巴的看着自在的黄鸿飞,这气氛太可怕了呜呜呜,难道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黄鸿飞看一眼他特意点的汤,“还是算了吧,这汤不适合你喝。”
他顿一顿,笑眯眯的看向贺之洲,“这是我专程给王爷点的,王爷赏脸喝一点儿?”
贺之洲仍然说话,盯着他的眼神愈发的冰冷了起来。
黄鸿飞依然笑嘻嘻的,亲自给贺之洲盛汤,“这汤名叫苦瓜百合黄连汤,厨房里的厨子说了,这汤最是清热败火的,王爷眼下火气大得很,正该喝这汤降降火气才是。”
他把汤盛好后,双手递到贺之洲面前,微微偏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王爷请吧。”
明月被贺之洲的模样吓得一头缩头缩脑,看他一眼都要赶紧将视线收回来,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却还能压抑住不发作出来的样子,她这时候倒宁愿他发作,虽然也很可怕,但远比现在这模样好多了。现在他这个样子,她根本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呢。这样害怕着,就忍不住朝黄鸿飞的身边挪了挪。
黄鸿飞见状,自然心情大好。
贺之洲的视线自然也没有离开过明月,见状飞快的蹙了下眉,对于她这样的举动十分生气与不满,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黄鸿飞不再说话,这气氛就显得空前的凝滞又难受起来。
眼看着明月又不安的动了动,贺之洲终于有了动作,他利落的端起碗来,将那碗苦的能让人跳脚的下火良汤眼也不眨的一口气喝完了,方才优雅的放下汤碗,擦了擦嘴角,随手将锦帕丢在一边。
黄鸿飞见他这般,不由得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一眼他特意去厨房强调过要苦的人忍不住跳脚骂人的下火汤,甚是奇怪的问道:“不苦?”
贺之洲冷冷道:“不苦,甜的。”
一听汤是甜的,明月就想来一碗。贺之洲眼风一扫,跃跃欲试的明月立刻蔫吧了,继续低眉顺眼的垂了脑袋,受气小媳妇一样的玩弄着衣角。
分明黄鸿飞与侍卫们打架的时候,他的脸色看着已经好转了的,怎么这么一会儿,他就又生气了?简直比她还要莫名其妙嘛。
黄鸿飞倒没留意到贺之洲那细微的动作,他的注意力此时全在那苦瓜百合黄连汤上了,犹豫了一会,决定自己亲自尝一尝。黄鸿飞埋头猛喝了一口,立刻瞪圆了眼,猛拍桌子骂道:“你味觉有问题啊?”
一边伸着舌头哈赤哈赤的找水喝。
贺之洲这才端了面前的茶水漱了漱口,将口中那几乎能逼疯人的苦味去除了一些,方才冷声问道:“你师父走到哪里了?”
黄鸿飞喝了好几杯水,才觉得口中不是那么苦了,一边苦着脸皱着眉头瞪贺之洲,一边嘲笑道:“我说你这会儿这么能忍,原是因为我师父呢。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他老人家如今到哪里了?”
不待贺之洲说话,他又自顾自的往下道:“我知道了,这还是嫌小周傻了觉得你脸上无光,所以要找到我师父治好小周对吧?我就问你一句,倘若我师父也没有法子,你又要如何安置小周?就像那个死女人说的,找个称职聪明的女人来做你的王妃,然后让小周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这样齐人之福你都享到了?”
贺之洲微微皱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表什么态,他对明月如何,以后又如何,那是他跟明月的事。他黄鸿飞算什么人,也配来质问他?如若不是因为怪医的缘故,他早叫人将他丢出去了。
既然他不愿意说,贺之洲自然不愿意再对着他那张脸,冷声下了逐客令,“吃好饭了?明月该休息了。”
黄鸿飞二话不说起身来,伸手就要拉明月起来,“既然吃饱了,我这就送你回房休息去,你房间是哪一间?”
贺之洲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将明月拉到他身边来,淡淡道:“她跟本王住一间,你自便。”
黄鸿飞那张时常带着笑的娃娃脸立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不看贺之洲,只看着明月,认真对她说道:“小周,这样是不对的。未成亲的男女是不可以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你明白吗?”
明月抬眼看向他,一脸无辜又不解的说道,“不对吗?可是我们每天都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啊。”
有时候赶不上投宿客栈,在野外扎营时,也是贺之洲跟她住一个营帐,并没有人因此说过什么啊。她又去看贺之洲,“这是不对的吗?”
“我们回京城就会成亲,迟早会住在一起。这没有什么不对,你不必多想。”贺之洲安抚明月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不像对着黄鸿飞一般冷冰冰硬邦邦的。
“真是冠冕堂皇。”黄鸿飞冷嗤,“你这话也只能哄哄小周罢了——”
他顿一顿,微微眯起眼来,“如若真是为了小周好,不叫她被人非议,你就更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让她被人非议的不是本王,而是你。”贺之洲当仁不让的冷笑道,“本王是她的未婚夫,为了保护她与她同吃同住,何错之有?倒是你,你算是她的什么人,这样上蹿下跳大模大样的出现在她面前,才会令她被人非议,让她没脸见人吧。”
“你胡说八道!”黄鸿飞被激的瞳孔一缩,“小周视我为友,我视她为知己。我们两人乃是君子之交,坦坦荡荡,有何令人非议之处?你不就是不喜欢我来找小周嘛,哼,我告诉你,只要小周一日认我为友,我就不会不管她,管你要怎么想!”
贺之洲懒得跟他打嘴仗,不耐烦的赶人,“你还不走,等着本王将你丢出去?”
黄鸿飞不屑的瞥他一眼,“把我丢出去,也要你有那个本事才行。”
他看一眼明月,见明月正讨好的巴着贺之洲的手臂望着他笑,心知自己多半是带不走她了,忿忿的瞪一眼贺之洲,想着自己正好夜探一番明月口中的讨厌的女人,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黄鸿飞一离开,明月就忍不住松了口气,“我没有跟他走哦。”
一副求赞求表扬的乖巧模样。
贺之洲神色稍缓,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倒是敢跟他走一个试试看!”
见他褪去了一身的寒意,又变回了她所熟悉的那个贺之洲,明月恨不能追在他身后摇尾巴,“小飞很好的,你不要跟他吵架好不好?”
贺之洲睨着她,“他很好,本王却还要跟他吵架,本王很坏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王爷哥哥也很好的。”明月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拿自己的小脸使劲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她前两天无意间做了这个动作,发现他不但没有斥责她,还弯起唇角笑了笑,她就将这个小细节记在了心里。这时候见他不高兴,便想起这一桩来,就又蹭了蹭。
贺之洲低头,看她微微眯了眼,犹如讨主人欢心的小动物一般,心就软了软,“如果本王告诉你,本王不喜欢你跟黄鸿飞说话,不喜欢你跟他呆在一起,你会不会听本王的话,不再跟他见面?”
这话他以前就想跟明月说,但又怕被她嘲笑,况他们虽然私底下见面,却也并未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他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他们来往。如今她傻了,将前情往事全都忘光了,估计在她心里,他跟黄鸿飞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幸而他们之间还有一纸婚约,不然今天就要被黄鸿飞挤兑的站不住脚跟了。
黄鸿飞虽然很护明月,但又有哪个男人大度到自己的女人由别的男人来护着的地步?他不当心弄丢了明月一次,已经汲取了刻骨铭心的教训,以后断断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至于黄鸿飞,他只想让他哪儿来的滚到哪儿去——如果不是需要怪医的话,他发誓他能让黄鸿飞一辈子也见不到明月一面。
明月愣了愣,半懂不懂的模样,见贺之洲紧紧盯着自己,非要她给一个答案的模样,就有些紧张起来,心底深处却莫名生出一丝烦躁来,她咬住粉嫩的红唇,似有些试探又有些不安的开口重复道:“小飞是好人!”
她喜欢跟小飞说话,小飞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很熟悉,小飞不会教训她,只会顺着她帮着她骂那些讨厌的坏女人。别人都笑话她跟蚂蚁玩耍,可是小飞却不会,他还会陪着她,跟她一块儿看蚂蚁搬东西。
小飞说他们是朋友,她很喜欢小飞这个朋友。
贺之洲看着她眼巴巴的却掩不住焦躁的模样,她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越急就越说不出来。他如此的了解她,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即便她说不出来那些话,他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便是傻了,她也不肯为了他妥协。
“罢了,那话就当本王没有说过。不过,往后你与他见面,身边不能离了人,务必要让青桃青柠跟着你。”她不肯妥协,他只好妥协,就像以前一样。
明月的小脸上立刻漾起了欢快的笑容来,“王爷是最好最好的好人!我最喜欢王爷了!”
贺之洲心里酸溜溜的,想起之前她也曾说过最喜欢小飞这样的话。
好在他还得了个最好最好这四个字。
贺之洲一边鄙视自己没出息,一边又觉得老怀甚慰。
☆、122 月夜威胁
娉婷公主感激万分的让青萍送走了安康,便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安康答应她,会在贺之洲面前为她分辨,力证青杏做下的事跟她无关。她知道安康在贺之洲的心目中颇有些分量,有他为她周旋一二,虽说贺之洲不会立刻就信了她,但总归也是一个机会。只要安康能劝得贺之洲来她房间,她就一定有法子证明她是“清白无辜”的。
要是自己没有受伤,根本用不着这样迂回婉转,她可以直接去找贺之洲的!娉婷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情就又忍不住烦躁了起来。她也是金枝玉叶,为了令贺之洲对她多看两眼高看几分,忍着痛苦与会留伤疤的风险,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舍己救人的苦肉计,还没看到成效呢,就被青杏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也破坏的一干二净了。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贺之洲心里会如何想她如何看她,会不会认定她就是个别有用心的坏女人?这一路上,想要再接近他或者明月,只怕都不会是件容易的事了。不过,那个突然出现想要带走明月的男人……这会不会是个天赐的好机会?
只可惜,她如今这个样子,便是想要策划谋算什么,也要先见到人才能成其事。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手边没有自己的人,要做什么都不方便!
想到这里,娉婷公主由不得又烦躁的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握拳,狠狠砸在枕畔处。而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牵扯到背部的伤口,痛的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不管怎么样,得先将伤养好了才能更好的行事!
她是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了的!
“啧,想什么想的这么激动,吓了我一跳?”
幽暗的房间里,一道突兀的带着笑的男声骤然响起来,说是吓了他一跳,然而语气里哪里有半点惊吓之意?
娉婷公主蓦地睁开眼,不敢置信的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借着漏进屋里的月光,她看清了懒洋洋坐在窗台上晃悠着双腿的年轻男子,不过十九二十的年纪,长了张十分讨喜的娃娃脸,此时正微微眯眼翘着嘴唇望着她笑,看起来无害又亲切。
“你是谁?”娉婷公主厉声喝问,手指已经摸到了藏在枕头底下的锋利匕首。她自诩自己耳力甚好,不然也不会知道青杏与她说话时外头有人在听,可现在这样安静的夜色里,有人打开她的窗户偷偷潜进来,在那窗台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竟然一无所觉!
要不是她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而大意了,要不就是对方太过厉害,厉害到她轻易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娉婷公主咬了下唇,对方如此厉害,倘若存了要害她的心思,只怕她连察觉都不曾就已经做了冤死鬼!
这太可怕!
饶是一向觉得自己胆大又能干厉害的娉婷公主,也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看不出半点恶意的男子生出几分惧怕来。
不过一想到客栈里都是贺之洲的人,这人再有本事,想要避开贺之洲的耳目出现在她房间里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再想到青杏曾说过的话,她对眼前这男子的来历就有些明白了。原还愁着见不到其人,便是有再好的主意跟谋划也行不得事,没想到这人竟这样送上了门来。娉婷公主心里的惊惧一下子化作了惊喜,此人能悄无声息的进她房间,可见身手是十分厉害的,甚至不在贺之洲之下,如果他真的存了心要带走明月公主——
以前她想靠明月公主来接近贺之洲,这才将她从宇文复的手中抢了过来,原还想借着她进一步的在贺之洲面前展现她的大方善良,各种美好,却事与愿违。一则是她低估了明月在贺之洲心里的分量,没有想到贺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