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苒即使在大荣生活了十五年,平时表面上装成贤惠女子,但她身体里那根“反骨”却从来不曾消失过!与玉环阁作生意、要求自己相看未来夫婿、坚持与任飞腾和离……
齐远侯高高在上、冰冷的态度触到了段玉苒的反骨,使她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绵里藏针的话!
齐远侯魏辰阳讶异的挑挑眉,望着朝自己福了一礼后继续朝正院方向走去的段玉苒的背影!一个和离的女子竟然还梳着未出阁的姑娘发式,由红绳与黑发编成的花状发环在脑后束起了乌黑水亮的及腰长发,更衬得段玉苒高挑、奥凸有致的身姿娉娉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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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伯夫人一颗心都扑在了晕倒的女儿身上,根本无暇理会跟来的伯府几位千金之间发生的纠纷!
好在段玉芸与段玉菲并不是真没眼力的女孩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们也暂时收起恩怨不再吵闹。
请来的太医为段玉蓉把脉诊病之后,便与齐远侯走到一旁低语起来。
段玉苒偷瞄了几眼,发现齐远侯听太医说话时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竟能滴下水来一般!
忠勇伯夫人心中忐忑不安,却也不好打断太医与女婿的对话,待太后被请到外室开药方、齐远侯重又走过来时,她才焦急地问道:“太医怎么说?”
魏辰阳眼神复杂地看着紧闭双目躺在chuang上的妻子,沉吟片刻后道:“刘太医会开两副汤药帮玉蓉调理,只是有些药是万万不能再碰了。”
“有些药?什么药?”忠勇伯夫人不解地看着语焉不详的齐远侯,“是以前寇太医开的药方有问题?”
“不是。”魏辰阳的声音有些紧绷,似乎在控制着某种极欲爆发的情绪!他快速的扫视了一眼段玉苒等四位伯府千金,对忠勇伯夫人道,“岳母,今日招待不周,也令几位小姐受惊了。我这就吩咐下人去通知伯府的车夫备车,送您与四位小姐回伯府。”
这竟是下逐客令了!
忠勇伯夫人脸上露出恼色,但转头看到庶女与三个侄女都看着自己,不得不强压下心头恼怒。她可不想让这几个丫头看笑话!
回伯府时,段玉苒还是和四房姐妹花儿同一辆马车。不知为何,段玉芸和段玉菲虽然还是用厌恶与怨毒的目光偷看她,却没再逞口舌之利!看来是被“打怕”了。
马车停在了忠勇伯府的侧门口,段玉芸和段玉菲就跳下了马车,直冲进府里去!
段玉苒下了马车只看到一红一蓝两道背影而已,她冷哼一声!
进了府中内院,段玉苒福身向大太太告辞,返身回了三房的玉春堂。
三太太姚氏早已候在正院等女儿归来,听丫头喊“四小姐回来了”赶忙站起了身子。
段玉苒进了明间就看到姚氏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暖。
“娘,我回来了。”段玉苒朝姚氏绽开笑容。
姚氏打量了一番段玉苒,见女儿脸色还不错,心稍稍放下来。
“大姑太太没有为难你吧?”姚氏拉着段玉苒坐到榻上,体贴地问道。
大姑太太?段玉苒这才惊觉,今天压根就没遇到大姑母啊!
“直至我们回来,大姑母也未曾露面。”
“哦?大姑太太没去齐远侯府?”姚氏微讶地道,“昨儿袁妈妈听大房的一个小丫头子说,大姑太太特意派人送了帖子来与大太太相约今日一起去齐远侯府,听说还要带上文麒表少爷。”
郑文麒,应国公府二房长子、同辈兄弟行三,是大姑太太的第一个孩子。
段玉苒对郑文麒也是没什么印象,她还能随母亲去应国公府走动时,郑文麒已经去书院读书了。好像年纪比段玉蓉小一岁。
“听说文麒表少爷的夫人去年秋天没了。”姚氏语气故作平淡、眼角却瞄向段玉苒地道,“至今还未续娶。”
“娘,您这都是听谁说的?”段玉苒真是哭笑不得!她娘该不会是想表哥、表妹一家亲吧!
姚氏嗔怪地拍了段玉苒的手臂一下,“你管娘是听谁说的,文麒表少爷人不错,几年前还考中了进士……四姐儿,你怎么了?”
如果不是姚氏那么一拍,段玉苒差点儿就忘了自己在齐远侯府摔倒在地的事!
伸手拉高袖子露出被石板与碎石擦伤的小臂,段玉苒看到伤口已经结痂了。
“哎呀!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受伤了?”姚氏吓得跳起来惊叫道,“好端端的……怎么……七巧,快将药箱取来!”
屋里的丫环看到段玉苒手臂上的伤也是吓得不轻,女人的身子若是有了暇疵总是不美,甚至会被人嫌弃!
“你怎地如此不小心。”姚氏用温水打湿的布条压着段玉苒受伤的手臂,准备将痂软化后剥离,清洗干净了再上药。
不等段玉苒把自己与四房姐妹花儿对掐的事告诉姚氏,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打雷般的喊声!
“娘,娘!妹妹可回来了?他娘的混帐王八蛋!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妹子身上!”
随着帘子被甩得啪啪作响,一身宝蓝衣袍、怒气冲冲的段玉杭就闯了进来。
…本章完结…
☆、34。参透心机
段玉杭像蛮牛一样冲进了母亲姚氏的屋子,嘴里嚷嚷着有人欺负他的亲妹子段玉苒!
姚氏和段玉苒都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俊脸微狞地段玉杭。
“六哥,你发什么疯?”段玉苒哭笑不得的调侃哥哥,“什么谁敢打我的主意?你又听到什么了?”
莫非是自己过于闭塞,一心只想着自己开铺子和画新首饰图样的事,错过了什么不成?不然为什么母亲和哥哥好像知道外面的事都比她多!
段玉杭一双漂亮的凤眼喷火,满脸怒气地问三太太姚氏,“娘,我听人说大太太之所以将妹妹带去齐远侯府,其实是去给齐远侯魏辰阳相看!将来大堂姐若是有个不测,妹妹就会去给齐远侯当继室!”
啪!姚氏手里的湿帕子掉到了地上,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段玉苒也受惊不小,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段玉杭!
“六哥,你听谁说的?”段玉苒从惊讶中回过神后便沉下脸问段玉杭,“遇到这种说浑话的人,哥哥应当一拳打过去才对,怎么倒跑回家里发疯?”这和败坏女人名声没什么区别!
段玉苒嘴上虽然责备着段玉杭,但内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一直疑惑不解的事仿佛被捅破的窗户纸,一下子就明亮起来!她就奇怪大堂姐怎么会想见和离大归的自己!自己和五小姐段玉芹过去与现在都没什么深交,今天她突然算计了自己!齐远侯投向自己的视线停留得有些失礼……
段玉杭听妹妹说他应该给报信的人一拳,脸皮颤动了两下没敢吱声。
那位爷能跟他说这事儿都是天大的面子,他还敢伸手打人?活腻味了吧!
姚氏也醒过神来,低声咕哝道:“大太太怎么会……大房还有个五姐儿啊?”
知道了诸多蹊跷的原因后,段玉苒倒心情畅快了许多!她是成熟灵魂穿越而来,这一世又被父母和兄长保护得很好,从心底反感勾心斗角这类人和事!所以对这些内宅污糟、算计也迟钝得要命!
“六郎,这件事是谁跟你说的?可信吗?”姚氏再抬头,眸光便多了冷静与盘算,“可别是有人故意挑拨大房与三房的关系!”
段玉杭连连点头,“娘,这个人说的话绝对可信!此人与四房也绝无半点儿关系!”
“既然如此,苒儿就装病吧,不能成了这件事!”姚氏迅速想出了对策,随后又有些黯然地道,“看来,伯爷与大太太并未真的接受咱们家的投诚!”
多少年的恩怨了,哪能这么快就抹平和互相信任呢?
“娘,为什么您和大哥都不希望我给齐远侯当继室?这也并非是坏事啊?”段玉苒也有些奇怪母亲姚氏和兄长段玉杭的反应。她倒不是想当魏辰阳的继室,只是好奇。
不管怎么说,齐远侯可是一等侯,爵位世袭罔替!若是自己成为他的继室,就是未来的齐远侯夫人,放在别人身上都是巴不得的事儿,怎么自己的亲人却一个怒、一个拧眉不乐?看看太夫人急巴巴的逼着六小姐段玉芸也跟着去齐远侯府,为的就是自己亲孙女能成为未来的侯夫人,将齐远侯拉到四房这一边!老人家的算盘打得可精呢!
闻听女儿的疑问,姚氏一向温柔的脸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直盯盯地看着女儿道:“苒儿,你可不能这么想!女子高嫁固然值得羡慕,但你父兄无功名、你又是大归之身,嫁入侯门实在勉强!齐远侯即使愿意娶你作继室,他的岳父也还是忠勇伯,不可能与咱们三房亲近。为了你,三房就会被大房拿捏在手里,而你又会因我们而被大房牵制!如果定哥儿能平安长大,又继承了爵位,你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
段玉苒微惊,她的确没有想这么多!姚氏毕竟是看着内宅斗争长大的庶女,这其中的门道儿看得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人要深很多。
“为何大房要利用我?五堂妹是他们的庶女,不是更好拿捏?”段玉苒不懂。
段玉杭在旁冷哼一声,有点儿对这个“愚蠢”的妹妹恨铁不成钢了!
“咱们伯府乌烟瘴气了这么多年因为什么?”段玉杭哼声道,“还不是上面那位老太太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你去当魏辰阳的继室,大房可以抓着爹娘和我威胁你不起二心,若是五堂妹嫁了过去,再生下嫡子……没准齐远侯府就变成了忠勇伯府第二!若是再黑心点儿,把定哥儿养死养残……呵呵,五堂妹可不见得顾忌自己姨娘会怎样!”
段玉苒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个表面上鲁莽、玩世不恭,实则内心格外细腻的哥哥,真想给段玉杭竖拇指!
自己应该向段玉杭学习啊!人家男人都比自己会“宅斗”!
母子、兄妹三人正分析着大房此番作为背后心机,外面就传来丫头喊“三老爷回来了”的声音。
帘子挑起,三老爷要带笑容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包点心。在看到儿女全在妻子的屋里时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心地道:“怎么都聚在这里?莫不是兄妹二人又吵了架,来让你们的娘亲给评理?”
姚氏向儿女使了眼色,让他们不要说今天的事。她太了解丈夫了,直接告诉他大房算计他们三房,三老爷没准就跳起来冲到大房去吵闹评理了!要说,也得是她想好了怎么说后再开口。
段玉杭和段玉苒领会,寻了个借口就退出了正房。
到了院中,段玉苒一把拉住要回自己院子的段玉杭。
“六哥!”段玉苒靠近段玉杭低声地道,“最近你可还与在平城时到过咱家的那位顾爷有来往吗?”
段玉杭神情微显慌乱,挑眉问道:“干嘛?你个女孩子家打听个外面的爷们儿作什么?”
段玉苒被段玉杭的话给恶心到,用力拧了他手臂一下,疼得段玉杭差点儿叫出声来!
“混说八道什么!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段玉苒又现泼辣相,横眉立目地道,“我记得你说那位顾爷是个做大生意的人,今天马车路过云罗街时我看到了一个很像他的人,不知道顾爷是不是也到京城来了?如果是,你请他帮一个忙!”
段玉杭呲牙裂嘴地揉着胳膊问:“帮什么忙?有什么事我帮你就是,何必……”
“你帮不上!”段玉苒嫌弃地看着段玉杭,拍拍他的肩膀道,“为了让大伯、大太太和太夫人安心,哥哥你就还是当纨绔子弟的好。”
…本章完结…
☆、35。耐心有限
齐远侯夫人段玉蓉得知段玉苒回到伯府就病倒了,特意派人过来探望,不但送来了许多珍贵听药材,还用侯府的牌子请了太医到伯府为堂妹看诊。
太医也不是傻子,探到的明明是健康脉相,但人家偏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明摆着就是要“有病”!于是太医含糊的说什么体虚、肝肾脾虚,开了一个补身体的方子便拿银子走人了!
大太太也过来看望过两次,段玉苒就装得虚弱不已的样子在榻上相迎。末了,大太太安慰几句、又劝她好好休养,便不再来了。
姚氏还不放心,命人时刻注意着大房的举动。
后来发现大太太再去齐远侯府探望段玉蓉,都带上五小姐段玉芹。
无论太夫人怎么恼怒、发脾气,四太太和六小姐段玉芸都不肯再去齐远侯府了!
上次去齐远侯府,段玉芸和妹妹段玉菲本来是想欺辱段玉苒,结果姐妹俩都被段玉苒给教训了!回到伯府向太夫人告状,以为祖母肯定会为她们出这口气,结果太夫人却将她们姐妹训斥了一顿!说什么侯府丫鬟在旁侍候着,将她们姐妹的刁蛮任性与没教养全看了去!传到齐远侯的耳中,段玉芸就没希望成为侯爷的继室云云!这就使得姐妹俩暗中怨恼太夫人,更不愿意随了太夫人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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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苒窝在玉春堂的小东院里装病,时日久了也是郁闷!最焦急的是兄长段玉杭迟迟没带回她想要消息!
段玉苒请兄长向精于商道的“顾爷”求助,看能不能找到那间已经停业却一直未见新店开业的铺面的房主是哪位。或是帮忙提供一些京城各商街上铺面转让、出兑或出租的信息。毕竟顾爷是商人,这方面消息肯定比王壮要灵通!
没来由的,段玉苒就觉得那位“顾爷”是个能人!!身份绝非普通商贾那么简单!因为,自从段玉杭变得张扬之后,段玉苒还没见过哥哥对哪个人敬畏到那种地步!可在平城的宅子里,她看到段玉杭站在“顾爷”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引荐……举动十分反常!
“四小姐,王壮家的送东西进来了。”云珠提着一小篮水梨走了进来,口中的“王壮家的”正是宝卉。
云珠将小篮拿到段玉苒面前请她看看,借机压低声音道:“宝卉姐姐说,王壮今天又去云罗街,发现那间书铺开了门,里面有人走来走去,不知是不是看铺面要租的人。王壮让宝卉姐姐赶紧过来告诉您一声,他自己则进那铺子找房主去了。”
段玉苒听得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装病,腾的就从榻上坐了起来。
“云珠,快给我准备衣裳与帷帽,我要出门!”段玉苒深知有些事耽搁不得!犹豫不得!
“小姐?”云珠放下篮子伸手去按段玉苒,“您现在不能出门,您正……”
“无妨!”段玉苒沉着脸咬牙道,“就算我生病,难道连门也出不得了?权衡利弊的暂时退让可不代表软弱可欺、被人压制住!”
云珠服侍段玉苒最久,深知小姐性子起来很少听劝,只得叫碧珠进来一起服侍,又让珍珠去二门叫小子传话备车。
虽然戴着纱笠,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在唇上涂了些白米分,营造出病容。
穿戴妥当后,珍珠也来报说马车备好了。
段玉苒只带着云珠和珍珠同行,让碧珠去告知母亲姚氏自己的去向。
至于对外的说辞,段玉苒相信姚氏会编得很完美!
马车行至云罗街那间书铺门口,段玉苒就听到了王壮的声音。
“这位爷,你再考虑考虑如何?我也是诚心想租您的铺子……”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我家爷不是说这铺子不往外租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不满地嚷道,“别当我不知道,你这小子最近常在这里晃悠,还时不时扒门窗缝往里看!今儿开门就是为了引你过来问个明白!”
段玉苒眉头一皱,觉得房主似乎很不友好。
下了马车,隔着薄薄的面纱,段玉苒看清了眼前的铺子与拉扯的人。
铺子的门窗大开,挡门窗的板子整齐的码放在一旁,乍一看还当是开门做生意呢!
在门口纠缠的五个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