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氏站在桥上神情凄冷,好半天才转身也下了桥,独自往自己所在的院落走去。
段玉苒觉得无趣,便打算回自己所住的院子,不想半路又碰到到了郑文玦!
“文玦见过王妃!”郑文玦抱着拳向段玉苒行礼,不再自称“草民”了。
段玉苒笑着让孩子起身,“你怎么绕到这里来了?下了学没有功课要做吗?”
郑文玦露出烦恼的模样抓了抓头,“还没,跟王妃说过话之后就回去练字和背书。”
“哦,玦哥儿有话对我说?”段玉苒惊讶地看着这个孩子。
郑文玦认真地点了点头,仰头道:“方才简如夫人无论跟王妃说什么,王妃您都不要相信啊!”
“……为什么呢?”段玉苒满是兴趣地问道。
“因为父亲说如夫人是个心怀……心怀破车的女人(心怀叵测)!如果相信她的话,就会让我们家破人亡!”郑文玦绷着小脸儿很严肃地道,“王妃知道什么是家破人亡吗?就是祖母、父亲、母亲、堂兄、小侄儿、侄女等等所有应国公府的人,连下人也算在内,都会被如夫人害死!”
段玉苒笑不出来了!这些话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真的谈不上“有趣”!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离间简氏与玦哥儿母子关系的人竟然是应国公!
的确,简氏就是皇帝安插在应国公身边的眼线、细作!就算她为应国公生了一个儿子,可她在应国公府所有人眼中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段玉苒的脑海里闪过皇帝曾对她说过的话:你想不想当皇后?
当了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再被掌权者左右人生与命运!
…本章完结…
☆、206。关心则乱
与简氏短暂的见过一面后,段玉苒生出许多感慨,但随后便也就抛到了脑后。
说来也是奇怪,都说女人怀孕前三四个月会吐得厉害,段玉苒却只有头两个月时吐过一阵子,但随后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为此,她还不安的请颜大夫和太医多次给自己的把脉,深怕腹中的孩子出什么问题!结果,颜大夫和太医都说无事,每个女人的体质不同,也不是都吐得天昏地暗!
听了大夫们的话,段玉苒真觉得自己的穿越是开了金手指!除了第一次婚姻嫁了个渣男之外,幼年和再嫁后都没吃过什么苦,偶尔有些小烦恼和郁闷,也都被家人和丈夫给解决了!简直太幸福了啊!
心中少事,吃得香、睡得好,段玉苒现在的日子与养小猪也没什么区别了!
顾衡离开前说好是少则两天、多则四日便归,段玉苒想着使团这次跟去十人、应国公又派了二十名精兵护送,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毕竟乌突利名义是小国、其实只是北漠一个不算太大的部落而已。
两天过去,段玉苒想:看来三四日才能回来了。
四日过去,段玉苒有些着急,但想着超出归来时间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很快就会回来了。
直到六日过去,段玉苒坐不住了,带着碧珠和刘嬷嬷去找应国公!
顾衡等人离开三四日未归时,段玉苒去寻过应国公夫人,岳氏安慰她不要担心和着急。乌突利部族只是距离大荣边境沣城比较近的小部族,为了不被其他大部落吞并,才主动向大荣示好、寻求庇护。既然是有求于大荣皇帝,又怎么会伤害大荣的皇子呢?
段玉苒也觉得有道理,便耐着性子继续等。可现在她等不了了!必须从应国公那里得到顾衡他们是否安全的确切消息!
到了二门处,府里的下人不敢阻拦硕王妃,只得由着这位贵妇出了内院,在前院到处寻找应国公!即使守二门的小厮说应国公不在府里,她也是一脸惊慌的仿佛没听到!
岳氏闻讯赶来,看到挺着肚子在前院乱窜的段玉苒,无奈地摇摇头。
“王妃稍安勿躁。”应国公夫人上前劝阻命人备马车要出去的段玉苒,“国公爷在兵营之中,即使您去了恐怕也不能让您进入。不如我派人去请国公爷回府来,如何?”
“那就有劳国公夫人了。”段玉苒听岳氏这样劝说也意识到自己是焦急之下乱了方寸,搭着碧珠的手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心急之下莽撞了。”
应国公夫人点点头,温声地道:“担心自己的丈夫,是作妻子的责任,也是作丈夫的男人的福份!”
段玉苒对应国公夫人略霸气的言论生出钦佩来!果然传言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如果她回京后与范大学士府的女眷们说应国公夫人是个性爽朗、颇有巾帼之气的女人,范府女眷绝对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岳氏派人去请应国公回府,然后与段玉苒又回了内院,在正院的厅内坐下喝茶聊天。
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段玉苒觉得慌张得乱跳的心平复了一些。
应国公夫人看着段玉苒喝完水,脸色稍稍好些才道:“方才在外院见王妃气色不是太好,最近两天担心王爷没有睡好吧?你有着身孕,这样心思过重和焦虑都是不妥。”
段玉苒惭愧地点头道:“的确,这两天夜里总是睡不好,有时还会突然惊醒。”
有时候,人连自己的心也是无法控制的!她不敢想像顾衡出事的情景,甚至连想也不愿意去想,大脑思维只停留在“要知道他平安”、“想早点见到他”!甚至想要乘着马车去乌突利亲眼验证顾衡平安无事,她才能安心!
未知的等待是煎熬,段玉苒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挺得过去!挺不过去就只能往前冲!
“王妃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吧?就是王爷突然失去音讯、生死不明?”应国公夫人抿了口茶,放下茶碗时垂着眼帘弯唇淡声地问道。
段玉苒怔了怔,下意识地摇头,“不是第一次,两三个月前皇上突然病重……”
说到这儿,段玉苒沉默下来。皇帝身边的事,还是少议论、闲聊得好。
应国公夫人没听到下文,但京里发生的事虽然传到沣城都已经成了旧闻,但有些重大的事件传到沣城郑府的时间也不会太短!所以,即使段玉苒不说出京中曾发生过什么事,她也知道!
当初皇帝突然晕倒,消息并未传出宫去!次日大臣们照常上朝才知道皇帝生病不能早朝。内侍总管特意宣皇帝“口谕”留下了几名大臣,而这几名大臣也是在宫中呆了近四天才被放回家中!臣子尚不能擅自离开,何况侍疾的皇子、公主!
“可那一次我并没有多害怕。”段玉苒摸了摸腹部嘲弄地笑道。“那时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回来。”
那个时候虽然也担心,但段玉苒莫名的就是相信顾衡在宫中如同鱼儿在水中,避开凶险或化险为夷不成问题!所以她并没有非常惊慌!
“我可以理解王妃的心情,曾有数年的时间里,我都是过着王妃这种替自己男人担心的日子里。”应国公夫人叹息地道,“国公爷与皇上年少时便是交好,是又个文武双全、才智过人的良将。至今为止,国公爷只做了一件违背皇上意愿的事,那就是舍了简氏女而求娶了我,也使得他们君臣之间的信任蒙了尘。皇上登基后,平叛乱、驱外侵等等很多凶险的事都安排国公爷去做,因为皇上相信国公爷有这些事情处理好的能力!而我作为国公爷的妻子,却只能在深宅内院里日夜诵经念佛,祈求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听应国公夫人讲往事,段玉苒的心情也有些酸楚。
皇帝办事儿的确不厚道!就因为应国公没按他的意愿娶承恩公府的简氏女,不但让应国公去做危险的事,还迫使人家夫妻两地分居、逼应国公纳妾!想要稳固政权有很多种方法,这种简单粗暴的作法未免令人心生不满!不过,这也的确像当今圣上的行事风格!
“国公爷被派到沣城之初,边境并不安静。时常有北漠部落、小国起兵作乱,国公爷就得带出去迎战。”岳氏眼神迷茫的望着远处,眼中却无焦点,仿佛整个人已经随着思绪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刀剑无眼,谁又知道下一刻危机从何处而来呢?在京中的国公府里,我吃不香、睡不着,倒是真的病了一阵子。后来,皇上就将简氏赏了下来,还直接送到沣城来服侍国公爷……”
恩爱夫妻两地相隔,求皇帝恩典能够团聚却被拒,反倒赏个妾送过来!这是多么让人深恶痛绝、恶心人的作法!
“国公爷……并不喜欢简氏。”段玉苒见岳氏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牙根也咬紧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她道,“想必国公夫人是知道的。”
岳氏紧绷的身子猛的泄力,瘫软的靠在椅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岳氏幽幽地道。
一时间厅内寂静下来,两个女人都不想开口了。
良久,还是应国公夫人先缓过来,带着歉意地道:“看看我,光顾着说起自己的事了,倒把王爷的事扯远了。王妃放心吧,国公爷派去随护的二十名士兵都是可以一挡十的精兵!乌突利这样的部族男女老少纠集到一起,怕也不见得是王爷等人的对手!”
“但愿如此。”段玉苒被岳氏逗得勉强一笑,“只是不知为什么会耽搁这么久。王爷离开前还说会回来陪我赶大集,可这大集都已经过去了……还有马匹,当初也说是在大集上买,现在大集已过,还能买到马吗?”
应国公夫人见段玉苒又心绪乱得语无伦次起来,赶忙开口道:“说是在大集上买也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即使错过了,只要乌突利提供的马匹合意,也可以由他们送进沣城来。”
“嗯。”段玉苒咬着嘴唇点点头,可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应国公很快就赶了回来,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去乌突利的顾衡一行人找到了!
“找到了?这是什么意思?”段玉苒瞪大眼睛看着应国公,“阿衡……王爷他们在去乌突利的路上迷路了?还一迷路就是六七天?”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应国公夫人念了声佛号,劝段玉苒坐下来听应国公说,又朝丈夫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儿说!
应国公接收到妻子的瞪视,轻咳了两声后道:“其实,王爷一行出了沣城,在去乌突利部族的路上遇到了游匪,他们一行人被冲散。其中有三名随行使者和两名派去的护兵与王爷一起失踪……”
“什么?早就失踪了?”段玉苒腾的站起来,却觉得眼前发黑、金星乱闪,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本章完结…
☆、207。王爷心虚
硕王一行人遇游匪的事被应国公隐瞒下来,就是怕硕王妃听了之后受惊、担心,再出什么事!现在人找到了,正护送着往沣城赶,应国公一高兴就说出了实情,结果还是把硕王妃给吓晕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将段玉苒扶到应国公夫人的床上,又命人将颜大夫请了过来。
颜大夫匆匆赶过来给硕王妃诊过脉后面色微沉,迅速的写了一个方子交给刘嬷嬷,并告诉她煎熬的方法。
“颜……颜大夫,颜神医!我家王妃和腹中的孩子没事儿吧?”刘嬷嬷握着药方的手直抖,往常的沉着冷静此时荡然无存!
身在他乡,王爷又在外面出了事,虽然现在已经得知平安,但这个时候如果王妃和孩子出了问题,她刘嬷嬷在硕王归来时以死谢罪都不足以抵销这份失职之罪啊!
“王妃从京城一路奔波到了沣城,母体终是受了些累,虽未伤及腹中胎儿,但王妃应多休息、心情多愉悦为好。只是最近王妃似乎生了不少的气,又受了惊吓,火气攻心才导致晕倒。必须得好好调养才行,不然肯定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颜大夫抚着胡子忧心地道,“嬷嬷该劝劝王妃,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少生气、少忧思。”
“唉,好好!我一定将颜神医的话转告给王妃。若是我劝不了,还请神医您说得吓人些,帮着一起劝劝。”刘嬷嬷道。
虽然这样说有些可笑,但段玉苒的固执早已让人领教!也许为了孩子,她肯听颜大夫的话,能够静下心来,尽量多为孩子考虑些。
外面等候的应国公听颜大夫说硕王妃与腹中孩儿均无事,他安下心来!不然也没办法向硕王交代!人家可是将老婆孩子交给他照顾了,万一有什么闪失都难辞其咎!
应国公夫人从刘嬷嬷那儿拿了药方子,派放心的人去药铺子里买药,又安慰刘嬷嬷和碧珠不要担心,才出去跟应国公说话。
“老爷也真是的,都憋了这么久了,偏在王爷要回来时您说走了嘴。”岳氏略有埋怨地看着丈夫道。
“唉,一时疏忽,一时疏忽。”应国公尴尬地道,“听到王爷无事的消息,我也是高兴得过了头。”
应国公夫人岳氏抿唇笑了笑,打量着有些憔悴和消瘦的丈夫,心疼地道:“这几日,老爷也辛苦了。稍后妾身命人给您炖盅补汤,再做几道您爱吃的……”
“国公爷、太太,如夫人求见。”外面传来婢女的禀报声。
如夫人简氏?她过来做什么?平日里她在沣城的郑府一向是深居简出,与透明人也是没什么差别!
岳氏脸微沉,与同样沉下脸来的应国公对视了一眼。
在应国公夫妇的眼中,简氏就是皇帝安插在他们身边监视着应国公的细作!而且还是个明目张胆、已经暴露了身份,却无所畏惧的细作!
“硕王妃在我这儿休息着,不便有人打扰。问问如夫人可是有什么事?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稍晚些、或是明天再说吧!”岳氏冷声地道。
简氏就站在外面的台阶下,屋内的声音自然听得清楚,但她身形不动垂首而立。
门口的婢女折回身来到简氏面前福了福身,“如夫人,太太说如果您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就稍晚些、或是明天再说,硕王妃身子不适,正歇在太太的屋里呢。”
简氏的眼神闪了闪,低声地问道:“硕王妃身子不适?可是发生了干什么事?腹中的孩子无事吧?”
那婢女摇了摇头,“奴婢只是在外面服侍的下人,并不知道屋里的事儿。”
“原来是这样,有劳了。”简氏知道,自己在岳氏的院子里根本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过几日就是玦哥儿的生辰了,我想给玦哥儿亲手做双鞋。可我并不知道玦哥儿现在鞋子的尺寸,所以……”
婢女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奴婢会将如夫人的话转告给太太的。”
仅此而已!简氏在郑府的下人口中永远得不到肯定的答复,因为他们的主子是应国公和应国公夫人岳氏!
甚至她自己生的儿子都深深的厌恶和排斥着她!她可以大约的做个尺寸差不多的鞋子送来给郑文玦当生辰之礼,可应国公与应国公夫人会不会让玦哥儿穿却是不一定!如果没有他们的发话,玦哥儿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她做的鞋子,甚至会给扔到火烧了!
简氏福了福向,又抬头看了一眼正房垂着的棉布帘子,才转身离开。
婢女目前简氏出了院子,才进正房禀报如夫人说过的话。
应国公夫人全程阴着脸,应国公也皱着眉听完。
“她愿意做就做吧!稍后让玦哥儿的乳母画个鞋样子派人送过去给她!”应国公沉声地道,“做好后先送到太太这里来,不准私下给玦哥儿!”
婢女领命福身退下,厅内又只剩下应国公夫妇。
“鞋子做好送来,你只管派人扔出去就是!反正玦哥儿也不会穿!”应国公对妻子道。
应国公夫人板着脸轻哼了一声道:“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意了。老爷这般阻着他们母子亲近也不是办法,还是将简氏做的鞋给玦哥儿吧。至于孩子穿不穿,还是由他自己决定的好。”
“一切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