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怜儿在偏厅有些畏手畏脚,小家子气之余却十分惹人怜爱,不愧为怜儿之名。
瞧着孟玉嘉进了门,她连忙迎上来:“玉嘉。”
孟玉嘉微微避开,温声道:“吴姑娘,坐吧!”
吴怜儿见状,眼中有些湿润,但是很快隐了下去。
“玉嘉,我要和孟老侯爷进京了。”
孟玉嘉意外极了。
吴怜儿勉强笑道:“玉嘉如今不再是怜儿的嫂子,我的身份在这里……恐会引燕王不喜,还是不要耽误了玉嘉。”
孟玉嘉目光闪动,吴怜儿继续说道:“我知道玉嘉恼了我,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坏了忌讳,万般解释也是无用,所以,这次我是来给您赔罪的。”
说着,她跪了下来。
孟玉嘉见状,慌忙扶起她。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到了京城,好好照顾自己。”
吴怜儿抬起头:“玉嘉这是原谅了我吗?”
孟玉嘉一叹:“凝秋说你是不小心跌下水,既然不是你想不开让我难做,我哪里能怪你,疼惜你还来不及。”
吴怜儿破涕而笑。
“你不怪我,真好!”
孟玉嘉心思复杂,帮助吴怜儿擦干眼泪。
“吴公子的墓,我每年都会派人去扫的。”
吴怜儿以袖子遮住面,痛苦起来。
这时孟玉嘉感觉一阵心悸,手心冰凉冰凉的。
孟玉嘉脸色微变,不停打量吴怜儿。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替换了……
看吧,讨厌的人都要走了
71皇帝回京(上)
吴怜儿止住眼泪,抬眼看孟玉嘉。
“我……我失态了!”
孟玉嘉突然道:“你恨我。”
吴怜儿脸色惨白一片:“没有……没有!”
孟玉嘉手上温度不变;从小时候的感触;到最近提前感觉到刺客对她的杀意;从未出错。
吴怜儿恨她;甚至有心害她。
刚才直接点名;吴怜儿的表情和话语已经出卖了她的心里。
她还没学会掩饰得无丝毫痕迹;吴怜儿一生;十八岁被吴关氏欺压;人变得软弱。十八岁以后随她过了一段清静的日子;孟玉嘉将她保护得不错;教她也不过是识字和管理吴家产业。
孟玉嘉撇过头去。
“你走吧!”
吴怜儿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孟玉嘉道:“到了京城;我会叫祖父给你寻一户老实的人家嫁了。”
“不……”吴怜儿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
孟玉嘉淡淡道:“你大哥已经将你的终身交给了孟家。你恨我也罢;我也无意与你为难,你我相隔千里,让时间淡忘。”
吴怜儿跑上前来,仪态尽失想抓住孟玉嘉的袖子,可是此时的孟玉嘉不再是两年前的的柔弱女子,自是轻易避开了。
吴怜儿喊道:“你不为哥哥守足三年,难道不允许我守完吗?”
孟玉嘉闭着眼睛:“妻为夫、妹为兄,孝也不过一年,更何况,我未进你吴家门。至于你,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找的人家绝不会亏待你。”
吴怜儿瞪圆了眼睛,显然是不相信孟玉嘉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这也是吴怜儿第一次深刻感觉地位的重要,原来她的未来,是可以让眼前的人一句话可以决定的。
“我不嫁……”
孟玉嘉睁开眼,道:“你学什么都快,进了京我怕你给定述侯府增添麻烦。”
吴怜儿冷哼一声:“怕?麻烦?没想到我竟然会叫燕王妃怕。”
孟玉嘉端起一壶茶,平静的道:“吴郁生没有为我挡那一刀,也活不过一月,你可知道。而且,姑且孟家不追究你们骗婚之罪,当时国丧,我是不可能嫁进孟家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隐瞒着,看来是错了。”
吴怜儿听完,惨笑一声:“你从来就没将自己当做吴家人,那么你为什么要说出为郁生守孝的话来。”
郁生?瞅了瞅吴怜儿的表情,她似有所悟。
原来,吴怜儿竟然对吴郁生不是兄长的敬爱,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也是,吴怜儿从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吴郁生是吴家的少爷,又是有才清俊的人,这样的人在吴府中很容易引起丫头们的仰慕。
原来,因为她守孝出口,吴怜儿就一心将她当做嫂子,她嫁人,在吴怜儿心里就认为她负了吴郁生,因而产生了怨气。
孟玉嘉想透一切,顿时有些头疼。
“既然你不嫁,那么就不要随我祖父回京了。望燕县有吴家祖宅,我会叫人修缮一番,以后你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我不会再见你。只要你安分,没人能欺负你!”
吴怜儿一怔,她定定的望着孟玉嘉。
孟玉嘉这时站起身来,道:“我不留你了,送客。”
吴怜儿瞥见孟玉嘉冷漠的目光,咬了咬嘴唇,甩袖走了。
孟玉嘉望着吴怜儿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喜年,传话下去,望燕县各大商铺伙计给我好好盯着她。”
喜年低声应下,急急忙忙退下去吩咐。
孟玉嘉又想了一会儿,终究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轻叹一声转身进入内院。
书房的灯是亮着的,孟玉嘉走到窗边,就看见安怀佑在一幅地图旁边思考着什么,瞧着他时不时的在一处画着圈,她无声的退了下去。
“将晚膳拿下去热热,现在不必吃了。”
凝秋点点头。
孟玉嘉坐在书房外的花园亭子,张开手,手上的药香散去,那勒痕差不多消失了。
夜色慢慢加深,孟玉嘉点燃亭子中的灯笼,然后将他们挂在亭子周围。
亭子立刻明亮几分。
这时候,周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
孟玉嘉立即叫住了他。
“王妃安。”周管家转过身,朝着孟玉嘉所在的亭子过来。
孟玉嘉边吹熄火折,将火折放在桌上。
“这么匆匆忙忙的,出了什么事?”
周管家想了想,终究是和王妃有关,而且这王府里也是王妃做主。
“回王妃,皇上今日宠幸了一个女子。”
孟玉嘉丝毫未动:“皇上到有兴致。”
周管家不敢答话。
孟玉嘉道:“明日早上,不管皇上给不给名分,将卖身契退还吧。”
周管家难言道:“问题是……她不是府里的侍女。”
孟玉嘉突生不好之感。
“那是谁?”
周管家面上有些懊恼:“王妃恕罪,今日吴家姑娘来瞧王妃,回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遇见皇上了。”
孟玉嘉手一顿,心中冷笑,皇帝真是有兴致。
“玉悠呢?”孟玉悠不是被宣过来伴驾?
“六姑娘已经睡下,老奴还未派人说与她听,还请王妃示下。”
孟玉嘉握紧手,道:“派人叫醒玉悠,告诉她,吴怜儿不能进宫。”这件事由孟玉悠说最适合不过了,皇帝能够分得清是孟玉悠重要,还是一时兴起的玩意重要。
周管家低声应下:“是。”
“去吧,我会将事情说与王爷知道。”
“老奴告退。”
孟玉嘉挥下桌上的茶盏,面色难堪,显然这次是气得狠了。
好不容易平复过来,孟玉嘉还是冷着一张脸走向书房。
安怀佑此时已经从地图旁离开,正坐在桌旁看书。
孟玉嘉这一次没有压低自己的脚步声,安怀佑自是轻易听见了去。
门被敲响。
安怀佑道:“进来。”
孟玉嘉推开门,道:“王爷。”
安怀佑抬起头,道:“怎么过来了?”
孟玉嘉微笑道:“晚膳的时间都过了。”
安怀佑一听,望了望旁边的,将书放下站起:“走吧,去用膳。”
孟玉嘉道:“我一直叫厨房热着,想着你忙完有胃口再吃。”
安怀佑走到孟玉嘉身边,笑道:“多谢王妃了。”
孟玉嘉却蹙起眉头:“原本好好的晚膳,可是刚才出了一件事倒是令人毫无胃口。”
安怀佑好奇的看着她,孟玉嘉移过头,不再正面对着安怀佑。
“刚刚管家传来消息,皇上宠信了吴怜儿。”
室内一阵寂静,孟玉嘉许久不曾得到安怀佑的回答,不由的转过去看。
安怀佑面色不变,似乎还有一丝笑容。
“你很生气?”
孟玉嘉道:“吴怜儿心有所属,皇上竟然在王府就如此荒唐。”
安怀佑轻笑起来:“皇上是不屑不从之人,莫将人心想得那般简单。”
“你这是说吴怜儿主动了?”
安怀佑道:“我什么也没说。”
孟玉嘉想了想,吴怜儿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皇帝何必强迫呢?
要说吴怜儿,似乎对皇帝也没什么可利用的,宠信吴怜儿,或许只能用兴趣突然上来而解释。再对着安怀佑的解释,吴怜儿十有□是故意的。
看来,是她高看吴怜儿了。
“吴怜儿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你想她进宫,还是想她脱身,都很简单。”
孟玉嘉点点头:“我知道,已经叫人玉悠去办了。”
安怀佑笑道:“怎么不愿意吴怜儿进宫?要知道吴怜儿身份低微,给六姑娘做帮手也是合适的。”
孟玉嘉闷声道:“玉悠不需要她这样的帮手。”
安怀佑意外的笑笑。
孟玉嘉问道:“王爷似乎不在意这事?”
安怀佑道:“没什么在意的,这府里的女人,除了王妃你,皇上宠信谁都与本王无关。说来,我倒是希望皇上多宠幸几个。”
孟玉嘉一听,心中的闷气倒是消散不少。
多宠幸几个,岂不是让安怀佑坐实皇帝好色的名声。
“走吧,去用晚膳。”
孟玉嘉缓缓点头。
***
孟玉悠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也是一个有着不小的独占欲的人。
今日皇帝口头准许要册她为妃,晚上就有人挖她的墙角,孟玉悠怎么着也要给此人一点颜色看看。
原本还担心五姐护着那姓吴的,现在得到五姐的态度,孟玉悠更加不急了。
请求周总管好生查了查,才知吴怜儿在院子池子边哭引起皇上注意的。
孟玉悠忍不住啐一口,若不是哭中提着五姐的名字,皇上哪里会有心情注意她。
大清早,孟玉悠熟悉妥当,这出门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皇帝身后的吴怜儿。
吴怜儿本是清秀,可是今日竟然多了一丝艳丽,配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到也有些勾人。
孟玉悠长得比她好,可是她还未长大,竟然在此时被她给比了下去。
“吴怜儿,你怎么在这里。”孟玉悠原本脸色不好,此时一点也没给面子就直接呵斥审问道。
在皇帝面前,孟玉悠一直保持着这份泼辣爱使性子的形象。
不过,孟玉悠十分有分寸,到是叫皇帝生出几分喜欢。
“我……我……”吴怜儿没有想过会遭到这样不客气的审问。
她换了华装,跟在皇上身边,明眼人就能看出来了。
孟玉悠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和她装傻。
于是,吴怜儿将求救的目光抛向皇帝。
“玉悠这大早上的生谁的气?”皇帝兴趣的问道。
72皇帝回京(下)
“玉悠这大早上的生谁的气?”皇帝兴趣的问道。
孟玉悠斜眼看了吴怜儿一眼;道:“臣女见了皇上自是欢喜无限。”言外之意,她生气的对象是跟着皇帝过来的女人。
孟玉悠拉着皇帝走到一旁;低声道:“皇上,我就看不惯她一副假兮兮的可怜样;你不要她好不好?”
皇帝听到孟玉悠这直白的话,不觉得一愣。
身边的女人向来以贤惠自居;吃起醋来也是暗自比对手段;何曾有这般直白。
瞅着孟玉悠期待的模样;小小精致脸上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是了;终究不过十二三岁的娃娃;这心机还未学会。如今这般依赖自己;皇帝已经想着如何培养她发挥巨大的作用。
至于昨儿给她侍寝的女人,虽然有些滋味,可是比起孟玉悠的重要性远远不够。
“好了,听你的,朕叫人赏赐些东西便是。”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勾着孟玉悠的小脸一脸宠溺。
孟玉悠惊喜极了,欢喜的投怀送抱:“皇上对玉悠真好,是玉悠太过小心眼了。”
“朕就爱你这小心眼。”
孟玉悠羞涩的将头埋入皇帝怀中。嬷嬷说,颜色还在,还得宠,或对于皇上有用的时候,再大的脾气皇帝都会认为自己可爱,一旦失宠无任何价值,这便能翻出来作为自己的罪责。
吴怜儿脸色蓦然灰败下来。
孟玉悠抬起头,眼睛眯了眯。
皇帝对李太监挥了挥手,李太监拉着吴怜儿就走。
吴怜儿突然跪了下来。
“皇上,六姑娘,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再得皇上垂怜。可是民女家破人亡,再无归处,六姑娘,求您收留民女做个婢女吧!”
孟玉悠撇过头去:“祖父和五姐还在呢,我哪里敢要你当婢女。”
吴怜儿重重磕头:“民女会和王妃、侯爷说清楚的,求您!”
孟玉悠又是冷哼一声,就是不应下。
皇帝见状,心中微动。
“玉悠……”
“不要……不要……她根本就喜欢五姐夫,五姐夫不喜她要给她寻好人家,皇上,她是利用您,想报复五姐、五姐夫来着。”
孟玉悠说完,连忙捂住嘴巴,眼泪流了出来,可怜极了。
“皇上……”
皇帝似笑非笑的瞅着孟玉悠,吴怜儿慌了,不停的磕着头:“民女不敢!不敢!民女不敢对燕王有非分之想。”
孟玉悠大哭起来:“你不敢……那都敢敢勾引皇上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帝脸色难看起来。
吴怜儿见了有些欢喜,面上更是着急:“六姑娘,不是这样的,皇上恩泽……”
皇帝知道再说下去他也没脸了,这两人都那般蠢,于是对李太监示意一眼。
李太监还未等吴怜儿将话说出口,就被他堵住嘴拖了下去。
等到人退下去,皇帝不耐道:“别哭了。”
孟玉悠抽抽噎噎。
皇帝脸色阴沉下来:“朕给你寻两个嬷嬷,你好好记住哪些字不能说,若是进宫了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朕必然请嬷嬷张掌嘴。”说完,皇帝径直走了。
孟玉悠好似被吓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皇帝离开。
皇帝不知道,孟玉悠眼中虽还是湿润,可是哪里有害怕伤心的样子。
想必这一次,更能让皇上确信她是没多大智慧的天真丫头。
唉,她的演技越来越好了,除了五姐和母亲,还没人真正看透她。
又哭了好一会儿,众人就看到孟玉悠跑去了王府正院。
过路的人还能看到孟玉悠伤心的样子。
孟玉嘉穿着一身武士服,正在院子练着剑法。
自从身怀大力,又有安怀佑这样的名师教导,孟玉嘉耍出的剑招都是威风鼎鼎。
“王妃,六姑娘过来了。”
孟玉嘉缓缓放下剑,似有惊讶之色。
“请她进来。”
孟玉嘉仔细给剑擦了擦,然后拿出剑鞘装了进去,还没来及将剑收进房间。
孟玉悠就奔进来。
“五姐……呜呜……”声音还未落下,人就扑进孟玉嘉怀里。
孟玉嘉开始还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
孟玉悠不讲,只是委屈的哭。
孟玉嘉扫看跟过来的侍女,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间。
外边的人隐隐听到孟玉悠的哭声,随后便是孟玉嘉的呵斥。
一时之间,外边的人有些不敢接近。
“五姐,对不起,我将事情办砸了。”
孟玉嘉得知事情经过,叹了一口气。她叫她处理吴怜儿,却被玉悠利用,用以欺骗和试探皇上。
“骗人一两次不难,但是骗一辈子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