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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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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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一听到大理寺,其中那位穿着米黄短卦的妇人再也忍不住,脱口就问道:“冒昧打扰,请问夫人所说的大理寺,是不是棋盘街上的大理寺!”
  这话问的有趣,大周朝还能出第二个大理寺不成,幼清略作讶异的望着那妇人,妇人心神一晃也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纠正道:“我……我的意思是,夫人所说的姑父,是大理寺的哪位大人。”
  “我姑父姓薛!”幼清淡淡的道,“夫人因何问起。”
  姓薛?黄衣妇人眼睛一亮,朝蓝衣妇人看去,大理寺只有一位姓薛的大人,便是江西泰和的薛致远,如今官拜大理寺左少卿,是除了郭大人以外大理寺官职最高的官员……
  “不要乱说话!”蓝衣妇人拉着黄衣妇人,可黄衣妇人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了,她压着声音带着哭腔对她道,“我们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守在郭府门口都这么半天了,我们也不是白身,她们若是想见我们早就见了,何必把我们拦在门外。”又道,“岑太太,我们如今有什么好防备别人的,除了死还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的吗,即便是死我也不怕,我家老爷若是没了,我也断不会苟活在这世上!”
  蓝衣女子顿时红了眼睛,不忍再说,撇过头去,黄衣女子一见她这样就噗通一声在幼清面前跪下:“夫人恕罪,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还请您行行好,带我们见见薛大人,我们有冤要申!”
  幼清凝眉,怀疑的望着她们:“你们既是有冤情为何不去大理寺,就算大理寺进不去,不还有顺天府吗,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还求我帮忙。”一顿又道,“你们到底什么人。”
  “回夫人的话,我们四个乃是凤阳人,明妇娘家姓周,夫家姓谢,乃泗州虹县县丞,自去年祖陵造淮河水浸后,我家夫君便随着凤阳巡抚鲁大人同押解进京,我们在家中苦熬半年,但大理寺案情一直未定夺,今年四月我们实在等的心焦便结伴到京城来了。”她说着想起什么来,就介绍身后的三位妇人,指着蓝衣女子介绍道,“这位是虹县知县岑大人的太太。”又指着另一位圆盘脸身形丰腴的少妇道,“这位是泗州府同知陈大人的太太,另外一位也是泗州同知金太太,我们的夫君如今都关在大理寺重生王牌特工!”她声泪俱下,拿帕子摸着眼泪。
  另外两位陈太太和金太太也陪着哭,连着孩子们不知所措也跟着哭了起来!
  幼清望着她们没有立刻说话,她方才见到这些人时便觉得有些奇怪,怀疑她们就是江淮昨晚所说的,大理寺关着的几位凤阳官员的家眷,正因为这样她才故意和路大勇说起姑父来,她们求不到郭家听到姑父的名号必定会心动。
  果然如她所料!
  “夫人,求求您行行好,我们知道这件案子是通了天听的,我们也不是那无知妇孺求您救我们老爷一命,我们只想求您让我们见一见我们的老爷,就一面,以后是生是死我们也能有个交代!”谢周氏越说越心酸,痛哭不已!
  从好好的官太太沦为如今的地步,想必是个人心里都不会好受,幼清凝眉道:“这件事我不能答复你们……”她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两位太太也跟着跪了下来,几个孩子也随着跪在地上磕头,“夫人,我们绝对不会给薛大人添麻烦,我们只想见一面我家的夫君,求求您了。”
  采芩和绿珠也跟着红了眼睛,只觉得这几位太太实在太惨了。
  唯有那位岑太太一直未出声,站在一边望着她们,但那神色间也有些动容悲色!
  “我试试吧。”幼清叹了口气,好像很同情她们一般,“我回去和姑父提一提,不过他若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她想了想,道,“你们如今住在哪里,明天一早我会派人去给你们送信!”
  “我们……”谢周氏正要说话,那位岑太太忽然咳嗽了一声,谢周氏一愣,就见岑太太望着幼清道,“不如夫人告知我等贵府的位置,明日我们四人去您的府外等候您的消息,也免了您在派人走一趟。”
  幼清当即沉了脸,谢周氏就知道不好,立刻朝岑太太瞪了一眼,回道:“夫人别介意,她是怕多给您添麻烦。我们现在住在东升客栈,明天我会让身边的人丫头在客栈外候着,您家的人一去就能找到!”
  幼清微微颔首,道:“今日大理寺开堂,你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大理寺外头听听。更何况,堵着郭大人家的门口,不但对你们的夫君没有好处,说不定还得落一个纵容家眷的罪名!”
  几个人面色一变,知道幼清并没有胡说,谢周氏磕头谢她:“还没请问夫人贵姓,也好让我们将来有机会能给您立长生牌,生生世世记着您的大恩大德。”
  “我姓方,夫姓宋。”她淡淡的道,“你们快去吧,若是晚了也就赶不上今日的堂审了。”
  几个人纷纷应是,提着包袱带着孩子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郭阁老巷!
  “小姐。”绿珠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怅然的道,“她们可真是可怜,夫君出事,她们几个女眷居然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到京城来,没有熟人她们还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打听到郭府的所在,恐怕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窝在这里等!”莫说外地人,就是她这个在京城待了几年的人,哪个衙门办什么事儿在什么地儿,哪位大人住在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更何况初来京城的妇道人家。
  “她们是不是可怜还犹未可知。”幼清沉声道,“泗州因为祖陵修建在那边,朝廷每年都会拨款维护,又因为淮河水域年年遇险,堤坝修建几乎每一任知州县令都要整顿一番,花去的银子不计其数,但到最后还是淹了祖陵,可见这其中也不干净。她们如今可怜,是因为夫君被抓,若没有被抓,她们在泗州在虹县不依旧是官太太,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幼清说完眉头微拧,绿珠听着觉得有道理,点头不迭的道:“那……那您真的要帮她们求姑老爷吗?”
  “会!”幼清沉声道,“不过不是现在!”她话刚说完,郭家的侧门便随之打开,露出一个婆子戒备的脸,她眼睛四处一看,随即露出诧异之色来,又忍不住看了一遍才真的确认早上堵着门的几位妇人走了,她顿时松了口气大开了门朝幼清抱歉的行礼道:“真是对不住宋太太,奴婢还以为那几位妇人还在外头呢,让您等这么久实在对不住!”她说着亲自扶着幼清上轿。
  “我明白的,索性无事等一等无妨!”她说着上了轿子,郭家的院子里头就出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抬着幼清的轿子进了门,过了影壁又走了一刻才在垂花门前停了下来,方才开门的婆子道,“往里走就是内院,老夫人和夫人正等着您呢。”
  幼清颔首,由采芩扶着下了轿子随着婆子进了垂花门,婆子好奇的问道:“方才夫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吧,怎么突然又走了?”
  “这倒是不知道。”幼清微笑道,“许是有事吧。”
  婆子笑着应是:“奴婢就是觉得奇怪,她们一早上就赶来了,先是递了拜帖,夫人一见她们的身份就回了话拒绝了,没想到她们居然不肯走,我们实在是为难,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如今倒好,不声不响的又走了!”
  幼清理解的点点头。
  婆子暗暗松了口气,那天去三井坊帮忙时她也去了,幼清的样子她也见过,知道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那天是晚上看的匆忙,如今一瞧竟比那天还要明艳几分,而且性子也好的很,年纪虽小可不骄不躁沉稳大方,和宋大人真是般配的不得了。
  幼清心里想着事儿,也没有心思去打量郭家的宅子,只知道和外界所传没有多少的出入,确实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这是圣上对郭阁老的器重和嘉奖,别人即便是议论也不过是羡慕罢了!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幼清就听到引路的婆子恭敬的道:“前头就是,老夫人和夫人都在里面呢。”
  “有劳!”幼清朝婆子道谢看了采芩一眼,采芩立刻塞了个荷包给婆子,婆子越发笑的开心起来,一直将幼清送到院子门口,由里头的大丫头引着进了宴席室她才走。
  宴席室里收拾的很干净,和院子里的布设相比,反倒显出几分随意和普通来,没有多华丽价值连城的器皿,就连摆在炕前的四张椅子也是普通榉木的!
  这才是文官之家该有的低调内敛,难怪郭阁老逝世后,郭衍能一路做到今天的官位!
  “郭老夫人!”幼清绕过屏风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穿着件鹦鹉绿褙子,带着姜黄色抹额的郭老夫人,她笑着上前行了大礼,郭老夫人笑着请她起来,“你这才新婚,何必急巴巴的赶来见我们,在家歇两天才是。”
  “受了老夫人,郭大人和夫人的大恩,若是不来我和宋大人心里都过意不去,更何况,我不过跑一趟腿,实在难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只得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往后老夫人,郭大人,夫人有用得着我们夫妻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她话落,又转身朝坐在椅子上的郭夫人行了礼!
  “还是个口齿伶俐的。”郭夫人亲自将幼清扶起来,“九歌与我们老爷交情颇深,他是后辈我们也从来都将他当做自家侄儿看待,如今我托个大喊你一声侄媳妇你不介意吧。”
  “是我的荣幸!”幼清行礼回道,“我们夫妻没有根基,又身无长物,能得老夫人,郭大人和您的看顾,是我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郭夫人掩面而笑朝郭老夫人看去,郭老夫人满意的道:“初见这个丫头我就知道是个聪明玲珑的,如今成了家便越发显出沉稳来。九歌能慧眼识珠,也是他的福气!”
  幼清面颊微红道:“你过奖了!”
  “坐吧!”郭老夫人指了指椅子,幼清应是落座,郭老夫人就问道,“你进门的时候可见到了门外的四位妇人了?”
  幼清点头,回道:“见到了,还有个小男孩扑在我轿子前头求我相助,我亦不知道内情,所以没敢多言!”
  “他们是凤阳案犯的家眷!”郭老夫人凝眉道,“也不知怎么就找到我们家来了,这种事情我们妇道人家越少过问越好,免得不懂反而添乱。”又道,“那几个人也不是清清白白的,贪污受贿少不得定罪,我们没必要去踩着人家,但是也不用盲目的去同情谁,尤其是这种案子,就算最后一锤定音定了罪,也不定是如那案情卷宗上写的那样!”郭老夫人说着就露出一丝遗憾之色来,叹了口气。
  尤其就想到了当年的舞弊案,是啊,就算一锤定音了,外人所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实情。
  任何事情都不要凭着主观的臆断!
  “受教了。”幼清很真诚的应是,“如今世道复杂,我年纪小不懂这些,就更加不敢瞎掺合了。”
  郭老夫人满意的看着幼清,颔首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九歌做到如今的官位已是不易,再有几年历练他说不定就能进六部,到时候封侯拜相也不是不敢想的,等他位高权重你也诰命加身。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你安心照顾好他打理好内院的事情,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助益。而这些事对我们女人来说也是最要紧的事情。”
  郭老夫人说的没错,可惜……父亲一日不会来她就一日不能做一个贤内助,幼清心头叹气点头应道:“是!”
  “娘!”郭夫人嗔道,“侄媳妇可是头一次来,您要教她来日方长,今儿可别把她吓着了,往后就不敢来咱们家了。”
  郭老夫人微微一笑,摆手道:“人老了,这唠叨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并没有生郭夫人的气,可见婆媳二人相处的很融洽。
  “今儿就留在家里用午膳吧,九歌也不在家,你一个吃饭也没趣!”郭夫人说着一顿,正要开口,外面就听一声个女声脆生生的喊道,“祖母,娘!”随即有位少女像只蝴蝶似的飞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立领广袖对襟褙子,外头罩着一件月白绣兰花的绡纱罩衣,梳着随云髻头顶别了一支珍珠制荷花式样的华胜,耳朵上戴着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坠,鹅蛋脸,琼鼻杏眼粉腮红唇,身材高挑丰满,生的又漂亮又有朝气!
  “祖母,娘!”少女匆匆向郭老夫人和郭夫人行了礼,就迫不及待的道,“不是说宋大哥的新婚娘子来了吗,人呢!”
  郭老夫人皱着眉:“你看你什么样子。”话落又道,“既是知道有客人在,还不行礼!”
  “这是我的幺女!”郭夫人拉过少女向幼清介绍道,“单名一个绣字,和你同岁,不过可比不上你稳重,她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呢,整日里淘气的很网游之暴牙野猪王!”
  郭夫人生育了三子一女,看来这位郭秀就是最小的女儿了。
  “你就是宋大哥的娘子?!”郭秀也不行礼,歪着头打量幼清,点着头道,“长的果然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你今年有十四岁吗,我怎么瞧着才十三岁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还带着敌意的打量?幼清朝她笑笑,回道:“郭小姐好!”
  “哦。”郭秀正要说话,那边郭老夫人就不悦的咳嗽了一声,郭秀就嘟了嘴勉强行了礼,“宋太太好!”
  幼清笑笑,郭秀就一转身,身上的绡纱像展翅的蝴蝶一般飞舞起来,她笑眯眯的在郭夫人身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道:“娘,您不是答应让我去法华寺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去?”
  “这件事以后再说。”郭夫人也有些不悦,“你坐着陪你宋嫂嫂说说话,若是坐不住就去回房看看书去后院走走,一会儿在再过来吃饭,你宋嫂嫂也不会怪你。”
  郭秀哼哼了两声,笑道:“您不答应,那我晚上找爹,他一定会同意的。”说着撇了眼幼清。
  幼清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郭秀看的眼睛发直,就觉得幼清的样子和宋弈极像,都一样漫不经心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看不下去就拧了拧眉头腾的一下站起来:“我回去了,一会儿吃饭不要喊我,我没有胃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郭夫人摇着头和幼清道歉:“他父亲和三个哥哥都宠着惯着,养的她任性骄纵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幼清一点都不介意,也不是一家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她笑着应道:“郭小姐天真活泼,是个率真的性子,不知道多好呢,我喜欢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会往心里去!”郭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幼清陪着笑!
  “老夫人,什么时候摆饭?”郭夫人身边的妈妈进来回话,郭老夫人听着就看了看时间,“现在就摆吧。”又和幼清道,“也就我们几个人用膳,你随意一些!”
  幼清应是,由郭家的丫头伺候着净了手。
  饭就摆在宴席室中,郭夫人果然没有去请郭秀过来用膳,幼清就和郭老夫人与郭夫人一起用了膳,等撤了饭菜她又坐着喝了杯茶,起身告辞:“叨扰了一个上午,我也该回去了,改日等宋大人休沐,我们再登门打扰!”
  “你们才成亲,家里肯定许多事情要安排,我也不留你。”郭老夫人道,“往后有什么难处就尽管来找我们,我们别的不敢说,这过日子的经验比你们年纪轻的要丰富一些!”
  “是,到时候一定来求您赐教。”她说着站起来,郭夫人亲自送她出去,幼清在院门口顿足,客气的道,“您请留步,我们自己出去就好了。”
  郭夫人执意送她:“正好我也和你说说话。”就和幼清一起往外走,她边走边道,“三井坊的宅子我瞧着是小了点,如今你们人少住着倒是无所谓,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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