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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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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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没有说话。
  方氏这一次终于看出来王妈妈的顶撞,她皱了皱眉头,微露不悦!
  “可不是体恤。”陆妈妈反讥道,“若是依着府里的规矩,合该谅他在寒风里待几个时辰再把人丢出去,如今不过打了几板子罢了,还请大夫可不是大太太的体恤。”
  她丈夫早逝就剩这么一个儿子陪着,宠着疼着长这么大,可不是让外人不分青红皂白打的,王妈妈顿时气了个倒仰。
  “好了。”刘氏脸色微微一转,堵了陆妈妈的话,笑着问方氏,“大嫂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动这么大的气,可是这不长进的东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十恶不赦的事,你就不能打他。
  方氏张了几次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二太太做主啊。”王代柄哀嚎一声,“小人可什么也没有做!”
  刘氏怒喝道:“问你话了?来人,给我掌嘴!”她话是说出来了,可是王代柄不单是管事还是王妈妈的儿子,二房里的人哪个敢动手。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冷了下来,大家都僵持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方氏心里跟猫爪子挠了似的,又懊悔又忍不住生气,懊悔的是不该听幼清和陆妈妈的话打王代柄,生气的是二太太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实在是刺耳。
  她先问自己,等王代柄说了话,她又呼喝着叱责,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
  她不是傻只是不想原本和和气气的一家人生罅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过的不和折磨了别人也折磨了自己。
  她自问没做错,可王代柄毕竟不是自己的人,见了刘氏难免心虚,她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谁知道幼清抓着她的手一紧,已经先她开了口笑道:“打也打过了,二婶要是再罚王妈妈可是要心疼的,我厚着脸皮替王管事求个情,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春杏禁不住晃了晃,偷偷望着幼清,只觉得额头细汗渗了出来……明明是她怂恿太太打王管事,怎么话一说出来倒像她是好人,劝和一样。
  刘氏更是心肺都绞着的疼,这叫什么话,她的人方氏能打她就不能打了?
  她真是小看这丫头了,话里话外藏的音可真是不少。
  “不用方表小姐求情。”王妈妈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儿子,抬起手毫不犹豫的就扇了两个耳光,王代柄被打蒙了,愣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老娘,王妈妈打完,愤恨的看了眼陆妈妈,咬牙切齿的对方氏道,“不过,奴婢也斗胆替二太太问一句,王管事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大太太生如此大怒。”
  ——————题外话——————
  今天周五了哈,是不是心理跟猫爪子挠似的想着去哪里哪里玩啊……
  038 示态
  犯不犯错今儿这顿板子都不会少,幼清和陆妈妈对视一眼。
  陆妈妈心领神会:“是这样的。”她笑着开口解释,“……大太太说二太太向来比她有主意,就让王管事去问一声二太太这几箱子海货怎么办才好,谁知道他问也不问一声,就跟谁惹了他似的,发疯的将几箱子好东西悉数倒在了侧门口,堵了巷子不说那腥味儿都飘到街上去了,你说说这要是让那些御史老爷知道,明儿咱们大老爷不就成了人家说叨的对象了。”说着一顿又道,“太太气不过问他几句,他竟梗着脖子说是二太太吩咐的,二太太怎么可能下这样的令,分明就是他自己自作主张还不承认,大太太若不罚他,将来别的下人有样学样也就罢了,可不是坏了二太太的名声!”她说的义愤填膺,对着王代柄还啐了一口。
  幼清暗暗称赞。
  王妈妈算是彻底明白了,大太太这分明就是挖了坑让他儿子跳。
  先是让王代柄问二太太的意见,算好了二太太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示弱,于是就派人在门口等着,等他倒了东西就把人抓进来落一顿板子,要不然府里面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王代柄搬着东西到门口就该派人阻止,怎么也不会等他倒了再去质问。
  而陆妈妈这一番话,又将他们的退路给堵了,二太太当然不会承认这事是她同意的,否则岂不是说明二太太心胸狭窄,故意顶着大太太。
  真是好算计,王妈妈半句能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陆妈妈心里的气从来没有这么顺畅过,以前和王妈妈来往,只当这个老货是个识大体,如今这生了变故就试出来了,她自始至终眼里就没有大太太。
  “好了,好了。”方氏心里虽不快,可实在不想因此和刘氏闹僵下去,就和王妈妈道,“快把人扶回去吧,免得受了风寒带着儿子来种田。”
  王妈妈像是没听见一样站着没动,她今儿非得让大太太低了这头不成,不然以后她尝到了甜头,还真把自己当做府里的主母,当家作主了。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大太太这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方氏脸色也难看起来。
  姑母的脾气一向如此,心善宽容,这是她的优点,她敬重的也正是这一点。
  “瞧这事情闹的。”幼清笑着松开方氏过去挽了刘氏的手,“二婶也别生气了,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王管事今儿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小的很,您别放在心上……”说完就凑在刘氏面前去,“要不您打我两下消消气。”
  刘氏满肚子的火和要说的话,生生被她这一句堵在喉头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惊讶的看着幼清,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几位妈妈。”幼清笑着和牛毡家的道,“麻烦你们帮王妈妈把王管事送回去,这天气冷的,可千万被冻坏了。”
  方表小姐和二太太说这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安抚不懂事胡闹的孩子一样。
  把人打了还露出宽容不和你一般计较的姿态,牛毡家的早就见识过幼清的手段,现在越发不敢造次,闻言立刻应是带着几个粗使婆子上去将王代柄搬起来,王妈妈急着去阻止,牛毡家的也不敢硬来,只得束手为难的站在一边。
  幼清只当没看见,笑着扶着刘氏:“我扶您去姑母房里坐会儿吧,姑母约了锦绣楼的裁缝来府里量身,您送我的那匹云锦真是越看越好看,我都舍不得裁了用。”
  刘氏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似笑非笑的道:“东西都是人用的,舍不得摆在也是糟蹋了,你若喜欢二婶再给你攒几匹,等将来嫁人给你做嫁妆。”
  方氏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幼清真是越发长大懂事了,笑道:“还不快谢谢你二婶。”
  是在提醒她婚事由不得己吗?幼清适时的红了脸,声音低若蚊吟似的:“谢谢二婶。”
  刘氏气的眼前一黑,这丫头这立时变脸,当面一套背后的花枪是跟谁学的?!她脑子里就想起方明晖的样子,那个人素来清高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什么人生什么女儿,他宁愿被赶出家族拼死娶的女人也不过这般货色。
  她故意凉着幼清,不冷不热的对方氏道:“我就不进去了。”又似笑非笑的望着陆妈妈故意说的阴阳怪气的样子,“马上就要冬至了,这院子里瞧着乱糟糟的,实在该拾掇一番了,该换的换该丢的丢,可千万别以为用惯就舍不得才是。”
  方氏当然听懂了刘氏话里的意思,可陆妈妈是跟自小服侍她,这世上她谁都可以不信,唯独陆妈妈她不会怀疑。
  弟媳一定是误会她的意思了,改日得好好和她解释一遍,方氏暗暗叹了口气。
  刘氏不等方氏答话,转身对着跟来的婆子一顿呵斥,“站着干什么,把人抬回去。”说完抬脚就走,她若不走可不敢保证还能对着方氏对着方幼清说出什么好话来。
  “弟妹!”方氏紧追了几步下了台阶,可刘氏已经带着人呼啦啦的走了未来之我。
  院子里顿时空荡下来。
  方氏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又可气的指了指幼清和陆妈妈,拂袖进了房里。
  幼清乖巧的跟着方氏进了房里,笑着给方氏添茶,方氏见她怯生生的样子又怕吓着她,可忍不住还是道:“你看你,无端端的惹了这事儿,要是你二婶觉得我是故意这样的,她岂不是要恨我。大家这么多年住在一个宅子里,要真有什么不愉快,往后见面岂不是尴尬,再说,我也实在不想尔虞我诈的过日子,若一家人都不真心,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有时候你的真心不一定能换来对方的赤忱啊。
  幼清却没有反驳方氏的话,因为她说的没错,一家人如果都没有真心,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惜,有的人是没有真心的,不管你再怎么努力。
  “我知道了。”望着自责担忧的方氏,幼清内疚的给她捏着肩膀,笑道,“可人都打都打了,再说……”她低声咕哝了一句,“那王代柄确实做错了,您是主母打他也是权责之中。”
  方氏还是听到了,她无奈的点了点幼清的额头:“你几个哥哥姐姐性子都太过刚直了些,你倒是和她们不一样,可这鬼心思也太多了些。”一顿又叹了口气,点头道,“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那王代柄确实该打。”
  她也不愿意,可不这样又怎么能让露出狰狞险恶之心,又怎么能让您明白,有时候真心是换不来善意的。
  幼清点头不迭的和方氏道:“姑母说的对,他确实该打,咱们用不着内疚。”
  她的温顺与方才的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方氏忍不住打量幼清,就觉得自己的侄女真的是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她只会比自己躲的更的深,这样的事莫说她出主意,便是让她来看看,她也能推的十万八千里的。
  这样有好也有不好。
  不管怎么想,方氏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骄傲:“你这样也好,有时候对人严厉点也不是坏事。”
  幼清叹气,比起自己我更想您这样。
  陆妈妈笑着走了进来,见方氏已经释然,不由笑着道:“平日里那些守门的,洒扫的,都是能偷懒就偷懒,可经过上午这么一闹,那些婆子丫头要多自觉有多自觉呢。”
  “你啊。”方氏笑着摇摇头,“等明儿还是和弟妹说说,她就是人太好惯的房里的人也没个规矩的,那王代柄占着王妈妈的势,确实有些过分了。”
  反正气顺了,陆妈妈满脸笑容的点着头:“虽说待人和睦是好的,可也不能太好了,该治还得治。”
  “你这哪是说二太太,分明就是在说我。”方氏无奈不再说这件事。
  陆妈妈呵呵笑着道不敢。

  039 曾经
  刘氏气怒难平,今天这脸真是一丢到底。
  她有多少年没有忍气吞声了?五年还是十年?
  她想起当初在侯府的事,趁着各地学子赶赴京城科考的时间,终于让嫡母松口愿意给她张罗亲事,她在许多人中选了一个条件不算最好,可人才却很出众的少年,费尽心思让嫡母点头为她张罗,满以为以侯府的地位,对方必定不会拒绝,可是不等她高兴两天,就听到那人一口回绝的消息,她清晰的记得嫡母还有府里的姐妹看她时嘲讽的眼神。
  一个庶女,就该活的像狗一样,你瞧别人一听你是庶女,毫不犹豫的当场拒绝了。
  她当时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侯府。
  她咽不下这口气,那方氏一族虽在临安有些根基,可族里多年没有人出头,也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那方明晖凭什么听她是庶女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打听到他离京的那一天,她偷偷从侯府侧门像条狗一样的钻出来,穿着布衣混在人群中,就想看一看那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儿,凭什么清高。
  可是等那人骑马出来时,她的心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藏青色的细布长衫,俊美的五官温润的笑容,坐在马上的身姿英挺潇洒。
  像夜晚嵌在碧天白云中的一轮皎月。
  王妈妈说,他就是方明晖。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去,只知道被嫡母发现在祠堂跪了三日,那三天她脑子都是他那一回首的画面。
  此后,嫡母又像是将她忘了一样,她穿着旧衣吃着粗茶,三餐不继的和王妈妈熬着日子,那种屈辱她终生都不会忘记。
  都是方明晖,把她打到了起点。
  直到两年后她打听到薛镇世,一个没有功名的商贾!
  薛镇世没有一样能入她的眼,可是他是方明莲的叔弟,这就够了。
  总有一天,她会再见到方明晖,他还不完的债会有人替他受。
  所以当得知方幼清要来京城时,她比方氏还要高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是不会输的。
  “太太。”王妈妈快步跟了上来,扶住了刘氏,“奴婢这次算是明白为什么前两日大太太会特意去会见那些管事,只怕是……”
  刘氏冷冷的道:“你的意思是方氏觉察到什么?”
  王妈妈摇摇头:“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大太太,奴婢指的是方表小姐。”
  刘氏紧紧皱了眉头,眼前就浮现出幼清的面容,尤其是那一双凤眼,看不见底似的让人不舒服,像是藏了多少秘密在里头似的。
  “回去再说。”刘氏快步回了房里,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生气,明明知道他们故意挑事,却愣是找不出话来反驳,自从嫁到薛府她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哼!”她一挥袖子,炕几上零零总总的茶盘茶盅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她捶了桌子就道,“我倒要看看那丫头有什么本事。”
  “娘……”薛思画由听安扶着进来,见着地上一片狼藉被吓了一跳,“您怎么了?”她还没见刘氏发这么大的脾气。
  刘氏一愣忙收了怒色:“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人来和我说一声不就成了。”又对外头吩咐道,“秋翠,快把房里收拾一下。”
  “我听说王管事被伯母打了?”薛思画走过来挽着刘氏的胳膊,母女两人在炕沿坐了下来,“是因什么事?我还从来没见过伯母打谁的。”眼底有着不安。
  刘氏吐了口浊气,不想和单纯的女儿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笑着道:“你大伯母做的对,你别胡思乱想,王管事也没什么大事,上点药休息两日就没事了。”
  “真的?”薛思画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真怕您要和伯母生气呢,表姐他们可羡慕咱们家了,太太平平的没有她们家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长烟归。”
  刘氏听着女儿的话心头更气。
  你方氏想长脸我就让你长脸去,我倒要看看就凭你那几两的本事,能干成什么事。
  “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施饼啊?”薛思画一脸的关切,“我听说每天都有人冻死,真是太可怜了。”
  刘氏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这事儿你伯母主持我哪里知道,你要想知道就派个丫头去问问春杏或者陆妈妈去。”
  薛思画点点头没有多想。
  王妈妈眼睛红肿的进了门,见薛思画在她脚一收就退了出去,薛思画见着她喊道:“妈妈怎么走了,可是不愿见着我呢。”
  “没有,没有。”王妈妈垂着头进来,躲躲闪闪不敢叫薛思画看见她狼狈的样子,薛思画却还是走了过去扶着她安慰道,“我那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一会儿让听安给您拿过来,让王管事好好休息。”
  王妈妈连连道谢。
  刘氏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人家孩子一颗心就跟那蜂窝似的,横竖都比她心眼多,这孩子这么单纯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她可怎么舍得将来把她嫁出去,无论嫁去谁家哪里又少得了勾心斗角的事儿呢。
  “等过了冬至雪停了我带你去看望你表姐吧。”刘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满目的爱怜,“整日闷在家里也不能出去,苦了你了。”
  薛思画笑容明净的歪在方氏怀里,笑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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