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小难是小难,你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比你大哥大嫂过的好,你能拉当然要拉他们一把啊……”
这话祝老太太以前和他说过很多次,以前祝士林也觉得理所应当,大哥为了他只读了两年私塾,大嫂将她的陪嫁拿出来贴他这个小叔子,他觉得就算为了家里的人去死,他也无怨无悔,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愤愤不平,不是恼怒而是心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薛思琴。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也有个家,有妻子有儿子,他想到了薛思琴看他的眼神,既体贴温柔又崇敬乖巧,这样的女子他何德何能娶到她,还让她跟着他吃苦受委屈。
“您说的我都明白。”祝士林哀求的看着祝老太太,“可思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好不好,小产不是小事,您为什么不问问呢。”
祝老太太一惊,自己生的自己了解,祝士林这样分明就是怨她了,她忍不住抓紧了祝士林的肩膀,道:“娘当然担心,可是她一来年纪轻,二来身边还有神医守着的,娘就是去了也只有添乱的份,还不如等她好了再照顾她。”
祝士林没有说话,彻底沉默下来,他起身走到门口朝祝老太太摆摆手道:“我去歇会儿!”便出了门。
祝老太太喊了几声祝士林没有回头,祝大奶奶过来扶着她,低声道:“娘,您看到了吧,二叔心里存着怨了,这京城我们非走不可了。”
“你看着办吧。”祝老太太气的也没力气说话,“腾哥那边你去看看,也和他说一声。”
祝大奶奶应是。
绿珠重新关了门,幼清就问封子寒:“现在怎么办!”她今儿很反常,先是见着宋弈就慌慌张张的,这会儿又没了主意,封子寒还没见过这样的幼清,就戳着她的额头道,“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刚刚怎么没有想到这茬!”
幼清轻轻笑着道:“您现在都在这里了,还说这话做什么,刚刚是谁躲在罗汉床后头不敢出来的。”
“臭丫头。”封子寒哼哼道,“真是好心没好报!”说着拿了银针要给薛思琴施针,“有点酸胀,不过一会儿功夫……我让你葵水提前些日子来,等完事后再给你开几副药调理一下,不会伤到身体。”
“多谢封神医。”薛思琴感激不已,封子寒根本不在乎这些,“你的腰晚上就能请郎中来揉,揉个三次约莫就好了。”
薛思琴应是,封子寒就在她身上扎了几针,不一会儿薛思琴肚子便开始痛了起来……她脸色发白疼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的汗,幼清看的揪心问封子寒道:“怎么这么疼,您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自己的身体本就有这毛病,哪能怪的到我重生在美国。”封子寒白了幼清一眼,“所以我才制了药丸给你吃,你若是不吃往后也和你姐姐一样!”
幼清大窘,低声道:“吃了。”话落,又道,“那您也给大姐开些调理的药吧。”
“我可是神医。”封子寒一边开方子一边愤愤不平,“都快成妇科郎中了!”
幼清掩面笑起来,哄着封子寒!
“春银。”薛思琴得空拉着春银,“你去看看老爷在做什么,他中午没有吃饭,你让厨房给他做些吃的送去。”她抿了抿唇,虽不觉得自己做错,可看到祝士林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内疚,“听听老爷和老太太说的什么,你再准备一千两的银票拿来给我!”这钱,是准备让祝士林给祝老太太和祝大奶奶的。
过了一会儿春银回来禀道:“常妈妈正在收拾东西,还让人去租车了,明天准备好,后天就将老太太和大奶奶还有大少爷送去通州坐船。”说着顿了顿又道,“老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了,奴婢敲门他也没有应,约莫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您看要不要再去问问。”
“不用了。”薛思琴叹了口气,道,“让人守在外面,饭菜温在炉子上。”
春银应是,薛思琴腰疼肚子疼的加在一起实在是难受,她昏昏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天擦着黑的时候祝士林进来了,幼清和封神医一个人正说着话,见着他进来幼清起身道:“大姐疼的累了刚刚睡着,姐夫,您要不要也歇会儿。”
“不用了。”祝士林歉意的道,“你和封神医也累了一天了,若是你大姐没事的话,你们也回去歇着吧,实在对不住……”又朝封子寒行了大礼,“多谢封神医!”
封子寒一点也不客气,出声道:“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开了药方,你叮嘱她以后每隔三日喝上一剂,一年就好了!”
“这……”祝士林吓了一跳,“要喝这么久?”
封子寒挑眉,出声道:“调理身体,又不是仙丹,当然要慢慢来,你别胡思乱想的,叮嘱她按时吃药就好了。”说着拉着幼清的袖子,“你说你做饭给我吃的,我现在可真的是饿了。”
祝士林惭愧,刚想开口留她们吃饭,幼清已经笑着和他道:“都是一家人,您别客气了。我们明天再来看望大姐,姐夫也好好休息!”
“我送你们。”祝士林说着就随着封子寒一起往外走,幼清和春银交代了几句,也带着两个丫头出去,门外,祝大奶奶笑盈盈的站在门外,见着幼清出来亲切的道,“姨太太要走了?今天辛苦你了。”
这个时候幼清若理她了才不正常。
祝大奶奶尴尬的笑笑,还想说什么,幼清已经昂着头走远了,她暗暗啐了一口,朝宴席室看了看,一转身回了自己房里!
祝士林将封子寒和幼清送走又重新回了宴席室,薛思琴已经醒了,封子寒在床沿坐下来,柔声道:“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不用,夫君还没有用膳吧,我让春银去给你拿饭菜了,您就在这里用一些吧守望黎明号。”薛思琴满眼里的担忧和心疼。
祝士林看在眼里也不想让她担心,点了点头,给薛思琴揉揉腰:“是不是这里疼,我给你揉揉!”又道,“这床凉,我抱你回我们房里躺着吧,这会儿能动吗?”
“暂时还不能,等郎中治过才成。”薛思琴拉着她,“夫君,我有话和你说。”
祝士林坐下来,薛思琴就拿了个牛皮信封给他,祝士林立刻就明白里头是什么,他羞愧的摆着手:“我……我不用。”他已经打算和宋弈借了。
“我们是夫妻。”薛思琴不由分说将信封给他,“我的就是你的,你和我见外做什么。更何况,我还等着夫君给妾身挣凤冠霞帔呢。”她满眼的信心,仿佛祝士林就一定会平步青云,一定会官居高位受世人尊崇!
祝士林感动的无以复加,也不接信封一把将薛思琴抱在怀里:“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你。”薛思琴靠在他肩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幼清回到家被封子寒逼着在厨房里一阵忙活,总算做了几个菜端了出来,封子寒早就拿着筷子坐着等她,见着菜端上来他迫不及待的每样夹了几筷子,啧啧赞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菜,真是不错。”说着,自己给斟了半杯酒,很享受的样子慢慢品着……
“美酒佳肴,还有美人相伴。”封子寒一副诗兴大发的昂头望着屋顶,又突然回了神望着幼清,“以后再有让我帮忙的事尽管喊我!”
幼清忍不住失笑:“您要不要吃点饭,这样喝酒会伤着身体的。”她话落转身吩咐采芩去端饭来,却冷不丁的看见一身天蓝色道袍的宋弈正负手站在门口,视线自封子寒端着的酒盅,到桌子上色香四溢的饭菜,再到站在一边陪着说笑的幼清……
“你回来了。”幼清笑着道,“封神医来了,我请他吃饭,你洗个手一起吧!”
封子寒这会儿不心虚了,笑着朝宋弈招手:“我正愁着没人一起吃酒呢,你回来的正好,今儿可是小丫头亲自下厨的!”
宋弈看着一桌子的菜,轻轻笑了笑,点头道:“好,一起吃!”说着,就进了门在封子寒对面坐了下来。
两个人对面小酌,喝的畅快聊的也很高兴,封子寒尽兴而归。
幼清让人收拾了桌椅,给宋弈端了醒酒汤:“你刚才喝了不少,喝点醒醒酒,明天也不会头疼!”她说着摸了摸碗边,“不烫了,你快喝!”
宋弈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幼清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他不会是知道了她和大姐用的那点小手段了吧?幼清顿时心虚起来,可转念想想她也没什么好心虚,没偷没抢的……
“中午送去的饭菜不合胃口!”忽然的宋弈开了口,说完依旧看着他,飞扬的眉,秀挺的鼻子,一双似深潭般看不见底的眸子,这会儿全都写着不满意,幼清闻言一愣,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提下午的事就好,顺着他话道,“怎么不合口味的,你喜欢吃什么样的,我明天让他们给你换好不好?”
“嗯!”宋弈端茶喝着,也不看幼清,扬着眉云淡风轻的道,“今晚的饭菜比较合口味!”
今晚的是幼清亲自做的。
135 要求
他这是在告诉她,以后他的午饭得让她来做?
幼清看着宋弈,宋弈面色如常的喝着茶,好像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
这个人真是要求越来越多了,幼清叹气,点着头道:“好,以后你的午饭我来做!”就看在他找回了钗子,看在他急匆匆赶过去给她撑面子的份上,帮他做顿午饭也不过份,更何况,他一直像个孩子似的,吃饭随随便便几口就糊弄过去了,往后若是她劳心劳力的做了饭菜,他再不好好吃,她也有立场说他,“那你得答应我,往后送去的饭,你得吃完了才成。”虽觉得宋弈要求多,却并未有不满。
这是……在关心他?宋弈喝茶的动作一顿望着幼清,就见她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不满,没有委屈,如水般平静自然,他放了茶盅,道:“算了,做饭太辛苦,往后等我想吃的时候你再做吧!”
怎么一会儿一个变的,幼清不解的望着他,宋弈扬眉下巴微抬,也不看幼清,带着命令似的重复了一句:“是我想吃的你才可以做!”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想吃她才可以做饭,难不成她以后就只能做给他吃,还得有他的允许?
幼清皱眉刚要说话,忽然宋弈倾身过来,薄薄的唇瓣微微翘着,望着她低声道:“你大姐的身体如何了?”
“挺好的。”怎么又说起大姐的身体来了,幼清的思路立刻被他带的偏了,“多谢你关心!”话落自己也端了茶低头去喝,宋弈眼底满是笑意,隔着桌子握了她的,就发现她手心湿漉漉的,显然很紧张……就这么怕他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在薛府时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彼此说起来她也是坦荡荡的,何至于今天就放不开了。
算了,还是不要问她了,免得让她害怕了自己,宋弈决定放幼清一码,所以微笑着颔首道:“有子寒兄在,自然没有问题。”
幼清心虚的笑着点头,宋弈顺势就回到了前头的话题上,贴着她轻声细语的像是哄孩子似的:“那我刚刚说的事,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幼清答完,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他,不期然的就跌进一汪深潭似的眸子里,里面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她的心不期然的就漏跳了一拍,呼吸一窒本能的朝后缩了缩,尴尬的问道,“记……记住什么长烟归。”面颊微红。
“小傻瓜。”幼清的紧张和不安他看在眼里,宋弈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便离她稍微远了些,轻声道,“厨房的活又脏又累,往后不许你做!”
原来是说这件事,幼清暗暗松了口气,心头却莫名的觉得很舒坦,像是被熨帖过似的,呼吸前所未有的顺畅,她笑着道:“那是你说的,往后我可得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悠闲太太。”
宋弈失笑。
“太太。”绿珠隔着帘子道,“门口有位夫人要找您。”
幼清闻言和宋弈对视一眼,起身走到门口问道:“这么晚了,可说是什么人?”绿珠朝里头看了看,压着声音道,“是谢周氏,说有事想要求见您。”
她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幼清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宋弈,就和绿珠道:“既然来了,那你将她请到暖阁去,再请江泰到门口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
绿珠笑着应是,幼清转身走到宋弈面前,有些担忧的道:“谢周氏找到这里来了,说有事要见我!”
“那你就见见她,看她有什么事。”宋弈放了茶盅,并没有和幼清一样奇怪谢周氏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那五个人还关在里面,鲁直一日不定罪,他们就得关一日,“若是有所求,方便的你可以应了。”
幼清点点头,明白宋弈的意思,那五个人如今能求的也不可能是赦免之类的,一来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二来鲁直的案子还没审完,她们求了也是白求。
“那我去看看。”幼清说着出了宴席室去了暖阁里,谢周氏比前几天又瘦了一些,穿着件潞绸的对襟比甲,脸色有些发黄,见着幼清忙要跪下来行礼,幼清过去扶着她,“您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我尽量帮,你不必如此!”
“宋夫人!”谢周氏一脸绝望的道,“妾身得到消息,说我们老爷今天上午病倒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请郎中,妾身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左思右想我们在京城能求的就只有您,您能不能……能不能再帮妾身一回,给他请个郎中!”
原来是谢大人病了,幼清想到了宋弈的嘱咐,颔首道:“你先别着急,他若是真的病了,大理寺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若不放心,我明天就托了人请郎中进去看看他,有什么消息我再让人去告诉你。”
谢周氏感激不尽,朝幼清行了大礼:“谢谢宋夫人,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说着拿了一锭元宝出来要给幼清,“这是诊金,不能叫夫人破费!”
“银子事后再说,更何况,这点钱我还出的了,你们用钱的地方更多,快收起来。”幼清让她将银子收回去,又问道,“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病了?”
“妾身没事。”谢周氏点着头:“那天客栈走水,我受了惊吓又着了风寒,已经吃了药了,就是有些咳嗽,没有大碍的。”又道,“就是不知道这案子到哪天才有个结果,我心里实在焦灼的难受,”
“只能再等等了。”幼清请她坐下来喝茶,谢周氏摆着手道,“他们还在客栈等妾身的消息,我得立刻赶回去,更何况妾身还病着,留的久了怕将病气过给您。”
幼清也不强留她,送她到院子里,交代道:“往后像今天这样单独出来的事尽量不要,非常时刻,你们要时刻注意安全才行一见擒心!”
谢周氏应是,朝幼清行了礼出了院门离去。
幼清又重新回到宴席室,将谢周氏的话的告诉了宋弈:“……说是谢大人病了,想求我帮他请个郎中送进去!”
“病了?”宋弈挑了挑眉,“此事我会和郭大人说,若真是病了,郭大人会另有安排的。”
幼清这才放了心!
“我让人给你送热水去房里。”幼清望着宋弈,“你早点梳洗休息吧,再说下去你又没有时间睡觉了。”
宋弈微微颔首站了起来,幼清就想起宋弈中午在隔壁说的话,问道:“你说将祝腾引荐给陈留县令的事是真的?”
宋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自是真的,你不是想让他们早点回去吗。”
原来他看出来了,幼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们太能闹腾了,大家忍的太辛苦,我瞧不过去……”
“休德也不是不明理的。”宋弈笑笑摸摸她的头,道:“他知道该怎么做。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幼清点点头,送宋弈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