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挨打的份了。
夏堰站了起来,负手在房里来回的走,沉声道:“此事我们再想,先将鲁直的事情办妥了,听圣上的意思,他这是等鲁直的家资开锅呢!”
圣上当初为什么答应重审鲁直,看重的就是鲁直的手里的钱,如今又将此事交由他办,而非严怀中,换个角度来看,圣上对严怀中还是有所防备的,至少在银子上,圣上是谁都不信武道进化系统!
“银子,才是牵动圣上的关键所在,我们还是要从银子入手!”夏堰若有所思。
薛镇扬自夏府回去,就将宋弈,薛霭以及祝士林皆请到了书房,将夏堰的话与三人说了一遍:“鲁直的案子是我们想的太好了,在圣上那边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我们得另想对策,否则,明年吏部考核,我等只会陷入被动。”都察院和吏部都在严怀中的控制之中,这一个窝里说审查,不排挤他们是不可能的。
“父亲。”薛霭望着薛镇扬,“此事不能心焦,先将鲁直的家抄出来,看圣上的反应再定对策也不迟。”又道,“严怀中为何能这么受宠,圣上不舍动他,原因我们也早就知道,便是因为严安总能有办法给圣上寻到银子。以我看,圣上的软肋便是银子,我们只要抓住这点,寻找到合适的机会,必然能有所收获。”
“季行说的没错。”祝士林道,“鲁直的家抄查出来到底有多少,圣上的态度便能一清二楚,届时我们再想办法。”
薛镇扬微微颔首,觉得薛霭和祝士林说的没有错,圣上向来如此,平时什么事都好说,可若一旦说到银子的事情上,他就很容易动摇和被左右,他心里转了一遍,望向宋弈,道:“九歌,你对此事又何看法?”
“我与季行想法略同。”宋弈淡淡的道,“不可操之过急。”他说完,望向薛镇扬,道,“倒另有一事要与伯父商议。”
薛镇扬动了动,很认真的等着宋弈说话。
“东阁空虚,按如今形势看,莫不是户部的彭大仁替上,便是工部的钱大人,我看,您不如和众位大人合议出此事如何善后,吏部的岳侍郎那边您不凡走动一番,打探虚实。”
薛镇扬明白宋弈的意思,不管是这两位大人谁入阁,格局变化是再所难免,这多出来的位置到底是谁坐,得先定下来,一步一走不要只盯着严怀中一个人看,反而误了别的事。
“好!”薛镇扬心里很清楚,这事目前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关键的,若是郭衍递进一阶,那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定是非他莫属,“此事我与阁老等人商议。”
宋弈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十日后,八月二十六,原凤阳巡抚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鲁直的位于凤阳保定两处宅邸如篦头般搜查后,共查出现金银二十二万两,古玩字画不计其数价值略估约近二十万两,共计四十余万两。一时间所有得知者一片哗然,要知道大周白银紧缺多年,市场皆以铜币和银票流通,就是银号囤不了这么多的真金白银。
由此可见鲁直的能耐。
但是,最让人震惊的却不是鲁直囤积真金白银,而是在他的箱笼里压着的,自三年前到今年年初的所得的盐引,竟有窝本一百六十万引,这么多盐引一旦拿出来,几乎能将一个小盐场上半年的出盐搬去一半。
两淮,长芦甚至山东辽东盐商每年因手持盐引去盐场支取盐却被一拖再拖而积怨深深,此事一出,大周各处盐商便骚动起来,又有人私下议论,鲁直的银子能留着的都是他私藏的,而真正的大头早就贡献入朝,当朝次辅严怀中手中的盐引更有百万难计。
九月初八,运河之上素来令人闻风丧胆的漕帮和盐商金员外,以及保定廖氏的人在太仓动手……至此震惊内外被后世津津乐道的盐引案初露狰狞。
140 上门
廖杰和宋弈在书房中对面落座,他好奇的问道:“你让我哥和漕帮这么对峙是个什么意思传奇知县。”他不解的看着宋弈,“这样闹下去,事情恐怕难以收拾。”
宋弈要的就是难以收拾,他淡淡笑道:“两淮盐业乱像横生,朝中几位大人早有整顿的意思,所以……”他没有说实话,只朝廖杰露出副此言不必深讲的样子,廖杰心头一转立刻就顺着宋弈的思路想到了什么,他兴奋的道,“不会是哪位大人看中了都转盐运使司这个肥差了吧。”
宋弈笑而不语。
廖杰有些激动的站起来,搓着手道:“听你这儿一说,这是个大动静啊。”他来回走动着,又停下来看着宋弈,“那东阁的位置可是还没有定,这又捅了件事情出来,会不会吞不下去,反而噎了自己?!”
“这你就不必管了。”宋弈淡淡的道,“你不是不愿插手家中的生意吗,此次也当作你的补偿,将来你大哥走私盐也罢还是做正经盐商也罢,此事后必定万事皆顺!”
廖杰没有想到家里的事情,他大哥的能力完全不用他多此一举,他是怕看戏台不够高,一脸等看好戏的迫不及待:“不行,这事儿我得仔细琢磨琢磨。”他就在宋弈对面重新坐了下来,苦思冥想了一刻,“你人脉广,消息灵通,你与我说说,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名堂!”
这件事,宋弈连郭衍都没有说,自然也不会告诉廖杰,他避重就轻的道:“正如你所言,秦昆在此位上坐的太久了,又恰逢吏部考核,朝中有人看中了这个位置,便就有了这件事。”
廖杰若有所思,颔首道:“若真的只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动静也搞的太大了些,我怎么瞧着苗头不对。”
“你有心思琢磨这件事,不如想想今晚回去和你那两位表妹如何相处吧。”宋弈端了茶盅,微笑着道,“看伯母的意思,此番你的婚事若定不下来,她势必是不会回保定的。”
廖杰一听家里的事,就立刻泄了气,耸着肩膀道:“你是不知道,我每每回去都头大如斗。”他拨着自己的头发,“瞧我头发,这是要早生华发了。”
宋弈懒得听他贫嘴,只道:“婚姻大事,你若不想成亲便去与伯母以死明志,若想成亲,便速速定下来,何必这样拖着,让自己不痛快。”
廖杰垂头摆着手,无话可说的样子,他哪是不愿意成亲,是不愿意和那几位表妹成亲,大家根本不是一路人,连话都说不得几句,最重要,他受不得那两位表妹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浓的直呛鼻子,他恨不得一天洗个三遍澡才好。
“没法子。”廖杰垂头丧气,他再能说也说不过自己的娘,她老人家一声怒喝,就将他一肚子话化作了苦水,倒都没处倒,“这姑娘也不是我想找就能找得到,也讲究个缘分啊。”
宋弈淡笑不语,廖杰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认识的人多,要不然你给我寻思个亲事吧,你挑媳妇儿靠谱,我信你。”
宋弈顿时黑了脸,眯着眼睛看他,廖杰立刻摆着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又道,“嫂夫人我可一次真容都没见过,你心胸不会这么狭窄吧。”
“你既信我,我倒真能给你提一句。”宋弈不与他费口舌,“薛家还有位二小姐,你若有意倒可以去打听打听!”
廖杰一愣,立时就想起来那日宋弈成亲,把着门的那位薛二小姐,样貌娇俏,人也很伶俐的样子:“那我去打听打听。”他一本正经的道,“要不,你请嫂夫人来和我说说,她们可是……”廖杰的话还没说完,宋弈眉头一皱就这么不轻不重的扫了他一眼,廖杰就跳了起来,避着宋弈道,“我走,我这就走最强丧尸传说!”话落,自己开了门出去。
宋弈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幼清听见廖杰走便进了书房,笑着道:“廖大人走了?”宋弈微微颔首,望着她道,“我要去趟望月楼,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幼清就想到了那次去望月楼的情景,摇着头道:“我就不去了。”又问道,“那你晚上回来用饭吗。”
“回来。”宋弈站了起来,“你自己在家小心。”
幼清跟着宋弈出去,宋弈摸了摸她的头,大步出了门,江淮跟在宋弈身后,朝幼清拱了拱……
宋弈径直去了望月楼,在后院的书房落座,老安,阿古,方徊等人皆进了门,大家按次序在下首坐稳,阿古道:“爷,正如您所料,漕帮的大当家放了话出来,说他手中有盐引两百万引,若两淮盐商不放亮了招子,他一个不高兴,就将所有的盐都提出来,断了大家的财路。”
“扬州盐商商会怎么说?金员外带了那么多人过去,难不成就为了听漕帮的风凉话?”宋弈悠悠说着,眼底寒芒隐现,阿古回道,“金员外就将此话告到了两淮盐运使衙,不过,以秦昆的为人,只会做和事佬,肯定是不敢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一个漕帮就说手里有这么多盐引,那沙迦帮呢,还有北方长芦盐场附近的盐商帮会呢,还不知囤压了多少,如此下去,盐价必定会动荡……只是可惜,这些他们都能看得清的隐患,秦坤却是装聋作哑。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他不装聋作哑,也就没有今天这些事了。
“传书给十七,让他找个夜里将金员外丢运河去。”宋弈一下一下拨着盅盖,“留着他性命,廖家大爷带着他告到盐运使去,再派人将漕帮的二当家办了!”
这样一来,两方在不沟通的情况,都只会以为这些事是对方做的,那矛盾自然会升级,势不可收。
“是。”阿古应是,宋弈又道,“我会给廖氏手书一封,月底北方的盐商便会罢工,你和老安留在京城,方徊和十八去扬州等我消息!”
几个人纷纷记住宋弈的吩咐,老安问道:“您身后的尾巴要不要除掉?”严怀中自鲁直定罪后,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宋弈。
“不用。”宋弈不以为然的道,“跟着也有跟着的好处,好让他知道我行踪明朗,不会多加防备!”
老安点头应是。
十日后,金员外被人丢进了运河,幸好被廖大爷发现救了上来,保住了一条命……金院外大怒,由廖大爷陪同一状告到了盐运使衙门,秦昆避而不见,对外宣称身体抱恙不得见客,金员外诉告无门,气急之下便召集了扬州所有的盐商,商议罢工罢市!
而廖大爷素来以义气闻名,便也随之手书一封回保定,让保定的廖氏子弟召集北方的盐商与扬州呼应,罢工罢市!
盐粮不但是百姓生存的根本所在,每年的税收更占了十之七八,尤其是扬州还是纳税大府,这样一罢市罢工,朝廷每日损失的白银那便是数以万计!
圣上望着一桌弹劾秦昆不作为的奏疏大怒,冷笑着看着严怀中,问道:“朕怎么记得,这秦昆也是你保举的?!”
“臣不敢当保举之说
重生之大天王!”严安气的胡子都快直了,“这件事关键之处还是那些盐商,拿着朝廷的盐引做买卖,不知感恩还敢威胁朝廷,实在该杀!”
杀?把这些人都杀了谁来缴税?!圣上不耐烦的道:“这事不能马虎,你替朕拟封手谕,让秦昆速速解决此事,还有那什么漕帮,一群乌合之众,实在不成就派兵剿了,留着也是后患。”
“这……”严安犹豫的道,“漕帮虽是乌合之众,但这么多年在外已积累了不少势力,若此时动他们,恐怕会再次引起动荡,甚至影响到运河通畅,这引起的后果,臣以为得先想到解决的法子,有两全之策,才好动手。”
圣上是最怕麻烦的人,一听到会影响运河通畅就皱了眉头,不耐烦的道:“那就让他十日之内,把罢工的事情解决了,若是解决不了,叫他提着乌纱帽来见朕。”
严安眼中略过笑意,点着头应是。
回了会极门就替圣上拟了手谕送去扬州,他自己又手书了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去给秦昆。
廖杰在衙门口堵着了宋弈,他笑眯眯的道:“我娘请你去家中用膳,你可一定要赏脸!”宋弈就看着他,廖杰一转又看到了祝士林从后面走出来,他立刻将祝士林拉住,“相请不如偶遇,两位大人,一起,一起!”
祝士林莫名其妙的看着廖杰,问道:“无事献殷勤,少仲贤弟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的好,免得我和九歌被你卖了都还懵懂不知。”
“说的我像奸商似的。”廖杰一手拉着宋弈,一手拉着祝士林,“不过,以二位这相貌文采,倒真能卖个好价钱。”
祝士林失笑拍了拍廖杰的肩膀道:“今儿不巧,老泰山一早就说过让我去用膳,他老人家的话我可不敢不从。”廖杰听着就朝宋弈,宋弈挑了挑眉头,意思在说,他和祝士林一样。
“你们……”廖杰眼睛骨碌碌一转,笑着道,“要不然,我也去薛家打一回秋风?”
祝士林脸一板,道:“什么叫打秋风,你若去便正经跟着我们去,难不成还少了你一口吃的不成。”话说着一顿,又道,“你不是从来不在外头吃饭的吗,何以今儿想破例了?”
“现在我是只要不回家,去哪里都成。”他说着,就从身后跟着的常随手中拿了碗碟出来,“我随身带着!”
祝士林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样还不如不去。”话落,拉着宋弈道,“九歌,我们一路,我正有事请教你。”
宋弈颔首,与祝士林并肩走着,廖杰看着两人顿时羡慕起来,这连襟之间也有这样志趣相投亲若兄弟的,他想了想抬脚就追了过去,插着话的道:“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还以兄弟相称,却丢了我在这边孤零零的无处可去。”
“我们是连襟,称一声兄弟不为过,可与廖大人不相同。”祝士林拍着廖杰的肩膀打趣他,廖杰就立刻露出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祝士林,“祝兄这话可说早了点,你且又知道,哪一日我成不了你的连襟呢。”
祝士林闻言一怔,停下来打量着他,又指着廖杰问宋弈:“九歌,他这话何意?”
“不知。”宋弈含笑望着廖杰,“得少仲亲自说一说才成。”
廖杰脸一红,不过转眼就恢复如常,和两人边走边道:“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我说了若败坏了小姐的名声可不好,不过我不瞒二位,我还真打听了二小姐,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之下,倒觉得这位二小姐真是亲切可人,活泼可爱武道进化系统!”
祝士林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廖杰似的看着他,又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你欲向二姨妹提亲?”
“有这个可能。”廖杰大言不惭道,“这不今儿打算亲自登门,让薛大人薛夫人瞧瞧我的模样,若是能相中,改日我就请了媒人去提亲,若是相不中……”他说着一顿,“不可能相不中,我一表人才,薛大人必然会喜欢我这位乘龙快婿。”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问。”祝士林摆着手,“你还是等事情定了再说这事儿,免得传出去,叫人非议。”
廖杰呵呵笑着,点着头,拉着祝士林和宋弈,道:“往后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讲究那些规矩了,这饭早晚要吃,赶巧今儿有这机会,一起,一起!”就做出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幼清听江淮说宋弈去了井儿胡同后,便自己一个人在家中用了饭,又和绿珠采芩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她瞧见绿珠手里拿着件男子的衣服,奇怪的道:“你这衣裳是谁的?”
“哦,这是江大哥的。”绿珠头也不抬的道,“天气越来越凉了,江大哥却没有棉袄,我打算给他做两件,免得大冬天看见他们穿着单衣,我都觉得冷!”
幼清挑着眉头,索性放了手头的事儿,望着绿珠认真的问道:“绿珠,你和江泰是不是……”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全,就以为绿珠应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