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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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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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懿陵,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便这么垂着头一动未动,直到太子觉着胸口的气渐渐消了些才让她起来,贡懿陵面上神色分毫未变,似是对此刁难并不放在心上。
  太子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贡懿陵还能做什么,只剩三个月两人便要成亲了,太子对她不喜整个大邺宫中都晓得,但是皇后却极力促成这段姻缘,只要一有闲时,定是要叫贡懿陵去主动亲近,讨得这位未来夫君的欢心。
  贡懿陵拒绝不得,便只能来太子这里受气。
  “奴家带了些菩提山的珍品良果……”
  “什么珍品良果的,不就是药么,你这是盼着我病吧?”太子挑着她的刺。
  贡懿陵不卑不亢道:“这是皇后亲自挑选的。”
  一句话就堵得太子没话说了。
  赵勉涨红了脸,憋得面皮都有些发抖,他指着贡懿陵和衍方:“你们这一个个都要把我气死才高兴!”
  贡懿陵微微侧了侧头,就见不远处的侍卫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头,整个人都如一张弓般崩着,手掌更是在襟袍别紧握成拳,仿似背负着无形的重压一般。
  贡懿陵注视着衍方那隐隐都爆出了青筋的手背片刻,眉眼微微一闪。
  太子又念了半晌,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膳,胃口早在见着这女人进来时就没了,但他还是直觉性地舀起一勺就要往嘴里送去,此时,却忽的听见面前传来一声低喝道:“——等等!”
  ……
  第十一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饥渴所恼,为求食故,造诸恶业……
  顾相檀念到此木鱼忽的一顿,猛地张开了眼!
  就听外头传来一片喧哗,下一刻,羿峥的声音响了起来,里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灵佛,灵佛……丹丘果送来了!”
  顾相檀惊了下,立时站起,跑着去开了门。
  羿峥就站在那里,手中正碰着一盒东西,急急递到了顾相檀面前,说道:“快看,有了,有了……”
  顾相檀将之接过,还有些云里雾里,颤颤微微地才将盒子打开。
  只见里头果然有一颗小巧圆润的果子,赤红晶莹,如一枚琉璃玉珠一般,一看就是无价之宝。
  顾相檀盯着那珠子发了会儿愣,刚想问是哪里来的,就瞧到盒边摆了一株纯白的玉簪花。


☆、醒来

  虽然对于盒中莫名出现的丹果不甚明了,但救命的东西送到眼下;自然管不了太多;先配解药要紧,于是在羿峥验明无什异常后;一番忙活,终于将解毒的汤药熬制了出来。
  此刻的赵鸢早已气若游丝,顾相檀喂到他唇边的药汁也全沿着嘴角淌了下来。眼看着这些珍材被白白浪费;顾相檀微做犹豫,便抬头将药汁含进了口中,俯身附上了赵鸢的唇,赵鸢的唇冰凉干涩;却柔软异常;顾相檀心头一动,用舌尖一点点顶开了他的唇缝后,慢慢把药哺了进去。
  一开始并不顺利,赵鸢的喉口闭塞,怎么都不吞咽,顾相檀却不放弃,仍是维持着这般双唇相贴的姿势,执意要喂,手掌则在赵鸢胸口轻轻地抚着,似是顺气又似是安慰,终于,那药汁在两人的口中一点点减少了,赵鸢细白的喉结也微微滑动了一下,他把药吞了下去。
  就这般一口一口,一点一点,不知是不是丹丘果的作用,羿峥配得这碗药药味不只奇苦,还格外辛辣,这对一向饮食清淡,受不得味重的顾相檀来说无异于万分考验,整个口腔都被刺激得麻痹钝痛了,眼睛鼻笔管则灼热非常,眼泪更是不听使唤地直往外涌,但顾相檀却只拿手随意抹了,喂药的动作丝毫不慢。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那药碗终于见了底,顾相檀的里衣也被冷汗湿了一层,抬头刚想询问羿峥如何,却见对方直愣愣地望着自己,那眸色深重,里头更充满了惊异,该是被顾相檀方才的动作吓着了。
  顾相檀没时间猜度他的想法,只道:“现下还要如何?”
  羿峥回神,接过了药碗:“等着吧,若是有用,最多一两个时辰便会起效。”
  顾相檀点点头,回头拉住了赵鸢的手。
  羿峥看着他那心焦忐忑的模样,哪里还是曾经所见那气度悠然的灵佛呢,羿峥张了张嘴,但到底没有开口,只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里。
  顾相檀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鸢,不知不觉一个上午便这样过去了,待瞧到赵鸢的面色好像隐隐褪去了晦暗,泛出了些生气来时,顾相檀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慢慢落了回去。
  此时毕符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午膳。
  “灵佛该吃些东西,误了时辰要伤身子。”毕符淡淡地说。
  顾相檀看向他,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毕符年岁要比牟飞虚长些,和赵鸢一般大,性情更是沉稳,往日寡言少语,现下瞧着顾相檀有话要吩咐,也不吱声,只静静地待着。
  但顾相檀心里却是千回百转,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他想让毕符去乘风宫看看衍方如何了,此时已近晌午,要是衍方真成了事,怕是宫中就要乱了,又或者此刻衍方已经被……
  顾相檀不敢深想,更担心若是派了毕符去查探反而把他又牵连了进去,于是只能暗自担心,难得有些进退不得。
  却不想,下一刻门外便传来一个轻轻地声音:“公子……”
  顾相檀一震,猛地回头,就看见衍方站在门外,与去时一般,毫发无伤。
  顾相檀立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将他抓到近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衍方忙道:“公子,我无事。”
  毕符识趣地离开了,走前替他们带上了门。
  顾相檀急问:“你怎么出来的?可被人发现了?”
  衍方顿了顿,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好,他把事情稍稍梳理了下,对顾相檀和盘道出。
  顾相檀让他带了聊黄草去到乘风宫,自然是冲着太子去的,衍方先到皇后那儿请了安,便是怕万一有人问起,可以拿皇后出来做挡箭牌,而且衍方手里还捏着皇后娘娘那日在冠礼时给的令牌,紧要关头谁都拦不住他,所以衍方的确是做这事的最好人选。
  而衍方如愿进到了太子书房内,趁着赵勉到来,小太监一同迎了出去的时候,衍方将聊黄草放进了太子的粥碗中,聊黄草毒发极快,当年赵鸢自服下到昏沉前后不过半刻的时间,不过毒发后要死不活地却还能拖上了十来天,也方便灵佛他们从长计议。
  衍方从未抱着能全身而退的想法,若是太子一毒发,他就自缢,哪怕一个不察被捉拿了下来,他也绝不会供出是谁指使的,皇后以为自己是她的人,临到头发现失策了,也定当衍方是被人收买了,第一个怀疑的指使人自然就是昏迷的六世子和断了手的神武将军,但是在宗政帝眼中,三王同样也是值得怀疑的对向,谁能保证他不会趁乱来一个栽赃嫁祸呢,总之届时自己死无对证,只要不把矛头对准灵佛,又能救到六世子的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本以为此事定能顺利进行,却不想被突如其来的贡家大小姐的出现搅乱了计划。
  那时,就当太子要将那勺粥送入口中之时,贡家大小姐忽的开口阻了下来。
  她说:“太子既然身子不适,这粥都放凉了,还是换一碗吧。”接着,竟径自上前从赵勉手里抢下了碗来,然后交到了和喜手中。
  赵勉当时都被她这唐突的行为给惊住了,衍方也是,贡懿陵却一派自然,只悠悠然地看了一眼和喜,就把小太监看得一跳,忙拿着粥碗速速离开了。
  接下来太子免不了要发火,但是贡懿陵一句未言,只等那人撒完了气,又淡淡福了福身,像来时一般,落落大方地离开了。
  “这是……被识破了?”顾相檀有些讶然道。
  衍方皱起眉头,面带愧色:“属下办事不力……”
  顾相檀却摇了摇头,目光在衍方脸上转了一圈后,差不多明白了。即便衍方掩藏得再好,要将一国太子斩于马下,又背负着自己的希冀和六世子的性命,一个不察或许还要牵连到神武将军或者其他人,衍方心中定是深重难言,尽管他已是努力做到最好,在那危重的情形下,一般人该是发现不到他神思惶惑的蛛丝马迹在,除非遇上极其有心的。
  然而,很不巧的,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就是这样一个明察秋毫洞幽烛微的高人,顾相檀想到上一世贡懿陵的高瞻远瞩,只觉得被她在此时横插一道,也算是天意弄人。
  “她是否还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衍方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
  贡懿陵离开太子书房后,衍方也退了出去,二人又自乘风宫外相遇了,贡家大小姐见得衍方不过浅浅一笑,只让他代自己向顾相檀问好,又说灵佛现下在将军府操心,她也希冀六世子能早早康复。
  “就这些,旁的一句未提?”
  “未有。”
  顾相檀沉吟,转头看向一旁桌上摆着的那株玉簪花,若有所思。
  “其实……就算她问起了也无妨,我不过是让你去乘风宫送了一趟书而已,并没有旁的什么。”
  衍方立时明白了顾相檀的意思,点点头:“便是如此。”
  “那你且休息吧,”怕是昨儿个一晚上定是没有睡好,“这几天我都会待在将军府的,还有苏息和安隐在旁照应。”
  衍方领了命,就要退下,顾相檀又喊住了他。
  “此事……多谢了。”
  衍方却道:“不是灵佛说的么,属下什么都没有做。”
  顾相檀一怔,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感激之色。
  转身回到房内,顾相檀还在琢磨着方才的事儿,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幽幽望过来的眉眼。
  顾相檀呆了呆,回神后三两步冲到了床边。
  “渊、渊清……”
  顾相檀双手抓着床沿,面上带着一种似哭又似笑的激荡表情,脸皮都因兴奋而涨红了起来。
  赵鸢眼瞳微眯,但眸色却是清明的,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顾相檀。
  “你、你还觉得哪儿不适吗?要不要喝水?”顾相檀有些着急,想去喊羿峥,又想着还是给赵鸢倒些水,一时竟有些无措。
  然而一起身,手腕却被握住了。
  那力道极轻,随便就能甩脱了,但顾相檀却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向赵鸢,似是等着他的吩咐。
  赵鸢将人往自己这处拉了拉,顾相檀忙顺着俯□,凑近了过去。
  赵鸢勉力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拂过顾相檀的脸颊,因着才醒,指尖还是抖的,却仍撑着力气,一下一下,从腮边到下颚,来来回回依依不舍一般。
  顾相檀何时见过这样的赵鸢,这个人永远是隐忍的,冷静的,傲气自若的,哪像此刻这般,眼眸中透出浓的化不开的思慕和眷恋,如泉水一样丝丝缕缕地淌出,绵密悠长,毫无遮掩。
  尽管顾相檀早知对方心事,如今在这般的目光下也不由得鼻尖发酸,心潮翻涌。
  他抬手回握住赵鸢的,动了动唇刚要说话,此时门被人“砰”得打开了,羿峥直直地冲了进来。
  “六世子醒了吧!”
  见得赵鸢睁眼回视,羿峥明显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这丹丘果到底有用。”
  之后又是一番忙活,还要诊脉开方子,做之后的调理,莺歌虽没有聊黄草这般霸道,但到底毒入肺腑险些丧命,要将身子养回来少不得费些功夫。
  侯炳臣、薛仪阳还有赵则又都来看,赵鸢撑着说了会儿话,便又熬不住睡了过去,一直到入了夜才又醒转了过来。
  一睁眼便见得房内烛火幽幽,不远处一人正坐于案前,埋首正思量着什么,赵鸢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直到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同眠

  顾相檀放下手里的玉簪花;走了过来。
  赵鸢低声地问:“什么时辰了?”
  顾相檀说:“快到亥时三刻了。”
  亥时三刻他还留在将军府中,赵鸢瞧着顾相檀眼下的青影;心内波澜微动,费了些气力才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床榻。
  顾相檀心里一跳;面上却是淡然,转身吹了桌案上的蜡烛,又回到床边;刚要上来;赵鸢又道:“外头风寒,穿着外衣睡明儿个要受凉……”
  顾相檀顿了下,还是顺遂地除了外头的衣裳;只留一身纯白的亵衣;这才小心地自床尾爬了上去躺到了里侧,从八岁那年赵鸢中毒,到如今五六年过去了,在保有清醒的时候,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般同榻而眠。
  明明昨晚还能淡然处之的,如今察觉到赵鸢在一旁的气息,顾相檀没来由的就觉着手脚有些没处放了,左右游移了一阵,还是将就着搁到了胸前。
  赵鸢微偏过头,静静地瞧着他的动作,半晌,主动开口道:“这毒怎么中的?”
  顾相檀的神思立时就随着他走了,将三王布下的连环套前前后后都说与了给赵鸢听,待提到解毒的丹果时,顾相檀顿了下,轻声问:“下午的时候,你都……听到了吧?”自己在外室同衍方说的那些话,那时赵鸢该是正好醒了。
  见得对方果然拧起了眉,顾相檀垂下眼,心内自嘲地笑了笑。
  外人眼中悲天悯人的灵佛,却亲口吩咐自己的侍从拿了毒药去杀害一国的太子,那一刻怕是他的歹毒狠戾同那些狼心狗行之辈一般上下了。
  没错,顾相檀不辩驳,他的确就是要杀赵勉,真真正正要他的命,既然宗政帝不把救命的丹果拿出,那顾相檀只有断了他的后路,而宗政帝的后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赵勉。
  宗政帝自坐上这高位后就一直在为这个无能的儿子铺路,他给赵勉寻了贡家做姻亲,得了敬国公的扶持,又千方百计讨好顾相檀,让他给太子做助力,其后还要培养赵勉身边的人,来成为下一个威武的将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在稳妥自己的前提下,再将这皇位久而久之地留在赵攸这一脉上,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若是赵勉死了呢?
  后宫子息单薄,除了赵勉之外,剩余两个公主根本无法指望,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子又身娇体弱,宗政帝去哪里再找一个好的继承人来?哪怕再生一个,待这孩子成人,又要等上几年?这期间无论三王还是侯炳臣一派都有可能横生枝节,再起突变,宗政帝本就根基不稳,如何还能等上那么久,而他之前给赵勉做下的布置也全都随着太子薨逝要一起付诸东流了。
  所以,赵勉一死,宗政帝要是还想继续手握大权那就只有重新寻找助力,而最好的人选依旧是大王爷一脉,所以他这丹果必定会乖乖奉上,以表亲近。
  而赵勉要是没有立即就死,尽管聊黄草无解,但宗政帝仍是要来求羿峥救命,而这丹果他哪里有脸不拿出来交换呢?
  其上无论哪一种可能,顾相檀都能达到目的,拿到丹丘果,原本他也并不想如此,但宗政帝实在欺人太甚,他们不给渊清活路,那么……谁都别想再好好活着,天上地下,人间烈狱,他顾相檀都不怕,你们要去,他便亲身相陪。
  想到此,顾相檀眸中微沉,却在此时听得赵鸢说道:“我不喜你做这些……”
  一时之间,顾相檀只觉一道闷雷砸在了心口上,逼得他气血翻涌,各种抽痛如气泡一般咕噜噜地直往上直冒,顶着喉头,脑袋嗡嗡之下,有些话竟憋不住地冲口而出。
  “你不喜却也无法,我本就外热内冷生性凉薄,我做不到师傅和爹娘的希冀,担不得大任,看不得仇人痛快,我最善于口蜜腹剑佛面蛇心,我枉对佛祖菩萨和大邺子民,所以我今日会杀赵勉,来日就要赵攸、赵典、赵界统统一起陪葬……”
  这话的怨恨,大半掺杂得还是上辈子的心声了,如今在赵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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