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青蛇帮……”
叶文的脸色脸骤然阴沉下来,由于道力修炼的影响下,稚嫩的小脸竟是透出几分不符合年纪的威严。
跑出来的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年轻的脸庞上布满了惊慌,但很快便跌倒在地上,接着被几个大汉前后围住,女子那黯淡的眼眸中不由透着几分绝望。
“救救我……”
绝望的呼喊声,在寂静的街道间响起,凶悍的青蛇帮弟子,用着恶狠狠的眼神逼退那些少有的企图救美的路人,更多的是看上一两眼就匆匆离去。
即便女子再怎么挣扎,也敌不过那几个强壮的大汉,在一阵猥琐而残忍的笑声中,撕裂衣服的声音丝丝响起,被扯成一条条的衣料被粗大的手扔向半空。
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和哭喊,女人甚至被拖着往路边的小巷里钻去。
叶文眼眸中有着怒火在涌动,绷紧的拳头几乎要渗出血来,一声声的哭喊传入耳中,却使得他的脸色变化不定,一时间打开了回忆的钥匙……
十年前。
一间装饰简朴的大厅之中,一个伟岸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刀劈斧凿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笑容,拿起盛着烈酒的酒杯一饮而尽,深邃的瞳孔望向旁边吃着馒头的小男孩。
“义父,你为什么会收养我们?”
小男孩咬了一口馒头,灵动的眼珠一转,望向看着自己的义父,忽然奶声奶气的道。
随着小男孩的声音落下,整个大厅骤然变得寂静起来,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起来,不是肃杀的气氛,而是弥漫着淡淡的哀伤和回忆,中年男子默然片刻,旋即恢复笑容道:
“怜悯,是强者的权利。”
中年男子迎着小男孩疑惑的目光,笑着顿了顿,又摇了摇头,半响后,带着磁性的声音再次在大厅里回荡起来,一边缓缓的说着,一边陷入无边的回忆:
“曾经有一个人,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深深的明白弱者的渺小,弱者的无能为力,于是,他发誓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
“后来,他成为了一个强者,在面对不公义之事,却依旧无能为力,因为他惧怕着更强的强者。
“等他成为更强的强者的时候,他依旧袖手旁观,因为还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
“直到他在心魔一关落败,以至于境界跌落,道力全失,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他回顾自己一生……”
“原来,他未曾成为一个强者。他知道,怜悯,是强者的权利。却忘记了,无畏,是强者的支柱。”
“事事畏惧,事事计算,事事顾忌的人,又怎么可能踏上修道之路,又怎么可能不怕天,连人都赢不了,又怎么能够逆天修行……”
小男孩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望向似乎变得有点陌生而遥远的义父,奶声奶气的问道:“义父,你说的跟我问的,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哈哈。”
中年男子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有一抹莫名之色浮现出来,伸出手掌,轻轻的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又忽然沉默了片刻,喃喃自语道:“是扯太远了,我收养你们……或许,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做一次真正的强者而已吧……”
“孩儿不明白。”
“哈哈,不必明白,不必明白。来,继续吃吧!”中年男子再倒了一杯烈酒,朗声大笑道。
……
叶文缓缓睁开眼睛,由于脑海里那些记忆的浮现,心中莫名的情绪开始涌动,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里的波浪迅速恢复平静。
望着那隐隐传出猥琐声音的小巷,叶文的小脸掠过一抹坚毅之色,然后脚下一用力,迅速的往小巷入口处奔去。
”住手!“
叶文的脚步踏入小巷之中,恶霸欺凌良家妇女的一幕再次出现眼前,心中翻腾着冷静之极的杀意,体内的道力疯狂的流转起来,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可以使出雷霆万钧的【熊爪】。
话音刚落,围着年轻女子的三名大汉停住了拉扯,有些愕然的回头看向这边,显示是没想到贫民窟里还有这等不识好歹的人。
“噗!毛头小子,你的毛张齐了没有,小小年纪,还想学英雄救美?”
见状,三人之中,一位黑黑壮壮的汉子,有点好笑的上下打量着叶文,像是看着什么珍禽异兽似的,与此同时,两旁的同伴也是放下昏了过去的女子,以同样的目光审视着叶文。
望着这三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青蛇帮弟子,叶文双目微眯,锐利的视线看向三人的破绽处,虽然在树干上试验过【熊爪】的威力,但对人的实战却还是第一次。
“咦,老林,这小屁孩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你记不记得陈横大哥的吩咐……”
见着叶文缓步走来,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忽然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开始啧啧有声的赞叹起来,眼眸里透出几分淫秽的味道。
【熊爪】!
叶文右手一抬,道力灌入掌心的熊爪符箓,右手顿时闪烁着灰光,灰光凝聚成一只手甲似的熊爪,他右掌一拍,巨大的熊爪锋利如刀,向着矮小男子脖子上的脑袋抓去!
在另外两人错愕的目光中,矮小男子犹如被大刀劈中似的,鲜血四溅,整个人同时宛如沙袋一般倒飞而去,缺了一半的脑袋瓜撞上石墙,再软绵绵的滑落下来。
“你!?”
旁边,浓眉大眼的汉子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脸庞上的笑意,在同伴倒飞而去之时还未落下,在怔了一怔后,才目光惊恐的大叫道。
“熊爪!?”黑壮汉子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变得阴寒无比,一把抓住浓眉汉子扔了过去,同时身形连连倒退,右手迅速往腰间一拍。
砰!
又一道熊爪激射而来,足以拍碎山岩的强横力量,撞在半空中面容惊恐的浓眉汉子身上,随着血肉碎裂的声音响起,浓眉汉子直接横飞一丈之远,最终坠落地上一动不动,腰腹之间几乎是断裂而开。
“风身云体!”
黑壮汉子稳住脚步,唰的一声,一道灰色的符箓从腰间飞出,化作一道光芒包裹着壮硕的身躯,一时间隐约有云雾缭绕的景象一闪而过。
他身形一闪,避开扑面而来的爪影,只听到可怕的碎石声骤然响起,一小块地面在瞬间被拍碎,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处。
一想到拍落人体的后果,黑壮汉子的额头顿时有着冷汗浮现出来,此时他才惊觉眼前的小屁孩,恐怕有击杀自己的能力,但这种心底里恐惧很快就化作一股杀意。
“臭小子!别太得意!区区初通级的【熊爪】——”
话音刚落,黑壮汉子狰狞一笑,然后抽出腰间的匕首,眼眸中充斥着狰狞的杀意,脚下轻点地面,竟是以诡异的步伐,迅速欺近叶文的身体。
“太慢了!去死吧!”
锐利的匕首袭杀而出,速度之快,几乎有撕裂空气之感,竟是那样的凌厉无匹。
“是精髓级。”
叶文瞥了一眼袭来的匕首,淡淡说道,抬起的手掌在瞬间浮现极淡的光芒,然后,这后发先至的一爪击出,狠狠拍向黑壮汉子的腰部。
第六章 苏玲珑
袭来的熊爪只有普通手掌大小,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即便以黑壮汉子此时的敏捷身手,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也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黑壮汉子眼中闪过一抹惊骇,身躯立刻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扭动着,仿佛是攀援大树的滕蔓,同时又举起锋锐的匕首,企图挡下这一招。
砰!
随着一声闷哼响起,鲜血在叶文的身前爆发而开,紧接着,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脚步一绕,趁着道术发动的空隙,狼狈的越过叶文的身侧,势如迅雷的直扑小巷入口处而去。
在逃脱的瞬间,黑壮汉子扭头恶狠狠的看了叶文一眼,似乎要把仇人的面貌彻底的印入脑海里,若不是这个家伙的话,自己不会沦落到要牺牲一只手的地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你以为逃的掉么?”
立在原地,叶文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望着黑壮汉子即将消失的背影,淡淡的声音中,蕴含着绝对的自信,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手,他已经摸清了对方和自己的实力差距。
叶文五指一张,灰色的光华凝聚着,忽然眉头一皱,即将激射而出的熊爪,竟是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青蛇帮的杂碎,还是那样的怯懦。”
就在叶文手掌放松的刹那,那个怀抱着怨恨的身影即将跃出小巷,突然,一道平淡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噗!
奔跑中的黑壮汉子骤然扑倒在地上,叶文心头一跳,以他此时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黑壮汉子的心脏部位,在瞬间被开了一个血洞。
“陈叔,想不到贫民窟里面,还隐藏着这等高手,而且还是个少年。”
“小姐,淬体一重,不算稀奇,倒是熊爪精髓级,确实不凡。”
街道的转弯处,显出一个妙龄少女的身影,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走进小巷,身边还跟随着一个四旬多的中年男子,态度恭敬的像个忠心的老仆人,看来就是少女口中的“陈叔”。
少女的年龄在十五六岁左右,一身红色衣裳,亭亭玉立,身材匀称挺拔,眉宇之间隐隐透出几分英气,纤细的手指正搓着垂下的发丝,面带诧异的打量着叶文。
“你们,是谁?”
叶文眼神一凝,望着这两个缓步走来的身影,垂下的手掌轻轻一握,体内蠢动着的热流,缓缓的运转着。
“血狼帮,苏玲珑。”
听到叶文的问话,少女微微一笑,眼眸里透着一股狡黠,道:“这位是我的随从,陈叔。那么,是不是轮到你介绍自己了?”
叶文微微眯起眼睛,右手的光华瞬间散去,沉默了一下,然后以淡然的目光盯住少女,道:“叶文。”
对于叶文的冷淡态度,苏玲珑也不以为意,只是目光戏谑的看着叶文,缓缓道:“小弟弟,你将青蛇帮弟子杀了,固然可以逞一时之快,英雄救美,但是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你不插手,她或许还能活下去,你杀了人,青蛇帮必定报复,到时候那位美女姐姐可就惨了。你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这不过就是伪善而已。”
叶文淡然的望着苏玲珑,一字一顿道:“不要小看贫民窟的居民!”
“哦?”苏玲珑一声轻笑,眼眸里浮现一抹感兴趣之色。
“她是贫民窟的人,能够活到今天,自有一套生存法则,并不是依靠别人每日每夜的怜悯而活下来。”
叶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看看是悄悄溜走了,又再度转回头,望向黑壮男子的尸体,道:“她不选择沉默,而是选择哭喊,自然是自身有了判断,在仅有的一条生路上挣扎着,企图继续活下去而已。”
“而我……只会看着眼前的事物,不会背负萍水相逢之人的一生,真心真意也好,虚荣心也好,自我证明也好,伪善也好,我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她做出了判断,而我做出了决定,无论是我还是她,若是因为今天之事而遭遇不测,那是只是各从天命而已。”
“我们这些贫贱之人,可不像你们这些冷眼旁观的大人物一般,有那么多所谓的最佳选择。”
“受教了。”听到这种明显话中有刺的话,苏玲珑眉头一皱,旋即又露出笑容来,纤细的玉手一伸,拦住了面容一沉,准备上前教训一下叶文的中年人。
望着眼前这个英气的少女,叶文冷冷道:“废话讲完。那么,这位尊贵的小姐,你找我这种小人物有什么事?”
“嘻嘻,适逢其会而已。”
苏玲珑也不恼怒,笑容美艳动人,手掌一翻,一道赤红如火的符箓便是出现在手中,她轻轻的朝前方一指,红色符箓对着叶文飞去,道:
“小弟弟,这是灵药斋的【引荐符】,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参加灵药斋举行的狩猎活动,你如果能够取得优秀的成绩,我们血狼帮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考虑一下吧。”
说完,苏玲珑抿嘴一笑,也不再多留,便是直接转身离去,中年人瞥了叶文一眼,也恭敬的跟随在后。
“难道我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叶文喃喃自语,而后对着黑壮汉子的尸身走去,眼中却是掠过一抹热切之色,此次的意外收获,秉承贫民窟居民的生存法则,绝对不会让它浪费掉。
贫民窟,大街。
在走到一段路之后,中年男子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恭敬的问道:“小姐,那小子值得一张【引荐符】么?而且,我们还未查探过他的底细,只是一场偶遇而已,这样是否操之过急?”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苏玲珑微微侧头,语气听上去淡然,而空气仿却佛稍微凝固了一瞬间,竟是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在下不敢。”见状,中年男子脸色微变,连忙道。
“你觉得,真是一场偶遇而已么?”苏玲珑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异色,纤细的手臂环抱胸前,行走之间,身姿如柳,极其动人。
听到此话,中年男子一愣,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小姐的意思……难道这是有预谋的一场戏……那小子是青蛇帮的人?”
苏玲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我们经过那里只是随心所欲而已,没有什么既定计划,不过……你不觉得那个男孩子说的话,似乎有点多了么?”
“多了?”
望着中年男子疑惑的神情,苏玲珑伸出纤细的玉手,指向街边躺着坐在的男男女女,道:“你看,这里的人,活在千叶城的最底层,他们的表情是那样的麻木,似乎连说句话都会浪费了生命,你觉得,在这里长大的一个孩子,会那么容易的跟一个陌生人吐露心声么?”
“难道……”中年男子露出深思之色。
“你说,我们在这条大街上走了这么久,怎么一个来骚扰我们、不长眼的人都没有?”苏玲珑忽然问道。
“他们怎么敢上来冒犯小姐,我们血狼帮进驻贫民窟,跟青蛇帮血拼也有一段时间了,小姐的底细恐怕早就传开了出去……呃,原来如此!”中年男子恍然大悟。
苏玲珑目光泛着笑意,眉毛轻扬,道:“没错,我们的底细,以贫民窟那些人的谨慎,又怎么可能认不得呢?那小子第一句却是问我们是谁,却不知自己是露了马脚了。”
“而小姐却还想招揽他?”中年男子望着眼前这个看着长大的少女,心头微微一颤,突然觉得有种很陌生的感觉,“这样是不是太危险?”
“别担心,我只是把机会给予他,一个值得拥有这个机会的人而已。”
苏玲珑摆了摆手,淡淡一笑道:“我恰好需要的,不是一个莽夫,而是一个可以灵活变通、随机应变的人。而且,现在还是言之过早,等他通过了狩猎活动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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