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常理而言,炼符师寻找弟子,是为了让独门的炼符技艺传承下去,对于弟子的资质极其重视,不愿意有丝毫的闪失。
叶文本身心意已决,毕竟对他来说,当下的力量堪比性命之重要,无法轻易割舍。
在拜见蒙老之前,就想着各种应对的方法,以为蒙老必定会执意劝告,甚至威逼利诱,来让他放弃两边兼顾的意图,却没料到,蒙老闻言仅仅是淡淡一笑,似乎不以为意,竟是毫不在意天池法符的负面影响。
抱着不容许开辟天池,就索性不入门的叶文,见着蒙老那宽容的态度,由此而松了一口气之余,同时,却难以抑制地生出几分疑虑。
在蒙老的反常态度之中,莫非有什么深意?
正如此想着,叶文抚摸着桌面的动作骤然一顿,心中杂乱的思绪也瞬间清空,因为,就在此时,台下各种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随着一个人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更是迅速归于平静,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叶文,你现在感觉如何?”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叶文本能地心中一紧,瞬间把所有杂念收起,却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其余的情绪,但当下也来不及深思,而是立刻转身施礼。
“弟子一切准备妥当。”
抬眼望去,腰间挂着酒葫芦,头发稀疏,满脸笑容的蒙老,正以充满慈祥的眼神,神色温和地看着他,蒙老的问话没头没脑,但叶文却知道话中的意思。
此处地方,设有一种名为镇灵阵的阵法,而这个方圆三丈的平台,正是阵法布局上的中心,处于灵气最狂暴的位置,修为不足的修士身处其中,当必气血翻涌,伤及五脏六腑。
所以,蒙老才让叶文一人站在石桌前,给予时间适应。
当然,以叶文如今的四重修为,这种程度的狂暴灵气,实在不算什么,不过,若是以四重道力抵抗,就失去了今日测试的意义。
因此,叶文是先把四重道力内敛,再调动天池的道力抵御,最终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半个时辰之前,才堪堪适应了此处的灵气。
第一百九十五章 嫉妒
“那就开始吧!尽管放松心情,不必过于紧张,无论测试的结果如何,都不影响你成为我入室弟子的事实,此次让你尝试炼制,只是为了方便日后的安排。”
蒙老微微颔首,作为一个连见习炼符师都不算的修士,能够在平台上站稳一个时辰,并且迅速适应四周紊乱的灵气,其实就证明了个人的资质。
在他诸多的外门弟子之中,大多需要再花上几倍的时间,甚至有的中途不适晕倒。
“左边的那种黑色符箓,收录了符箓炼制的步骤,你就依照里面的信息,尽量炼制出一道符箓的雏形,时间的限制为三个时辰内,你就量力而为吧,不必过于勉强自己,毕竟是新手,没有任何的基础,哪怕是炼制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见着叶文神色恭敬的模样,蒙老微微一笑,眼眸中露出几分慈祥之色,就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在看着小辈的眼神。
“弟子明白。”
“血气好旺盛的虎妖!怕是至少是三重以上的水准,小月说过,妖物多以炼体为主,只要存活的时间够长,没有中途被天敌所猎杀,甚至不必蓄意修炼,妖躯也会日渐强悍,只因丛林荒外的灵气,远比人类居住地还要浓郁许多。这次虎妖的年岁,只怕不短,可惜就栽在人类修士的手中。”
眼前石桌上的右侧位置,摆放着一只比寻常猛虎还要大几倍,浑身火红颜色,头颅布满黄色纹路,双目圆睁的虎类妖兽,灵识灵敏的叶文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这只虎妖的级别。
这种沦为人类的炼符材料,仿佛死不瞑目的虎妖,便是丛林里常见的火修罗虎,明明有着淬体三重的实力,却由于栖息于强大妖兽横行的众生地域,反倒是成为食物链的底层之一。
不比人类的活动自由,丛林里的妖兽,大半受着丛林禁制,以及属性上先天的限制,难以简单地迁移到其他区域,以火修罗虎为例,若是能够进入第二重地域,只怕立刻就能够称王称霸,不存在任何天敌,稍有威胁的,也不过是火翼魔蛇之类,这种同一层次的三阶妖兽而已。
但不知是本能的束缚,还是禁制的严格控制,它们纵使生存艰难,却似乎从未有过迁移的迹象,甚至犹如畏惧什么似的,未曾踏足众生地域的边缘地带。
也因此,火修罗虎虽说是常见的妖兽,但却必须深入众生地域里寻找,依照捕猎等级的划分,其实捕猎难度相当高。
毕竟能够深入其中的修士,必须叶文这个级别,也就是淬体四重以上的强大修士,才能够相对轻易地做到。
这样的一头火修罗虎,纵使是血狼帮这种水准的帮派,也不见得能够轻松捕获,如今却犹如儿戏一般,成为新手炼符师的入门测试,由此足以看出千叶城书院,仅次于城主府,与军队地位并列,远非帮派可比的分量。
“首先,调制血墨,需要用到火修罗虎的精血……”
心神沉入黑色符箓,浏览过里面的炼制指引,然后仔细斟酌过的叶文,拿起身前处摆放着的小刀,依照指示,同时把手指摆在虎头下三寸的位置,轻轻地一割,虎皮显出裂口,猩红的血液一滴滴地流出。
拿起桌面摆着的小碗,迅速地移到出血位置的下方,片刻之后,透明的小碗就已经变得血红,阵阵火炭般的味道弥漫而出,血红的液体上,有着丝丝的烟雾飘起,若是仔细一嗅,便知是火灵气挥发着。
“不愧是蒙老看重的人,果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比,割血的位置竟是不偏不倚,这真是一个不通炼符之道,初次接触炼符术的人能够做到么?”
一看到叶文轻松而准确地完成第一步骤,赤光闪烁的虎血盛满了一碗,台下很多见习炼符石,蒙老的外门弟子,此刻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念头。
因为这类测试不算特别,就连外门弟子在拜师之前,都必须经过这一关,当然,却没有叶文那种优待,若是考验不及格,就必须立刻滚蛋走人,残酷无比。
他们作为过来人,自然是知道,这准确度的拿捏,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其中不少人,甚至由于紧张过度,手势出错,在放血的过程耽误了不少时间。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他们一看之下,就知道连新手都称不上的叶文的水平,尽管手法稚嫩无比,但能够如此短时间内掌握要旨,并且胆大心细地付诸行动,确实是远超当初的自己,不由得同时心情复杂起来。
不过,在台下的诸人之中,却唯独有一人,心中抱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哼!还以为爷爷看中的人,有如何惊人的资质,原来真到测试的时候,其表现也不过如此。可笑!”
心中冷哼一声,面如冠玉,相貌俊秀的蒙浩,目光冷冷地罩住叶文,一抹不屑的冷笑浮现在嘴角,想起自己当初更胜一筹的速度,顿时觉得眼前此人不外如是。
想到这里,又把视线投向在前方台下站着的蒙老,见着蒙老连连点头,嘴角含笑,仿佛相当满意的模样,蒙浩的脸色又有些阴霾,想起之前被爷爷所阻止,不得再擅自参与符箓炼制比斗的事,只觉得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
难道爷爷是不信任他的能力?想找其他人来取代他?
望着继续下一个炼符步骤的叶文,蒙浩脸上露出阴沉而不快的神色,如果这就是爷爷的真实想法,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他必须让所有人包括爷爷知道,他才是蒙氏炼符术的真正继承人!
此时,手中刚捏住一支符笔,准备尝试第一道符箓的叶文,在笔尖即将接触到空白符箓的瞬间,动作骤然一停。
叶文神色如常,眉头却跳了跳,眼眸微微眯起,只因为,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来自台下某处,隐含冰冷怨毒,极其张狂的目光,牢牢地罩在他的身上。
“我记得那个说书人提过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必是这这种情况吧?真不想惹上那些不必要的纷争,但看来之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平静。”
“未曾想过,我也可以成为他人的嫉妒对象,这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停顿了一瞬间,叶文又迅速恢复正常,心中不觉丝毫畏惧,仅仅是有所感叹,就重新下笔,吸足了虎血的符笔笔尖,在眼前的一张空白符箓上,轻轻地一顿,再顺着记忆中的纹路勾勒了线条。
空白符箓上的红色线条,随着手腕的转动而不断增加着,虽然是第一次绘制,但叶文的神色平静,眼神专注,不带有丝毫的杂念,竭力地控制住握笔的手的力道。
骤然,已经添加了不少线条,散发着淡淡红芒的这一张符箓,突然一亮,紧接着光芒暴涨。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思考
轰!
石桌上陡然炸开一团火光,闪耀在叶文的眼前,叶文眉头一皱,立刻紧紧地伸手捏住,似乎是想把火光握在手中,下一刻,噼啪的声音,从他的拳头之中响起,犹如木头被烧焦时发出的声响,随之是手掌里一阵细微的疼痛。
叶文目光一凝,缓缓地松开手掌,在捏紧的拳头松开的一瞬间,焦黑的符箓碎片,就仿佛是软沙一般,畅快地从指间流走,低头一看,只见掌心处略显焦黑,又隐隐有一丝火苗摇曳着,显然是符箓爆裂后留下的痕迹。
“步骤应该是没有错,毕竟作为一道入门的符箓,一共才几个步骤而已,问题大概是出于道力的控制力度。”
“由于天池之中的道力微弱,连带对道力运使的控制力也捉襟见肘,若是无法平均地分摊每一笔画的灵气含量,只怕永远也无法炼制成功。”
“不比在精神空间里的粗暴直接,现实之中的炼符之道,果然需要更细腻的力道控制,除此之外,若是想要更进一步,把符箓完成得更彻底,似乎还要需要什么……”
平台上的石桌前,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的叶文,一边定定地看着掌心的小火苗,一边重新在脑海里梳理炼符的要诀。
望着叶文处变不惊的模样,蒙老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心里暗道:“这个小家伙,明明是连新手都不如的外门汉,却能够依靠直觉,以及惊人的决断力,在如此短时间内,就能够掌握要诀。”
“纵使中途出错,也未有信心受挫,反像是若有所悟,单轮精神境界,就已经堪比老练的炼符师,确实是有着不错的资质,甚至还在原先的预计之上,若是能够加以培养,未来成就如何,实在是难以预测!”
“难道真的要让他成为牺牲品……”
蒙老的内心逐渐冰冷,一股难以抑制地愧疚之意,和隐隐间的不详预感,从他心中不停地迸发出来,在这一瞬间,一种相当复杂的情绪之中,隐隐有着一丝后悔。
他终究不是丧心病狂之辈,并非那种能够随意陷害他人的恶徒,若非对于亲孙子的重视,以及军队一方逼得太紧,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在叶文身上。
一时间,心中矛盾无比,怜才之心和溺爱的亲情开始对抗着,他既想保住孙儿的性命,就此舍去良知,顺势让对方做了替死鬼,又因为炼符师的本能,以及对符道传承的重视,对于这些美玉般的人才,第一个反应不是打压,而是加以培育。
若非天性好为人师,蒙老当初也不会同时收了十个徒弟,须知,像蒙老这个级别的炼符师,大多醉心于钻研炼符之道,企图把自身的水平推到更高境界,哪里愿意浪费时间去教导弟子?
就算萌生了收徒的想法,最多也才收两三个弟子而已,毕竟炼符之术是一门博大精深,深不可测的学问,如果不穷尽心神传授,实在难以培养出杰出的后继者。
招收的弟子数量越多,就代表老师耗费的心神越多,必须投入的时间也越多,个人的修为和炼制符箓的技艺,自然是会被拖累进度,甚至有可能多年以来原地踏步。
也因此,除非是那种自认走到尽头,在炼符之道上难以突破,心灰意冷,接受失败现实的老年炼符师,才会开始考虑收徒弟的可能性。
就在此时,蒙老听到了后方,离平台十几步的距离位置,突然传来了一声不甘心的询问之声:“爷爷,你难道真的认为,我蒙浩比不上台上这个新来小子?”
这一声询问,打断了蒙老脑海中纷至沓来的思绪,也中断了蒙老心中才刚刚萌生的后悔之意。
蒙老心神一震,转身看向后方,只见孙儿蒙浩那愤愤不平的神色,眉宇间的阴郁凝聚起来,眼神之中,有着说不尽的嫉妒之意。
”就这样浅薄的心性,又怎么可能从危机四伏的丛林里活着回来,更何况,到时候军方必定会委派九死一生的任务,不然也不会下军令,从兵甲禁区的各大商家里,抽调一个个炼符师赶赴丛林前线的战场,显然是伤亡和损失不轻。“
看着蒙浩稚嫩的脸庞,蒙老不由得心中轻叹,心中的一丝犹豫却已经散去,无论如何,亲孙的性命才是最重要,哪怕他将来会下地狱,一生备受良心的责备,也在所不惜!
“终究只是不错的资质而已,远远比不上我孙儿的重要性,虽然很对不起你,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不过,作为小小的弥补,你若是有重要的亲人生活在千叶城,我必定会多加照顾……”
此刻,蒙老的心已经彻底冷硬起来,他微眯着眸子,斜瞥了一眼台上的叶文,心里淡淡想道。
叶文并不知道台下蒙老的心里活动,他缓缓地闭着眼眸,在脑海里将黑色符箓的炼制信息温习了一遍,片刻之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眸,目光专注地盯住眼前新一张空白符箓。
“天池的道力太少,若是维持上一次的使用速度,只怕会重蹈覆辙,在绘制中途就意念紊乱,道力枯竭,难以控制符笔的走向,以至于符纹绘制失败。”
虽然是炼符新手,但在精神空间也有过经验的叶文,自然是明白,道力分配和调用才是关键之处。
“现在先试一下,削减每一笔的道力分量,至少降低到原先的一半。”
叶文手掌一捏,就把掌心的火苗给熄灭了,随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执起符笔,手指才刚接触笔杆,天池里的道力就开始抽调起来,缓缓地顺着掌心处,一丝丝地涌入笔杆之中。
叶文目光一紧,只觉得道力丝线,在输送的过程中,就有着随时断裂的危机,顿时心神极度集中,这个过程不止考究他的心智和定力,还要对于道力运使的灵敏程度。
既然缺乏经验,就只好以信赖着自身的直觉。
周边的灵气微微震动着,丝丝地渗入符笔之中,与叶文的道力融合起来。
现在,叶文手中的符笔里面凝聚着一团赤色的漩涡,就在笔杆的中心处转动着,一边吸纳着天地灵气,一遍吸取着从笔尖处冒起的精血灵气。
叶文如今所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身薄弱的道力,精确地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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