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只要你们有诚意兑现承诺，我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两人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然后徐子泰挂了电话。
陆昭明在一旁看着他，问道：“小宁，你真的打算把跃迁技术拷贝一份给杨见江？”
徐子泰摊了摊手：“跃迁技术如果真能研发成功，势必会在各地推开，各家飞船制造业也会纷纷效仿研究，杨见江能掌握这项技术，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我们不如就此卖他一个人情，既然Z星球和M星球之间不存在太大的竞争冲突，那就分他一杯羹好了，这样能让他爽快地提供给我们想要的资料，何乐而不为呢。”
陆昭明还是觉得有些郁闷，之前他被杨见江的一剂病毒如此拿捏，搞得整个人快要崩溃，如今好不容易能摆脱对方的监控了，可技术资料还是要交出去，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徐子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安慰道：“你要这样想，虽然技术资料还是一样得交出去，但至少我们反被动为主动了，如果你还被他控制着，他能这么爽快地把宋青和的幕后老板给供出来么？这件事我们说到底还是赚了。”
陆昭明经他这么一提，觉得也对，至少在反击宋青和幕后势力这件事上，他们还是有一定的筹码的。
正说着，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是信息接收的提示音。他点开一看，果然是杨见江发来的一份信息资料。
徐子泰迅速浏览了一下内容，便将他手机上的资料拷贝了一份到自己手机上，然后晃了晃手机道：“这信息太重要了，薛承临还在那儿焦头烂额地查呢，我得去告诉他。”
说着，朝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出了卧室。
陆昭明目送徐子泰离开之后，将刚才他与杨见江谈判的整个过程捋了一遍，发现此人在生意场上的谈判风格，简直辛辣老道、荤素不忌。
他不禁有些困惑，这样的谈判气势，没有几年以上的从商经验，是不可能磨练得出来的，庄宁一个从未插手过家族企业的大少爷，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徐子泰回到自己房间，随即便将手机联上了光脑。很快，黑貂的信息出现在了对话框上。
【黑貂】：啊啊啊啊快疯了！
【白鹭】：怎么了？
【黑貂】：你让我查宋青和背后的那个老板，我查了很久终于摸到一点门路了，结果！！！结果对方居然来个狡兔三窟！！！不！不是三窟！十八窟都不止，我已经搜遍他十八个巢穴了，居然还是没能逮着他，他到底有多少个巢穴啊啊啊啊啊！！！！
徐子泰心中感慨，真是怀念黑貂这种极具个人风格的咆哮体啊。
记得以前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黑貂经常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抓狂咆哮，成为他们那个作战小组的一道奇异风景。后来随着黑貂技术越来越纯熟，他的咆哮体也渐渐消失无踪了，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咆哮体再度重见天日。
【白鹭】：能然你狂躁成这样，看来那位幕后老板的反骇客技能，还是很老道的嘛。
【黑貂】：老道个P！他那纯粹是网海战术好么！以为多设几个障眼法就能难倒我，我黑貂是这么好打发的吗？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总有一天我会摸到他真正的大本营！
【白鹭】：行了，别白费功夫了，我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
【黑貂】：什么好消息？
【白鹭】：我已经从另外的途径，直接搞到了那个人的背景资料。对方名叫康闵恭——这个名字极有可能是化名——据说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从事商业机密贩卖勾当了，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经营出了一个非常严密的商业间谍网络，他手下的商业间谍，几乎遍布华语联盟的各大星球，我们Z星球不过是他诸多目标中的一个罢了。所以他不是狡兔三窟，也不是制造什么障眼法，而是他的巢穴就有这么多，而他自己则居无定所，连个正经星籍都没有，或者说，他以前是有星籍的，但是后来被他自己舍弃了。
【黑貂】：有详细资料么？
【白鹭】：有，我发一份给你。
徐子泰将手机中的那份资料发送了出去，薛承临收到之后，立即开心了起来，信誓旦旦地说，有了这份资料，他肯定能在一天之内揪出对方的老巢。
从对话框里退出来之后，徐子泰盯着那份资料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注意到其中一个细节——康闵恭手下的那些商业间谍，都是他从各个孤儿院里搜罗来的孤儿，从小给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待遇，并教给他们各种商业知识和技能，等于是他们的再生之父，所以这些孤儿长大之后都对他十分忠诚。
看到这里，他想起之前和康闵恭视频会面的时候，的确听他称呼宋青和为“干儿子”，当时他以为康闵恭就这么一个干儿子，现在看来，所有他手下的商业间谍，他都喜欢称其为“干儿子”。怪不得宋青和对康闵恭十分尊重，只称呼他“老板”，而不是“干爹”，原来是有缘故的。
但随即他又觉得困惑，如果宋青和只是康闵恭培养的众多“干儿子”中的一个，说明两人之间的父子情谊并不深厚，或者说，对于康闵恭来说，宋青和并不是那个唯一，失去宋青和，也不过是少了一颗牟利的棋子罢了，康闵恭可能会惋惜、会愤怒，但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连番寄送恐吓信如此低劣的报复行为，这不像是康闵恭的风格。
徐子泰如此想着，心中疑窦渐生，前两次一直没能抓住的那一丝怪异的感觉，终于被他抓在了手心。他觉得，有必要在这个疑点上多推敲一下了。
☆、第46章
第46章：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陆昭明发现徐子泰一直在走神；经常吃着吃着就停下了动作，蹙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女佣们都已经出去了，然后拿叉子敲了一下徐子泰的碗；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余音悠然。
徐子泰惊了一下，收回思绪，抬头睨了陆昭明一眼，见对方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干什么，一顿早饭你吃了十几分钟了，盘子里的东西都没动几口，你是不打算赶去公司上班了是吗？”
徐子泰低头看了一眼餐盘，才回过神来，咬了几口三明治后，觉得实在没有什么食欲，于是推了餐盘道：“算了，不吃了。”
陆昭明打量了他一番，问道：“我怎么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徐子泰于是将自己对康闵恭动机的怀疑简单说了一下，陆昭明听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几封恐吓信有些奇怪，它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痛失爱子而失去理智的老父，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了。
“但事实上宋青和之于康闵恭来说，不过是众多养子中的一个罢了，或许他会对某几个养子有所偏爱，但还不至于因此而做出丧失理智的事情来。”
徐子泰接口道：“相比之下，他找杨见江合作，倒还靠谱一些。但宋青和那条线已经断了，他凭什么跟杨见江合作呢？杨见江又不蠢，如果没有足够诱人的东西，他怎么会将对方的提议纳入自己的考虑范畴？”
“所以……”陆昭明顺着他的思路猜测，“你认为康闵恭可能还有别的途径，自信能够从我们这里得到跃迁技术？”
“我是这么怀疑，但我想不通，他会有什么门道。仅凭几封恐吓信？别搞笑了，那不过是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就凭他断断续续的寄送恐吓信的做法，我就能感觉得出来，其实他并没有打算在恐吓手段上闹出什么名堂，而且手法也太幼稚可笑，根本不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会做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眼睛。
陆昭明追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说……这些恐吓信真的不是康闵恭搞的呢？”徐子泰喃喃自语着，看向陆昭明。
陆昭明被他搞糊涂了：“什么意思？不是康闵恭搞的，难道是别人假冒他之名搞的？”
“不，我的意思是，或许并不是康闵恭亲自在过问这件事，而是随便交代给手下人的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比较随意，所以他手下在执行的时候，也不是很上心。”
陆昭明越听越糊涂：“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他们寄这种恐吓信，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正常生活，让我们的神经紧绷得久了，一旦松懈下来，他们才能一击制胜。现在你又说他们不是很上心？”
“我只是觉得……或许是我之前的猜测错了，被他们误导了。”徐子泰说，“或许，他们送这些恐吓信，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陆昭明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那他们势必会有什么东西需要掩人耳目吧？”
“这就是我还没有想通的地方。”
陆昭明呼出一口气，说：“好了，如果一时想不通，就慢慢想。你看你，为了想这些事情，搞得自己连饭都不吃了。”
他说着，转头喊了一声，立即有两名女佣应声而入。
“给庄少准备一份点心，”陆昭明吩咐道，“让他带着吃。”
女佣们互相看了一眼，含笑应了，然后手脚麻利地将点心装入便当盒中。
徐子泰如何看不出女佣们脸上笑容的含义，他无奈地看了陆昭明一眼，又不好当众驳了他的好意。
抵达公司之后，徐子泰一边往技术组走去，一边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当经过打卡机时，他按照要求在指纹仪上按下了自己的指纹，然后就听见身后的一名女职员低声对同伴说道：“快看，那边那个男生，长得像不像庄家的少爷？”
“你是说我们BOSS的新婚伴侣庄宁？”
“是啊，他们以前拍结婚照时，不是有一组视频在网上很有名吗，我还特地保存了下来，我感觉其中一张庄少刘海放下来的照片，跟那个男生特别像！”
“哎呀只是有点像而已啦，庄少又帅又多金，哪是这个眼镜宅男比得上的。”
两名女职员的声音逐渐远去。
徐子泰虽然没有回头，却一直凝神听到了最后。
虽然他当初很有自信这样乔装改扮之后不会被人识破他的真实身份，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对人类的脸部五官有着难以想象的敏感度，比如这个指着自己说像庄宁的女职员，再比如他到公司报到第一天就反复打量他的人事部经理唐柯。
想到此，徐子泰猛地停下了脚步，因为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念头而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突然想起，当初杨见江打电话给陆昭明，透露说康闵恭私下里找他合作，那一天正好是他来公司报到的第一天晚上。
假设杨见江在收到康闵恭发出的合作邀请之后，立即打电话告诉了陆昭明，那就说明康闵恭是在自己去公司报到之后，才向杨见江发出合作邀请的。
这是巧合吗？有这么巧的事情？康闵恭自信能与杨见江合作的资本，究竟是什么？跟自己来公司报到这件事有关吗？
难道公司里有康闵恭的卧底？卧底识破了他的身份？那么这个卧底是谁？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接触过的人，当时他是跟着陆昭明从专用通道先去了总裁办公室，可以说一路上不曾接触过除陆昭明以外的任何员工；而后陆昭明通知唐柯过来，直接带着他去了技术组。
因为技术组的保密性，从总裁办公室到技术组只有一部直达电梯，一路上也几乎没有遇见过什么人。如此看来，康闵恭的眼线，可能就在唐柯和技术B组成员之间。
想到这里，徐子泰立即给陆昭明打了电话，开口便问：“你到办公室没有？”
“刚进办公室，怎么了？”陆昭明奇怪地问。
“你办公室里有没有别的人，我想去你那里一趟，但是我不想被别人看见。”
陆昭明似乎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急迫，沉吟了片刻，说：“我半个小时后原本有一个短会要开，如果你有急事，我可以通知秘书往后推一推。”
“好，那我现在就去你那里。”徐子泰说着，调转方向，进了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几分钟之后，当他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看见陆昭明已经泡好咖啡等着他了。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陆昭明问。
徐子泰走到他面前问：“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唐柯的个人信息？”
陆昭明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他：“小宁，我想你应该知道，公司职员的个人信息是保密的，没有充足的理由，是不能随意查阅的；更何况唐柯是我们公司的人事部经理，公司所有人员的查阅记录都会经过他那里，你这样做，可能会激怒他。”
“好吧，是我急昏头了。”徐子泰拍了拍脑门，“那我就口头询问几句，你对他了解有多少？”
陆昭明不答反问：“小宁，你在怀疑他什么？”
徐子泰于是将自己的思路解释了一下，说：“所以，我怀疑我们公司有内鬼，虽然我并不希望那个人是唐柯，但我必须用排除法，尽可能缩小范围。”
陆昭明虽然不明白徐子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见他如此焦急，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唐柯是Z星球本地人，五年前入职我们公司的，算是我们公司资历相对较老的员工了。他在进入我们公司之前，曾在别的企业呆过一段时间，有过人事管理方面的经验，所以进入我们公司之后，他升迁比较快，两年之内就升到了人事主管的位置。
“他性格不算太圆滑，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他有些保守固执，但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很懂得拿捏分寸，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他心里很清楚，所以在人事管理方面，很少会出现大的纰漏，我至今对他的表现，是持满意态度的。”
陆昭明说到这里，摊了摊手：“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其他的信息，我以前并没有专门去调查过，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更多了。”
徐子泰琢磨着，唐柯既然是五年前就已经入职了，那么就不会是被康闵恭派过来的，但也不排除之后被威逼利诱。
他问道：“你觉得，唐柯对金钱财物的贪念重不重，被利诱的可能性大不大？”
陆昭明微微偏头想了想，说：“就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很讲原则的人，通常讲原则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会有道德洁癖，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中落下什么污点。所以我觉得……他会被利诱的可能性不大，除非他被逼到了绝境。”
陆昭明顿了顿，又说：“不过据说唐柯家庭条件还算过得去，两年前娶的妻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一年前孩子出生，生活上一直都挺顺风顺水的。我想不出他会为了什么事情，做出背叛公司、自断前程的事情。”
徐子泰思忖着，如果说唐柯的人生经历一贯顺风顺水，那么就算有人想威逼利诱，也无从下手，如此说来，唐柯是眼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如果不是唐柯，那眼线就极有可能藏在技术B组。
如果以宋青和与庄宁首次接触的时间点作为分割线，在那前后被召入“巅峰遨游”的技术人员有程山岳、李海生、陈前三个人，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
☆、第47章
第47章：关系到我老大的终身幸福。
因为陆昭明接下来还有会议要开，不能耽搁太久；于是两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徐子泰便从总裁办公室离开了。
刚回到技术部，徐子泰便看见陈前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余顾问，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