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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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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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怀川见招拆招,一个旋身闪开单离守的直攻,不退反进,滑到了单离守身边卸掉了他前冲的力。
  两人越打越起劲,姚怀川也顺势扔下了分云剑,空手与对方兴起地斗了起来。
  “离守,你是不是,早就想报仇了?”
  “是又如何?!”
  姚怀川忽然笑了。
  我充分理解了,而且觉得这样才好,这样才是真实的你。被信任的人背叛,无论是谁应该都会如此。我还在庆幸,你不是会说出“即便遭遇背叛,我还是热爱这个国家,这个天下”这种圣人之言的男人。所以我才能和你做真正的朋友。
  若你有悲,我愿替你分担;
  若我有喜,我愿与你分享;
  若我误入歧途,你便斥责我;
  若你不慎犯错,我也原谅你;
  你无所依靠之时,我会成为你的归处;
  为了让憎恨天下的你,能够再次爱上这个天下……
  单离守并不是真正需要倪磐的命,他需要的,只是一种发泄——为了那,从一开始便压抑着的,越演越烈的不甘的怒火,那心中一道深深的裂痕。
  单离守的动作忽然顿在半空,脸色阴霾:“你做了什么?”
  尽在咫尺的姚怀川伸手理了理单离守乱掉的发丝,吐了三个字:“缠情丝。”
  聪明如单离守,自然立刻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忽然动弹不了,这时他打量了四周,终于察觉到了不宜发现的银丝已如网状将自己罩住了。
  “……”单离守怒目而视的神色忽然缓了下来,又恢复先前淡淡的表情,“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
  单离守一直以为,最后会被邵青给围困住,却没想到在此之前,自己就被姚怀川给制住了。
  姚怀川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做,毕竟你是我……”
  姚怀川叹了一口气,最后半句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被自己这么一搅和,单离守一定气个半死,也许以后也不会想要同自己有任何瓜葛了。
  想到这里,姚怀川忽然感觉悲从中来。
  带着绝望的感情,姚怀川凑近单离守的唇,在单离守震惊的眼神下,含住了那两片薄如蝉翼的唇瓣。
  “我不会让你放弃憎恨,也不会让你放弃仇怨,但是,别做这种为了复仇不惜舍弃自己的事。”姚怀川溢出口的话语似乎在做着诀别,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就如你曾经失去挚友一般,失去你,我的心中也会有一个洞啊。”
  单离守至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被姚怀川忽然过于直白的表达震慑住了。
  “皇上……”井铉去而复返,再一次回来时,战局已定。
  一边完全愣住的倪磐在井铉的召唤下回过了神。
  “回去吧。”倪磐疲惫地闭了眼,再不去看场中的两人,“朕累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6

  当日与邵青达成共识,借用了虚星谷的势力平定了宫门之乱,而姚怀川便在邵青的默许下将不情不愿的单离守强行带走。
  心中明白单离守必定是不待见自己的,姚怀川也没想过能得到他的原谅,所以借用虚星谷的势力时,他毫无犹豫,自然代价就是跟着潋剑平两人去一趟虚星谷了。
  跪在恩师墓前,姚怀川静静地倾诉。
  师父,我要去虚星谷了,去见那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但是,这总好过见到我最喜欢的人像仇人一样地看着我。
  师父,我最喜欢的那个人,恐怕极其恨我了。
  师父,怀川好难受。
  人,总会成长,在绝望的逆境中,找到一条生存的理由。
  姚怀川便是如此。
  此去天高海阔,却不知何年何月再见这倾城之容。
  莺歌雀语,花眠柳宿。
  “姚怀川!”
  床上的人猛一惊醒,起身之间,带着丝丝墨发掠风而起。
  “姚怀川没有。”一个玄衣人款款地走进房间,抿嘴笑道,“邵青有。”
  “是你。”床上的人眯着眼看着来人,困意犹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美人……”邵青唇抖了一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区区的房间!”
  “……”单离守总算是清醒过来了,“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用说嘛?”邵青挑了挑眉,“区区如此英武地从皇宫把你带出来,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哼,你疯了,私藏敌将这种幼稚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你已经不是敌将了。”邵青摇了摇手,“再说,区区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带你回府。”
  “那你就堂而皇之地让倪磐溜了?”单离守看邵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废物。
  “怎么,把人打成重伤你还没解气呢?”邵青无所谓地绕到一旁,“那个蓝衣的轻功太快,你都不一定能追上,区区自然也只能望其项背啊。”
  单离守沉默了片刻,忽然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脑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容,顿时心下如同绞肉般疼痛。
  “姚怀川呢!”
  “他把你交给区区之后,人就消失了。”邵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个混蛋!”单离守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他!”
  “嘴硬吧。”邵青好笑地慢慢地挨近床沿,“到时候你真下得了手?”
  “与你何干!”单离守斜了邵青一眼,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思。”
  邵青伸手揉了揉单离守的发,却被对方一手拍开。
  “滚,别碰我!”
  “啧,你这性子真难收。”邵青借势再次靠近,干脆伸手揽了人入怀,“姚怀川去了虚星谷,恐怕也不敢出来见你了。”
  正待出手的单离守闻言,忽然顿住了动作。
  “倪磐和兮若候他们已经回了邶国,再也无任何动作。”
  单离守静静地听着,眼睛盯着默默靠在床角的分云剑。
  “蠢蠢欲动的蛮夷见两国平安无事,也收起了气焰,现下是太平了,你也没什么风浪可掀了。”邵青微微一笑,“今后如何打算?你是想入住府邸呢,还是随区区往凤凰江一游?”
  单离守沉吟了半晌,突然难得地温言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选择。”
  邵青背后起了一阵寒颤,憋了许久才硬邦邦道:“大哥,有话好说,把匕首放下……”
  “……”单离守只是沉默地冷眼相望。
  “除了分云剑,姚怀川让区区把一个东西给你,你这样抵着区区脖子,区区没法拿出来啊。”
  颈间冰冷的触感瞬间消失。
  邵青总算松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个小木匣子,递到单离守的面前。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片精致脱俗的羽毛发饰——白羽翎。
  窗外繁花似锦,雏菊满庭芬芳。
  落叶入根,却已是秋季了。
  而兴国的最北边,一个难以让人忽略却经常不被人在意的幽谷中,却是四季如春,百花争奇。
  如此艳丽的景色,本应感染观者心中无限明朗,只可惜,有个人却是例外。
  “川儿,这茶如何?”
  一座兰亭,一条小溪,一张石桌,一盏茶壶。
  两个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个人身着褐色真丝衫,头上一盏贵重的紫金发冠,整个人贵气十足。
  另一人却是一身青衫,衣衫外边的透明丝衣上镶着丝丝金边,少了几分淳朴,多了几分华贵,本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如今敛起,取而代之的是拒人千里的冰霜。
  “都半年了,你当真没有话同爹说?”褐衣男子挑了挑剑眉,眼中锋光一闪。
  “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也不认识你。”姚怀川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当在石桌上,将石桌硬生生地捅出了一个小孔,“这茶也喝过了,人也见过了,话也说过了,你何日放我出谷?”
  “出谷?”姚成木似乎听到了玩笑的表情,嘴角是翘着的,可脸色却难看了几分,“只怕你前脚刚踏出这地方,就被凄风牙的杀手围住了。”
  “也好过在这里无事可干。”姚怀川甩了个侧脸,“况且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喔?怎么在我面前不装了?”褐衣人左右而言它,笑道,“在别人面前可没这么大的脾气。”
  “姚谷主误会了,在下不过是觉得,没有对你和颜悦色的必要罢了,无需介怀。”姚怀川的话语冰冻三尺,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扫过褐衣人一眼。
  “哈哈哈,好。”褐衣人并不生气,却是开怀大笑,“好胆色!”
  “……”姚怀川这回终于扫了姚成木一眼,却是没说话,周身的寒气不散反聚。
  “只不过……有胆量忤逆我,却没胆量带那个人一起回来?”褐衣人的眼神饶有兴致地在姚怀川身上转了一圈,“你这么怕他?”
  姚怀川浑身一震:“哪个人?”
  “剑平已经同我说过了。”褐衣人满怀好奇地看着姚怀川的反应,“叫单离守,原名单司承,邶国大将军。”
  “姚谷主若无他事,在下就先失陪了。”姚怀川皱了皱眉,拂袖间便站了起来。
  “喔?我以为你会有兴趣,听听这人的近况呢。”姚成木胸有成竹地靠着椅背。
  姚怀川脚步明显一顿。
  “此人最近在江湖上,掀起了很大的风浪。”姚成木略带神秘地一笑,“因为你留给他的分云剑。”
  “我想如果你见到江湖上另一个姚怀川,一定会很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7

  有人说,死过一次的人会更加珍惜生命,那是因从此以后他将不再拥有生命。
  如血的枫叶从凌厉的剑锋中穿了过去,飘下一字诗意,也带走了最后一抹肃杀。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人就软软地倒在了满是枫叶铺垫的山路上,再无声息。
  地上的绯红映照在青衣人的瞳孔中,如火焰般的眼神,透出的是彻骨的寒冬。青丝发间的一缀白如云烟的羽翎发饰,细微得颤动出一片凉意。
  江湖上最常见的杀人方法,主要有两种。
  封喉。
  刺心。
  大多数杀手和剑客,都喜欢拿对手的喉咙开刀,干净利落,少时。
  而单离守却喜欢后一种。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繁琐,而是多年惯用长枪的缘故。
  遥望被薄云分割得支离破碎的苍穹,单离守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了。
  “单兄。”身后的声音先一步传来,才是树叶被碾压的声音。
  单离守只是侧了个头。
  “你会包扎吗?”庒岛杭无奈地指了指被割破的上臂,周边的衣布仿佛是被枫叶染红了一般。
  “入秋了。”单离守说着干脆利落地撕下了一片中衣的袖片,在伸来的手臂上完美地绕了一圈,“也该到算账的时候了。”
  “下一步去何处?”庒岛杭跟在单离守身边也将近半年,多少学会了些与单离守交流的方式。
  “……”单离守没有回答,只是偏了头,浓密的睫毛在毫无息怒的神色中扑扇了一下。
  落英缤纷的沙沙声中,似乎隐匿着什么秘密。
  庒岛杭在一刹那噤声了。
  “还有人。”单离守淡淡地看了庒岛杭一眼,“你没解决干净?”
  “我确认过尸体人数,一个不少。”庒岛杭毫不含糊地回答,“应是其他人。”
  这边庒岛杭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树林中传来了人声,大约十五丈距离。
  “我刚刚明明听到打斗声的。”清脆的女孩的声音在山林间悦耳动听。
  “小妹,看过就算了,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惹麻烦。”
  “怕什么,有叔伯在呢。”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顷刻间,一声惊叫盈满林间。
  “啊——————”
  “尸体!”
  单离守和庒岛杭同时被吓得心中一震。
  庒岛杭是因为那句“尸体”,而单离守是因为那句“啊——”。
  “单兄,我们先离开此地。”庒岛杭生怕惹麻烦,催促着单离守尽快走。
  而后者却顿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动身的意思。
  庒岛杭不明所以地看着单离守,经验告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要问。
  然而只是片刻,单离守却道:“走不了了。”
  “为何?”庒岛杭确实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只好虚心求教。
  “高手。”单离守云淡风轻地答道,“一个,无胜算。”
  庒岛杭看着单离守冷静得仿佛开玩笑似的表情,老半天才消化好单离守的话,顷刻间惊得一身冷汗。
  单离守常年征战沙场,对四周环境的敏感度非庒岛杭所能及,但单离守擅长指挥与群战,至于单打独斗,遇到普通的杀手还好说,若是遇到武林榜上有名的人物,恐怕还没有庒岛杭有经验,加之武器不称手,难免发挥受限。
  一个外行加上一个负伤的内行,在这个荒郊野外,不太幸运地遇上了高手。
  “兵分两路,走为上策,如何?”庒岛杭镇定地脱口而出。
  “不必了。”单离守尚未回答,那个所谓的高手便主动出声,语调带着些许内敛的喜悦。
  落霞的余晖照在一双棕色的鹿皮武靴上,一个年近花甲的武师稳立在枫树枝上,笑盈盈地看着底下两个年轻人,头上花白的头发在一片火红的叶子中熠熠生辉。
  “咦?”庒岛杭脑袋空白了半晌,忽然大喜过望地喊道,“良叔!”
  这个戏剧性的转变明显在单离守可预测范围之外,于是不可避免的,单离守轻轻地扫了那个良叔一眼。
  良叔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两人面前:“这不是小庄嘛,真是无巧不成书,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碰见。”
  “是啊,良叔。”庒岛杭激动得回应,“几年不见,您更加精神了。”
  “瞧你说的,小鬼头也不来鹤云山庄做做客,老夫还以为自己被嫌弃了。”良叔哈哈一笑,转而望着单离守摸了摸胡子,打趣道,“怀川是越长越俊了,只是这性子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单离守瞥了一眼使劲向他使眼色的庒岛杭,毫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是谁?”
  庒岛杭任命地闭眼叹气。
  “哈哈哈,我还道老夫不中用了,不想怀川的脑子更不中用。”良叔并没有因此不悦,却是抓住机会损一损这个忘记自己的小鬼,“小鬼头,七年前你跟着你师父来我鹤云山庄,离开的那天死活不肯走。如今见到老夫,竟完全不认识了,时光荏苒啊。”
  良叔一句话透露的信息量很多,但并不意味着单离守能猜到全部,因此他并不作声。
  良叔见原先活泼的小鬼变成了闷葫芦一个,心中感概甚多,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认得老夫,但有两个人,你该不会忘记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得一声“叔伯”,一个嫩黄色裙衬的小姑娘快速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有尸体,好多尸体!”
  她的身后,跟着稍微年长一些的小伙子,看上去则沉稳的多。
  两个人一看到单离守和庒岛杭,脚步急急一顿,都愣得忘记了要说什么。
  “小杭!”
  “庄大哥!”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弥漫着相逢的喜悦,然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单离守,眼里透着震惊和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小川?”青年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生怕前面的人已不再认识他们了。
  “怀川哥哥?!”少女的一手颤巍巍地虚捂着嘴,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单离守。
  庒岛杭以不变应万变,虽然不想破坏他们的美好愿望,但是单离守这个人一定不会按情势而改变自己的风格的。
  然而这回,庒岛杭却预算错误了。
  “嗯。”单离守轻轻地,但绝无敷衍地,郑重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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