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的会这样?”
“会的,会有这么一天!”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进入呼伦贝尔大草原,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碧绿的草原上开满了鲜花,成群结队的牛羊、骏马,在宛如玉带的河流边游走,远远望去,好似天边五彩的云霞。骑在马上的牧民,吼着悠扬的长调,歌声在草原上空飘浮、回旋。
柳絮受了感染,情不自禁地吼着叫着笑着,一下变成天真无邪、没有烦恼愁怅的少女。兀尔,她大吼一声放开红鬃烈马,在草原上狂奔,方玉一拍虹珠,虹珠如旋风般追了上去。
柳絮与方玉,渐渐变成一红一白两个小点,如云似霞飞进茫茫的草原……
嫣奴自从将她的四万科尔沁铁骑交给皇兄也先,就再也不过问军中之事。她忍受不了失去方玉的痛苦,不是天天去到额尔古纳河,回忆她与公子在这儿渡过的时光,就是整日将自己关在寝宫中,以泪洗面。一连数月,她茶不思,饭不想,神情恍惚,郁郁寡欢。忽一日,她从铜镜中看见一个面容衰老、憔悴不堪的女子,还以为她宫里来了生人,正想叫宫女来问,只见镜中人随着她动而动。嫣奴好生奇怪,走近一看,当她看到那人脸上的笑靥,嘴角下的那颗黑痣,才明白镜中人是自己。嫣奴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她索性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她。原来像湖泊般清澈的眼睛,失去了光泽;粉如桃花的两腮,也没有一点儿血色;身上的衣服,也日渐宽长……不,这个样子,以后如何去见公子?公子说过一年以后来接她,她相信方玉言而有信。从此,她不再呆在后宫,带着贴身的侍女赶着牛车、带着蒙古包,如追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在广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上游走。
美丽的草原,疗好了嫣奴流血的心,她的伤口在愈合。当她从镜中看到她她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她的心才放了下来。一天,她来到从前与方玉去过的一座古城,看到刺绣铺里挂着许多绣好的衣服,她进入铺里,仔细地看着那些绣品,图案都是常见的丹凤朝阳、鸳鸯戏水,一点儿也不新奇。她忽然想到,她在船过巫山时,曾与方玉谈论过巫峡神女,如果在她将来的嫁衣上绣上神女,那该多好!再一想,不对。她的新衣绣上神女,那公子的衣服上绣什么好呢?是绣写《神女赋》的宋玉,还是倾慕神女的楚王?她觉得都有些不伦不类。蓦然,嫣奴想起方玉曾经给她讲过的大汉司马相如,以及他的《凤求凰》。她后来找到有关书籍,看了“文君当炉,相如涤器”的传奇,为此感动得哭了好几次;读了《凤求凰》那首诗,她更是心神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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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第二章 嫣奴作嫁(3)
嫣奴一下有了主意,何不绣上两件,公子为凤,她为凰?她为自己的设想而激动,立即走进内房去找绣娘。绣娘是个心灵手巧、生性敦厚的妇人,她听了嫣奴所说,也为这个奇异的想法而喜悦。她说她从未绣过凤凰,只要有画样,可以试试。
绣娘问嫣奴:“是给自己绣吧?”
嫣奴羞涩一笑,算是回答了。
绣娘再问:“用作出嫁的新衣?”
嫣奴豪爽地点着头。
“那要用火红的湘绣或是蜀锦做衣料,用金黄的丝线绣凤凰……”绣娘打量着嫣奴:“你这么水灵灵的姑娘,一定心灵手巧。要是自己给自己绣嫁衣,那该多好!”
嫣奴想想也是,她遗憾的说:“可惜,我不会!”
“姑娘,想不想学,我教你!”
“真的?”嫣奴高兴得跳了起来:“那,你现在就带上家什,跟我走!”
绣娘笑了:“没见过你这么性急的人!即使要走,铺里的事我也要向掌柜的交待一下,还有我家里,总得安排安排……”
嫣奴高叫一声“掌柜的!”
一个小老头儿闻声走了进来。
嫣奴的侍女向掌柜的叫道:“这是瓦喇公主,还不跪下!”
小老头儿正要下跪,被嫣奴一把拉了起来:“算了,又不是在宫中。掌柜的,我想请这位绣娘教我刺绣,她所耽误的活儿……”嫣奴叫侍女拿出一锭十两的纹银给掌柜:“你看够了吧?”
掌柜的千恩万谢:“公主,够了够了!”
绣娘万万没有想到,她称呼的姑娘会是大漠的公主,正为冒犯了公主而忐忑不安,嫣奴将二十两纹银放在她手里:“回家去安排一下,这是给你安家之用。你若教会了我,还有重赏!你现在就准备准备,把该带的全部带上……掌柜的,明日一早,你就亲自将她给我送到宫里。若坏了我的事儿,小心你的……”
嫣奴忍住没有说出的话,她向绣娘和蔼可亲的笑笑:“明日,我在宫里等你!”
嫣奴回到宫里,立即召来宫里的御用画师,要他用工笔赶紧画出形态各异的凤与凰。既然是凤求凰,那么,凤应该在下,凰应该在上,就似大漠的王孙公子,下跪向公主小姐求婚一般。她设想着,凰要绣在左胸与肩上,头朝下望着求她的凤;而凤呢,要绣在男服的右下角,昂首向着凰。她把设想告诉画师,要他尽快画出来,由她挑选。画师领命而去,御用裁缝又来了。嫣奴令他速去采办桃红的湘绣与蜀锦,三日之内做好一男一女两件长衫,若到时交不出,就拿他是问。
第二天一早,刺绣铺掌柜赶着马车,亲自将绣娘送到宫里,还带来刺绣用的棚加、大小绣针,各色丝线等。嫣奴大喜,打发走掌柜的,就急着叫绣娘教她。绣娘想,公主是金枝玉叶,不一定会良家妇女的女活儿,就试探的问嫣奴:“公主,你会描红么?”
“什么是描红?”嫣奴不懂。
“就是用针线绣个什么花儿鸟儿,或是用布做个小衣服、绣个荷包什么的……”
“呵,这些事情,宫里自然有人做。”
“那公主想学刺绣,那就得自己去做。”
“那是当然,不然我请你到宫里何用!”
“好,那就先从穿针引线做起……”
绣良娘拿出一个布袋,展开放在嫣奴面前。上面别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针。嫣奴感到不可思议:“用得上这么多的针?”
“要,”绣娘指着比指甲盖长不了多少的针说:“这是用来绣鸟眼、花蕊、鸟眉的针,针细如发丝,绣出来才会栩栩如生;这种长一点儿的针,一般用来绣动物或花鸟的体形,比较粗一些……”绣娘取下长不盈寸的针:“这种针,专门用来绣鸟的羽毛、各种花的花瓣……”
嫣奴惊讶了,她望着大大小小几十支针,原来这刺绣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绣娘抽出一根线,取下一根针,笑着问嫣奴:“公主,你来试试?”
嫣奴接过针线,试着将线穿进针眼。无奈,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然针是针,线是线。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不好意思的望着绣娘。绣娘对她笑笑,重新出取下一根针,抽出一根线,她将线头放进嘴里抿了一下,然后用两支手指灵巧的把线头上抿湿的绒毛捻在一起,线头变得又细又尖,她对着针眼,轻巧的就穿了过去。嫣奴学着她的样子,连穿几次,终于将针穿好了线,她高兴了。
绣娘将棚架摆好,上面早已崩着一块布,布上面画着一支鸟,鸟的身上全是小如针眼、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十字,她对嫣奴说:“公主,这是一支画眉鸟,它身上的十字,全是经纬线,你绣的时候要用两根针,一针穿单线,一根穿双线,绣经时用单线,绣纬时用双线。”
嫣奴按照绣娘所说,穿好了两根针,她坐在棚架边,望着画眉鸟,不知从何下手。
“公主,”绣娘指着鸟的头:“你先从这儿开始,第一针先用经线……”
嫣奴在刺绣铺见过绣娘刺绣,她右手捏着针,左手在布下面接针,然后再将针从下面刺上来,如此循环,周而复始。嫣奴学着绣娘的样子,把左手伸到布下面,右手捏着针,一针扎下去,她忽地惊叫一声,痛得站了起来,眼里也滚出了泪花。原来她那一针,狠狠地扎在她左手的食指上,立即沁出殷红的血……
几天过去了,嫣奴那双握惯了刀枪,从未用过针的一双手,在绣娘的指导下,终于在棚架上绣好了那支画眉鸟。当她绣完最后一针,用嘴咬断丝线后,望着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画眉欣喜若狂,她自信的问绣娘:“我绣得好不好?”
“好,公主的手太巧了,比我第一次绣的还好!”绣娘抚摸着鸟身:“如果公主用针时再稳一些,力量再均匀一点儿,收线时松紧一样,那这支鸟就是一支活鸟……”
嫣奴仔细看着画布,鸟是绣成了,却没有一丝生气,而且身上皱巴巴的,没有油光水滑之感。绣娘说得一点儿不错,她委婉地指出自己的不足,要绣得像她一样好,还要再下苦功。嫣奴的悟性极高,她在运针时不再心浮气躁,屏气凝神的将气运到两手,上下自如的飞针引线,当她再将一朵出水芙蓉绣好,绣娘惊讶不已,嫣奴的绣功已经达到中上水平,离出神入化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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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第三章 嫣奴问月(1)
宫中御用裁缝三日之后,将两个描金画凤的衣箱送进宫来,他当着嫣奴的面打开衣箱,捧出两件用桃红色蜀锦做成的长衫。恰在此时,宫廷画师也带来他用工笔画好的凤与凰。画师画了好几种形态各异的凤凰,张张画得来栩栩如生,仪态万方,嫣奴看得目不暇接,爱不释手。最后,她还是选中两幅单独成卷的凤与凰。绣娘的手很巧,她先将画好的凰崩在棚架上,再把桃红的长衫崩在画上,用小如针眼的十字,将整个凰描绘下来。
仪态万方的凰,头部正好在胸前,嫣奴如果穿上长衫,她丰满的胸脯刚好将凰的头高高挺起;凰的颈项从肩上绕过,它的身子占据了长衫的整个背部,尾翼从腰里转向前身,美丽的羽毛布满了长衫的右下角。而凤呢,方向刚好与凰相反,两相对衬。
嫣奴在她寝宫一则布置了一间绣房,除了为她准备丝线、指导她刺绣的绣娘,几个贴身的侍女外,不准其他人靠近绣房。她选了个好日子,在开绣之前,焚香净手,默默在神灵前祷告,保佑她大功告成。
秋去冬来,春临夏至,嫣奴的手指磨起厚厚的茧皮,每刺下一针,她觉得离方玉就近了一步;每绣成一根羽毛,她感到她的心与方玉靠得更近。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无时无刻不在飞针走线,把她对方玉的思念与爱,寄托在这一针针、一线线之中……
草原的初夏,又是莺飞草长之时。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嫣奴突然感到无端的心跳,还有几针,那只千姿百态的凤就要绣好了,她在心里猜测,莫不是公子来了?她赶紧刺下最后几针,用手在背面打了个结,再将针穿上来,然后嘴贴在绣衣上咬断了线。忽然,宫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即,两名身着戎装的侍女闯了进来。
“禀报公主,刚才边境飞马来报,方玉方公子已经过了额尔古纳河,进入呼伦贝尔,还有一个时辰,就可到达宫里!”
嫣奴一听,喜出望外,令她俩前去集合她的卫队,她要亲自迎上前去。嫣奴兴高采烈的请绣娘将她已经绣好的衣服放进衣箱,再叫侍女为她沐浴换装,她要穿戴上公主的衣冠,盛装出迎。
方玉一进入呼伦贝尔,就为即将见到嫣奴而振奋,心在胸膛里激烈的跳动。虹珠已经如飞在草原上奔驰,他还时时扬起手里的鞭子。柳絮理解方玉此时的心情,她也想早一点见到嫣奴,好在红鬃烈马不甘示弱,一路紧紧追究随着虹珠。
嫣奴迎出六十里,将她红、黄、白三色的千人卫队,在草原上一字排开,她带着两名女将立在队前,眺望着前方。渐渐地,天边出现一红一白两个小点,快速的在向这儿移动。嫣奴看清楚了,跑在前面的白点,正是公子方玉。她两腿一夹胯下的白玉,白玉立即如箭般射出,向前飞奔。
方玉认出了嫣奴,他高声呼喊着、吼叫着,嫣奴也笑着叫着回应,两匹马快要接近时,嫣奴猛一勒住马缰,白玉长嘶一声,两腿立起来在空中转了个身,与虹珠并鞍而立。虹珠与白玉分开一年多了,相见非常亲热,马颈交缠在一起,身体还互相在摩擦。嫣奴向方玉伸出手,方玉从白玉背上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前。
嫣奴望着方玉:“公子,你终于来了!嫣奴盼了你整整一年……这一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嫣奴喜极而泣。
方玉也动情的说道:“嫣奴,方玉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说罢,他轻轻在嫣奴粉如桃花的脸上一吻。
嫣奴双手抱住方玉的脖子,猛烈地回吻着方玉,她眼里还含着幸福的热泪。忽然,她从方玉的身后看见了柳絮。她的手从方玉身上慢慢滑了下来,警惕的打量漂亮的柳絮:“公子,她是谁?”
方玉勒转马头:“嫣奴,你看我高兴得晕了头,去年我就向你说过我有个义姐,她就是我的义姐柳絮。这次与我一同前来大漠接你!”
嫣奴脸上恢复了笑容:“那我也该叫姐姐了?”随即,她向着柳絮,脆生生的喊了声:“姐姐!”
柳絮拍马迎上来,亲热的应了一声。嫣奴,她在嘉州时就见过,还一直跟着下湖州,过黄河、入大漠。柳絮注意的看着嫣奴,觉得她比从前更美,也变得成熟了。同为女人,柳絮承认嫣奴美得绚丽多彩,高贵华丽,难怪公子与她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这样的奇女子,柳絮觉得她要是个男子,不爱才是怪事。
方玉望着嫣奴威风凛凛的卫队,上千名清一色的女兵:“嫣奴,你如此隆重,方玉受宠若惊!”
“公子不必介意,从今日起,她们既是我的卫队,也听从你的指挥……为了迎接你们,我是倾巢而出!”
“你的四万科尔沁铁骑呢?”
“交给了也先……”
“你真的交了?”
嫣奴叹了口气:“我若不交,今日就见不到公子,公子也不可能再来呼伦贝尔……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宫!”
三人在红、黄、白三列骑兵的护卫下,迎着满天的彩霞,向嫣奴的宫殿而去。
入夜,嫣奴在宫外碧绿的草地上摆下晚宴,场地四周燃起熊熊篝火,烤着整只的牛羊。空气中弥漫着飘香的奶茶,米酒的甘醇,烤熟的肉香,更有着浓烈的喜庆气氛。附近部落的首领们闻讯而来,嫣奴把他们安排在贵宾席上,她与方玉、柳絮居中而坐。晚宴在欢乐的马头琴声中开始,十六名身着盛装的少女与十六个剽悍的青年,跳起欢快的舞蹈。奔放的舞姿,潇洒的身影,看得柳絮心花怒放,随着动人的乐曲,她不由也晃动着身子。乐曲由欢快的节奏,变成悠扬的慢板,一男一女捧着奶酒,载歌载舞来到方主与嫣奴面前,他们唱着祝酒歌来向两人敬酒。机敏的嫣奴在扶方玉起身时,向她的女将眨了下眼睛,女将赶紧捧着一碗酒来到柳絮面前。柳絮感动了,嫣奴身为高贵的公主,不仅平易近人,还这么善解人意。她看到来敬酒的只有两人,而且只冲着她与方玉,她生怕冷落了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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