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菲迪眼波流转,水气隐隐,浮现出深深的思念与哀伤。然后她借口去打扫院落,轻轻的离开了。
而此刻的哈特却满头冷汗,他双掌合实,向神灵祷告。
“无所不能的众神啊!千万不要让卡莲那个丫头回来。一切都怪我那个贪财的老不死父亲,原本的普通卖身契约有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自己出生当天,弄什么魔法买身契约。妈的!毁都毁不掉,非被他害死不可。”
第一集 无耻的领主 第三章 签下卖身契的女剑圣
哈特的恐惧并不是没有原由,或许卡莲这个名字出了油桐镇,可能没几个人知晓。但是提到冰之大剑圣——卡玫雅白莲,伊萨贝尔,大陆上恐怕除了油桐镇这种几乎被世间遗忘的地方,即使七八岁大的小孩子对她的传奇也如数家珍。
她凭空出现,身世无人所知。
她是大陆所有修剑者仰望不及的灵像。
她是所有权贵君王们不敢奢求的梦之女神。
她的绝世仙姿与古近无双的剑术,早使她成为活着的神话,伴随着吟游诗人的步伐,几乎传唱在大陆每一寸地方。
而哈特之所以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巧合。
油桐镇在帝国行政编制上隶属于法曼行省。而治安队作为帝国地方防卫力量,直接由南蒙斯帝国国库分派军费,受帝国统战部直接管辖。这也是为了防止各地领主拥兵自重,削弱地方贵族对王权威胁的一种手段。
象油桐镇老马丁这样,当了三十年治安队长还没有调任的经历可以说绝无仅有。
两年前,法曼行省行政总督六年任满而调离。因为油桐镇的偏远,新总督一时大意,竟然漏掉了油桐镇,忘记派发治安队的军费。不巧的是,老马丁因为坠马而摔伤了腿,于是哈特作为领主,为防止出现自己套腰包的窘况,不得已前去法曼行省的首府旁贝城,讨要领地治安队的经费。
也就是那次经历,让哈特知道手中那张无法交易、无法丢弃、不可被外力所摧毁的魔法终生买身契,竟然是一个威力不明,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魔法暴裂弹。
虽然魔法契约对于签定者有着一定的强制性约束,但是上面却没有条款写明,强制约束契约者不去伤害主人。哈特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他坚信,如果不是菲迪婶婶的缘故,自己早就被今非昔比卡莲碎尸万段以抹去她唯一的威胁与屈辱。
确认了这个消息后的哈特,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哈特六七岁大的时候,卡莲已经是亭亭玉立的绝美少女,那时的哈特虽然还没弄明白男女之情到底是怎么会事情,却也常常依仗主人的身份,对娇艳欲滴的卡莲动手动脚,搅尽脑汁的欺负卡莲。
虽然具体做过些什么,因为时间太久而淡忘,他甚至连卡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但是,哈特同样坚信,他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一个少女蒙受莫大的耻辱。
有仇必报是布露斯塔德家族众多祖训的其中之一,虽然从菲迪婶婶那里得知,卡莲自小把成为大勇者,大剑圣当成自己梦想。但自得知卡莲的消息后,哈特心底就坚持认为,卡莲的出走绝对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学艺报仇。他不相信在自己家族成长起来的卡莲,能不沾染一点布露斯塔德家族的恶劣印记。
之所以哈特没有怀疑传闻中的冰之大剑圣另有其人的理由,除了他自己的胡思乱想外,就有些好笑了,那就是感觉。或者说是他的一个习惯,就是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面思考。
以后的两年,每当哈特想起这张烫手的卖身契约,就惶恐不可终日。
当一个生长在布露斯塔德这样恶劣的家族,又以卑鄙行径为人生准则的无赖得知上面的状况,恐怕最优先的考虑都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念头,怕是要在确认生命可以保全之后在有工夫去考虑。
※
早晨的阳光穿过天窗斜射在哈特的脸上,哈特抬起右手遮住自己的眼皮,直到因晨光照射眼睛红彤彤的难受感消退。哈特才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坐起身。
他有些失落,因为昨晚他作了一个绮丽无比的梦,梦见自己在堆满金银的房子,躺在一张华贵的大床上与两个如梦似幻的大美人肢体交缠在一起。羊脂般白花花的丰满娇躯,一左一右,拥在哈特身边。
在梦中,哈特亲亲这个,摸摸那个,偶尔还望望床边堆满的财宝,身边的一切,简直是他贫瘠的脑袋能想象到最大的幸福了。左边的女人,曲线玲珑,一头妖异的浅紫色长发,明眸皓齿,肌肤晶莹剔透,洋溢着春天的气息,一张生机荡漾的娇美笑脸埋在哈特胸口,轻轻的磨蹭着。
不知为什么,哈特感觉这个绝美的紫发少女和戴丽尔很象,虽然这个女人远比戴丽尔美多了,柔弱的性子里更是透出无法掩盖的高贵气质,两人身材相貌似乎也没有一点共通之处。她的挺拔的胸比戴丽尔更丰满,她挺翘的圆臀比戴丽尔的屁股更具弹性。但是哈特依旧认为,她和戴丽尔很象,甚至她就是戴丽尔本人……
梦中的哈特虽然有这样荒唐的念头,却并不放在心上,这仅仅是梦。当亲够了左边的少女,他依依不舍的转过身,将紧贴着他后背的柔软身躯搂在怀里。
娇躯的主人一头几乎垂到脚边的海蓝色长发用同色的发绳束在脑后,妩媚中透着英武的味道。她身材极为高挑,修长纤巧的大腿微微弯曲交织在一起,否则,怕是比哈特还要高半头。只是蓝发美人浑身似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之后,除了蒙蒙笼笼的曲线以及那对如翡翠般的冰绿色眼睛外,什么都看不真切。
那双眼睛如千年的古井,纯净却没有丝毫荡漾的涟漓。凄冷绝艳的瞳孔中,仿佛完全没有人类的欲望与感情。
那是一个美人、绝世的美人,倾国倾城、冷艳无双,近在咫尺,却恍惚有着天涯般的距离。
即使在梦中,哈特也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如濒死的云棘鸟一般,在瞬间疯狂的释放着最后的能量。几欲窒息的憋闷让他被迫从梦中醒来
“她是谁?”
回忆起那个绮丽的梦,哈特不由自言自语道,蓝发美人的眼睛深深的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哈特有预感,那眼睛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忘掉了。
“哎!”
叹了口气,哈特开始穿起了衣服,梦毕竟是梦,哈特虽然有极为强烈的憧憬和留恋,却还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
起身的哈特舒展着胳膊,伸了老大一个懒腰。临睡前,他可没闲着,戴丽尔昨天的一脚一盆,哈特可是刻骨铭心。
如果别人欠了自己的东西,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加上高额的利息收回。这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繁杂的祖训之一。几千年来传程到哈特的父亲手里,又发生了小小的精简。
“双份!有胆子欠我债的人,必须付出双份的代价。”
哈特在潜移默化中秉承了祖先与父亲的教诲,昨晚,他坐在昏黄的油灯前,构思了小半夜的报复计划。在他眼里,报复也未尝不是一种收债。而且,春梦醒后,哈特发觉,自己对戴丽尔丰满的胸部和翘翘的小屁股更加感兴趣了。
“戴丽尔那瘸腿老爹好象蛮穷的,而且最近病的也挺厉害,搞的太大,老头说不定一命呜呼。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个突破口,嘿嘿!小丫头,我以你屁股的名义发誓,它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打破我的头,这笔债务必须要用你下半辈子来偿还。嘿!嘿!嘿……哦!哈!哈!哈!哈!”
卧室中传来邪恶的笑声,让门口正准备敲门进来清扫房间的菲迪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菲迪摇了摇头,感到这个时候去打扰哈特,似乎不太妥当,于是菲迪转过身,缓缓的离去了。
而此时的哈特,早就沉寂在自己邪恶的阴谋算计下,不时发出一串带有神经质色彩的笑声。他不禁越发的佩服起了自己。
机会从来都是稍显即逝,想到就准备,准备妥当就立刻动手同样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的传统美德。
整整一早晨,哈特都没有出过卧室,他将能想到的每一个变数从新进行了分析,然后才在菲迪的敲门声中,收回思绪去吃午餐。
下午,穿上那套被菲迪从新清洗过,最珍视的金色圆领礼服,哈特用轻快的脚步离开了城堡,向山坡下的小镇走去。
哈特的计划非常简单。将目标直接锁定在戴丽尔病重的父亲老修顿身上。为此,他必须做一些小小的,会使他非常肉痛的准备。
穿街过巷,二十分钟后,哈特来到小镇南侧,一个普通的小院前。小院里围着花圃,种植着千奇百怪的植物,把本来就不大的小院子占的满满的,仅仅保留下一条一尺宽的小道将花圃分成左右两部分,通向院落中一座三层小楼。
这里座小楼,就是油桐镇唯一的诊所,被镇里人唤做黑心老狐狸的波萨的诊所。
说起波萨这头老狐狸,还与布露斯塔德家族有些渊源的。在哈特的父亲没有出海淘金前,波萨是布露斯塔德城堡的园丁兼药剂师。而哈特出生时错误的预产期,就是出自波萨的手笔。
据老管家哈恩说,卡莲那张让自己惊恐万分的魔法卖身契约和波萨的错误估计预产期有着间接的关系。虽然哈特想不通,其中会有什么因果联系,但这些并不防碍哈特对波萨的厌恶。
波萨——一个贪得无厌、装神弄鬼,故做神秘的老家伙。
而吝啬成性的父亲竟然会雇佣这样一个明显多余的人,对于哈特而言,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的领主大人,如果大人您能努力钻研您祖先流传于血脉中的技艺,就会明白,我的存在有对于布露斯塔德家族有着怎样重要的价值。”
小院除了哈特,空无一人,未扑先知的声音是从花圃中的一截树根处传来的。
明明是初夏,却飘起了冷风,看似平凡的小院开始弥漫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第一集 无耻的领主 第四章 敲诈黑心领主的老狐狸
哈特似乎根本懒的留意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气氛,他大步流星,全然不顾脚下花草痛苦的呻吟。一眨眼的工夫,哈特已经站在发声的树根前,然后,毫不忧郁抬起腿,狠狠一脚踢在树根底部略微隆起的部位。
“哎呀!”
呼痛的不是抬腿乱踢东西的哈特,反而是本该为死物的树根。随着树根“吧唧”一声滚倒在花圃上,发出阵阵低沉的哼哼声。
“波萨!你那招糊弄人的伎俩还是用在别人身上吧!至于我们家那些制造莫名其妙的鬼契约的把戏,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哎!领主大人真不愧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的传人。不过,我说穿大人心中所想,大人您难道不感到困惑吗?”
树根竟然晃晃悠悠的立了起来,竟然伸出一只干枯的大手,对着屁股的位置揉了几下,接着树根转了个圈。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根,而是一个两眼昏黄,双颊凹陷,全身包裹着斗篷的瘦小干枯的老头。
“哈!我困惑的事多了。为什么新登基的南蒙斯帝国的女皇不是我老婆,为什么水晶之心财团的钱比我多,为什么我的老子不是大勇者帝亚哥,为什么恶龙白银与龙王黄金的财宝不属于我。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哼!哼!你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大人,我的答案您不会感兴趣的。对吗?本大人五岁时就听腻味了。”
哈特斜着眼睛看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波萨,调侃中带着讥讽。
波萨呵呵一笑。
“领主大人还真是了解我啊!不过,大人根本不必烦恼,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哼!信你,一切就皆无可能!”
波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佝偻着身子缓缓走到小楼前,推开坑坑吧吧的木门,用眼神示意哈特随他进屋。哈特也毫不客气,抬腿就进了小楼,然后跟在波萨的身后,上了楼梯。
小楼的二层比起昏暗的一楼,要明亮一些,但是相比作为诊断及招呼病人而显得空荡荡的一楼,似乎是作为实验室与书房的二楼就显得极为拥挤了。
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房间四周堆满了各种厚薄不一的书籍,从上面沉积的灰尘来看,似乎很久没有整理翻动过了。而这么多书,只是散乱的堆在一起,连个书架也没有。
房间靠西侧有一个挺大的窗户,下午的阳光通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斜射在地板上。也因此,室内还算亮堂。而窗户的下面,摆放着一张长而宽大的木桌,面积足够瘦小的波萨躺在上面打滚。不过,这必须要将桌子上奇形怪状,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丢出窗外才能实现。
长桌边上,有几张简陋的木椅,哈特用手摇摇这个,晃晃那个,最后挑了一个看起来最结实,一屁股坐了下来。
“领主大人,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转转。”
波萨也挑了张椅子,坐在远离哈特的另一端,下巴点在脏乱的桌子上,有些明知顾问的说道。
哈特轻轻皱了下眉头。稍稍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
“听说是你在为那个瘸了腿的老修顿治病?”
“镇子上好象只有我一个医生吧?”
波萨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挠了挠宛如鸡窝的灰白乱发,微笑着反问道。
看着不远处的空气中,因为老波萨挠头而在空气中肆意飘舞的头皮与发丝,哈特心里只犯恶心,但是波萨的话却让他有些尴尬。
“咳!恩!啊!这个!我只是想问老修顿的病是否严重。”
波萨花白的眉毛微微扬了仰,笑的好象更起劲了,只见他放下挠动头发的手,有些戏弄的说道:
“那个老修顿啊,让我好好想想。”
说完,他摇头晃脑,好似正在很费劲的思考,见对面的哈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才摸棱两可的说道:
“哦!老修特的病好象是蛮严重的样子,不过想好起来也似乎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哈特凭着自己对老狐狸波萨的了解,知道他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了。不过哈特这次来就是送甜头给老狐狸吃的,因此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心里有些担忧,希望波萨这头老狐狸,胃口不要太大。整理好了思绪,哈特倒也不那么拘谨了,他轻轻一笑,见招拆招。
“哦!我还以为他病的很严重呢?看来实在是我多虑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说完,哈特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样子。
“呵呵!那我就不留大人您了,大人走好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下就识穿了哈特的预谋,波萨依旧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连点在长桌上的下巴都没有抬起。
背对着波萨的哈特,脸都气绿了。波萨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是看出自己别有所求,此趟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样说的意思,明显是打算狮子大海口。虽然从小就认清了这头老狐狸的嘴脸,而波萨何尝不是对自己了若执掌。此时的哈特有些拉不下脸皮了,顿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哈特犹豫不决的时候,波萨那懒洋洋的好似自言自语的声音传入哈特的耳中。
“戴丽尔真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啊。哎!”
哈特全身一震,既然薄薄的窗户纸已经沾水捅破,他也就没什么顾及了。哈特下定决心,转身从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波萨也不再去刺激哈特,他身子向前凑了凑,带着仿佛恶魔诱惑世人的语调缓慢的说:
“如果领主大人希望……希望修顿的病风严重的话……”
“咳!咳!”
哈特被波萨那真正邪恶味道的话语吓的全身一哆嗦,他连忙咳嗽了两声,试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