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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人在招呼静初,她应了一声,便向师父道:“阿舅,不如你们先去周围逛一逛,静初一会儿得空再来陪你们。”
“行呀,你先忙你的。”师父点头。
静初前脚刚走,后脚羁狂便来了。
那厮仍旧是一头标志性的张扬红发,一身精致的玄色长袍也裹不住强健的身材,唤了一声阿愔后转向我,说话的口气一如既往的讨厌:“小子,你怎么又瘦了?还是娘娘腔腔的。”
我扯了扯嘴角道:“师叔说笑了,小侄这次回来胖了一圈,感觉神清气爽。”
“开玩笑,你以为我魇烨山万年玄冰榻是随便躺的?阿愔的心羽是随便取的?”羁狂冷笑。
“羁狂。”师父在一旁冷声道。
“师父,你……为我取了心羽?”我就说这次醒来怎么感觉浑身舒畅无比,仙脉也拓宽几分似的,浑身遗毒不见分毫,却原来,是师父为我取了他的心羽么?
“你莫听你师叔大惊小怪,那些羽毛万万年就长出一片片。”师父淡定道,“六儿,你在关心为师么?”
“纪虞自然要关心师父。”
“真乖。”师父伸手就要拍我的头。羁狂却鬼一般地出现在我与师父中间,冲我怪笑道:“小子,我的遐遐乖巧不乖巧?”
“乖巧,乖巧得很。”我干笑道。
他口中的遐遐,便是羁狂换给师父,师父又赠给我的那头白泽。上九重天之前,我欲图将她驯服,却一不小心被推到压了,被压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还是师父亲自动手将她重新拴回了树上,最后一刻那厮还一尾巴甩了我一嘴巴。看来,驯服这上古神兽估计会是一条艰辛而漫长的路程。
师父被羁狂拖走了,徒留我与元乐萧瑟在风中。
“那我们怎么办?逛逛?”元乐仰头问我。
“逛逛。”我点头肯定。
九重天这个地方,与栖梓山啊南荒啊这些地方不同,要的就是四个字,规整大气。修得最好的就是殿宇,还有假山流水,林木花草,精致规整,看似错落有致,却不知道是哪样的奇门遁甲,都有规矩讲究。
我与元乐可劲儿向人少的地方钻,走入一群假山林,不知道入了哪个阵法,钻不出去了。
一处假山流水后隐隐传出交谈之声。
听墙角根本不是什么好道德之事,我欲避了,元乐却欣然将我拉住,还凑近了些去听。听了两句脸色一变,又想将我拉走。元乐的反应让我很在意,且不得不承认众生生来都有这个听墙角的坏毛病,说清静无为那是死要面子瞎吹的。于是,这次换我拉了元乐凑过去听,他居然想叫,我施个术封了他的声气,制住他,又凝神去听。
只听那厢一人道:“晋兄,最近文思如何?可又有突破?”
另一个道:“嗨呀莫提了,最近执笔可难,不仅掌凡要抱怨说那凡人命格总千篇一律,还有些贵人常兴起去凡间捣捣,那些凡人的命数哪里禁得起那几位捣鼓?一小瞬就改倒一大片,可凭那几位的身份纵使是天君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遣掌凡去请归。掌凡也是苦命,这不,前些日子还又去请了位回天尘府呢。”这声音我听着耳熟,好像就是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颇富贵的司命星君。
另一个安抚:“晋兄也别太烦恼,左不过是凡人的命数,乱了也就乱了吧。云烟一隅而已,凭得我们烦心,莫耽了仙途。”
司命苦闷道:“若全是凡人那倒还好,左不过几日俸禄的事,可是……”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才又开口,那耳语我几乎听不见了,便指了一叶青藤垂下去偷听,对话声又传入我的耳朵。
可能错过了两句,此时已是另一个在说:“那一位的命数也有人敢乱?是哪一位下界的?倒真敢触湮愔上神的逆羽。”
师父?我心一颤,更加凝神去听。
司命道:“我与你说了,那你可不能同他人道。”隔了一会儿,神秘续道,“是虚妄山那位‘剑仙’以及南荒那位传奇的十三殿下。”
“真有这事?”那一个惊道。
司命又道:“可不是么。这事让掌凡好不为难,禀了天君,天君他老人家又指谓不明,掌凡只能硬着头皮下界去将那二位‘请’了回来。半途,十三殿下便让谦痕帝君接了回去……开玩笑,掌凡哪里敢拦?只将尔竹上神领回了天尘府。你知晓,未上报就下凡乱命的神族可都要受法,你又知晓前不久天君才再次严明了法度。可那是尔竹上神啊,天君作不出面状,掌凡又哪里敢动?只能将上神请回天尘府留了几日,也算是对外界有个交待。你问这几日做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过是下了两局棋,我揣着掌凡要感谢好一阵子二百年前在终南山与南极老仙呆的那几日长的棋艺了。”
“啧啧以这两位的身份,即便是湮愔上神也不好责什么了。只可惜了晋兄写的那段命数呢。吾可知晋兄每番为那八宝玲珑仙塔投写的命格,可都是绞尽心血呐!”
司命回道:“是啊,这回那双生兄弟的梗可是思虑好久的呢。唉,你说湮愔上神那般人物,怎么会那么执着于断袖情呢,真是可惜了……”
我皱了眉头,被绕得有点晕,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什么。这一愣神,仙力有些不稳,没看住元乐。那厮原身是位列上古神兽之腓腓,听觉真可谓是秋毫必觉,我听到的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眨眼间,白影一闪,元乐已窜出假山的隐蔽去,威风凛凛地立在那两个说小话的神仙面前,眼神睥睨。
“大胆!司命星君,寒海真人,你们可知妄议上神该当何罪?”
我仍旧愣在山石后面,感觉完全五雷轰顶。
师父你又诓我!
☆、樱落
此时正是九重天最好的时节,九重天樱开得颇为繁盛,烟霞似的铺满了枝头。
两个身影对坐在天樱林中的青石凳上,一个青衣,一个玄袍,面对一盏残棋,旁置一壶清酒。林中隐隐有清逸的鸟鸣凤鸾声,漫天华英落下,美如画卷。
然而,如此仙境画卷中,却突然炸出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因子。
这个不和谐的因子,堪堪正是本神君。
“师父!你怎么能又这么诓我!”
一声怒吼渐进,惊起一林子鸾鸟。湮愔手一抖,白子落下,一局棋本就惨烈,步步关键,这下白子一下子陷入危机,湮愔的额角跳了两跳。
“你又怎么诓他了?”大兵压境的局面给破了,对面的羁狂心中高兴,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
湮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两眼,心不在焉道:“我诓他那么多事儿,我哪儿知道是哪件?”
“要我说,你这个师父也当得忒不像样了点。不如就让他们出师了,你到我那儿去住着,也清闲得很。”羁狂喝了口酒,轻笑,“快下。”
湮愔瞥他一眼,一挥袖……把棋盘掀了:“你输都输了,还下什么下。”
羁狂正在仰头饮酒,斜着眼瞧了湮愔一眼。青衣上神一头碧发妖娆,眉目间却还能寻出当年青年神君飞扬跋扈的神气,然而那眼中,却逐年深得有些粘稠。
我一股脑冲进天樱林,冲到师父与羁狂下棋的那座青石桌凳前,一巴掌按在棋盘上,卷起一地花瓣。
“师父!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希望能给他点压迫感,所谓良心发现。
刚刚元乐跳出去一吼,司命与寒海真人惊得不可谓不凶,作势几乎就要盈盈拜倒,顺过气回过头一看元乐,憋好的一口长气一下子就泄了,司命试探道:“额……这位……小仙君?”寒海真人道:“来来来,好可爱的小仙君,老朽这里还有一颗糖……”
听到这里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缓缓从假山后走了出去。
寒海真人有些茫然,司命在一旁颤巍巍道:“纪……纪虞神君。”
“神君。”元乐不愧是个忒会做面子功夫的奇腓腓,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幻灭。
“司命。”我端起栖梓神君的架子,眼神一渺然,下巴一挑,还算是有模有样,冷然道:“司命,你胆子够大啊。”眉眼一蔑,“来,你再说说你对我师父还有什么意见?”
“不……不敢。”
我再道:“你说,你给玲珑塔写些命格还真是难为你了,你可知道这四海八荒,得幸见过玲珑塔的又有几个?”
“神君赎罪,小仙、小仙知错,再、再不敢妄议上神……能为玲珑塔投写命格,是小仙几世修来的福分。”
我再道:“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为玲珑塔写了多少篇命格?”
“从两万两千三百四十七年前开始到今,总共投写了八十七篇情劫命,十篇乱世劫,八篇盛世劫。”司命飞快答道,埋着的头偷偷起来瞄了我两眼,见我正在看他,又低下去。
“算你还懂得起,以后也应多嚼些舌根,多锻炼锻炼脑力。”我完全无意识地说着这篇话,也算二师兄以前教我呛人教得很有成果。
我注意听了,司命刚刚说的这些数字,全部,都与我所历的劫数,一一对应上了。
“六儿,”师父抬起眼来看着我,那双似蓝似绿的眼眸九天瑶池般干净、平静……理直气壮,“别吵,没看到师父在与你师叔下棋呢。”
我看着干干净净的棋盘,嘴角抽搐道:“……师父,你刚刚又把棋盘掀了吧……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老这样干呢?”
“哪有,我们是正准备开始下,你问你师叔。”师父低下头淡定无比地落了第一颗子,又淡定无比地向对面的羁狂道:“快下。”
羁狂轻笑着落了一子。
“师父!”我吊着师父的胳膊使劲地摇啊摇,憋出一副十分像样的哭腔:“纪虞对你老人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你怎么能够对纪虞如此无情无义,随便诓骗都不带打岔的呜呜……”
“六儿别闹。”师父终于无奈地看着我,“为师哪里又诓你了?”
“你说呢!师父你怎么能这样……”我继续假哭,心说这老家伙不知道诓了我多少事情,以不变应万变,先把他的话能套多少套多少。
“嗯……你说的那件事啊。”师父恍然大悟状。
“可不就是那件事么!”
“那件事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可是师父……纪虞觉得您不该在那件事上诓我。”
“大诓伤身小诓怡情嘛。”
“师父……”
“六儿,”他打断我的眼泪攻势,正经道:“你信为师不信?”
“不信。”我摇头。
一旁羁狂猛地笑了一声,师父一脸悲剧状,苦闷道:“你这破孩子怎么能不信为师呢?你说,为师有害过你么?”
“没有。”我再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信为师呢?你只需要知道,我湮愔永远不会害你就行了。”
我看着师父澈然的眼睛,意识到想从他嘴巴里套出话来比让元乐三天不睡觉还困难。只得丧气道:“师父,我刚刚遇见司命了……玲珑塔中的命格明明就是司命投写进去的,你何以说那是玲珑塔随机历的?”
再看那老家伙一脸正儿八经的神情,明知他心里一定是“原来是这回事”这样,可无论如何我也套不出点其他的事情了。我曾无数次尝试过要在语言上胜过师父哪怕一次,为此趁师父闭关期间,与四海八荒有名的“毒舌刺头”代桃苦练了三年,雄心壮志等到师父出关,半柱香内被侃得□□,痛不欲生。之后多次尝试,研究了假哭、撒娇、撒泼、威胁等数十种功法,每每却惨败而归。至今战绩为零。
“我就说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妥嘛。为师为什么要诓你,你需得参。为什么不能让你晓得是司命所作,你需得参。”老家伙作循循善诱的形容。
参你的大头鬼!我拽住他的胳膊又欲接着假哭:“师父……纪虞参了没参透啊……你老人家就发发慈悲指点迷津吧!”
他叹气道:“六儿,为师知晓你的性子。你想一想,若是你知晓了你的情劫命都是司命撰写的,难保你不会去找人家司命麻烦。”
“师父……在你心里,我有那么恶劣么?这八荒四海的凡尘劫都是人司命写,也没几个去找人家报复的啊,你委实将我想得太混账了些。”我感觉我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像我如此淳朴善良的一个人!啊!怎么能作出那种事呢!
“就算不会当面找茬,见到了也没什么好脸色。”师父语重心长道,“六儿……下凡历劫时化的凡身的性格是仙身直接决定的……”
“死鱼死鱼总算追上你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元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但我仍旧沉浸在世界观崩毁的绝望中,懒得理他。
“好了小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和你师父还要杀棋呢。”羁狂讨厌的声音催促道。
静初是在天樱林边无音崖找到我们的。
无音崖边一方玉台,一面绝谷悬崖,一面天樱飘扬。抢了元乐将将在酒宴上顺的一壶白玉酿,美其名曰“你未成年不得沾酒”。
元乐拼死反抗,扑上来就抢,奈何他这形化得,不仅脸是一张正太脸,这身段,也是一个标标准准正太身,我将白玉酿举起,那厮如何蹦也够不到,我仰起头喝了一口,欠兮兮地对他笑。
手中的白玉酿突然被一股绵薄的力量缠住,酒壶一斜,被另一只手接住,静初假怒的声音:“纪虞,你又欺负元乐。”
我转身,看到的是静初灿灿然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玉台上有碧玉桌椅,我与静初对坐桌前,元乐坐我两中间打酱油。我把将将毁掉我世界观的那件事讲给她听,免不了有些主观意愿,还加上元乐在一旁吹牛打屁,我之后回想起来,静初能将这个事儿听得基本明白,着实是个人才。
“纪虞,我觉着,这事儿你也不能怪你师父。”静初点头,“我觉着他不告诉你是对的。”
我很受打击:“……你也觉得我是,是那小心眼种人?”
“不,你是睚眦必报,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仇明断的人。”静初肯定道。
我得到了些许安慰,觉得破碎的世界观片片粘了回去。
“不过嘛,就这个情况来说,虽司命与你断不是有什么仇,可是,你总还是会耍些无伤大雅的把戏戏弄戏弄司命的,你得承认。”元乐淡定地喝了一口酒。
我再受了打击,暗自颓废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静初,我为你带了礼物。”我从须弥境中取出那从南荒绯冥境中摘取的那棵蓅忧草,一十三片蓝绿色叶片在九重天悠悠仙气中摇摇晃晃。
“满修为的蓅忧草!”静初的眼睛一下子放光,“看样子要化形了。纪虞纪虞,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以后它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静初,你居然要放任它化形么?不用玄冰封存或者炼丹熬水吃掉它么?”
这蓅忧草是四海八荒众仙众魔求而不得的灵草,功能众多。和某人血连服,可抓此人心意;和某人泪连服,可忘此人情缘;灵草养于房中,可集仙泽,可聚灵气,美容养颜,安神保胎……总之功能可多,我觉着吧,都比化形有用。
“我服蓅忧草又有何用?蓅忧草本就罕见,化形的就更是少见,且它又是纪虞你给我的,来,起个名儿吧。”静初颇为高兴,捧着那株蓅忧草直乐。在我一连说了“蓅蓅、忧忧、草草”被她连甩几个大白眼之后,她自顾自地言道:“纪灵,纪灵好不好听?”
“姐姐……它怎么能跟着我姓?我觉着静灵还要好听一些。”我汗颜道,这要是让天族那位三殿下得知此事,本神君该怎么在这天宫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