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倦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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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倦大清-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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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嫂要来?”胤祥与胤礼不约而同开口。在胤礼,是又惊又喜;在胤祥,因为立刻联想到绾绾,欢喜中却添着几分失落。



    想到绾绾,胤祥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心底那多年以来刻意避忌、仿佛已经结了珈的伤口又“扑”的一下裂开了……



    “我要回去了,你们在这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跟海图他们三个说,他们三人靠得住”胤禛瞟了胤祥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想起当年之事,心情也不由得闷闷起来,低低一叹,默然回城。



    玉容在即将关闭城门之时,趁着暮色,这才出门。轻骑快马,轻车熟路,约一个时辰后,天还没黑定,就到了积翠山庄。



    分别多年,各人各有一番沧海桑田的经历,重逢之下,由己推人,由今忆昔,心底不自禁都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岁月无常、人生几何之感。



    命运,是多么的神秘,又是多么的无奈



    彼此见面,少不得好好道叙一番别离之情,叹一世事难料玉容的手下意识的抬起,本想如往昔那样抚一抚胤礼的头,笑叹一句:“又长高了”那手抬到一半,才蓦然惊觉,胤礼如今已经高出她一截了她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了。。。




    



第223章 遥忆当年



    彼此见面,少不得好好道叙一番别离之情,叹一世事难料玉容的手下意识的抬起,本想如往昔那样抚一抚胤礼的头,笑叹一句:“又长高了”那手抬到一半,才蓦然惊觉,胤礼如今已经高出她一截了她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了玉容怔了怔,往事霎时一股脑涌上心来,她鼻子一酸,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略略带着些感慨笑道:“这些年没见,没想到小十七都是大人了”



    “小四嫂,有十一年了呢,还不该长大吗?”胤礼笑道。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三人又笑又叹在追忆往昔,念儿却不耐烦了,黏在玉容身上磨蹭撒娇。玉容此次出城,正是要找胤祥问问当年绾绾的事,便笑着哄了念儿一番,让胤礼带她下去玩,胤礼亦知玉容来意,携着念儿到另间屋里去讲故事。念儿最爱听他们讲述军营里的事,当即便高高兴兴的去了。



    这边屋里,明晃晃跳动的烛火下,胤祥与玉容却各自默然,不知要从何开口。想到绾绾,两人的心底都是一样的沉重。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太子怎么会知道你和绾绾的关系呢?”玉容叹了口气,打破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



    “我至今也没弄明白,”胤祥苦笑,微微抬头,漆黑幽沉的眸子怔怔望着斜上方,在晃动的烛火下,他的脸有些迷蒙,仿佛陷入了很深很深的回忆之中。“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太子突然派人叫我去斜芳园听戏,百般推脱不得,我只得随了来人去。没想到,”胤祥顿了顿,望了玉容一眼,悠悠道:“却发现绾绾也在”



    “太子拿话逼得你不得不认了与绾绾的关系,后来他就以此要挟?”玉容心一紧,不用想也知定是这样。



    “小四嫂说的没错,自那之后,绾绾便被软禁在太子的别院,而我,则不得不替太子做了许多有负君父之恩、对不起良心的事这些,也不必再提了”胤祥痛苦的闭上了眼,蓦然睁开,捏着拳头懊恼之极道:“也怪我当时年纪太轻,被太子一吓就慌了阵脚,结果骑虎难下,一步错步步错,越来越多的把柄捏在他的手里,再也无法回头”



    玉容明白他的意思,叹道:“若是一开始你便告诉了你四哥,料想那等时候他必然不会再责怪你,而是设法帮你想个万全之策。毕竟,你是他情同手足的弟弟。”



    “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不敢告诉四哥,又轻信了太子的话,以为他会放过绾绾,谁知却是我痴心妄想”



    “后来,后来太子是怎样害了绾绾的?”玉容咬牙问道。



    胤祥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什么疑难之问,半响,方道:“后来太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皇阿玛要废了他。于是,他便想先发制人,要我调动丰台大营两万兵马助他一臂之力——”



    “啊”玉容吃了一惊,忍不住低声惊叹。同时,她心底的疑影越来越大,太子从哪得到的消息?难道是微云设的局?



    胤祥昂然接着道:“他要谋害皇阿玛,哼,我当然不肯我胤祥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岂能做这等背君弑父为天下人耻笑、为千秋万代唾骂之事?可是,我也不忍绾绾受我拖累丧命我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假意答应太子,但要他立刻把绾绾交给我,太子答应只要我把调兵的令箭交给他,他可以马上放了绾绾。于是,我命心腹之人在我离开之后把令箭交给四哥,我自己带了个假令箭去见太子。我当时想,如果瞒不过太子,大不了我和绾绾死在一处,若是天可怜见侥幸脱此大难,我二人从此便隐姓埋名、浪迹天涯,此生再也不回来了……”胤祥的声音有些颤抖,充满了痛苦与悔恨,越说越低了下去。



    玉容想着当时的情形,眼中一黯,叹了口气。她的心底却隐隐有些羡慕绾绾:她能得胤祥如此相待,就是死,也不枉此生了



    “没想到,”胤祥仰头深深透了口气,带着一种莫以言说的悲愤,突兀苍凉的笑了两声:“哈哈,没想到老天终究不肯成全我们我和绾绾共乘一骑没走多远,太子的人就骑着快马追了上来。于是,我便对绾绾说,好歹我是阿哥,太子的人不敢把我怎样,我让她先逃命,由我来抵挡太子的人,以后我们再想法子碰面。绾绾本不肯走,我当时急了,就说如果她不走我反而要分心照顾她,将会更糟她怕连累我,这才骑着马离去。没想到我正跟太子的人打斗纠缠,四哥亲自带着侍卫也来了,他把我绑了回去,交给了皇阿玛。后来,太子眼看大势已去,奸计败露,只好俯首就擒,我帮着太子做的那些事也都漏了底,皇阿玛大怒,将太子圈禁终生,我么,”胤祥苦笑着,舌头仿佛有千斤重,涩涩道:“若不是四哥求情,还有绾绾她、她,我只怕早已……”胤祥心内蓦的大痛,红了眼眶,身子轻轻发抖,扭过了头去不忍再言。



    绾绾,她宁愿放弃生路主动投死,她宁愿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身上,她宁愿做一个人人唾骂的祸水红颜,她也不忍让他背负那一桩桩的罪名。这份情意,思及念及,怎不令他柔肠百转、他肝肠寸断,怎不叫他思之欲狂?他甚至有些困惑,到底是绾绾连累了他,还是他连累了绾绾?



    “他们真是卑鄙真是阴毒真是叫人想不到”玉容忿恨不已,双目如炬狠狠瞪着前方,几要喷出火来。



    “谁说不是太子竟会变成这样,唉,枉费皇阿玛一心栽培”胤祥渐渐平定情绪,亦叹道。



    玉容瞟了他一眼,并不做声。她说的是微云、胤禟他们,不是太子。



    她相信,胤祥与绾绾的关系一定是微云泄露给太子,而太子张惶不安认为康熙要废了他的消息依然是微云他们搞的鬼,目的就是要逼着太子铤而走险,并且连带将胤禛、胤祥一并铲除不然,胤禛也不会好巧不巧偏偏也在那个时候赶到。若不是胤禛狠得下心,够冷静,一言不发将胤祥绑了带回去交给康熙,微云他们就会制造舆论,扬言胤禛、胤祥与太子一同谋反,这样一来,就算康熙不杀他们,他们的前途也算完蛋了



    幸好,胤禛并没有被牵连进去,胤祥虽然被牵了进去,却又杀出个绾绾,揽下了所有的罪名,表示她是受了太子指使勾引利用胤祥,反而衬显得胤祥十分无辜



    玉容的心里第一次那么冷静得可怕,原来人不但会变,而且会变得这么离谱微云啊微云,真没想到,你竟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你那张假脸孔,怕是连八爷都骗过了吧?玉容不禁微微冷笑,她相信胤禩虽然有时候待人和善宽厚得有些做作,但那不过是他拉拢人心的手段罢了说白了,他只想博一个贤名,以此为筹码来竞争帝位,如此阴毒狠辣的计策,不是他所想得出的只有微云,还有那个该死的胤禟玉容心底暗自懊恼,早知道他们这么狠辣歹毒,她根本不必手下留情,上次在郊外就该一剑斩了胤禟才是想到此,她不由叹了口气。



    “胤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难过了我相信,绾绾她,她一定不曾后悔”玉容柔声安慰,心头五味陈杂。闭上眼,她的脑海中便浮现绾绾那俏丽温婉的姿容,只见她淡淡的笑着,柔柔怯怯的叫她“玉容姐”她忍不住眼角滴下泪来,忙抬手悄悄拭了。



    这是她头一回叫他的名字胤祥,胤祥心底暖烘烘的,顿生亲切之感。他感激一笑,苦笑道:“她待我的情意我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还她了,只看来生吧但愿来生,我能同她平平淡淡、白头偕老相伴一生,再也不要卷入这些是非了可是今生,我不但负了她,连替她报仇都不能了”胤祥忍不住一拳捶在茶几上,忿恨而不甘照他看来,罪魁祸首太子已经被圈禁终生,又是他的哥哥,他还能把他怎么样呢



    玉容不愿令他再生烦恼,并没有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他,只是温柔而怜悯的望着他,正色道:“你别这样只要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这才是绾绾最大的心愿不然,她岂非白死了?你才是真正辜负了她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胤祥目光大跳,仿若醍醐灌顶,一时无语以应,竟痴住了



    转眼又到了五月。康熙六十一年的五月,天气异常的古怪



    北地春迟,此时刚过初春,恰进入了春季的黄金时代,繁花似锦,翠色接天,春水碧波,理应是暖融融、和煦煦、温软软的阳春天气。谁知,花是开了,草是绿了,水也碧了,那日头却毒似仲夏一点也不饶人晒得人说不上三五句话便汗流浃背、嗓子眼里都要冒出火来,气息也不由得虚弱下去。紫禁城那黑似铁、平如镜的方砖地面在日光下亮晃晃一片,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京城里提前过了夏天。。。




    



第224章 惊魂五月



    北地春迟,此时刚过初春,恰进入了春季的黄金时代,繁花似锦,翠色接天,春水碧波,理应是暖融融、和煦煦、温软软的阳春天气。谁知,花是开了,草是绿了,水也碧了,那日头却毒似仲夏一点也不饶人晒得人说不上三五句话便汗流浃背、嗓子眼里都要冒出火来,气息也不由得虚弱下去。紫禁城那黑似铁、平如镜的方砖地面在日光下亮晃晃一片,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京城里提前过了夏天



    谁知热了十来日,五月十四日傍晚,突然起了一阵凉风,仿佛变戏法般,将蒸人的暑气涤荡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透心舒爽的凉意。京城里的人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笑颜逐开,纷纷说道总算可以过几天像样的舒心日子了



    然而不久,狂风大起,飞沙走石,树枝狂烈的摇动着,一切都被吹得变了形。黑云越聚越多,越堆越浓,如黑沉沉的铅块重重的压在头顶,时有乌金血红的闪电如诡异的灵蛇般一闪而隐,轰隆隆的闷雷沉沉响起,似从天边滚滚而来,令人胆战心惊,家家户户忙着关门闭户,躲入家中。



    “噼—啪”随着一声震动九天的巨雷脆响响划空而过,落下翻江倒海似的大雨,仿佛银河决了口子一般来势汹汹,不可收拾,下了整整一夜,雨势才渐渐弱了势头。然而天空依旧阴沉凄迷,浓云时聚时散,变幻莫测,小雨毛毛沥沥飘个不住,一出门,便被裹入一片白茫茫、湿漉漉的雨气中,感觉十分不舒服。



    看样子,这雨怕是还得下上好几天



    这异常的天气看在有心人眼中,总有些不安,仿佛是什么不好的兆头。胤禛就是如此。下了朝哪也没去,站在书房窗前,直愣愣的望着外边因雨气弥漫而变得朦胧的景物,一颗心不知怎的就如那雨中景物般笼在淡淡的轻愁中,烦忧着自己也不知因何而起的烦忧



    玉容见他呆着脸、背着手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便轻轻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头,笑道:“不就是下了一场大雨嘛,天气往往瞬息万变,这也是极平常的事,偏爷想象力不同常人,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胤禛笑了笑,眼底的忧愁不安却丝毫未减,只默默携了她到榻上坐下,悠悠叹道:“也不知为何,爷心里十分不安。唉,但愿这不过是爷的错觉,千万别发生什么事才好”



    玉容一愣,也被他感染得有些不安起来,勉强一笑,柔声道:“爷想多了吧”



    谁知过了两日,宫中突然传出康熙病重的消息这个消息比那震天响彻的惊雷还要吓得人提心吊胆。加上阴雨缠绵的天气、开春以来异常的气候,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惴惴起来,不言而喻,各人心底所关心的都是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康熙万一龙驭上宾、驾鹤西去,将由谁来继承大统?



    眼看着太医院的御医们昼夜不出守在乾清宫中,抓药、煎药忙得走马灯似的,张延玉、马齐、陈敬延等准许面君的上书房大臣又个个忧形于色,大家的心不由得更乱更慌了无奈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没有人敢轻易开口,那打探的话一出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偏偏乾清宫中一句话也没有,康熙连一个阿哥也不见,每日请安也只许在乾清宫陛前叩头,不准入内。诸位阿哥也都急坏了,每天都到乾清宫前请安,彼此打探,又彼此防备,你来我往的打着太极,客气中添着几分警惕。朝中文武大臣们为了各自的前程,也都急坏了,白天不敢随意走动,晚上却都遮遮掩掩而又心照不宣的找门路、探消息,以便早做准备,免得站错了队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胤禛表面上虽然强自镇定,其实心底也是同样忧急如焚。他不止一遍的想着那最坏的结果:万一康熙真的挺不过去了,怎么办?



    怎么办?他不知道他还没有把握他没料到康熙前一月还兴兴头头的在圆明园赏牡丹,仅仅一个月光景,就病得这样了胤禛不由暗暗后悔,悔不该不听乌思道的话,该早做准备才是王道



    可惜,这时候说什么也迟了唯有祈求上苍,祈求佛祖,祈求列祖列宗,保佑皇父早日康复



    一连过了四天,乾清宫里依然悄没声息,太医们依旧忙碌,张延玉等依旧不动声色,而京城中,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了人们的神经就像一根绷紧了的玄,只要有人轻轻动一根手指头,就会“啪”的一下断裂



    几位皇阿哥提心吊胆过了四天,终于耐不住了,先是胤俄嚷嚷着要当面给皇阿玛请安,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便推最长的三皇子诚亲王胤祉为代表,请求面圣。谁知却被张延玉给顶了回来,说是皇上在静养,谁也不想见。气得胤俄大怒,破口大骂张延玉,怒问他居心何在?若不是胤禩胤禟喝止,他差点就要动手吵吵嚷嚷半日,还是李德全出来,传康熙口谕,好说歹说,才把他们打发走。



    李德全伺候了康熙大半辈子,为人最是谦和忠厚,不偏不倚,不骄不狂,最为康熙所信任,诸位阿哥对他也都有几分信服,听了他一阵劝,不便再闹,也只好怏怏而返。然而各人心底,却是更张惶不安了



    这一晚,胤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频频翻身,不时沉沉叹气,全无了平日里沉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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