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有一点暗,光线并不好。
“很疼,对不起。”方子旭仰头,一字字说。
这句话她酝酿了很久,终于对这个女人说了出来。
“原谅我。”方子旭吃痛着把女人的青丝撩到耳后,昭仪的手还留在她身体里。
这三个字昭仪等了一年,她抽出手,咬了咬方子旭耳朵,说:“原不原谅,看你往后的表现。”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笑意。
其实早在给方子旭上药时,她来回念着她的名字,每念一次就要红着眼圈嚷嚷一句对不起时,昭仪就已经原谅了她。
那时候她捧着她的脸,落下的吻方子旭并不知道。
所以方子旭沉寂了下来,昭仪拉开了点距离,看着方子旭的眼睛。那双眼很是黯淡,方子旭用毯子把这姑娘裹住,然后搂在怀里,喃喃说:“赵霖轩,我不敢再猜你的心思了,我怕我再猜错了……”
“错也认了,罚也罚了,我只是想讨句准话。”
“打仗的时候我见过一个蛮子强 暴一个女人,老李骂那个蛮子是畜生,畜生不如。”
“我睡在马棚里想当个逃兵,我怕你找到我。”
“赵霖轩,我怕,怕你恨我。”
“方子旭,我恨你。”昭仪抵住方子旭的额头说“但,都过去了……”
“信我吗?”昭仪问。
“信。”
“好,方子旭,你听着,我爱你。”
“在上京的时候,我恨着你,可又想你,边关的战报送达时我总要去兄长那看看,我也怕……怕你死了。那时候我问自己,你要是死了,谁供本宫出心里的恶气?所以本宫过来找你来了。”
“我气你恨你啊,你怎能对我做出这种事?”
“因为……方子旭,我爱上你了呀,所以,你怎能这样待我?”
“我爱你。”
这句准话,同样是方子旭翘首以盼等了一年的答案。她紧紧的挨着怀里的女孩,相拥取暖。
边关的冬天一向难熬,连九月的雨都是寒雨,更别说冬天了。将军和士兵们只能接着烈酒来暖身,每年站岗放哨冻死的人数不下于二位。但方子旭觉得今年的冬天或许不用怕了,因为她的女孩说。
“我留下来陪你。不走了……”昭仪蜷缩在方子旭怀里,吻了吻方子旭的嘴角。
方子旭挠了挠头,有点为难“你一个娇……你一个公主,肯陪我吃苦吗?”
“可我不放心你。”昭仪伸手描摹方子旭的眉弓“不放心你。”
“好好的。”方子旭轻轻说
“我们要好好的。”她吻了吻女人带笑的眉眼。
戏文里有这么个段子
惯于做戏的戏子摘下了面具,放下了乱七八糟的庙堂戏份跟着一个愣头青远走,在穷乡僻壤的边关过活。
愣头青养家,讨生活不易,常常鼻青脸肿。戏子持家,常常没到月末就粮饷告罄。但日子过的还算顺当。偶尔的时候愣头青会放马去喊几声老爹。
春天到的时候,愣头青就带着戏子去踏个青,看看夕阳吹吹风,冬天到了就抱在一起,一边打哆嗦一边运动取暖。
愣头青灌戏子酒喝,戏子就逗弄愣头青为乐。
愣头青向戏子承诺,等找到那个不靠谱的老爹后,就不在边关讨生活了,就带着戏子回上京看戏去。看太子斗奸相,看阉狗撒泼。不过后来愣头青非要再加上一条戏码,她要自己演。这出戏戏名很长,叫做——驸马吃醋怒整民风,逼娼为良。据说是要把往日跟戏子有关的面首都批评教育一顿。
戏子一边笑一边点头称好。
永历三十四年,五月
镇远大将军归营,三军振臂高呼,势如江浪,士气大振。
同年七月,蛮夷各个部落,在镇远大将军携兵压境时主动示了弱,签下了二十年不犯大齐的条约。
戏子提笔的在纸上写下平安喜乐四个大字。
上元节快到了,戏子笑盈盈的瞥了一眼熟睡的愣头青。
“子旭,带我回家。”戏子凑上去,吻了吻愣头青说。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可以敲下‘剧终’的字样了。
该攻的都攻了,
该受的也受了,
做错事的人认了也罚了,
正文也该画上句号了。
开篇的时候已经想好要停在这个桥段了。坦白了心意就好,没必要再往长的拖了。
这是我喜欢的。
从此以后,戏子和愣头青过上了一打二闹三傲娇的幸福生活。
正文终。
世界杯前后大致还会有一篇“合卺酒”的番外。
虽然我也蛮喜欢当霸王的,不过一篇文章结了,权当是娱乐身心的来吐槽两句还是很有爱的。
让这个世界充满爱吧╮(╯▽╰)╭
☆、后记·悲记
后记
要补一个后记,因为写文的中间过程里另想过一个结局,是个悲剧。
在这个悲剧里,除了小云以外,主角配角无一善终。
在这个故事里,温涵一点儿也不纯良,她的身份是敌国从小安插进来的细作,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她被方烈领了回来,给方子旭当娘当姐,只是为了获得信任套取情报。但她本质是个爱花爱草的温婉女子,可惜的是跟方子旭的阵营不同。在方子旭跟昭仪爱恨纠葛的时候,温涵接到令要杀掉已经涉政太深的昭仪,因为昭仪马上就要触碰到了敌国的底线。因为昭仪试图铲除上京的毒瘤何忠良,何忠良是敌国买通的合作伙伴。
于是细作温涵成了刺客,她设了一个局,诱昭仪入套,却被方子旭察觉到了异常。
方子旭拍马疾驰,提着长枪去救那个她喜欢上的女孩。在生死问题上爱恨都是无力的。她只知道赵霖轩是她喜欢的姑娘,她不想她死,如此而已。
阵营的不同造成二人势必是对立的,温涵用计砍掉了方子旭的一条手臂,方子旭把长枪灌进温涵的胸口。
这个怀着国恨的女子在死前囔囔,说家国不能两全。她是真的把方烈和方子旭当成家人了。可惜立场不同。
方子旭被昭仪抱在怀里,她笑了一笑,用带血的唇去吻昭仪的眼睛。这个场面应该是美的,天边当是火烧破了云层,将大地渲染出一种悲哀至极的颜色。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这个最多就红红眼圈从没哭过的犟人在自己喜欢的姑娘怀里失声痛哭咬说:“赵霖轩,我喜欢你,你满意了吗?”
“骗子……你这个骗子……”断臂的伤口染红了昭仪的衣襟。昭仪抱着方子旭一动不敢动,木然的听怀里的人喊自己是骗子,然后一点点冷彻了骨。
她抱着方子旭冰冷的身体,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她说,我爱你,我没有骗你,你才是骗子,你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女人一边合上方子旭的眼一边哼着一支语调轻快的歌,歌里的边关是个好去处,游牧的族人放马去追西下的太阳,带着心爱的女孩一起大声唱歌大声欢笑……这是昭仪求而不得的。于是女人哭了。
那一刻她不是什么昭仪公主,她只是个叫赵霖轩的女人,而她喜欢的姑娘死在了她的怀里,她放任自己在此刻尽性的执拗。
敲下这段的时候,我个人觉得方子旭是个幸运儿。她保护了自己的女孩,她也幸运的不用面对生死的苦楚和悲凉。于此相对的,是昭仪这个姑娘的不幸。
方烈那个男人是死在战场上的,但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是他自己抹得脖子。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委屈自己死在贪生怕死的人手里,所以只好动手自己了解了自己。从一开始他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就是因为记挂着妻儿。可妻儿都不在了,这世上他举目无亲。很孤独。
昭仪的结局是改嫁了他人,跟大姐一样,嫁了个糟老头。为了平衡政治局势。她是公主,生死都是皇家的人。
她面带微笑,却凉薄入了骨,冷眼看着上京这个戏台子。脖子上挂着方子旭的骨灰。
最终放弃了这个结局。
尽管我中途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写出这个结局。
两个相爱相杀的姑娘,在最后一刻才放下了对彼此的防备,不再互相伤害。她们拥抱,亲吻,埋怨,哭泣,并且相爱。终此一生谁都忘不了谁。
眼前人当珍惜。
这个结局里五百遍的夫纲没有抄出应有的成果,也许什么时候应该让戏子再罚愣头青再抄上几百遍。
2014。5。25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合卺酒
永历三十四年,六月。
帐子约三丈宽,陈设十分简单。摆着一张军榻,案上架着几把佩剑,两步外挂着一副盔甲,旁边杵着一杆长枪,地上铺了一层毯子。跟寻常的军帐没什么两样——如果不去计较那口装满女儿装的箱子以及帐子一角拉了道油布帘子的话。
这个帐子里违纪的藏匿着两个女人。按理,本该在军营里颇受欢迎,不过遗憾的是营里的兵往往避之不及。
一个是因为帐子外标杆一样的亲兵在守着,一个也是因为帐子里的女人名声不好。这个名声不好主要体现在谣传的祸水之名上,红颜祸水啊祸水。偏生那个祸水还身份高贵,多看一眼还危及性命。图一眼美色而缺胳膊少腿的事,士兵自认为做不起。
于是守着这个女人独享特权的人,便只剩了方子旭。
而那个享有特权的都尉,此刻正敞开了手脚躺在军榻上。竖着耳朵听油布后头哗啦啦的水声,显得很是惬意。估摸那个女人洗的差不多了,方子旭抿嘴笑了一笑。
果然,油布后头的女人笑吟吟温软的唤了一声“子旭”,把那两个字在唇齿间缠绵许久。
方子旭装傻:“什么事?”
“我的衣服。”油布遮掩后的女人不羞不恼的说,没有如方子旭的意。
“哦”方子旭笑道:“在床榻上呢,不知公主是要出来穿呢,还是我送过去?”
“送过来。”
方子旭便扑哧笑了出来,“不是说不准我看你洗澡吗?”
“现在许了。”
“好好,不许的是你,许的也是你。”方子旭连连应道。然后哪了干净的衣物绕到油布后头,打量着木桶里女人露在水面上的部分。
“皮肤保养的不错,没叫风给吹皱了。”
昭仪没有接过方子旭递给的一副,似笑非笑的展臂去圈方子旭的脖子。这个动作免不了要挺一挺上身,于是本隐在水里的那两点嫣红袅袅出水。
场面很是香艳,方子旭耳根染了红。于是这女人便勾着方子旭的脖子顺势一带,战果颇丰反应素来敏捷的都尉在意乱情迷下狼狈的一头栽进浴盆里,耳边传来女人咯咯的笑声。
敌军狡黠,不得不防。
栽进盆子里的方子旭抹了把脸,趁敌军志得意满大意轻敌之际,揽了那女人纤柔的腰身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出了驰聘沙场的大杀招——哈痒。
昭仪笑软在方子旭怀里,方子旭这才停手。间隙里昭仪一边喘气一边勾住方子旭,嗔恼的道:“方子旭,你大胆!”
“嗯。子旭罪不容赦。”方子旭笑了,从昭仪的嘴角吻到眼睛,轻轻嗅了嗅女人的头发。昭仪顺口咬了一下方子旭的下巴。
玩闹够了,两只落汤鸡互相擦着头发,昭仪挑着眉毛剥掉了方子旭身上裹着的湿衣,两个人坦然相对,难免生出点旖念,方子旭试图去亲昭仪的脸,却被那女人竖着指头点在自己的唇上,似笑非笑。
看的着吃不到。方子旭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思都用在大修《楚歌》上了,本来说先不更番外的,结果……虽然放了这么点字出来,但我还是要申明,番外更的很慢很慢。
番外没有大虐,嗯……小虐怡情。
☆、番外·合卺酒
“季老将军最好烈酒,这次我挑上十坛带回去,给他老人家解解酒馋。”方子旭把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昭仪,见昭仪笑吟吟的扫探她□□的身体,也不甘示弱的打量回去。
“季将军年纪大,又贪酒,还是少带些回去好了。”
“你说得也对,喝酒伤身。”方子旭眨了眨眼,觉得这女人真勾人,于是牵了女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吻“我们回去给季老将军还是带酒,不过换成药酒。”
“嗯。”昭仪对方子旭的亲昵很是受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贴上方子旭,指腹游弋到方子旭的眉弓,蹭了两下。
“还有温涵和小云,两年都没见着她们了,怪想的,上次通书信都是三个月前了。这次回去,你说带点什么呢?”
“是了,温涵姐姐喜欢花草,等咱们回去路过桃源郡时,给她带几盆花……还有那个小丫头,向来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你寻上一家人赶紧把那个爱嚼舌根的丫头嫁出去才是!”方子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昭仪游弋的手便顿了顿,转而去捏方子旭的耳垂,眉眼含情含笑,可惜手头上用的力大了些,疼的方子旭嘶嘶的吸气。
“为什么嫁人的是本宫的丫鬟,不是子旭你嘴里的温涵姐姐?”某些字眼被咬的很用力。
愣头青怔了,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就贴了上来,唇和齿都是,可惜却不是要跟方子旭亲近,而是在她的鼻尖上下了重口,狠狠咬了下。
“本宫心眼不大,所以,子旭往后莫要在我面前提起四十岁以下未出嫁的姑娘……我嫉妒。”
“那四十岁以下未迎娶的男子呢?”
“……子旭是想同本宫玩文字游戏吗?”
“……没。”
“那便好。若有下次,你就打地铺。”
“你吃起醋来真不讲理。”方子旭小声嘀咕了句,“我要是不小心提了个七八岁小女孩的名字就只能睡地上……那多冤枉啊。”
“有意见?”
“……”方子旭有点感慨,但没再同这个小心眼不讲理的女人纠缠下去,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仔细的帮她整理漏了春光的领口。可是这女人很不正经的笑着,捏着方子旭的耳垂撩拨,吐息温热。
方子旭气血上涌,看昭仪只是在耍坏心眼却没那个意思……报复性的凑上去在昭仪酥软的胸口上咬了一口。然后又在腿上的这个女人恼羞成怒前做出了反应,讨好的搂住昭仪的腰身说:“公主饶命。”
“哼。”昭仪正欲收拾方子旭。
“赵霖轩。”方子旭笑着又收了收手臂“你真美,美的让人情不自禁。”
这句话就好像是道免死金牌。
“出息了。”昭仪给了身后人一记冷眼,动了动身子,舒服的蜷在方子旭的怀里,享受这个怀抱。
“嗯……”方子旭闷闷应了声,鼻息带着高温。
“子旭”昭仪似笑非笑的唤了声,有点幸灾乐祸的问:“怎么了?”
“热。”
“不是刚洗过澡吗?”
“你点的火你不救。”方子旭咬了咬牙,语气很是幽怨。“我、我半个月都没碰过你了……就是惩罚也惩罚过了。每天晚上我只能抱着你……干着急。再这样下去,会内伤的。”
“罚的就是你,谁让你跟着刘荻他们喝酒,一晚上没回来。”昭仪冷哼了声,圈住方子旭的脖子,话是那么说的,却巴巴的送上了自己。
方子旭怔了怔,也没想到昭仪会这样:“你、你同意了?”
“要我改变注意吗?”昭仪轻轻挑了挑眉毛,笑盈盈的。
方子旭再没有说话,把昭仪放平,撑着胳膊小心的压着吻了上去。唇齿间缠绵时,褪去了刚穿的内衬。昭仪仰起头,方子旭的吻就细密的落在了上面,指尖轻轻的点在方才袅袅出水的嫣红上,然后慢慢的施力揉捏。
方子旭的指掌沿着曼妙的曲线游走到小腹,在接着往下去触碰终点时却僵住了。
“怎么?”眼神已经有点迷乱的昭仪察觉到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