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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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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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辈知道,当时江湖上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穷家帮’弟子,武林各门派、江湖上的同道,无不称异,所以今天晚上晚辈碰见了贵帮祁奇兄弟,才大感意外,倍觉诧异。”

蒲天义点点头叹道:“难怪少侠大感意外,倍觉诧异,配称‘穷家帮’弟子的人,犹不忘祖师爷传下来的规法、服饰的‘穷家帮’弟子,至今仍不公开露面.而且白天绝不活动。”

“这跟贵帮三年前自武林中退隐有关?”

蒲天义微微点头;“是的,三年前,‘穷家帮’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变故,这个变故不但使‘穷家帮’分为南北两派,而且使得‘穷家帮’的立帮精神丧失殆尽,蒲天文羞愤之余,撞石自绝,但却命大未死,在病榻之上整整躺了一年半。”

“呃!什么变故对贵帮有这么大的影响?”

蒲天义老脸上闪过了一丝抽搐:“一句活,少侠,蒲天义的好徒弟欺师灭祖,背叛丫‘穷家帮’,而且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居然带走了‘穷家帮’的精英,十分之九的帮中弟子,包括八名护法.内五、外五堂的十名堂主,总堂的二十名巡察,以及各地分堂的堂主、分堂护法、数不清的分堂弟子。”

李燕豪着实地大大吃了—惊,神情震动之余,道:“恕晚辈直言,这么说,他是篡帮了?”

“真要是单纯的篡帮,倒还情有可原,只要有人篡帮,那表示蒲天义无德服众,既是蒲天义无德服众,自该退位让贤。”

“那么是——”

“少侠,令人痛心的是,那畜生他弃宗忘祖,丧心病狂,带着整个‘穷家帮’的精英,投向满虏去了。”

李燕豪心神猛地一震,脱口道:“有这种事?”

冷超一旁一脸悲愤地接口道:“怎么没有。那叛徒把所有带的人聚集在一隅,自称‘穷家帮’,所以不敢在天下活动,是对帮主还有些顾忌,他哪配称‘穷家帮’,连北派之称都不配,所以暂时称他为北派,只为分个汉贼正伪,以免武林同道混淆不清,其实也没什么好混淆不清的,那叛徒连祖师爷的规法都改了,竟使弟子人人着华服衣饰,倒行逆施,令人发指。”

李燕豪道:“冷前辈说,他把‘穷家帮’的弟子聚集一隅,人人改着华眼衣饰?”

“不错!”

“不过晚辈怎没听人说起.也没碰见过?”

“少侠到过京城没有?路过‘宛平’、‘大兴’没有?”

“这倒没有。”

“那就难怪少侠既没听说过,也没碰见过了,如今,他们的实力以及活动范围只在京城以及宛平,大兴两县之内,少侠没到过这三个地方,自然碰不到,他们已人人改着华服衣饰.只他们不说,谁又知道他们会是‘穷家帮’的弟子。”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要不是帮主跟冷前辈亲自告诉晚辈,晚辈真不敢相信‘穷家帮’里出了这种变故。”

蒲天义道:“少侠,这是‘穷家帮’的家丑啊。”

李燕豪目光一凝道:“帮主,‘穷家帮’的忠贞,就剩下眼前这些位了?”

蒲天义点头道:“冷总护法,以及他人称‘穷家帮’‘十俊’的十名弟子,连蒲天义在内,共是十二个人。”

“那么帮主率领冷总护法,以及冷总护法的十位高足进入河北,深隐河间,是为——”

“少侠以为蒲天义干什么来的?”

李燕豪一点头道:“晚辈明白了,帮主是要清理门户,严惩不肖。”

“正是,否则蒲天义羞见‘穷家帮’祖师爷及历代帮主,也无颜对天下武林。”

冷超道:“少侠,以‘穷家帮’的组织、耳目,帮中辈出的高手,若是为满虏所用,成为他们对付异己的工具,那后果岂堪想象,简直太以怕人,帮王与冷超忝为‘穷家帮’一分子。蒙祖师爷的恩典,怎敢使‘穷家帮’成为千古罪人,自堕于万劫不复。”

李燕豪道:“这个晚辈知道,基于大义,也为了‘穷家帮’的往昔与将来,帮手与冷前辈的确不能退缩,必须清理门户,严惩不肖,以对贵帮的历代帮主,以及天下武林有所交待,只是……”

冷超道:“只是什么?”

李燕豪道:“贵帮中那个叛徒,既能掌握了贵帮的精英,使得人人臣服,个个效命,必有他过人之处,以那么一个人领导着贵帮的精英,再加上有满虏在后撑腰,双方实力太以悬殊.帮主与冷前辈是不是能……”

冷超道:“冷超明白了,少侠是担心我们这些人,不是那叛徒的敌手?”

李燕豪道:“恕晚辈直言,如果以双方的实力来看,帮上与冷前辈显然足以卵击石,假如再有什么无谓的牺牲,那不但是不智,而且也太以不值。”

蒲天义道:“多谢少侠指点,蒲天义不是不知道敌我双方的实力,也不是没有估计利害,但是自古邪不胜正,蒲天义的人手甚少,但却是正义之师.自蒲天义以降,也人人有一股浩然正气,那叛徒虽掌握了敝帮精英,凭的必是两字蛊惑,再不就是狠毒峻厉的控制,这种领导,定难持久,一旦面对蒲天义,他们必然会恍然醒悟,离开那叛徒,转向蒲天义,到那时何愁叛徒不灭.蒲天义又何惧满虏的兵马与鹰犬。”

看起来这位“皓首神龙”,对他清理门户、惩治不肖、恢复“穷家帮”,有不可移的信心。

李燕豪不由为之动容,肃然道:“帮主不只有一腔浩然正气,抑且有钢铁般意志与万丈豪情.晚辈好生敬佩。”

蒲天义道:“说什么钢铁意志、万丈豪情,蒲天义又怎么敢当少侠这两字敬佩,这是蒲天义份内之事,也是蒲天义的天职,蒲天义蒙祖师爷恩典,接掌‘穷家帮’,又怎么敢让几百年来用以立帮传帮的两字忠义,毁于一旦。”

李燕豪道:“晚辈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清理门户,惩治不肖,并不一定非两军对垒,展开场场大搏杀不可。还有许多别的途径与方法,可以打击他们、消灭他们。”

蒲天义道:“多谢少侠指点,只要是可行的途径、有用的方法,蒲天义样样都不放弃,不灭叛徒,誓不罢休!”

李燕豪沉吟了一下道:“以晚辈看,帮主与冷前辈是在逐渐接近宛平与大兴。”

“是的。”

“以目前帮主与冷前辈的行动来看,帮主也并不打算指名叫阵。”

冷超道:“确是如此.那叛徒是不敢出面见帮主的。”

李燕豪道:“只怕未必。”

冷超一怔道:“只怕未必?”

李燕豪道:“他已掌握了贵帮的精英,又有满虏在后撑腰,他不会把帮宅放在眼里的。”

蒲天义道:“少侠的意思,是让蒲天义指名叫阵,擒贼擒王,一举制住那叛徒?”

李燕豪摇头道:“不,帮主,那太冒险,也太不智,倘若帮主巳在他们之中埋伏好得力人手,是可以这么做,届时必能里应外合,一举擒获叛徒,但是现在帮主并没有预先在他们之中埋伏好得力人手,而且也不能完全依靠那些‘穷家帮’弟子恍然醒悟,转向帮主——”

蒲天义道:“少侠,怎么不能依靠?”

李燕豪道:“帮主,他能带走贵帮的精英,必然有道理在,这个道理不能忽视,而且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倘若一旦双方对垒,根本没有人醒悟,或者有人醒悟,却不敢采取行动,试问到那时帮主怎么办?”

蒲天义呆了一呆道;“这个……”

冷超点头道:“冷超不敢不承认少侠说的是理,此事关系重大,若无十分把握,是断断不能贸然行动,双方实力太以悬殊,咱们不能有丝毫之错。”

蒲天义目光一凝,道:“那么,以少侠的高见——”

李燕豪道:“帮主,真要说起来,这件事并不能称之为‘穷家帮’的家务事,晚辈现掌‘虎符剑令’,也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直言之处,还望帮主谅宥。”

蒲天义抱拳道:“少侠这话见外,也是折蒲天义,‘虎符剑令’当面,水里火里照样走出一趟,但有吩咐,无不从命。”

李燕豪抱拳答了一礼道:“既是这样,晚辈就直言了,帮丰现今既然化明为暗,秘密行动,今后仍请帮主暂作小忍,秘密行动,一方面查明对方掌握贵帮精英的道理所在,一方面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给以打击;这样,‘穷家帮’弟兄有恍然醒悟者也敢于秘密地归向帮主,而且一俟道理查明,帮主即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采取对策,到那个时候,自然他们会如土崩瓦解、支离破散。”

冷超为之动容,震声道:“帮主,高策。”

蒲天义双眉轩动道:“不愧‘虎符剑令’传人,胸中自有战略,蒲天义自叹不如,敢不遵命。”

李燕豪站了起来,蒲天义、冷超忙跟着站起,冷超道:“少侠……”

李燕豪道:“晚辈接掌‘虎符剑令’,本该追随帮主左右,征讨叛逆,但是晚辈心急霍大侠安危.又不能不赶往施救,只有先诸位一步北上了。”

蒲天义道:“这个蒲天义省得,霍大侠安危事大,不敢多留少侠,少侠抵京之后,倘发现需用人手,请随时征召,蒲天义等自当兼程赶往,听候差遣。”

“多谢帮主,霍大侠安危事大,‘穷家帮’此事关系也不小,咱们还是分头并进吧,相信过两天在京城一带必有碰面的时候,说不定这件事之间有关联,能合为一谈,临别之前,晚辈想向帮主借用一下祁奇兄弟,不知方便否?”

蒲天义道:“少侠怎好这么说话,但请吩咐就是。”

祁奇肃容上前,抱拳躬身:“祁奇恭候少侠差遣。”

李燕豪抱拳答礼道;“不敢当,我想请兄弟跑一趟明陵,告诉霍家三位夫人霍大侠的事,并让她三位知道,我已赶往设法营救,并请三位夫人约束霍家高手,一个不许擅往京城,只全力卫护明陵及三位夫人安全就行了。”

祁奇道:“祁奇遵命.不知少侠是否交下信物?”

李燕豪沉吟了一下道:“不必信物,兄弟只告诉夫人,我让兄弟给小菇姑三位带信来,自然就能取信于三位夫人。”

“敢问少侠,何时启程?”

“兄弟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即刻启程。”

“遵命。”祁奇一躬身,转向蒲天义、冷超单膝一点地,旋即腾身掠起,飞射出林,目送祁奇出林,李燕豪收回目光道:“晚辈忘了打听另一个人,当日三位夫人避往明陵,霍姑娘留在霍府未随行,诸位可曾见着霍姑娘?”

蒲天义、冷超呆下一呆,道:“霍姑娘?”

李燕豪心里一跳道:“怎么,诸位没见着霍姑娘?”

蒲犬义道:“少侠,还是真没有。”

李燕豪心里又跳了一下,道:“怪了,她到哪儿去了?”嘴里这么说,心里还真大为着急。“穷家帮”的人既只提霍天翔跟哈三上了高篷马车,未见霍若男来同行,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落入哈三手里,那么她一个人又能跑哪儿去了呢?着急之余,不免又有些生气,要不是霍若男她这么任性,当初不跟三位走,不至于现在多这一枝节。

只听冷超道:“少侠,这位霍姑娘……”

李燕豪定过了神,道:“只她没有落入哈三手里,我就多少放了点心,慢慢再找她吧。

不敢再多耽搁了,告辞。”一抱拳,转身行去。

蒲天义带冷超跟上。

李燕豪回身抬手拦住,道:“非常时期,帮主与冷前辈不可这么客气,请留步。”

蒲天义道:“恭敬不如从命,桑和,给李少侠带路。”

冷超身后一名年纪最长的叫化应声而出,向李燕豪一抱拳道:“桑和为少侠带路了。”

转身行去。

李燕豪一声“有劳”,又向蒲天义、冷超一抱拳,转身跟去。

桑和带着李燕豪出了树林,到了宁明身边,然后躬身道:“桑和恭送少侠。”宁明一怔,也忙躬下身去、

李燕豪抱拳道:“两位,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腾身而起,破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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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义保遗孤

李燕豪心急霍天翔安危,离开野树林之后,施展高绝轻功身法一阵疾驰,一直到天色破晓,路上见了行人,他才收势缓下身法。

前面一片小树林,林前紧挨大道坐落着一座茅屋,屋顶炊烟袅袅上升,远远可见二三人进出,想必是个卖早点的地儿。李燕豪奔驰了半夜,还真是饿了,当即加快步履走了过去。

到了茅屋前一看,果然是个卖早点的小店,几副座头,相当干净,开店的是个老头儿跟老妇人,老头儿是个五十开外的佝偻老头儿,头发、胡子都白了,背上驼峰老高,正忙着招呼靠里一副座头上的两个赶早路行人,老妇人年纪也在五十上下,长得挺秀气、挺白净,光梳头,净洗脸的,正在给客人拿吃喝。

这老头儿跟老妇人乍看像夫妇,可是仔细看又觉不像,一时让人弄不清他们的关系。

李燕豪一心挂念着霍天翔,根本没有心思留意这么多,跨进去随便找了一副座头坐了下来。

驼背老人背着身,老妇人可看见李燕豪了,微一怔,深深看了李燕豪一眼,叫道;“又有客人上门了。”

驼背老人这才转过了身,一见李燕豪也微一怔,旋即就恢复正常,弓着身走了过来,赔笑道:“这位,您要点儿什么?”

李燕豪道:“请老人家随便拿点来吧,不过要快,我还要赶路。”

驼背老人又微一怔:“是,是,马上来,马上来。”

他转身走开了,只听他低声道:“这位年轻人倒是少见的和气,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叫我老人家。”说活之间,他已转一个圈把吃喝给李燕豪端来了,把吃喝放在了桌上,随口问了一句:“您这么早赶路,又这么急,是要上哪儿去呀?”

李燕豪道:“有劳老人家动问,我往北去。”

“呃!往北去,上京?”

“是的。”

“有什么急事么?”

“急事儿倒也没什么急事儿,只不过希望能早一天到京里罢了。”

“呃,呃,您请趁热吃吧。”

这驼背老人还挺爱说话的,跟李燕豪搭讪了两句之后,又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李燕豪也觉得这驼背老人爱说话,可是他以为那是他对驼背老人和气所致,他没有心情去留意别的。

他没心情留意别的,可是驼背老人跟老妇人却盯上他了,各忙各的之余,不时向着李燕豪投过一瞥。

李燕豪只顾低头吃喝.也没留意。

茅屋通后头有扇门,虚掩着,就在李燕豪低头吃喝的当儿,那扇门呀然一声开了。有个大姑娘走了进来.大姑娘斜抱着个箩筐,里头都是湿淋淋刚洗好的碗,大姑娘两只粉臂,袖子卷到手臂,露出雪白细嫩的两段。

玉棒儿也似的,上头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显然是刚洗好碗。

大姑娘十八九,人瘦了点儿,但瘦不露骨,一袭长短宽都合身的衣裤,衣裳还有小腰身.把美好的身材全显露出来了。

大姑娘人长得清丽,美丽脱俗,不带人间一点烟火气,黛眉、瑶鼻、檀口,比姑娘霍若男还美三分。

但是姑娘她全身带着一股子冷意,尤其是那剪水双瞳.黑白分明的眸子,光芒冰冷,看人一眼直能让人发僵,也令人不敢仰视,不敢多看一眼。

大姑娘推门进了茅屋,其他的几个客人看见了,都为之一怔,脸上不由浮现起惊讶神色。

但李燕豪仍在吃喝却没留意。

大姑娘就像李燕豪,神色冷漠,没往座头上扫一眼,拧身到了老妇人身旁,把箩筐放在了柜台上,吭也没吭一声,拿起块下净抹布就擦起了碗。

老妇人轻轻碰了她一下,低低跟她说了一句,听不见老妇人说的是什么,大姑娘可却扭过头来看了李燕豪一眼。

只这么一眼,大姑娘一怔,清丽的娇靥上浮现起一片讶异神色,眸子里的冷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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