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祖父安抚,“还没到平时用餐的时间,既然有人没来就姑且等一等吧。”
“既然这么说,那便等一等。”禾老夫人摇摇头“我不在的这些年,遵从的都是些什么规矩。”
琼娟和大老爷一家,多年作威作福,再加上禾祖父的纵容,在禾府可算是一手遮天。
禾老夫人的出现不但给他们造成危机感,也让他们很不服气。他们不信,一个嫁出来的老公主能有什么能耐。
所以今天几人故意的端着范,准备晚些在去吃早餐。
刚一进来就傻眼了。
两位老人坐在首位他们早就料想到,但徐紫君怎么能前移坐在禾泽对面。
她前面的位置是留给琼娟的,那他们几人不是要坐到桌子尾巴去了。
禾祖父用眼神示意他们别乱说话,哪有地方就坐哪。
几人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早点来坐个好位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尴尬。
但事已至此,按照地位他们也没理由反驳,只能临时坐了下去。
坐下的刹那他们认为这是最令人厌恶的早晨,明显地,他们想错了。
禾老夫人出口才是他们最难堪的时候。
“你们是谁?怎敢随便来坐?”
禾祖父看几人,插话道,“咦,你夫人怎么没来?”
大老爷不敢告诉禾祖父大夫人不见了的事,生怕禾祖父担心来担心去等到大夫人又平安回来,徒惹禾祖父生气。
“她娘家有些事,匆匆赶去了,临走时请孩儿告知父亲。”
禾祖父听罢点点头。
又想起禾祖母刚刚的话,一早因为禾祖母乱改座位生气,见她咄咄逼人,不禁出言:“他是娟儿的孩子,还有孙子兴儿,大早上的,孩子们赶来吃饭,还是开席吧。”
“慢着。”禾祖母才不买账,“我是看在琼娟陪你多年的份上才让她在这桌上坐下,但毕竟主仆有别,她的孩子怎么能与我等同桌?”
“怎么不能,自古都没有妾室子孙不得与正室子孙同桌的训诫,不过一顿早饭,没有那么多规矩。”
见禾祖父偏向他们,几人的腰板又硬起来。
“姐姐,”琼娟走到她的位置上,“姐姐多年不在,老爷就靠这些个孩子们增加点乐趣呢,您就宽容宽容,让他们上来吃吧。”
禾祖母心里也不在意他们这一时的意气,撇撇嘴算是默认了。
琼娟马上招手让大老爷他们坐下。
“一会吃完饭都留下,我有要事宣布。”
说完禾祖母整顿饭都沉默不言。
刚刚得到禾祖父的支持后,琼娟几人像吃了定心丸,毕竟禾祖父才是这禾府的主人。
众人放下碗筷,安期瑾站起来对禾祖母说:“既然您有要事通知,我一个外人也不便继续听下去,便先告退了。”
“哎,不必。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也不必遮遮掩掩的。”
命令下人们将剩饭剩菜收拾好。
禾老夫人拍拍衣襟正色说道:“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我为什么闭关在祠堂潜心礼佛。但最近,我得到一个消息。”
“我孩儿修为不得寸进并不是他本身的原因。”
“是因为中毒!”
“而下这狠手的,就是禾府里的人。”
禾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琼娟!谁给你的胆子敢伤我孩儿!”
琼娟脸色瞬间变了,“夫人,您……您是哪里听到的这些谣言,我待您孩子就像待自己孩子一样亲啊。您可以问问彬儿,我没做一点伤害他的事啊。”
“闭嘴,”禾老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今天可不是找你确认、听你狡辩的,你以为我会随便说这些话的吗。”
禾老夫人让惜宁把东西拿上来。
“看看吧,这就是你让你儿媳妇给我儿子下的毒。”
惜宁打开盒子,里面正是安期瑾交给禾老夫人的东西。
“这……这太荒谬了,这些东西我连看都没看过。”琼娟看了一眼后摇头否认。
“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东西确实不能证明是你的,但这个呢。”禾老夫人扔出琼娟给大夫人写的书信。
琼娟看到书信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这东西她不是早就嘱咐儿媳销毁了吗,现在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竟被自己人在背后砍了一刀。
即便这样,她也不会承认的:“这是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笔记……竟和我的如此之像。”
琼娟抬头眼中含泪的看着禾祖父,“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请您二位给我做主啊!”
禾祖父瞄眼信件,确实是琼娟所写,“信件也可以伪造,此事还要仔细查查,不能随意定论啊。”
禾老夫人听了这话一改往日温柔委婉的性子,说话句句带刀:“都有证据了还不能定论?我看你是故意包庇吧。别忘了我孩儿还是有皇室血统的人,不是谁都能任意糟蹋的。”
禾祖父一听她这么说,也担心这事被上面的人知道,到那时不管琼娟有没有罪,只要禾彬确认受伤,她就不会好过。
“这种家事还是咱们自己处理吧,不要随便透漏出去。”
“你放心。”禾祖父对禾祖母说道:“我一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的,不会让咱们孩子白白受苦。”
但此时的禾老夫人怎么可能相信。
这时惜宁走近,伏在禾老夫人耳旁说了些什么。
禾老夫人冷笑一声,“既然这样就把她带上来吧。”
说完转头看向琼娟,“你口口声声说与你无关,我当然会好好查查,不冤枉你。一会你一句话都不许说,一点动作一点表情也不能做,全都听你儿媳妇说。”
惜宁把信件收好。
不一会儿,大夫人便被带上来。
此时的大夫人已经不似以往的光鲜亮丽,蓬头垢面的跪在下面,一下头都不敢抬。
“你可知罪?!”禾老夫人严肃的问讯。
大夫人趴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我……我……”
什么都没说出来,大夫人无奈的看了看两边,用眼神向琼娟和大老爷求救。
但禾老夫人早就吩咐谁都不准说话,此时谁说一句,便是不打自招。
这幅场面在琼娟眼里,就变成了大家都知道她犯的事,却袖手旁观。
可母亲怎么好好的坐在那里?
多年没有正经女主人的禾府,琼娟已经被大夫人明着叫母亲了。
她明明记得密格中的信件不见了。
这件事可不是她一个人干的,她绝不会独自背黑锅!
“你看看这个吧,从你房里找到的。”禾老夫人指指毒/药。
“不不不……这不是我……”大夫人忙矢口否认。
禾老夫人被一次一次的顶撞早已烦躁的很:“你还敢说不是你?!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竟敢下毒谋害,如此狠毒心肠便等着去牢里蹲一辈子吧!”
“老夫人,不要啊!!”大夫人爬着求禾祖母。
“不要?你的主意都打到我孩儿的头上,还想我放过你?!”禾老夫人一脚踹开大夫人。
我的主意?
这真的不是我的主意啊!
大夫人看向琼娟,大家也都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时所有人都看着琼娟,她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
看着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母亲,大夫人怒火蹭的就窜上来了。
这又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况且这些事都是她吩咐自己做的,现在出了事,她就高高挂起了,怎么能行!!
大夫人又急又气,脑子被怒火填的根本不能运转。
张嘴便说出:“这些都是母亲指使我的!”
琼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夫人,似乎不能接受大夫人把她出卖了的事实。
多年的经验让她冷静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多年我对你关心备至,你怎么能诬陷我!”琼娟希望她说的能让大夫人好好想想,别再说那些话。
但大夫人已经孤立无援了,救命稻草一个个对自己冷眼相待,她为什么替她隐瞒。
“母亲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大夫人狠狠的说。
琼娟唰的站起来,“你别胡说,那信不是我写的。”
大夫人不理她转头看向禾祖父。
“当时母亲一定要求我把那信销毁,我……我私自留下来了,我带你们去找。我不要去坐牢,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求父亲明鉴啊!”
禾祖父听了她的话简直要扇死她,愚蠢的要死,她若一直否认,他一定会想办法最大程度的帮她,但现在她拉了娟儿下水,他还有什么立场说话。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禾老夫人示意惜宁把信拿给大夫人看。
大夫人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是是,就是这个,是母亲写给我的。”
“按规矩你是不应该存在的。”禾老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琼娟,转头看禾祖父,“你说是不是。”
自古便有规定驸马不能拥有小妾。
“但我一直认为对你有歉意,你偷偷的做这些我就当没看见。可是现在你听听,母亲?这禾府有几位母亲?”禾老夫人冷冷开口。
“是我约束不严,考虑的不够周全。”禾祖父叹口气:“但你在祠堂的这些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娟儿在管,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禾老夫人见事到如今禾祖父还在偏袒,也懒得继续和他辩驳。
转头问琼娟,“现在你没什么要狡辩的了吧。”
琼娟张张嘴,最后也只能苍白的说‘冤枉’。
“事情还没完呢,”禾老夫人扫个下面色沉重的几人,“你们这一脉,是不是遇到什么事都会下毒?”
“禾兴你说是不是?”
☆、第47章 发配
禾兴强做镇定,看到禾老夫人拿出毒/药,差点以为是他藏在房里的。
见祸端没指向自己,心里为母亲焦急之余还有一丝庆幸。
听到这句问话,禾兴走上来跪在地上道:“母亲和……”长久以来一直叫琼娟祖母,现在竟找不到合适的词称呼琼娟,索性低声绕过。
“二人无心之失,求祖母网开一面。”
禾老夫人见他正气凛然,心中讨厌,道:“不敢正面回答问题是否做贼心虚?看看这个,你还能怎样开脱!”
说着惜宁取出另一只盒子,打开放在禾兴眼下。
如同一声惊雷炸在脑海,禾兴心底生怕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瘫倒在地上,胸口起伏,“这东西……”
大夫人慌张爬到禾兴身旁,环住他双目瞪的溜圆看向禾老夫人:“这东西分明是我的,为什么要故意栽赃我儿。”
“母亲……”禾兴欲言又止,目光闪烁。
禾老夫人见状问道:“这东西你放在了哪里,我们从何处寻得?”
大夫人偏头看向禾兴,禾兴张张口。
“大胆!在我面前还敢耍花招?”禾老夫人见他们死不认账,伺机钻孔,心中气急。
“我……我偷偷放在兴儿房中,怕被他人发现。”大夫人磕磕巴巴的小声嘟囔。
禾老夫人继续逼问:“放在房中哪个位置?”
大夫人又不自禁看向禾兴,“放在……放在……”
“看着我!”禾老夫人道。
大夫人连连朝禾老夫人磕头,哭嚷着道,“放在书柜……求您饶了我吧,不要再逼问了,这一切我愿一力承担!”
“哼!一派胡言。这东西分明藏在书桌下面,你当我老糊涂了吗,在我眼皮底下做小动作。”禾老夫人缓口气,指着跪在下面的人。
“残害彬儿还不够,还要害泽儿,一个个蛇蝎心肠。”禾祖母怒骂一番,怒气也没平息。
“把给彬儿下毒的解药交出来!还能饶你们一命!”禾祖母怒极也没忘最重要的事。
大夫人茫然的看了看禾老夫人,“我……我没有解药啊,这是无意中从别人手里买来的,那人卖时就说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就用你的命抵!”
“老夫人,我真的没有解药,求您网开一面那。”大夫人不停的磕头。
“别心存侥幸,我再问你一遍,解药在哪里?!”
大夫人泪流满面,“老夫人,事到如今我若有解药一定会马上拿出来啊,那人是个街边游走的行脚医生,早就没有踪影了,让我去哪找解药啊。”
禾老夫人得知解毒无望,脱力的摊在椅子上,手扶额头。
禾祖父见他大力培养、无比宠爱的几人,都跪在那里,极为惨淡。心里很不是滋味,再加上禾老夫人说,让老大儿媳偿命,禾祖父更坐不住了。
随即对禾老夫人说:“家里出了这种事,一定要严惩!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解药我们可以再慢慢找,儿媳见过那人,以后找到还可以让她指认。在家中给他们几人些教训便罢了吧,所幸的是彬儿泽儿都没什么大碍。”
这话落在禾彬耳朵里,让他寒透了心。
早就知道禾祖父偏爱那一家,但没想到都修为尽毁、人命关天了,还能这样一句两句的掩盖过去。
父亲自小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高大,即便长大明了事理,他也极为敬重父亲,不然不可能遵从父亲命令搬到偏僻的小院去。
可当父亲的偏袒之心赤/裸裸的平坦在他眼前,他心中关于父亲的形象顿时崩塌了。
接下来禾祖父说的话,让他们更加失望。
只见禾祖父理所当然的说道:“兴儿自小天赋过人,禾府还等着他光耀门楣,怎能因为这点事断了兴儿的前程。禾府素来人丁不兴,还等着这帮小辈开枝散叶。”
禾兴几人听到这话,看到了亮光。怎么忘了,禾祖父乃一家之主,一切事都以他的想法决定。
禾老夫人这时反倒平静,“那你准备如何处置几人?”
“这个吗,”禾祖父见禾祖母还是遵循他的意见,腰板不由的挺直,“娟儿年岁以大,经不起折腾,禁足在房里,没有命令不得出屋;老大媳妇,便回去也禁足在房中,抄佛经给全家人祈福吧;至于兴儿,还有学业,修炼也耽误不得片刻……便停了他的零用,让他把精力放在修炼上。”
听完这话房内一片静默,这几人使家中一人修为止步不前,一人差点丢了性命。最后的惩罚像毛毛雨似的不痛不痒?
禾老夫人冷笑着站起来,“这就是你的处置结果?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禾祖父皱眉埋怨禾祖母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
“这件事,你说的可不作数。”禾祖母拿出一卷黄灿灿的卷轴,“圣上说的才行!”
递给惜宁,让她打开宣读。
“圣旨到!”
禾祖父脸色骤变,千万般不愿也只能跪下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琼娟及禾兴母子,心性歹毒,毒害嫡子,罪不可恕,即刻发配边疆。
禾宏身为驸马,私自纳妾,无视皇规,纵容妾室横行,削其官位,解甲归家。
禾翔未及时约束家人,官降两级,以示惩戒。”
禾祖父头冒冷汗,双手颤抖不敢去接圣旨。
直到禾老夫人给惜宁使了眼色,惜宁将圣旨塞到禾祖父手里,禾祖父才说句:“谢主隆恩。”便吐血昏迷。
其他几人听后都脸色苍白,不敢相信皇上参与这件事,但明晃晃的圣旨在那里,谁也不能无视。
禾祖父这一昏,更没人管琼娟几人,禾老夫人马上命令下人将他几人送去官府,等候发配。
禾老夫人下命令之处,几个侍从还犹豫着不敢下手,不过最后还是有审时度势的。
被绑起来的大夫人破口大骂,什么‘忘恩负义的小畜生’这类不应深院妇女说的话,都一下子从口中窜出。
站在一旁的禾翔要上前阻止,也被死死的扣住。
琼娟几十年掌管禾府后院,下人都唯其命是从。如今几人突然沦为阶下囚,一时间禾府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