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仍旧那么讨人厌,老爱在言语上捉弄她,但她却感觉得出来,他的玩笑里总带着包容和宠溺。
只要在有他的范围内,自己的视线总不由自主就会往他身上移了过去。
完了完了,她该不会对他……对那个来路不明的典当品动了心吧,她连忙摇头否认。
“情妹、情妹……”
急促的呼唤将她从一脸怔愣中拉回来。
“薏蓉姐,怎么了?”
最近,她老觉得薏蓉姐形迹古怪,总用一种见了就让人起毛的怨怼目光,看着她和玄睿;但这几天,她又好像非常高兴,恢复以往的精神,成天在她面前打转。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吧!拿枝毛笔愣在那儿好一会都没动了,连我在一旁叫你也不应,就顾着晃脑,我问你,你怎么像失了魂似的?”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她随口乱说。
“没睡好,你不早早就寝了吗?怎么会睡不好?”
是,她是早早就寝,只不过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已经离开无情庄三天的男人。
他向她报备要离庄四日,明天才会回来,既然他不在,她理所当然搬回了自己的房内。
仰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他也曾在这被褥上躺过,让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该不会是犯相思吧?
呸呸呸!什么犯相思,她会想那种自大又傲慢的人才怪!
可是,少了他的日子还真是有点无法适应。
“情妹,你该不会是在想那个玄睿吧?”
如鬼魅般的低语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花无情像被人逮着了小辫子,当场一惊,赶忙否认。
“谁说的?!我……想他干吗?薏蓉姐你可别胡说。”
“是吗?怎么我看这三日以来,你老是魂不守舍。”吊高凤眼,她冷笑一声。“情妹,别怪我没提醒你,那种男人身边多的是女人围绕,你还是别抱什么奢望,安安分分和我过着属于我们俩的平凡日子就好。”
这番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她似乎看见了薏蓉姐转身前那抹诡异的神情。
甩甩脑,见着一个刚入内的客人,花无情连忙起身迎向客人。
她必定眼花了,现在别再胡思乱想,该工作了!
天边微微的泛白,她醒来的时候,房内弥漫着一股不属于她的气息。
眨了眨眼,她侧身准备起来,却发现自己身旁竟然躺了个人!
她一惊,呼出口的惊叫声让她给捂住,真的是他!
埋怨的目光梭巡着他的脸。他既然回来了干吗不叫醒她?床上可躺着一个姑娘家耶!他存什么心,一声不吭的睡在她身边,是想坏她名节是吗?还是想等着看她尖叫出声好嘲笑她?
依他平常就喜欢捉弄自己的情况看来,她想是后者。
她改为俯姿,由上低头往下看,细细打量着他熟睡的模样,欣赏着他端正俊朗的脸庞,不知打哪来的胆,她突然想做一件事。
忍不住她将脸靠近,用手描绘他的粗眉挺鼻,一路滑至那张微抿的薄唇。
忽然,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强将她压向自己的五官,吸吮她柔软樱红的唇瓣,花无情显然被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傻了,一双娇眸睁大,脑中思绪乱飞,忘了出手推拒,任他将她的艳唇吮得红肿。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放倒在身侧。
两唇分开的一刹那,她才意识到自己该挥他一掌,却发现自己的两手早已让他反剪在后,整个人由他圈住,动弹不得。
“我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黑曜石闪烁般的黑瞳,传递着炽热的讯富。
与她不过分隔几日,他竟发觉自己格外的想念她,想念她的娇怒酣容,想念她抱起来柔软的身子,想念她为了他不顾一切的感动。
思念的感觉像燎原之火一样,来得急促也猛烈,迅速蔓延到他整个人身上。为了快点见到她,他火速处理完事情便连夜赶回无情庄,当她娇酣的睡容展现在他面前时,那种溢满心中的满足感让他知道自己回来是对的。
花无情挣扎的想移开视线,无奈那双深沉幽邃的双眸,却像有神力的磁石般,强悍吸住她明亮的晶眸,让她怎么也挣不开。
“你……”她被看得口干舌燥,那句令人费解的话更让她的心跳加快,抿了下唇,她故作火气道:“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混蛋、色胚!居然敢这样对我……”
就是这声音,让他想念了三日的声音。
他突然勾弯了唇瓣,笑得勾魂摄魄,叫她一时间居然忘了继续骂下去。
“我一直在寻找一样下落不明的东西,那玩意儿叫做血珀,是一块世间稀罕的翠绿琥珀,而我必须在半年内寻获它,这是我与血珀主人的协议。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在找寻的途中遇见了小六子。”
从微张的小口就知道她极为诧异,因为他竟然说出了这些不论她怎么问,他像个死蚌就是不肯开口的秘密,让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唇之前还遭人抢攻。
修长的指头轻轻划过她柔嫩如水的脸颊,他回答她的不解。“惟有我在乎的人,我才会对她毫不保留。”
咦,他对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对他在乎的人,他会毫不保留……意思是,她是他在乎的人,所以才告诉她血珀的事 ,是这样的吗?
心不听话的加快速度,她不确定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屏着息,她决定问几个问题看他会不会回答她,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会跑到荒郊野外把自己典当出去?”
“那时我找血珀找得有些倦怠,刚好三个月后就是半年期限到期,我便随便捡了块木牌刻了字,看看能不能替我和小六子找个安身之处;不过这是我临时想的无聊点子,原以为不会有人比我还无聊的这么做,谁知……”他低笑两声。
鼓着气,她瞠他一眼。
“喀朗是谁?”
“他是我的随身护卫。”
“你的护卫!你……很有钱?”能讲得起护卫的人想必家境一定非常好。
“不算少吧!”
“你……很有权势?”
“应该是吧!”他耸耸肩。
“既然你有钱有势,为什么不派手下去找那什么血珀的,干吗自己偷偷摸摸到处偷东西?”
“血珀的主人不愿让此事曝光,所以我只能作这个选择;况且,这块血珀和我也有切身的关系,我非要找到它不可。”
“你要找东西,潜进别人的府里看一看就好了,做什么还把东西给带出来?”
“血珀的质地非常奇特,世上仅有一块,而血珀在江南失踪有一段时间了,可能已让人改了名,我未曾见过血珀,惟一可以让我辨识的方法是,血珀一旦暴露在日光下,在玉石中央的部分会有一条红色的龙形出现,所以我必须将找到的玉石带出来辨识。”
“可是你是用偷的,万一让人逮着了怎么办?”
“这样不是很好!你不是巴不得我快点滚,好还你房的吗!我若被抓,这不正合你意!”难得的,他对她开起了玩笑。
“你,这一点都不好笑。”她朝他一瞪。
她才不希望他被官府抓去,她知道他有钱,说不足可以买通官差了事,但万一他下手的对象是个惹不起的官爷,又比他有钱有势那怎么办?谁能保他?
“放心,我相信无人能动得我分毫,等到我回去的时候,那些‘借来’的东西我会命人还回去,让它们物归原主。”
拜托!他上门还东西的时候,人家就不会认为他是偷儿吗?
对于他天真的想法,她嘴一撇。“物归原主,你以为你有多神通广大——”
“花老板、花老板!”
“砰——”迟儿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冲进了房里。
“花老板,不好了,那个……那个……”迟儿的话梗在喉头,两只暴大的眼一瞬也不瞬瞪着床上亲密相拥的两人,花老板甚至还窝在玄公子怀里!
迟儿吓得连忙转过身。“啊!对不起……花老板,我不知道……玄公子也在,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花无情这才惊觉自己和玄睿暧昧的姿态,慌忙挣开他的手臂起身。
“迟儿,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和玄睿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只除了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
“你出去别给我乱嚼舌根,听到没?还有,你在嚷嚷些什么?什么事不好了?”
迟儿捂着眼,深伯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就是那个……那个胖……庞老爷,带了好多……的士兵……说我们这儿窝藏罪犯,他们要来抓人呢!”
“他又来了!”
这回他又给她偷了什么麻烦回来?
玄睿拢眉回看她,摇摇头,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回去处理事情,哪儿也没去。
“对……对呀!这次他又来了。”两眼被遮住,迟儿大力点着头。“还说……什么……有物证和人证在手上,要……花老板别再狡辩了,还要玄公子去……去跟他当面对质。”
物证?
两人互看了一眼,哪来的物证?那些被偷的不正藏在她的宝库内吗?
花无情低眼一瞧自己腰际间佩挂的锁匙,她的宝库除了她外,她不曾让其他人进去一步,怎么会有人知道赃物藏在这里?
“迟儿,你先出去拦着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准让他们进来这房间一步。”
她得想想怎么保住他才是。
“等……一下,这儿……是我们花老板的闺房,你们……不可以闯进去!”
“你给老子滚开!”
语歇,又是一个大力撞门的动作,可怜的门扉,一个月内经历数次用力撞击后,这次终于撑不住了,就听见“砰”的一声,门扉倒地。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庞老爷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手劲会有如此之大。
他怔然了会儿,随即清了清喉咙,指着里头道:“各位官爷,就是这房,那名贼人必藏于此处!”
像有足够的把握,他大摇大摆地率领一干人大咧咧的闯入。
罗账内,隐约可见一对交叠的人影。
“谁这么大胆,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闯了进来!”
一只细白的皓腕掀起飘逸的白账一角,随后,一个披了件单薄罩衣的窈窕身子滑出账外,那通红的粉颊和一身凌乱的衣物,像是急忙之中胡乱套上的,可以想见方才其账内是怎样的风情。
庞老爷对着眼前娇媚的姿态,色欲薰心地吞了口口水,床账内陡然有道无情冰柱射向他,庞老爷全身打了个冷颤,当下寒毛竖起。
“各位官爷,不晓得你们擅闯民女宅内有何用意?是哪位大爷特许如此做,非得打扰民女的休息?各位官爷难道不知道,无故侵入宅邸扰民,民女可是有权反告各位官爷的?”
额角渗着薄汗,天知道她刚刚在账内故意制造的暧昧景象费去了她多大的精神。
得在他面前宽松衣带,还要帮忙拉扯他身上的衣物,两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彼此都听得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可让她紧张得气喘吁吁,心跳不已。
花无情大概不知道,此刻她的模样像才从激情中抽身,更添一番风韵,任人看了部会联想到自己打断了人家的好事。
为首差爷不好意思的拱手致歉。“花老板,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庞老爷今晨一大早来衙门控告花老板你窝藏贼犯,而且还将赃物据为己有,知府大人已派我查明此事,如有打扰之处,诸多包涵。”
“差爷,你不必和她多说废话,那贼人想来一定是藏在她账内,快点将那贼人捉住!”庞老爷在一旁吆喝着。
差爷还算有礼,对她较客气的道:“花老板,听说你这里月前住进了一名陌生男子,可否请他出来同我回衙门交差?”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床边。
账内似乎也有些动静了。
“那人不是什么陌生男子,是我的未婚夫,一个月前来无情庄找我,他绝非什么庞老爷口中的贼人;更何况,我俩昨晚一直在一起……”她清了下嗓子。“所以他根本不会去偷庞老爷什么东西。”
“哈,我可没说他昨晚来我家行窃了。”庞老爷拍掌。“我指的是上回被偷的璧玉,昨天有人来向我密告那偷贼就是他,我那家传宝物正藏在你无情庄的宝库里。”
花无情眨眼。怎么,搞了半天,不是他昨晚又行动了?
自账里出来的温暖身躯从后拥住她,玄睿的眼,毫无温度的朝庞老爷看去。
“这位庞老爷,不晓得可否请你口中的人证露个面?既然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家的宝物,那总得出来和我对质,还我清白吧!”
花无情听着他规律无比的心跳声,顿觉身后这男人的难以捉摸,有时松懒如猫,有时敏捷如豹,有时还像只狡舍的豺狼,可以睁眼说瞎话,完全面不改色。
“玄公子……”差爷一眼认出此人是那日在林里的公子,忆及玄公子的随从会以令牌调动他们的人手,他随即想到了玄公子的身份,当下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却让玄睿的一个手势打断。
“要人证吗?当然没问题。”庞老爷将下颌一抬,道:“花老板,派个人去请沈姑娘出来可以吗?”
“沈姑娘?”花无情蹙着柳眉,困惑的看着庞老爷。
“就是沈薏蓉沈姑娘。昨儿个就是她来告诉我这一切事实,怎么,话可是从你们自己人说出来的,岂有造谣之说?就怕有人做了亏心事还不认账!”庞老爷这下可得意了。
花无情反手握住搀着她的大掌,忍着气,凛声说着:“如果各位不介意,请容我和我未婚夫婚穿戴整齐后,再至无情庄内前厅与大家会合,弄清楚这件事。”
她朝门边望去。“迟儿,去把我表姐请去前厅,告诉她我要她好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没错,初六那晚,我亲眼见着他夜半三更偷溜出无情庄外,然后翻墙入了庞老爷宅内,莫约一刻后,又翻了出来;而且,我……也看见情妹偷偷摸摸将庞老爷的璧玉带进了宝库里。”
“你的意思是,你发现我偷溜出去,然后一路尾随着我到庞老爷宅外,然后目睹我行窃的经过?这么说,你也见着了小六子帮我在外把风的情形了?”
见着那女人点头,玄睿不疾不徐的又说:“小六子眼力好,你怎么没被他发现呢?”
“当……当然,我躲得好……”
玄睿笑得有寒意。“躲得更好。”
他朝那抹已经忍不住的小影子道:“小六子,出来说说你当晚在何处。”
被点名的男孩,连忙冲到人群中间,一脸嫌恶地瞪着沈薏蓉,大声道:“那日我根本就没有跟着爷出门,我先是睡倒在爷的房门口,是迟儿姐姐把我唤醒的,然后我就一直待在爷的房里,无情姐姐可以为我作证。”
沈薏蓉的脸上闪过一阵青一阵白,她的谎话不攻自破。
玄睿弹了弹手,径自找了张空椅坐下。“在场各位都明了睁眼说瞎话的人是谁了吧!”
“慢着慢着!”庞老爷急着大喊。“那晚确实有人见着貌似你的人在外游荡,你仍是脱不了嫌疑。差爷,何不让我们先查看宝库内有没有我家的璧玉玟再作定夺?”
“不用了。”玄睿出声。“我想你的璧玉应该是在无情庄的宝库里。”
花无情倒抽口气,难以置信他居然这样说出来。
“不单是这个,还有紫翡晶、翠玉戒指……先前遭窃的失物理当也在里面。”
“差爷,他自己都承认了,还不快把这贼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庞老爷远着了小辫子,简直兴奋得又叫又跳,但差爷下一句说的话却让庞老爷肥胖的身躯差一点摔倒。
“这些东西出现在无情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