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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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一梦-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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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大概觉得自己说的太不吉利,便停住了话头,承安目光温软,定定看了她很久才道:

    “若若怕我死吗?”

    宛若抬头看他,窗外梨花浅浅,透过窗子映在他脸上,他的眸光粼粼闪闪,就这么直直看着她,专注深邃,宛若竟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错开眼睛,继而又抬起来:

    “嗯,我很怕你死,所以你不许死”。

    好半响,承安才开口:

    “好,我答应你,不死。”

    宛若有些怔,她说的不过是杞人忧天的戏言,却觉得此刻的承安异常认真,认真的把这当成了一个誓言或者承诺一样。

    柳彦玲从侧门匆匆进了府,没上老太太哪儿,也没进娘亲院子,而是拐个弯,直接进了她哥哥柳彦宏的凝碧轩。

    八皇子去清江督军的时候,柳彦宏恰巧病了,便没跟去,身上没差事烦忧,每日里不是去郊外骑射,便在书斋里读书画画,倒分外清闲起来。

    柳彦玲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案前作画,一看见妹妹进来,柳彦宏随手用白绢盖在画上,笑道:

    “你早先不说要去郊外骑马的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柳彦玲也不理他,直接越过他,向里头他的寝室走去,柳彦宏跟了进去,皱着眉问:

    “彦玲你找什么?”

    柳彦玲也不理会他,在博古架上乱翻了一通,瞧见他的床榻,便走过去,把枕头掀开,果然,下面掖着一块罗帕,把那帕子抄在手里,看了看道:

    “瞧见你偷偷摆弄的时候,还当是宛若的呢,便没在意,今儿我才知道竟不是宛若的,哥哥你真对得起宛若啊!”

    柳彦宏脸色一变,身后拽住她:

    “你越发胡闹,胡说什么,这帕子不过是我房里碧玺的东西罢了”

    “碧玺的东西?”

    柳彦玲笑了几声:

    “这样的谎哥哥真能掰的出来,便是这帕子用的绢是平常见的东西,可这绣工,妹妹虽不精也能分辨的出一二,还有这个……”

    宛如几步出去,把他案上的白绢掀开,正是一副女子画像,女子侧身立于一株正艳的桃树前,窈窕美丽,含羞带怯,边上还提了一阙《菩萨蛮》:

    “宛如姑射人冰雪。知公不负佳风月。莫放漏声残。清风生坐间。赏春心未足。翦尽尊前烛。此乐自难忘。一觞还一觞。”

    彦玲柳眉倒竖气的不轻:

    “你们这样暗通款曲,还写这等淫词艳曲,我这就告诉老太君和娘亲去”

    柳彦宏倒笑了,俊脸一沉:

    “我知你和苏宛若好,本来定的亲事就不是我乐意的,你这去了正好,索性我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要娶苏府里的小姐,却不是宛若,我要宛如。”



39陈氏教子

    “彦宏,你这满嘴里胡沁些什么?”

    陈氏肃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把彦宏兄妹吓了一跳。陈氏今儿原是在老太太那边陪着说话儿来着,说着说着就提起了彦宏和宛若的亲事。

    老太君就道:

    “明年宛若就及笄了,先置办着成亲用的东西,等过了年一出正月就过礼,二月中,孙媳妇一进门,我这碗孙子媳妇儿的茶就吃上了。”

    老太君很是中意宛若,伶俐聪明,虽说也有几分淘气,可大事上却不含糊,比起彦玲那可稳重许多了,也更大气,况且琴棋书画样样都出挑,便是那女工活计拿出来,比起各家闺秀,也不差什么,加上有孝心,时常说些有趣的俚俗故事与老太君解闷,倒真真对了老太君的心思。

    不说柳府的老太君,就是陈氏这个婆婆,心里也着实满意这个儿媳妇儿,家世人品模样儿都没挑,还和彦玲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将来过了门,这姑嫂之间也不会生嫌隙,心思灵透,性子宽泛,却也不是那没注意的孩子,大事上杀伐果断起来,颇有几分男儿气,这是听老太君身边的婆子说的。

    王家那边老太太时常请老太君过府说话儿听戏,或是赏玩个花儿景儿的,来往的多了,便也知道些那边府里的底细,说那边老太太身边的事儿,除了几个管事的丫头婆子,可都是宛若操持的,年纪虽小却挑不出一点错处,这样的媳妇儿可去哪儿找的来。

    陈氏那些年还有点埋怨老太太,嫌这门亲事定的过于匆忙,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性情,若是个刁蛮不理事的女子,即便出身再好有什么用,横竖不能指望着娘家过一辈子去。

    这几年一边瞧着品着,却越发稀罕起宛若,因此,老太太这一提,陈氏心里也是十分乐意,从老太太那边出来,想着正好过去问问彦宏的意思,虽说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彦宏的心思,她这个当娘的也得顾及着一二。

    彦宏比宛若大四岁,今年十八了,三年前,陈氏便把身边的两个稳妥的大丫头,碧玺珍珠给了他,毕竟小子大了,身边没个可心的大丫头也不像话。

    打算的是先做个大丫头,等宛若进了门,再收进房里伺候着。两个丫头陈氏更看重珍珠些,虽姿色不如碧玺明丽出挑,却稳重规矩,彦宏却更喜欢碧玺,把碧玺留在身边,珍珠被遣出房外伺候。

    陈氏略别扭了两日,便放下来,这男子哪有不贪美色的,碧玺虽说有些心思,也掀不起大风浪,陈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陈氏倒是万万没料到,一向争气的儿子,竟然干出这么件丑事来,这要是传出去,可怎生好?听他满嘴里说的,竟是实打实入了扣一样,若是别人还好说,至多不过先隐下来,等媳妇儿进了门,再当个妾抬进来也就是了,偏偏是姐妹,且是宛若隔着母的亲姐姐。

    苏府里那点儿老一辈的腌臜事儿,虽说捂着盖着,可哪府里不知道,当初宛若她娘嫁过去,那苏澈的姨表妹便大了肚子,要不那位大姑娘能比宛若整整大三岁?

    还有苏府大姑娘那位外租母,可真是没法说,各府里的女眷到一处私下里说闲话都说,这可真是家传,娘什么德行?闺女什么样儿,你说这位周姨娘所出的大姑娘,性情能好到哪儿去,不过确生了个极好的模样儿。

    可生得好才是祸,若是个性子稳妥的还罢了,横竖在内宅府里,外人也瞧不见,若是跟她娘一样,可成了什么?所以说,彦宏想娶苏家那位大姑娘,是万万不能的。

    柳彦宏一见他娘进来,这事便真揭开了,若说柳彦宏以前也不是多讨厌宛若,宛若和他妹妹情分好,自然和他有见面的时候,宛若也过得去,聪明机灵,可就是姿色寻常,还有一件,就是自从六年前,宫里的十一爷知道他和宛若订了亲,这些年来,没少找他的不自在。

    在太学里,在宫里,在外面,只要找到个借口,便要寻他的麻烦,赵睎是皇子,还是皇上最宠的皇子,他柳彦宏即便再尊贵,也越不过皇子去,只有退让的份儿,受了这些窝囊气,偏也不能与别人说,闷在心里,久了便不由自主开始迁怒起宛若,从心里厌烦宛若。

    过年前的时候,他陪着八皇子去郊外的山寺里头散心小住,正巧遇上了苏府里的老太太,也在那边礼佛吃斋,怎么说,他也算苏府里孙姑爷,理当过去磕头见礼。

    磕了头,一出来就瞧见立在院里一株桃树边上的宛如,柳彦宏当时被狠狠惊艳了一下子,宛如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身姿窈窕,纤腰一束,头上梳了一个别致精巧的发髻,身后垂下长长的秀发,乌压压的,鬓边插了一朵娟纱的正艳的海棠花,映着一张粉白莹润的小脸。

    眉如新月,眸似秋水,琼鼻下一张红菱小嘴,微微弯起,嘴角一个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含羞一笑,真如那诗画中的绝代佳人一个样儿,把柳彦宏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大半去,他房里碧玺的姿色不俗,更兼风流灵巧,他颇为喜欢,可与这女子一比,竟是比到了天边去。

    回到禅房的榻上,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琢磨着,看衣裳打扮不像个丫头,又是在苏府老太太跟前,想必也是苏家的主子,忽而就想起苏宛如原是有一个隔母的姐姐,便是那苏承安一母所出的亲姐姐,难道是她?

    翌日,便使唤些银子,打听了苏家跟来的下人,果然是她,那一阵,柳彦宏整整在山寺里住了大半个月,两人背着大人见了面,宛如这方帕子就跑到了柳彦宏手上来了。

    回府以后,柳彦宏是越想宛如越喜欢,正在这里终日里放不下,偏彦玲还过来质问他的不是,便烦上来,索性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那成想被母亲听见,索性一咬牙,扑通跪倒在地:

    “娘,儿子不娶宛若,横竖都是苏府里的姑娘,娶谁不是一样?”

    陈氏真是气得直哆嗦,就不成想,看着聪明的儿子,竟是个这么被色所迷的糊涂东西,这话若是传出去……

    陈氏脸一沉,摆摆手,下面的丫头婆子急忙退了出去,陈氏坐在炕边上,指着柳彦宏呵斥:

    “亏了你是咱们诗书大宦家的公子,真是活打了嘴,竟做出这等丑事,你就不琢磨琢磨,谁家好端端规矩守礼的闺秀,肯和一个陌生男子牵扯在一起,还把自己随身的帕子,也送了给你,再说,你和宛若自幼定亲,她既是当姐姐的难道不知,明知道你是妹夫,还凑上来私相授受,这样不知道廉耻的闺秀,满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来,亏了还把你迷成这个样儿,尽早给我收拾了荒唐心思,这事就此打住,若是传到你父亲耳朵里,这顿板子定时跑不了的。”

    柳彦宏几步膝行过去,抱住陈氏的腿:

    “娘难道就不心疼儿子,儿子实在不喜欢那苏宛若,若是按娘亲说的,苏宛若和宫里的十一爷,可不也日日见面,在一处又骑马又射箭的,难道这就合乎规矩了?”

    柳彦玲哼了一声道:

    “哥哥胡说什么,宛若和赵睎,哦,不,十一爷,在一处骑马射箭的时候,可还有我和承安哥哥呢,再说,我们光明磊落,哪像你这样鬼鬼祟祟私相授受不说,还写这些淫词艳曲,呸,别把你们的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彦玲,一个姑娘家的,胡说些什么?”

    陈氏瞪了她一眼:

    “十一爷毕竟是皇子,即便你们平日里熟惯了,也不能直呼其名,这里没你什么事,回你房里去。”

    柳彦玲撇撇嘴,刚走到门口,陈氏便又叫住她:

    “你且站住,今日之事,不可让宛若知道”

    柳彦玲倒是应了一声:

    “这样的恶心事儿,我才不会告诉宛若呢,不管怎样,我就认宛若是我嫂子,哥哥,你若娶了别人回来,看我一顿鞭子把她抽的半死,尤其你哪个什么宛如。”

    说完,气哼哼的走了。等彦玲出去,陈氏的脸色却缓了缓,伸手把彦宏拉起来,叹口气道:

    “这世上哪有娘不疼儿子的,娘只要有的东西,你想要的都给你,可这娶媳妇儿,不能瞧长得好看与否,除去门当户对,品性尤其重要,那苏宛如我是见过几次的,的确生了个好摸样儿,却是庶出,庶出也不怕,偏她娘和她外祖母的名声,真真不好,这样的媳妇儿,别说你父亲不依了,老太君乃至你祖父都不会应的”

    柳彦宏心里也知道这些的,愁了半响,突然眼睛一亮道:

    “不如儿子先娶了宛若,待到宛若进了门,再娶宛如做侧室,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也算……”

    “胡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氏打断:

    “你当宛若的娘是摆设吗?还有王府里的那位老太太,今儿我的话就撂给你,想娶苏家那位大姑娘,别说正妻,便是个小妾都没门。”



40有心巧遇

    陈氏见彦宏有些郁郁不乐,心又软了软,安抚道:

    “我日常瞧着宛若为人处世,甚为大度得体,等你二人成婚,再由着你纳几房模样俊俏的妾氏也就是了,只这嫡妻好看的没大用,又不是选绣花枕头,要稳重大方,出身好,贤良淑德的方好……”

    陈氏软硬兼施训诫了儿子一顿,出了凝碧轩,陈氏的脸就沉了下来,吩咐身后的婆子:

    “去把跟着少爷的小厮给我找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彦宏平日里都去了何处?”

    柳彦宏的小厮庆丰跟着陈嬷嬷过了垂花门,眼瞅着往太太院子里走,心里就开始嘀咕,打起一个笑脸道:

    “妈妈可知太太唤了小的去有什么大事?”

    陈妈妈笑了笑:

    “瞧你这副担心受怕的猴崽子样儿,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到了太太跟前,问你个服侍不周之罪?”

    庆丰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却开始嘀咕,难不成是那件事让太太知道了,不能啊!说话儿就到了陈氏院里,进了屋,庆丰伶俐的跪下就磕了一个头,陈氏皱眉看着他,脸色却还算和缓:

    “今日找你来不为别的,便是问问你,彦宏这些日子除了读书骑射,可去了别处?”

    庆丰眼珠子转了转忙道:

    “年前陪着八皇子在郊外的山寺里头住了半个月,是回过老太爷的”

    陈氏点点头,盯了他一眼:

    “在山寺里可遇上了什么人?”

    庆丰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柳彦宏身边伺候的人,自然少爷和那苏家大姑娘的事儿瞒不过他去,当初也不过一面之缘,哪知道就这一面,少爷的魂儿就被勾走了,变着法子的去寻那位姑娘。

    庆丰原是琢磨,便是少爷稀罕美人,可那位说起来毕竟是大姨子,怎么着,两人也要估计些脸面,便是少爷这边糊涂点,那边的姑娘虽说是庶出,也是大家闺秀,何至于会做什么不妥当的事来,可谁知道这边少爷有意,那边那位大姨子也有心,两人眉来眼去,竟是一拍即合。

    他也不是没劝过,可少爷毕竟是主子,他非得去会佳人,他也拦不住不是,好在那府里的老太太只住了十日便回府了,若是日子长了,真保不齐有什么不才之事。

    回府了,庆丰才着实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这就被太太知道了,庆丰扑通一声忙又跪下,低着头一迭声的就知道磕头认错。

    陈氏脸色黑沉,手拍在炕桌上,吓的庆丰一激灵:

    “还不把事情细细道来,若是有丝毫隐瞒,皮肉受苦不算,你的老子娘也要受牵连”

    庆丰一听,那还瞒得住,急忙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陈氏听了,真是气的不行,可也知道庆丰固然有错,也真拦不住彦宏,可这知情不报也委实可恶,让人打了二十板子施以薄惩,交代以后若再有此事,定直接打死了事。

    庆丰养了小半个月才好了,因这顿板子让他长了记性,这日陪着少爷应礼部尚书家的少爷邀请,在街上茶楼吃茶,从二楼的窗子,望见对面胭脂铺子里出来的翠柳,就急忙忙的一侧身就挡在了窗边上,就怕自家少爷瞧见了。

    自家少爷是没瞧见,对面柴子敬却瞧见了,手里的折扇向下遥遥一指道:

    “下面这个丫头眉眼寻常了些,可穿的衣裳却俏丽,茜红的衫儿,翠生生的裙儿,配上头上这朵正艳的海棠花,不知是那府里的丫头,倒是颇有几分颜色。”

    柳彦宏好奇的瞄了一眼,可不正是苏宛如跟前的丫头翠柳吗,这丫头的姿色确平常些,倒勾的他想起了宛如那张粉面花颜,心里正想着,就见胭脂铺子里一个婆子搀着苏宛若,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到了马车跟前,略抬头和柳彦宏对了个正着,那一脸的幽怨情愁,一身楚楚可怜的风姿,柳彦宏早就把陈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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